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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人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乔乔?”
”怎么,不记得我了,出了一趟国把老同学都忘了?“里面的声音透着一丝调侃。
原市委秘书长的宝贝千金,当年市一中全体男同学掌心里的宝,她哪能忘?不过乔乔人不错,算是那帮人里唯一对她友好的一个。
”乔乔呀,你好你好!“她带着夸张的惊喜寒喧。
“听说你回来了,都嚷着聚一聚,除了向北和陈南,原来那一帮子人大都还在G市,正好今天向北过来开会,陈南没空来就算了,现在人都到了,你快点到皇朝来。”
听得出来林乔乔的情绪很高,乔景年的睡意便在她略略兴奋的音调里消失怠尽,第一个反应便是推脱不去,乔乔口中所谓的原来那一帮子人不就是G市一帮高干子弟吗,她之前被他们排斥在圈子外,现在更无意钻进去。
话到唇边却咽下了,“好的,你们先玩着,我马上来。”
迟早要面对,捡日子不如撞日子吧。何况,最不喜欢见的人都见过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乔景年放下手机,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头一件事便是对着梳妆镜看了看,脸上熬夜的痕迹很重,少不得要涂脂抹粉地好好处理一下。
当她站在包厢门口时,听到里面人声嘈杂,有人正声嘶力竭地唱“死了都要爱……”,有人大声喝彩,间杂着猜拳的幺喝声,当下深呼吸了一口,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将脸上的笑容调整到了优雅迷人的弧度。
歌声、喝彩声、划拳声便在这时一起戛然而止,空留下一段旋律不明所以地流淌,所有人齐刷刷地盯着她,大厅里有一种诡异的安静。
“来晚了,罚酒。”江辰逸率先打破沉寂,端了一杯酒迎上来,其他的人如梦初醒,齐声附和:“对,对,罚酒,罚酒。”
一上来便罚酒,这算不算下马威?就算是,她既然来了,就已经作好了心理准备。
乔景年泰然自若地接过酒杯,冲着一干人举杯相敬:“让各位久等了,我自罚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好,够豪爽。”刚才唱得额头青筋直爆的是顾向北,冲她竖了一下大拇指,提着酒瓶过来了,替她斟满,反手一口抽干了自己那杯酒,“乔乔跟我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来的路上我一直琢磨如今的乔景年是什么样子,现在一看风采不输当年。不说了,一切尽在酒杯中。”
想必所有人都想知道乔景年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当然不能让他们失望,依样一饮而尽后,盯着男子微微隆起的肚子开起了玩笑:“向北,看来县长的油水颇丰,这么快发福了。”
“成天劳心劳力,还落了一个脑满肠肥,时不时被人拿来笑话,看来我得捞点实惠,免得……”说到一半,顾向北突然缄了口,正想着怎么打个岔将这个话题绕过去,坐在最里面的刘思莹冷笑一声:“向北,你就不怕给弄进去。”
遮羞布终于被扯下来了。
也是,以前的乔景年多拽呀,上天不仅给了她一副花容月貌,还赐予她一颗绝顶聪明的头脑,头上更顶着市长老爸的光环,连她自己都觉得她是上帝的宠儿,成天骄傲得像只金凤凰,凡人有几只入得了她的眼?
也就不难理解,看她不顺眼的照样多了去,尤其是一帮女同学。
所以,当乔大市长受贿事发,乔景年同时沦落为囚犯的女儿时,最高兴的恐怕就是这帮人吧?即便有厚道一点的,像顾向北林乔乔,说不定会投以同情的眼光,可她既不会给别人幸灾乐祸的机会,也不喜欢被人同情的感觉,于是,逃得越远越好,是她当时唯一的选择。
如今她回来了,算不上衣锦还乡,也不至于灰土土脸,但她是劳改犯的女儿,这点帽子恐怕这辈子都摘不掉了,现在人家只是暗讽两句,算是轻的了。
一屋子人全都不吭气,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音乐早已经停了,大厅安静得只听见空调嗡嗡的轰鸣声,连善解人意的林乔乔也手足无措。
“该死。”顾向北啐了一口,反手打在自己嘴巴上。
乔景年脸上的笑容只僵了半秒,她相信没有一个人察觉自己那一刻的难堪与窘迫,若无其事地一摆手:“向北,思莹好心提醒你,良言一句三冬暖,你应该敬她一杯吧。”
“对,对。”
不光是顾向北,其他人都深以为是,附和的附和,倒酒的倒酒,人人都想找点事做,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解除方才的尴尬。
刘思莹脸色发白,指着一干人冲口而出:“喂,你们刚才还说要灌她的,怎么把矛头对准我了,是不是看见人家美貌依旧,打算钻进石榴裙俯首为臣。”
丁三平被江辰逸凶光毕露的眼神盯得直发毛,连连摆手:“不是我的主意,真的不是我,大家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景年不远万里地回来了,值得举杯庆祝,老大,老大,你别这样看着我。”
还说跟他没关系,这家伙什么德性,别人不知道他江辰逸还不清楚,十足的唯恐天下不乱之徒。
“今天难得高兴,喝白酒吧,除了乔乔,谁都不许逃。”江辰逸将视线从丁三皮讨饶的脸上移到乔景年这里,口气充满了挑衅意味:“乔景年,如果害怕了,现在走还来得及。”
第四章 情惑难猜
她酒量尚可,不过现在脑仁疼,右眼皮直跳,状态很不好,实在不宜拼命,而且这架势不用看也知道,都是冲着她来的,可是乔景年的字典里没有投降这两个字眼。
遂淡淡一笑:“好啊,难得相聚,不醉不归。”
“不行,辰辰,我不准你喝白酒,你忘了上次胃出血的事了。”林乔乔一直小鸟依人一般偎在男人身畔,闲看一众人胡闹,这会连声制止。
一个年少有为,一个漂亮,温柔,可人,加上二人两小无猜,且家世同样显赫,郎才女貌的实在是天作之合。
也是奇了,他跟谁说话都是一副霸道张狂样,唯独对林乔乔,从来都是轻言细语的,就像现在这样,他安慰地拍拍她的手:“没事,你坐在一边看。”回身打了一个响指,“威士忌。”那动作别提有多潇洒,带着一丝放浪之态,也难怪林乔乔对他痴心一片。
别人倒没什么,唯有刘思莹连声调都打了颤:“我不会喝酒,更别说白酒了,老大,不然来一点红酒?”她自知不能与林乔乔比,可是总应该比那只落了架的凤凰要强些,何况江辰逸与乔景年向来不睦,总不至于让自己和她同等境遇。
“不行,一个不许逃,倒酒。”
江辰逸断然否定,刘思莹这下连脸都白了,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
坐中除了乔景年,都是他的死党,一向唯他马首是瞻,既然老大兴致高昴,自然无人敢扫兴,一阵手忙脚乱过后,盛满白色透明液体的酒杯在桌面上一字排开。
坐在旁边的一位端起两杯酒,不由分说塞给她一杯:“景年,八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多的话不说了,喝酒。”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乔景年咬咬牙,接过酒杯正准备往口里倒。
“等等。”
冷不防被人夺下了杯子,江辰逸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让她莫名其妙,难不成他要帮她代酒?
“这样喝没意思,不如做个游戏吧。”他说话的时候,无端多出的一枚硬币在他的指间像变戏法似地转来转去,“看见我手里的硬币了吧,我做庄,你们轮流猜,猜中了我喝,猜不中你们喝。”
乔景年觉得自己真是好笑,刚才怎么会想到人家代自己喝酒,这不是比天方夜谭还希奇的事吗?
“辰辰,别闹了。”林乔乔眼底闪过一丝担忧,抓着他的手低声央求,“景年好不容易回来,疯一下我没意见,可是玩过头就不好了。”
乔景年心中一动,知江辰逸者莫林乔乔也,听乔乔的口气,里面一定大有名堂,是什么呢?思忖间,游戏已经开始了,没想到江辰逸第一个矛头对准的不是她。
“思莹,从你开始,猜。”
刘思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他了,却又不敢拂逆,犹犹豫豫地报:“字?徽?就字……吧。”
“定了,不改了?”人家本来吓得不轻,江辰逸偏偏出语逗弄,见她用力点头,便将硬币往空中一抛,再接住。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盯着他的掌心,他缓缓地打开按在上面的手,大厅里顿时一片嘘声。
江辰逸低头一看,不禁乐了:“不好意思,喝酒。”刘思莹拨腿便逃,后面那个人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指间的硬币:“听说小张想换个位置,老爷子很舍不得呢。”
女人倏地转过身来,二话不说捧起杯子一仰脖灌了下去,50度的烈酒烧得喉咙与胃像被人揪似地疼——老公给江辰逸父亲当了十几年秘书,自然不甘一直为人作嫁衣,正在上下打点补个肥缺,少不得要老上司帮忙。
“思莹,我预祝你心想事成,干了。”
好半天不敢说话的丁三平站了起来,一屋子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背景,唯有他出身普通家庭,当年俨然学校霸主的江辰逸就是看中了他的机灵,才破格收了他。现在,他天生敏锐的嗅觉已经闻到了老大的意图,虽然还不明白个中原因,但跟着做决没有错。
“你想破坏游戏规则?”江辰逸扫了他一眼,口气不咸不淡,却让他闻之色变,干笑两声:“您老继续,继续。”
庄家今天的运气出奇的好,那枚硬币像与他心意相通似地,谁猜谁输,一时间坐中哀嚎一片。轮到乔景年了,只见小小的硬币在他的手中滴溜溜乱转。
“乔景年,该你了。” 他促狭地向她眨了一下眼睛。
“徽。”
她的运气在八年前就已经180度大逆。转,也不指望在这个男人面前会出现奇迹。
奇迹却偏偏出现了,乔景年看着他摊开的手掌中,赫然是正面朝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江辰逸倒自觉,在一片嘘声中,挑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而且奇迹还在继续,接下来的五轮,她居然有如神助,次次猜中。
“不会吧,这运气也太好了。”有人不服气地叫了起来。
“唉呀,我认输了,退出。”有人亲眼目睹刘思莹口吐白沫被驾了出去,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举手投降。
顾向北已经喝得找不着北了,舌头打着弹仍不肯服输,挽着袖子摩拳擦掌:“再来,我就不信了,还真他。妈的邪了。”
“我来做庄。”
闹哄哄中,一直在一旁默默观战的林乔乔突然出手,捏住他指间的硬币。
只有她知道,乔景年的好运气是怎样来的。
江辰逸抛硬币是一绝,想要哪一面便可以扔出哪一面来,只是让她疑惑并且非常不快的是,一向以捉弄乔景年为乐的他,今晚为什么突然转了性,竟然暗中相帮起人来?
“乔乔,别闹。”
江辰逸对乔乔向来都是有求必应,这次却笑着不肯撒手。
可林乔乔也不松手,结果还是江辰逸撤了力,冲着她无奈地一笑:“随你。”
世界上的事从来都是风水轮流转,接下来的五轮,乔景年好比煞星临头,次次猜不中,五杯酒下去,五脏六腑都似乎挪了位。
最后,场上只剩了她。
第五章 酒醉迷情
女人被酒精熏染过后的一张脸艳若桃李,醉眼惺忪的,平添了几许妩媚,将眼底残留的倔强也稀释得可有可无。江辰逸又要喝自己那一份,又要代林乔乔那一份,自然喝得也不少,不过他的酒量可是他那位将军外公周岁起便用筷子沾着白酒练出来的,这些酒下肚,也只是俊颜微酣,倒是盯着她的眼神,腾地多出了一种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