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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州北面是焱州,东面靠海,西面乃是东西贯通的官道,而在灵州南面则是一个平静如镜的湖泊,当地人称为镜光湖,湖里水产丰富,但却是人迹罕至,几乎没看到任何渔船。 原因便是湖水下暗藏乱流,而且这股乱流不知何时起,也不知在何处现,根本就是防不胜防,随时都有舟毁人亡的威胁,入湖打渔的人基本是九死一生。 夜色深邃,原本少有船只的镜光湖此刻却见一叶扁舟在上划过,船舱内挂着一盏煤油灯,摆着一张桌子,两名男子盘膝对坐,一者年轻俊朗,一者老成睿智;正是晋王和侯翔宇师徒二人。 侯翔宇轻抿一口热茶,说道:「殿下,此刻可感到有何异样乎?」晋王摇头道:「师父所说之异样是指何许物也?」侯翔宇道:「乱流,这湖中的乱流。」 晋王叹道:「徒儿无能,这镜光湖乱流暗涌,却是不着痕迹,不知何时起,不晓何时灭,实难琢磨!」 侯翔宇道:「殿下,这湖中乱流虽是凶险,即使被卷中也是舟毁人亡,但这世间乱流,若不小心便是应对便是家破人亡,尸骨无存!」晋王目光一亮,淡淡地道:「师尊之深意可是指这一局三教乱流乎?」侯翔宇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是也非也。这个天下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就犹如这个镜光湖,步步杀机,乱流涌动,三教只是这场乱流的开端,随着各方势力或有意或无意的举动,这场乱流只会越来越大,从三教内部蔓延开来,先是魔妖煞三族被卷入,随后便是天剑谷,在接下来便是整个武林,最后便是整个神州大地!」 侯翔宇话音未落,船身忽然一震颠簸,外边的船夫不由惊叫道:「糟了糟了;船被乱流卷住了……!」 晋王脸色一沉,蹙眉道:「稳住船身,小心操舵,等乱流过去后再说!」侯翔宇摇头道:「殿下此言差矣,乱流之中不可抱任何侥幸,唯有辨明流向;随波逐流,方可超脱局外,保全自身。」 此话既是指湖中乱流,更暗喻这天下大局,晋王宛如当头棒喝,点头称是: 「师尊所言甚是,弟子受教了!」 侯翔宇冷眉横竖,眯眼轻瞥,一双锐目直盯湖水深处,说道:「左转舵十丈;再又转舵五丈,随后不要与乱流对抗,放任之便可!」船夫闻言照办,在完成左右转舵后,小舟便随着暗流而动,颠簸漂浮间船只竟从乱流中挣脱,船夫见状不禁大赞侯翔宇是活神仙。 晋王叹道:「师尊真是奇人,弟子万般佩服!」侯翔宇笑道:「殿下过奖了,这只是微臣学得一些辨气观相的皮毛,称不上奇人二字!」 晋王笑道:「师尊过谦了,在弟子看来,师尊不仅是奇人,还是奇才,得师尊之助弟子何愁大业不成!」 侯翔宇摇头道:「奇才二字微臣愧不敢当,而且真正的奇才便在这湖中,殿下若能请他相助才是真正的大业必成!」 晋王神色沉肃地道:「师尊所言可是那位元鼎真人?」「然也!正是元鼎真人,微臣今日拉殿下进入镜光湖便是邀请元鼎真人出山!」 侯翔宇指着不远处的一座湖心小岛道,「元鼎真人不喜外人打扰,故而将镜光湖作为精修之地,殿下若要请他出山,需得花费一番心机。」说罢便在晋王耳边低语几句,晋王嗯了一声点头称是。 小舟靠岸,晋王师徒带着数名心腹踏上湖心小岛,只觉得一片清净安详,鸟语花香,绿树成荫,实乃修身养性之地。 小岛中央恰好是一间草庐,草庐外围种有不少鲜花绿草,又有奇石怪岩,错落排序,纵横无章,但却似乎暗藏奇正之象。 侯翔宇蹙眉道:「殿下,前方花草似有阵法,想必元鼎真人便在草庐之中。 」 晋王朝着草庐鞠了个躬,行礼道:「在下皇甫铭,曾闻得元鼎真人大名,今日特来拜访,还望真人不吝一见!」 屋内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道藏齐花中,法在乱石内!」晋王微微一愣,却听侯翔宇低声道:「殿下,元鼎真人是要请你过去详谈。 」 晋王拂袖淡笑,轻轻走出第一步,谁料方一入阵,四周花草变化无端,岩石迷乱无解,竟叫人难从分辨。 侯翔宇蹙眉道:「殿下,真人以阵法为引,欲试殿下之心境,唯有抱元守一;天塌不惊,方可走出乱局怪阵。」 晋王闻言,静心敛神,吐纳呼吸,暗中调动大罗金阙之内力,平静心绪,任由乱局如何变化,自己却是稳立不动,冷眼旁观。 倏然,阵局再添五分变数,晋王只觉得花非花,草非草,石非石,父母兄弟、大臣家将纷纷涌现眼前,千姿百态,压得他气难喘。
就在晋王几欲吐血之际,却闻侯翔宇在外高喊道:「殿下,随波逐流,不可硬抗阵法。」 晋王深吸一口冷气,放松身子,任由各种幻象加身,皆是随之而动,仿佛怒海之上的浮木,浪虽大却是不沉不没。 怒涛过后,晋王觉得四周一切平静,仿佛已经是被冲到岸上,待他睁眼一看;只见一名灰袍道人端坐跟前,剑眉入鬓,鼻梁高挺,目如星光,额头广阔,一副道骨仙风之出尘气质。 晋王心念一动,拱手道:「小王见过元鼎真人。」元鼎真人目光深邃地望着晋王,淡淡地说道:「懂得随波逐流,心境倒也不差,可惜破阵之法并非出自你手,请回吧!」 晋王道:「人无完人,小王自知能耐有限,才不耻下问,还望真人指点迷津。」 元鼎真人摇头轻笑道:「殿下贵为皇亲,竟也对贫道这一野人如此礼遇,如此大礼真叫贫道惶恐不安,恐怕难当重任,有负殿下!」不轻不重的一句话便有着几分拒绝之意,晋王暗生无奈。 侯翔宇呵呵笑道:「真人身怀绝技埋藏荒岛,这份心境真叫在下叹服。」元鼎真人道:「无欲无求,无争无斗,自然而行,方为道之真谛。」侯翔宇道:「自然之道当真无争乎?」 元鼎真人眯着眼睛看着侯翔宇,反问道:「那阁下认为自然之道又是如何? 」 侯翔宇道:「无争亦有斗,争斗方可诞生强者,此亦是自然之道!」元鼎真人反笑道:「争斗诞强者,但却不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侯翔宇道:「所以这个时候才需要无争,无争之道无外乎休养生息,壮大其身,以便日后继续再争!」 元鼎真人笑道:「阁下之言语倒也别出心裁!」侯翔宇笑道:「并非在下标新立异,而是从真人身上取得提示。」元鼎真人双眼一亮,嗯了一声道:「贫道如何提示先生了?」侯翔宇负手在后道:「真人隐居犹如屈膝,但殊不知膝盖弯得越低,只是为了跳得越高,真人法术武功高强,不逊仙宗教主,却甘心隐居,这固中深意值得推敲。」 元鼎真人似乎饶有兴趣地说道:「先生所言之深意是何道理乎?」侯翔宇道:「真人深习太极之法,借力打力用得极为高明,借着昊天教为冲锋陷阵,扫清障碍,而自己则在此隐居,将事情撇得一干二净。」元鼎真人垂目道:「先生请继续,贫道还想继续听下去。」侯翔宇哈哈道:「真人动心哩,昊天教虽已势单力薄,但却不会甘心替真人卖力,沧释天更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搞不好还会反噬真人一口哩。」元鼎真人点头道:「先生说话倒也直白,不知先生又如何替晋王说服贫道出山呢?」 侯翔宇道:「天下苍生皆因利来,皆因利往。真人欲取道主之位,晋王殿下对真人颇有助力,而殿下也需真人之能相助,双发合作互利,何乐而不为呢!」元鼎真人道:「既然合作,那便该选择最好的盟友,齐王文武双全,再加上有平煞军功,岂不是更好的选择?」 说话间双目直视晋王,便是要让他来回答,若他答不出或者答案不满意,那一切免提。 晋王摆了摆袖袍,说道:「齐王虽然风光八面,但实际却是锋芒太露,已经引起朝中诸多大臣的关注和针对,无形间齐王早已处在一张罗网之中,行事难以称心,道长若真选择齐王,那今后做事也定当受到诸多阻碍。」元鼎真人微微点头,又问道:「既然如此,贫道还有其余选择,比如殿下的胞兄宋王如何?这位王子文采非凡,更是科考之之处,吏部之总管。」晋王叹道:「我这王兄虽是不俗,然而却因为文采与吏部的关系,已经跟儒门扯上了关系,道长若是与之谋生,恐怕要屈尊他人之下。」元鼎真人哈哈笑道:「好张伶牙俐齿,那贫道在晋王麾下某事难道不用屈尊他人吗?」 侯翔宇拱手道:「只要到道长原意出山鼎助晋王殿下,侯某愿听从道长调配!」 晋王也随之行礼道:「小王求贤若渴,还望道长成全!」元鼎真人哈哈一笑,拂袖而起,长身耸立,说道:「既然殿下如此诚心,贫道便替殿下铺平皇储之路!」 晋王大喜道:「多谢道长,请道长随小王来!」元鼎真人点头道:「殿下客气了,贫道这就与殿下离岛吧!」三人走出草庐,却见眼前红毯铺路,宝车相迎,强军列队,晋王恭敬地道: 「皇甫铭在此恳请元鼎真人,为小王之皇途入世执权!」言甫毕,晋王单膝落地,正是王子帝运由屈膝中撅起。
元鼎真人淡淡道:「此跪何意?」 晋王道:「小王求贤若渴,屈膝元鼎之前,任凭驱使!」说罢双手掏出一把玉尺恭敬地奉上。 元鼎真人问道:「此乃何物?」 晋王道:「小王自知年幼轻浮,望真人以此玉尺鞭策小王,一正皇途!」元鼎真人又指着华车道:「此车何意!」 晋王说道:「为求贤臣,小王愿以微薄之力,敕令真人座下为其驱使!」元鼎真人踩在红毯之上,又问道:「何以铺就此红毯大道?」晋王道:「成皇之道,需以血途铺就,红毯正决心,不动不摇,有进无退。 小王亲自挽车,师尊相伴,师徒二人恭请道长出山,此一路摘云霓为华盖,铺琉璃做大道,逐鹿天下!」 元鼎真人哈的一声轻笑说道:「好个礼贤下士之王!贫道便以此绵薄之力辅助晋王殿下!」 说罢接过玉尺,道袍轻挥,一股沛然道气冲霄而上,只见元鼎真人高举玉尺;乍逢天光大亮,霎时光华映射八方,紫薇皇气自天而降,照在晋王身上。 侯翔宇顿时倒抽了一口冷气,颤声道:「道长竟能引来紫薇帝星之光华,实在叫人叹服。藉紫薇光华加诸,如此一来,殿下称帝之命数便更加稳妥!」晋王也是极为惊诧,但却觉得通体舒畅,神清气爽。 元鼎真人哈哈大笑道:「烽火连城气轩昂,天下挥兵三千战,紫薇光华加王身,皇图霸业藉此生!吾元鼎今日出镜湖,誓纳天下风云!」说罢身子一跃,仪态万千地端坐在华车之上,晋王见状急忙上前挽车,侯翔宇亦在一侧供奉。 车子缓缓驶到河畔,元鼎真人笑道:「殿下如此礼遇,若不展示一些手段,只怕难以服众,殿下面子上也不好交代!」 说罢嗖的一下便窜了出去,一步一踏,竟御水前行,凶险之暗流亦在他脚下;甘受驱使。 望着远去的道者背影,晋王不禁叹道:「好个异人,得此强援何苦大业不成!」 侯翔宇说道:「此乃殿下福缘深厚也!」 龙辉还是首度见到天剑谷,不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