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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身空荡荡的洞穴之内,天之厉和缎君衡震惊难解。
死寂的洞穴之内似是感受到了熟悉期盼已久的气息,四壁突然一阵惊喜雀跃的震动,郁积许久的白气从四壁见喷涌而出,洞穴动荡,雾气蒸腾,二人刹那间立身难稳。
天之厉正待发功压制这股地动山摇,催去雾气,洞穴竟又突然寂静如肃。
眼前白雾随后渐渐散去,方才空荡荡的洞穴之中突然变化突生,环绕洞穴,伫立十八座触目惊心的石像。
石像入目,天之厉心神震颤,眸光骤然碎裂如天地崩塌,巍峨沉稳的身子难以抑制地一阵轻晃。
质辛!楼至!
缎君衡眸中湿意涌动,一手急忙赞功,沛然灵力顿时输进心神震乱的天之厉。
“天之厉!静心,你若出事,质辛怎么办!”
天之厉双手凝拳,倏然闭眸,猛提功体抑制住抽痛昏乱的心神,黑光闪过,缎君衡才心松撤功。
天之厉拖着脚步沉重缓慢的步近第一座石像,眸底蔓延着忧伤,抬手轻轻抚摸。
这是千年前,楼至倚着自己在异诞之脉住处赏月的情形,封印前一个月之事。
手指落在石像上之时,毫无生命的石像倏然涌动流彩,响起了一阵幸福的清脆呢喃:
“爹,娘,质辛好想快快出生在这个世界上,这样就能早些看到爹娘,和你们一同生活了!”
话音落后,洞穴又是一片死寂,天之厉神色恍然,身子僵硬,手指停在了石像楼至的腹上。
缎君衡眸光募然撇向他处,抬起衣袖轻轻拂过眼角。
天之厉眸光渐湿,缓步踏至相连的第二座石像,手指按在了石像上。
楼至怀中抱着出生的质辛,回眸欣然凝视着站在一旁的自己。
“娘想念爹,可质辛才到这个世界一个月,不能说话,又不能动,无法安慰娘亲,我知道娘心里曾浮现过这样的一幕……质辛如今在中阴界,只能刻个石像,真希望能让爹娘看到,娘就不会再伤心了!只是,哎,爹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封印……”
第三座石像,天之厉心头难抑震颤,轻晃的手沉重落定。
楼至和自己站在一旁,含笑凝视着正在练武的小质辛。
“爹,娘,这些时日,缎爹爹教我和十九武功了,缎爹爹对我很好很好,可是我也想你们能在身边看着质辛练武,教质辛武艺……我一定要会学好武艺,变得强大,然后回到苦境去寻你们,顺便把缎爹爹和十九、魅生一块儿带回异诞之脉……宙王是大坏蛋,总是欺负缎爹爹!我知道爹娘很厉害,质辛也要很厉害,到时候我们一家就是天下最厉害的!”
缎君衡闻声心头酸楚,擦去的泪水终究还是顺着眼角滑落。
质辛啊!为父只要你平安无事啊!
天之厉按住的手再也无法移动分毫,垂下的眸中,沉哀化泪刺痛心头。
缎君衡见他如此,抬步走近了第四座石像。
“吾帮你继续!”
天之厉和天之佛坐在桌旁,质辛亲自为他们二人庆生。
“今日是质辛的诞辰,十九和缎爹爹送了质辛小礼物,魅生还下厨做了质辛最爱吃的饭菜。质辛给他们庆过生辰,唯有爹娘,算算日子,爹爹和娘亲的生辰也快到了,质辛多想要给你们庆生……”
天之厉身子借着石像支撑,抬手按住了心头。
缎君衡闻质辛寄托在石像之中的心语,眸光闪过回忆,呢喃道:“魅生只下过三次厨,这是其中一次,质辛当时十二岁。生辰过后,他却突然闭门不出,送进去的饭菜纹丝未动,足有三日!”
声音顿了顿,一声深叹,缎君衡才继续道:“吾此时才知,他竟是在此雕刻石像!”
缎君衡欲移步到第五座石像,天之厉抬起泛红的双眸,哑声阻止:“多谢你!缎君衡,剩下的吾亲自去探!这是质辛心愿!”
第27章 回家之路
正在苦境带着质辛赶往异诞之脉的天之佛心口一窒,顿时呼吸受制,不得不停下了步子,抬手紧紧揪住胸口。
质辛见天之佛骤变沁着冷汗的模样,吓了一跳,急忙扶住她的腿,“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心口又疼了?我们歇会儿再走吧!”
娘怎么总是心口疼?上次在青芜堤就疼过一次。
天之佛心口抽疼过后,倏然一股刺心酸涩席卷而来,眸中泛起了泪意,双腿竟似灌了铅般千钧之重,难以迈动半寸。
垂眸看向腿旁焦急的质辛,心底痛楚,却是强忍道:“吾无事!”
天之厉,你发生何事?到底是何事让你如此心神大恸?现今世间有何事能让你悲恸至此?
话音刚落,质辛神色登时一阵恐惧,只见天之佛含泪的双眸倏然一闭,身子轻晃颓然倒向地上。
“怎会如此?”暗处紧随的劫尘见到眸色骤变,银光疾闪,及时现身扶住了险些坠倒在地的天之佛。
登时抬手暗运功力,直对天之佛后心,一股沛然雄厚功力源源不断输入她体内。
“撑住!”
质辛眼含晶泪,惊喜地望着突然出现的劫尘,嘴唇颤抖道:“姑姑!是你!你在太好了!你一定要救娘啊!”
劫尘一边疏导功力,一边转眸看向质辛,安抚道:“放心!她无事!”
天之佛骤然紧缩的心因得了外力纾解才微微得到了缓解,微微睁开双眼,见是劫尘,借着劫尘的手劲儿站起,收起那丝熟悉,即刻拧眉道:“为何跟踪我们?”
劫尘眸光一闪,肃然收手:“自抬身价!”
质辛见天之佛无事了,急忙紧紧拉住她的手,心有余悸忧心道:“天佛娘!你的心是不是生病了,已经两次这样毫无预兆的疼痛,这次比上次还厉害,我们先找个大夫去看看,再回家吧?”
劫尘闻言眸色微震,倏然手心凝地之厉特有溯地追踪之术功探向了天之佛胸口。
天之佛身子一僵,除了质辛和天之厉,千年的独自度日,一时还不习惯于人如此靠近,身子下意识便要向后退避。
劫尘一探后瞬间收手,心底的震惊如波涛汹涌,而却不得不掩饰,仅仅是眉心紧蹙地看着天之佛,“吾是女子!”
她心内竟会有大哥的心头精血!这样一来厉族无人可伤她,危机之时更能用厉族秘术救治,这!难道是那次中恶泉血毒后大哥救治她后所为?而且大哥心头定也有她之心血。她方才的昏厥,定是是感应到大哥的心绪波动而起,只是大哥会出什么事?
天之佛闻言怔了一怔,见她银色发丝高竖,一身淡紫色男子装扮,知她会错了意,眸光敛起,亦未做解释。
质辛见天之佛眉头微皱,沉默不答,以为她像自己一样怕吃苦药,黑瞳滴溜溜的一转,登时挤出了哄骗的笑容,抬眸看着天之佛道:“天佛娘,乖啊,你不能讳疾忌医,呃,对,就是讳疾忌医,咎殃叔叔教我的词儿,快随我一起去看大夫,你放心,你要真的病了,大夫虽然会开很多药,但是药很甜,一点儿都不苦的!”
说完似为了增加可信度,还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了嘴唇,露出一脸回味:“实在是我上次的病好得太快了,要不然,那甜甜的药,我真想再多吃几日!”
劫尘闻言,倏然转眸看向信誓旦旦的质辛,挑了挑眉。
药甜?不苦!不讳疾忌医!
是谁每次生病,躲着不去看大夫,非得咎殃连骗带哄,看完大夫,又得自己威逼利诱,端着药满异诞之脉的追着喂!
质辛眸光闪烁转动间,瞥见劫尘眸底的戏谑,眼睛倏然一眯,露出了讨好的笑意。
嘿嘿,姑姑,你千万别揭穿嘛!
天之佛见二人对视的模样,微微转开了视线,只当做未看到,片刻后才俯身拉着他的小手平视,眸底闪着一抹迟来的关心:“你实话告诉吾,药真的不苦?”
质辛看着天之佛眸中温煦的关心,心头倏然热气腾腾,眼睛竟不觉一涩,想到自己吃药的时候,眸光晶莹一闪,不好意思笑笑,伸出两个小指头捏起来:“是苦,不过就这么一点点儿,质辛都喝下去了,所以娘你也不用害怕!”
天之佛心头酸涩中含着放心的笑抚了抚他的小脸:“以后回了异诞之脉,定要听你爹和姑姑叔叔们的话!生病了好好吃药,吾无事,我们继续走吧!”
劫尘垂眸定定看着地上一大一小两个倒影,静听二人对谈,眉心蹙了蹙,眸色中倏然闪过一丝急怒。
以后!让质辛听大哥和自己的话!楼至韦驮,你难道还要弃质辛和大哥于不顾?
吾劫尘不允!纵使是因你失忆了也不允许!
一路上你对质辛百般依顺,看来你即使失忆,那份母子血脉连心仍在,既然如此,便别怪吾。
天之佛话音刚落,劫尘突然抬眼看向质辛,眸内满是沉重道:“吾方才探过,你的天佛娘心上宿疾严重,此时尚可治疗,但现在症状可见她已然分不清孰轻孰重,你若不想等到她病入膏肓,到时撒手弃你和你爹于不顾,便即刻带她去治病!”
天之佛闻言一怔,眸光迎上劫尘别有用意的双眸。
劫尘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直直射进她眼底,失忆是吗?吾劫尘欲为之事,纵使失忆亦阻挡不得!
此时非是按常理出牌之时,咎殃的无赖功夫不妨借来一用!
质辛心头一紧,姑姑从来没有骗过自己,那她的话,拉着天之佛的手就是一颤,急促道:“姑姑……姑娘,那你知道什么地方有能治心病的大夫吗?”
劫尘暗敛眸内计划,沉吟半晌,才抬眸看向二人肃然道:“心病还需心药医,所以这个大夫,必须是能开出心药之人,据吾所知,这世上,治疗心疾最高者非之异诞之脉之主天之厉莫属。”
质辛闻言认真的神色一愣,张嘴不可思议又惊又喜道:“居然是爹!这下好办!只是爹什么时候成大夫了?”
天之佛怔了怔,拧眉看着劫尘,她一路暗随难道只是想让自己去见天之厉,看她神色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已经与他见过。
“异诞之脉?吾正好要送此子回异诞之脉!无论是为何,此行皆能满足。”
劫尘眸中微微露出一丝惋惜:“可惜,此时天之厉并不在异诞之脉!”
质辛心头顿松,募然一笑,“姑……姑娘,爹爹说等我们回到异诞之脉,他就会回去,所以,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也赶紧回家吧。”
劫尘倏然沉默,垂眸细思,要是咎殃此时在,会编个什么借口,能让他们此时去寻大哥,而不是回转异诞之脉?
天之佛见她一副凝神思索的模样,心头轻叹一声。劫尘,既不擅长伪装,又何必要这般为难自己!
你一路暗中相随,却又不与质辛相认,是碍着这个失忆的吾吗?是怕吾在你们之间太过尴尬,不知如何自处吗?
劫尘思索的眸中倏然闪过一道红光,总算想出了说辞,却是避开了天之佛,转眸看向质辛,淡淡道:“你或许不知,这世上有种病,比如心疾,是因亲近之人出事引起。心痛,可能是有重要之人出了大事,比如受重创或即将丧命。”
质辛本还高兴的脸闻言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什么!爹爹出事了?”
劫尘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把他吓成这样,眸色顿变,一阵自责,急忙补充道:“吾只是说可能!”
天之佛闻言眸中隐忧一闪而过,见质辛面色大变,登时俯身,抱住了他因恐惧而颤栗的身子,既是安抚质辛亦是麻痹自己:“质辛,别哭!你与你爹一同生活,又不是没见过你爹的实力,他怎会是那般轻易受伤的!”
然心间隐隐的忐忑不安,却是让天之佛说出的话大打折扣,如此频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