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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佛似未料到他还有如此孩子气的一面,诧异怔了一怔后,才想起来应声:“嗯!”
坐在一旁的无渊却是微微拧了拧眉心,转眸若有所思望向质辛走入书房的背影。
未几,质辛便拿着王令走出,双手捧向天之佛,道:“就是此物!娘可打开细观。”
天之佛听到他的称呼仅皱了皱眉,却是并未露出厌恶之意,抬手接过王令卷轴便解开系带,一寸一寸横着展开。
“楼至,从吾死之日算起,再留在异诞之脉一千年。一千年后,让质辛送你返回苦境,你便再与厉族,与异诞之脉无关。厉族任何人不得干涉你之行动,不得再去侵扰你之清净。”
短短的几句话,却是透着一股熟悉的血腥味,是天之厉用血所写。天之佛看完不由紧锁了眉头,却仍算平静缓慢卷起了王令,递还给质辛:“收好!一千年之后,吾来辞别之日会毁掉它。”禁锢在厉族一千年,比她所预料已经好了许多。
质辛接过,见她如此平静接受也并无诧异,关心凝视她道:“这一千年,异诞之脉之内,娘想去哪里都随意。”
天之佛平静摇了摇头,起身看着他淡淡道:“吾只待在双天宫。虽然厌恶,却是最熟悉的地方。再有三个月,厉儿佛儿和昙儿的亲王殿建成,他们便会搬离,双天宫足够吾用。”说完转身离开了青龙宫。
质辛和无渊起身,走出目送她身影消失在云霄间后,才收回视线。
无渊意有所指看着他猜测道:“爹给你留的遗言中并未说娘不能现在看王令吧?”
质辛轻叹一声,垂眸对上她狐疑的视线,点了点头:“确实没有,吾不过借此时机逼娘就范。昙儿、佛儿和厉儿每次唤她天之佛时,心中之难受,吾看得清清楚楚。吾可算是两世为人,也在爹娘身边最久,对此能稍微释然,但佛儿和厉儿他们还不到十七岁,昙儿中间更是十数年不在爹娘身边,能唤她一声娘,就算是她没有记忆,他们也该是高兴的。吾这个大哥现在能为他们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无渊凝眸微靠在了他肩头,转而望着双天宫的方向,一叹:“吾明白。”
质辛沉默和她站在门口望着那里半晌,才收回视线凝视她道:“晚膳你先用,吾现在必须去找伯父和义父商量一件事。”
无渊微怔,对上他的视线问道:“可是娘口中所言血晶之事?”
质辛凝沉颔首:“娘所要的血晶应该不是血晶,她言语间微露不确定,定也不知道是什么,才会如此形容。吾猜此物只怕跟爹的死有关,还有娘的昏迷,亦脱不开关系。这些异常,尚有不明之处,吾不能下定论,须找他们。”
无渊见他神色忧色甚重,心不由跟着一沉,松开了搀着他胳膊的手:“不必挂心吾,吾用过膳就去皇极七行宫守灵。你和伯父义父全心处理娘的事。”
质辛凝眸点了点头,将王令交到她手中,当即化光消失。
双天宫,从青龙宫返回的天之佛刚从空而落,却是刚触地时双腿不受控制一软,彭得一声未站稳摔倒在了地上。昙儿、佛儿和厉儿此时被劫尘有事叫去,伺人也被她不喜遣退到了别处,整个双天宫空无一人。
天之佛恍惚怔怔看着摔倒的地面,想要站起身上却是没有一丝力气,只能躺着,缓缓转眸望向铺散着绯红色火烧云的天际,任由一滴滴超出体力而流出的汗珠自发白的面上静静坠落,也不抬手去擦。
良久后,一丝淡淡平静的涩然波澜突然慢慢自眼底泛起,天之佛歇息这些许时间,感觉身上有了力气,才一手紧按着窒息感尤未缓解的心口,一手扶住旁边的神兽石柱,艰难站起,一步一步扶着并列相间不远的石柱,缓慢向殿内走去。
218楼至佛乡
第二百一十八章
荒神禁地后殿内;质辛飞身一至便急推开殿门。
正站在桌边谈事的鬼邪和缎君衡见他神色匆匆;暂停下了话音,凝沉问道:“发生何事?”
质辛顾不得喘息;疾步走近;对上他们的视线,皱眉低沉道:“娘不久前让吾代替她向佛乡寻要一物,根据她口中形容是一滴血凝成的血晶。”
“血晶?”缎君衡诧异一凝眸色,不解皱眉:“详细说来。”
质辛颔首,紧接着将不久前天之佛说过的话给他们复述了一遍。
鬼邪听罢;想到了何种可能,眸色微凝出丝出乎预料的凝沉。
缎君衡见她神色,当即出声询问:“此事你有何想法?”
鬼邪沉叹一声,抬眸凝视二人直直望来的眸子:“她言心口缺了防护之物,这只是抽象具化形容而已。你们该知道厉族心血互融之术,是各将两人一滴心血取出,互置对方心头。”
质辛一震,倏然明白他话中之意,锁紧了眉头急出声:“伯父可是指,娘所言缺的是爹的那一滴心头血?”
鬼邪略一犹豫,凝视他,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厉族内从未出现过一方死,另一方心头血会消失之情况。但你娘对诸多感受的形容,分明是你爹那滴血不在心头之感。曾有人中途取出过此血,便会出现她所言之感。但无前事可以证明你娘所说情况,是因你爹而起,吾不能确定。现在所言也不过假设。”
质辛皱紧了眉头,沉眸半晌才又看着他凝沉不解道:“爹之死,为何会有可能牵引那滴血也消失?”
鬼邪犹豫不言,眸色低垂沉思。
缎君衡想了想,抬眸凝视质辛意有所指道:“心血互融之术能成,是因那取出的一滴血仍然与本体相连。你爹之死是因命力耗竭,既然相连,命力耗竭到尽头,那滴血必然也要被耗尽。”
鬼邪听到这儿,抬眸看向质辛,接过了话头微皱眉道:“这是他之合理推断,因果似乎确实该如此,但事实,还是吾方才所言,只是假设,你不解,吾亦有怀疑之处,一时难下定论。数万年来,并无这种事情在异诞之脉发生过。一方死后,那滴心血会依然存在慢慢与宿体融合,活着的一方不会有任何异感。”
缎君衡略一沉吟,转眸看向了她:“你所言只是一般厉族族民和修得功体之官员。元种八厉并未遇到过现今这种情况。而且,你该明白,他是天之厉,没有任何人的情况可以作为推断他和天之佛心血之术的根据。他们二人心血互融之术,本就极端异于常人。天之佛现在会出现的症状,亦可能就是合理之存在。”
质辛袖袍中的手指突然一紧,眸中涌出了浓重忧色:“不管是否为此可能,娘的身体出现了问题确是事实。她说自己功力不济,心口不适,不知道以后还会出现什么症状。”爹定然也如伯父般未曾料到心血互融之术会出现这种情况,若知晓如此,他该早提前解除了后患。
鬼邪闻言一肃眸色,陡抬眸凝视他果断道:“暂先让昙儿继续住在双天宫,不要搬去新落成的亲王宫,天之佛不喜伺人在身边伺候,碍于你今日条件交换,加之她现在平和的心思,定不至于将昙儿赶出去。天之佛行动之地不出双天宫左右,有昙儿在,可以时刻发现她之变化。”
质辛颔首后,骤然灵光一闪,凝向二人道:“吾还有一法想用。娘今日虽明言她身体出现的问题,但功力到底减少多少,却并未详述,应当是对我们皆有防备忌惮才不说。蕴果谛魂和娘交好,如今娘一门心思都在佛乡,对于这生死至交,绝不会有防备之心,他可以轻而易举近娘之身,探得她身体真实情况,正好不久后他便会到,可以一行此法。若能探得结果便好,若不能,也无妨。我们日后再慢慢了解。”
鬼邪不假思索颔首:“此法可用。”
缎君衡随后又看向质辛道:“你娘之心症日后不会再出现,吾和鬼邪已做计乘蕴果谛魂他们来之日,一诊她之脉,告知她心脏已全,日后再无此病,让心症之计尘埃落定。顺势也可一探她身体情况。”
质辛听着眸色不由黯了黯,轻叹一声:“爹在时,还可强迫娘接受你们诊断。如今……若非如此,你们根本不必这般费尽心机才能得一近身探脉机会。”
鬼邪沉涩一叹,抬手轻按在他肩头拍了拍:“犯糊涂了,质辛,若是你爹还安然健在,今日的一切便都不会发生。何必还要探脉呢?”
质辛一怔,恍然间才反应过来,骤苦涩阖眸勾了勾唇:“是!”
话音落后,鬼邪看看天色,强硬拉着他坐到石桌边:“今晚晚膳和我们一起用,恰好你义父也在。”
质辛微怔,急出声要拒绝,鬼邪却抢先一步,凝沉了眸色,不容拒绝道:“吾是你伯父,现在听吾的,别想着立刻从吾这里离开,不用膳就到皇极七行宫守灵。这些日子你都干了些什么,吾一清二楚,你若明日还以各种借口欺瞒无渊,自惩不用膳,吾不介意以后日日将你逮到神殿来用。”
质辛眸色一僵,急道:“莫告诉无渊!”微立起的身子不得不又坐下。
缎君衡入座后,倒了杯茶端在他面前:“喝吧。你爹是在九泉之下担心你,吾在这九泉之上担心。再如此下去,吾又该对你继续已经停用许久的‘不孝子’三个字!”
质辛默然,微垂下了眸,却是接过了他手中茶杯。
鬼邪看着他已消瘦了的侧脸,黯叹一声,沉声即道:“传膳!”
六日后,黄昏,厉儿和佛儿因为要处理质辛吩咐之事,未回转双天宫。到了晚膳时辰,只有天之佛正和昙儿两人静坐在大厅沉默用着膳。
晚膳进行了有平日的一半时间,一直不说话的天之佛突然夹了一盘菜肴中,昙儿从不用的菜放在她碗中:“你有孕,此物多吃孩子和你皆好。”
昙儿看着碗里多出的菜,正在咀嚼的双唇一顿,抬眸带丝不可思议,怔怔向天之佛看了一眼,未及多想,下意识便点了点头。
天之佛无悲无喜对上她之视线,任由她眸底的激动惊喜平复后,才收回视线,继续用着膳,淡淡出声,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吾身有你之时,虽与你同样不喜此味,但此物对你好,便未有犹豫日日多用。吾厌恶你,但念及稚子无辜,尤能做到如此,而你所怀该是你所期盼之子,若他未来出一丝意外,你将抱愧终生,勿被心中悲哀所累,害了孩子。”
昙儿不料她以如此方式来提醒照顾她,虽然言语上无情,可实质,心底涌起丝暖意和涩喜,喉间竟不觉有些涩凝,难以出声,片刻后,昙儿才压下些心底波澜,抬眸看着她深深点头:“多谢娘提醒。”
说罢,竹箸便转了方向,一跟一根地夹着此味菜品入唇。
天之佛随即放下竹箸,将菜碟直接移近她身前,让她能方便些。
昙儿未料到她竟然会对她这般好,一膳间已经这两次惊喜,比这一整日都多,难得的胃口竟然大开,比往日多用了一碗饭。
用完膳正打算撤掉时,紧闭的双天宫外传来一声拜见声:“属下参见天之佛和昙亲王,王要吾来传话。”
天之佛眉心微皱了皱,却是未开门,冷淡出声:“何事?”
“明日龠胜明峦峦主和天佛原乡领首亲来为先王吊丧,王让圣后稍事准备,明日早朝之时,与王共登王殿,受其之礼。另,昙亲王有孕,若身体不适,可免上朝,王让昙亲王自己定夺。”
昙儿已有所准备,听了面色如常,并未如那日般变化,只是未想到质辛到此时仍然还是担心她,嘴角不觉勾出丝淡淡暖心笑意,轻叹了一声:“大哥!”你多担心了,吾不会有事的,他只是果子叔叔而已。
天之佛一怔,未料到他们会来得如此之快,眸底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