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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一样摧毁。”
现在,他真的做到了,他夺走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在乎的人——他自己。
姜杨突然有一种不可遏制的愤怒,这样的怒气让她无处发泄,因为那个让他发泄的出口已经不在了,不论再怎么努力也挽回不了。
她可以和全世界作对,可终究不能和死神抗争。
她这样想着,拳头放在桌子上握了又握。心中的愤怒,却像是受到了魔鬼的诱惑,快速膨胀,压迫着她头脑中的血管和神经,紧绷的痛!
终于她站了起来,猛地将整个桌子掀翻。一桌的菜被她掀落在地上,陶瓷发出清脆的、刺耳的碎裂声。
剧烈的声音惊动了门外的服务员小姐,她走进来,一脸惊讶地看着满地狼藉。
姜杨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泪水模糊了双眼,让她看不清眼前这个荒谬的世界。
“对不起。”她低声说道,掏出一沓钱塞进服务员手里,然后逃离了这个满是记忆的房间。
之后的几天,姜杨几乎是二十四小时把自己锁在画廊的仓库里面。黄胖子心疼她这样折腾自己,对她说:“不要再做了,回家休息吧!”
可是她却对黄胖子说:“如果不做这些,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黄胖子看着她无助的眼神,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悲痛。人只有在大悲和大喜的时候才会表现出这样前所未有的平静。
黄胖子两次张了张嘴,最后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姜杨在仓库给旧画编号,录入资料库。一干就是三天三夜。晚上累了,她就在仓库的小折叠床上睡一会儿,睡醒了,吃点儿东西,又继续工作。门口摆着送来的各种食物,可是被她动过的却少之又少。黄胖子实在没办法,只好请来闭关画画的张墉。本来张墉以为给她一点儿私人的时间让她独自疗伤对她是有好处的,却没有想到她竟然如此糟蹋自己。这让他心情更加烦躁,走过去将她强行从桌边拉起,怒道:“姜杨,你在干什么?”
“将这些画整理编号,有好多都已经堆了很多年了。”姜杨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你都说是好几年前了,有必要现在弄吗?你连续几天没睡觉了?”
“我每天都有睡,睡不着的时候,不如把精力放在工作上,至少让我感觉自己还是有点儿用的,不是吗?”
“姜杨,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要是真的不想活了,就去死!别在这儿折磨自己,让别人看着也难受。”
“张墉,生命是很短暂的。真的……我们不能浪费时间。”她紧紧抓着他的前襟,有些神经质地说道。
第059章终章
张墉看着她空洞的眼神,虽然她此时此刻正在看着自己,但是那目光中明明就没有自己,而是透过自己的身体,向无尽的虚空中延伸。
这一刻,他才知道,曾经那个倔强的、坚强的姜杨消失不见了,在她知道顾恣扬离开人世的那一刻,他已经把她的灵魂带走了。
现在站在他面前的不过就是一具空洞无物的躯壳罢了。
他再不多说什么,强行把她送回家,将她锁在家里,恶狠狠地对她说:“姜杨,你这样,我就在这儿陪着你。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再出去,你若是一辈子想不通,我就在这里跟你耗一辈子!”
可是张墉不知道的是,姜杨并不是没有感情,她只是愤怒,无处发泄的愤怒。像是一团火,在胸腔中熊熊燃烧,永远都无法熄灭,永远煎熬着。
所以,她在自己的心门口,筑起一座城池,将所有人挡在外面。
是的!那座城池只为一个人坍塌,也只为一个人筑起。
她恨顾恣扬,恨他隐瞒自己的病情,更恨自己竟然如此粗心,连他偷偷去做透析这样的事情都没有注意。她恨自己,如果当年她能够提醒他,或许他就不会进监狱。不进监狱或许他就不会得上那样的病。如果她没有承办那次慈善活动,他们也不会去青海,他也不会被压在废墟下,也就不会加重他的病情,让他的病在短时间内恶化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或许,有太多或许,命运就像是一个陷阱,一步一步引她进入这个死局。
如果……当初的当初,她没有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那么她是不是就不用亲眼看着姜源常死、顾星辰死、钟丽死,最后的最后,连顾恣扬也离她而去!
他们都用一种决绝的方式离开了她,将她独自一个人抛弃在这个世界上,只留她和这些如影随形的、梦魇一般的记忆在一起。
闭上眼睛,就会重复这些年来无尽的噩梦。
重复、重复,再重复……
她站在老宅客厅的正中心,看着这些家具、装饰都还是几十年前的样子,她甚至还能够看得见,最开始钟丽带着幼小的她走进这扇门,顾星辰坐在那张藤椅上看报纸时的专注神情。顾恣扬穿着深蓝的校服从楼梯上漫不经心地走下来,张了张唇,轻蔑地说道:“你是谁?”这一切的一切都那么鲜明,都是那么的让她愤怒,让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猛地从桌子上抓起那个顾星辰心爱的紫砂壶摔了出去。发出巨大的响声,这样一开始,她就再也控制不住,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掀翻厚重的茶几,推倒放着绿萝的花架。
而这,竟让她有种扭曲的快感。
她像是一个疯子,把家里面能砸的东西统统砸碎!
直到满地的狼藉,她才尖声地哭叫起来,那声音刺耳难听。她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不管地面上尖利的玻璃碎片是不是划破她的手指、她的腿。她对着无尽的虚空,尖声骂道:“顾恣扬,你这个浑蛋!”
她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号啕大哭,边哭边咒骂着,心肝俱裂。抓起所有能够毁掉的东西扔出去,大声吼道:“你给我留下这么多没用的东西!钱!房子!珠宝、古董!有什么用!有什么用!你给我留下的,都是些没用的废物!”
可是无论她怎样叫喊,桌子上一家三口的照片里,男人都是这样微笑地看着她,不回答她一个字,仿佛嘲笑着对她说:“姜杨,现在我终于报复你了!”
她哭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直到张墉从超市买了食物回来,发现了蜷缩着躺在地板上的姜杨,他这才手忙脚乱地将她抱了起来。
姜杨才发现,原来心里那一座城池,早已如房子里的那一片废墟一样,被烧成一片焦土!
姜杨站在自己家的浴室里,看着镜子里那个双眼凹陷、脸色蜡黄、几乎没有人气儿的女人,猛地抓起手边的一个瓶子砸了过去。
镜子发出砰的一声,碎成几片,几道裂痕将镜子里面的女人切割得支离破碎。
或许……她也死掉,一切的一切就都真正解脱了……
她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可怕的想法,紧接着,她竟然有了一种出奇的平静。这个念头一旦滋生出来,便犹如一头藏在阴暗处,一直隐忍匍匐的恶魔,冲出黑暗的枷锁,迅速占领了她的脑袋。
她知道,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归宿,只有死才能让她解脱。只此一样,再无他法!
刀片割进皮肤的那一瞬间,她能够很清晰地感受到冰冷的刀锋刺进皮肤的感觉。血冒出来,迅速染红了她的手臂,滴落在地上,竟然让她感觉到莫名的安心。
恍惚间,她想起自己曾经写给顾恣扬的那句话:
你在你的城池,
我无意间攻城略地,与你刀锋相对。
刀尖刺入你的皮肤时,我爱上你。
如此,
我只能毁灭你……
尾声
姜杨感到自己身体莫名地疲惫,疼痛传来,让她慢慢睁开了双眼。
四周都是刺眼的白色,她想要坐起来,却惊动了一旁的男人。张墉也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见她醒过来,一下子就精神起来,扶住她的身体,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
姜杨艰难地摇摇头,好像有一根锥子狠狠地刺进她的脑子,疼得厉害。
“你救了我?”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姜杨,你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了!”张墉皱着眉头,低斥道。
“你不应该救我。”姜杨摇摇头。
“我不应该救你?你应该感谢我没有再晚到五分钟。”
姜杨没有回答,她感觉自己的力气好像全部被抽走了,连说话的力气都消失了。
“你再失血多一些,婴儿就会因为缺氧而死。”
“婴儿?”姜杨疑惑地看向男人。
张墉轻轻勾起唇角,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指,有些激动地说道:“姜杨,你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姜杨颤抖着双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个孩子真是太坚强了,你这样折腾,他竟然还活着。他的个性跟你真的很像!医生已经检查过了,孩子很健康。”张墉高兴地说道。
“你骗我……”姜杨颤抖地吐出三个字。
“我骗你干什么,你自己的例假有没有来,你自己不知道吗?”张墉翻了个白眼儿说道。
“我一向不准,以为只是……”
“你以为错了!我手上有化验单,你要不要看?”
“这么说……我有了他的孩子?”姜杨终于相信了,激动地坐了起来,一遍一遍地重复,“我真的有了恣扬的孩子?”
张墉点了点头,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此时,门突然被人推开。
张墉和姜杨都被吓了一跳,同时向门口望过去。
罗捷冲了进来,她原本想要说什么,看着虚弱的姜杨,反而沉默下来,只是用一种不解的眼光看向她。
姜杨和张墉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她为何这样突然出现。
“你真的自杀了?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罗捷的表情似乎很痛苦,带着深深的不解和惊讶。
“我不会再做傻事了。”姜杨摇摇头,异常平静,“罗捷,我有孩子了,是他的孩子,我要把他抚养长大。”
罗捷惊讶地瞪着眼睛,震惊地看着姜杨,不能相信眼前这个事实。
“你有了他的孩子?”罗捷突然冷笑起来,表情又多出几分痛苦和自嘲。
姜杨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难道这就是天意……”罗捷似是自言自语一般低声说道。
“你没事吧?”张墉看她的情况很有问题。
罗捷好像这才回过神来,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里面却已经涌出了泪水。她倔强地忍着,然后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好像带着一抹解脱和释然。“顾恣扬没有死,是我骗你的!我安排他去美国做换肾手术,成功了。这是他的地址,恭喜你,可以和他终成眷属了!”她说着,扔过来一张名片,然后转身快步跑了出去。
姜杨还处在震惊当中,急切地叫道:“罗捷……”
可是她已经冲出了门,只留下一张卡片,上面用英文印着“斯蒂芬·C·约克逊医生”。
一周后,美国纽约
姜杨有些激动地站在病房的门前,通过病房窗帘的缝隙,隐约可见那张她梦里思念过无数次的脸,他此刻正安静地熟睡着。
“你是病人的家属?”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走过来,用英语攀谈道。
姜杨笑了笑,说:“我是他的妻子!”
“哦,顾先生现在的情况很稳定。昨天已经醒了过来,你可以进去看看他。”医生微笑着说。
姜杨点点头,伸手扶住门把手,那一瞬间,她竟然不可遏制地激动了起来,手指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她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顾恣扬就躺在她面前的这张床上,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是却能看得出,已经渐渐有了健康的色彩。
她就这样痴痴地看着他,依旧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竟然是真的!
这时候,男人微微动了动,像是刚刚睡醒一般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姜杨……”他有些不敢置信地低声说道,好像呓语一般。
姜杨愣在原地,竟忘记了接话。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