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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啊。”她小心地摇晃着杜父的肩膀,既想让他醒来,又不想打扰了他的休息。
“妈,爸他的病能治吗?”杜甜甜攥着杜父露在被子外的一只手,希冀的目光紧盯住杜母,杜母一时语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爱女的问题。
脑癌。
多么可怕的两个字。
杜母无力地靠在墙边,她心里清楚,癌症这是一种疾病。先不要说中国,就算是在国外,治疗脑癌的医疗手段也不甚熟练。更何况……杜父现在的情况跟本不允许再折腾到国外治疗。
尽管医生说过,还是有少数的癌症患者幸运地在治疗后得到痊愈,可那也只是,极少数,极少部分而已。……
此时望着女儿绝望而无助的眼眸,杜母心中酸涩,残酷的事实怎样也说不出口。只能轻轻“嗯”了一下,却止不住声音的哽咽。
“你已经在病房里呆了几个小时了,这里细菌很多,出去透透气。”说话的人是从进门开始就一直沉默着的阎冽。这是杜甜甜家里的私事,他这个“外人”并不好插口。
自从接了那通电话起,杜甜甜就愁眉不展,梨花带雨的小脸让阎冽看着心痛,更后悔答应陪她来医院看望杜父。杜甜甜是如此的善良,倘若杜父的病一日不好,她便一日不能重展笑颜。
“也对,丫头,你跟小阳出去转转吧,你爸有我照顾着就行。”
杜母擦擦眼角的泪水,强挤出一抹笑容。但立刻被杜甜甜回绝了,她果断吐出两个字。“不要。”
杜甜甜甚至,连看都没看阎冽一下,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干脆地拒绝他的要求。阎冽眉一皱。“听话。”
病房里虽然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一次消毒,但病菌的繁殖不可小视。杜甜甜身体本身就弱,倘若她也病倒了岂不以小失大。
阎冽在杜甜甜背后拉住她的手背,想将她从地上扯起,谁料这丫头倔得很,硬是死死抓住杜父的手不肯松开。“我爸都能在这里呆这么久,为什么我不可以!”她一把甩开阎冽的手,声音大得整天响。
不仅仅是阎冽,就连杜母看见一向温婉的女儿如此反常的态度,也显得有些惊愣。她望望一旁的阎冽,感到有些抱歉。“对不起,甜甜她不懂事……”
她是她的母亲,自然知道女儿的反常反应是因为她那病入膏肓的父亲。但杜阳他不一样,虽然跟他们生活过一段时间,但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属依旧是显得有些生分。更何况……
虽然如今的杜阳还是杜阳,但杜母也也说不出到底是哪一点奇怪,总是觉得他哪里变化了些许。
“没关系。”阎冽的视线依旧放在眼下瘦弱的脊背上,他敛了敛眸子,轻声道。“我出去看看周边有没有卖稀粥的,甜甜她午饭就没怎么吃,等下无论怎么说也要先填饱肚子。”
阎冽又望了望一直趴在床边的杜甜甜,发觉她根本就没在注意他说了些什么。薄唇抿了抿,一语不发地离开了病房。
又恢复了一派安静,杜母目送阎冽离开后,便抽泣着来到杜甜甜的身边。“丫头,别伤心了,你爸……会好的,不是还有我和你杜阳哥哥吗?”她轻轻擦干女儿粉颊上的泪珠,叹息道。“那个孩子一定很伤心吧,你不该用那种语气跟他说话的。”
杜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在阎冽走出病房后,大力地用脚踢坏了一个铁制的垃圾桶,惹来了周围人的阵阵惊呼。当然,这些不可能被一心放在病危父亲身上的杜甜甜发现。
杜母拿起床边的一个小毛巾擦拭小心地擦拭起丈夫的脸,而杜甜甜此时双手仍旧紧攥着父亲,咬了咬唇,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囔囔。“他才不会伤心呢……”
病房里安静得吓人,听得见得只有点滴“滴答滴答”响,以及那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息。
许久。
“妈,脑癌到底是什么病?”杜甜甜忽然开口,杜母拿着毛巾的手一僵。嘴巴张了又合。
杜母没有再回话,杜甜甜眼眸一暗。
就算她不清楚什么是脑癌,但一向坚强独立的杜母今天用那样脆弱的语气让她来医院,杜甜甜便知道,父亲的病一定凶多吉少。
只是,杜甜甜不知道的是,得上脑癌的患者何止是“凶多吉少”而已,全球统计的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医院对面的小巷子,摆了各种小吃摊。阎冽手里拿着温热的包裹,笔直站立在一家小吃铺门口,本就恶劣的心情被一通电话整得更加烦躁。
“你们要来中国?!”
第49章
整整两天,杜甜甜坐在病床旁边,任谁劝阻都不愿离开脸色愈加雪白的父亲。杜母也是没日没夜地照顾丈夫,直到今天实在体力不止,被两个护士强迫拉到隔壁的病房休息。
阳光被洁白的窗帘挡在了屋外,尽管开了暖气,刺骨的阴冷还是一点一点地侵蚀杜甜甜的心脏。
“爸……你已经三天没有睁眼了,你真的一点也不想看看甜甜吗?”双眼哭到红肿,脸上的泪痕也是一条交着一条。杜甜甜吸着鼻子,忽然想起今早护士小姐对她说的话。
“什么?脑癌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治好?”
“那可是绝症诶,如果你真心疼你父亲的话,这几天就好好陪陪他,免得最后一面也见不着了。”
原来……母亲一直都在骗她。
杜甜甜的脸色并不比她的父亲好到哪里去,干涩的唇瓣被她咬出一个个小伤口。她不自知,只是目光怔怔地望着前方。人往往都是在即将失去的时候才知道痛苦,杜甜甜好后悔,倘若以前多关心关心父亲,是不是就能免过这一大劫。
阎冽笔直地站在杜甜甜的身后,心痛地看着她一遍又一遍地用手轻抚老人的脸颊。
她瘦了,已经整整两天没吃东西的杜甜甜身体显得更加羸弱。阎冽手里端着已经有些变凉的瘦肉粥,薄唇轻抿。
前几次,他还会生气地将她揪起,逼迫她无论如何也吃点东西。可是,杜甜甜这几天像是与世绝缘,他的咆哮和怒吼似乎根本传不到她的耳朵里。只是默默地盯着杜父的脸,眼神空洞得令他心碎。
怒火渐渐地被她脸上的憔悴所熄灭,化作了不舍和疼惜。
他悄声走上前,半跪在她的身边,伸手轻轻让杜甜甜靠在自己的胸口。“乖,吃点东西好不好?”阎冽自己都不敢相信,他竟然能够拥有如此温柔的口吻。他只知道杜甜甜现在的这副样子,让他心痛,就像是有人拿着细线不断拉扯着他的心脏那般心痛。
杜甜甜依旧熟视无睹,沉默着任他摆弄自己的身体,像个不具备思考能力的布娃娃。
男人拿着小勺轻轻搅拌已无热气的稀粥,小心翼翼地挖起一口送到她的唇边。“你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来,张嘴,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皮蛋瘦肉粥。”
他的声音难得地柔和,见她纹丝不动,语气中混了一丝难以发现的祈求。“乖,就吃这一口。”
杜甜甜几乎滴水滴米不进,杜母又因劳累过度晕倒。能照顾她的只剩下阎冽。
多久没去办公室了,阎冽记不清楚,这几天去买瘦肉粥的次数倒是愈加频繁。
杜甜甜的嘴紧闭如蚌,眼神茫然,娇躯靠在他身上轻如羽毛。“你会生病的,你认为你父亲知道你生病了会安心吗?”
阎冽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严厉,却还是轻柔地搂着杜甜甜,放在她唇边的汤勺又近了一寸。
然而,刚刚那句话,似乎刺激了怀里的小人儿,她的身体颤了颤,嘴唇蠕动,却不知说了些什么。
“你在说什么?”阎冽感受到了杜甜甜的动作,他皱眉低下头,听见怀里的她断断续续的声音。
“我爸……如……如果出事了,我……我身体健全……又……又有什么用……”
由于很久没有喝水,杜甜甜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就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的难听。
阎冽眉头皱的更紧,他目光锁住她平静异常的脸,咬牙。“你就不为其他人想想,为我想想?”
“你……可以不用管我。”
轻哑的声音彻底点燃了两人之间的导火线,阎冽不断说服自己不要生气,不能生气,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攥住她的肩膀。“我是你的男朋友,有管你的责任。把这个吃了!”他强迫地捏住她的下巴,将勺子用力撒入她的口中。
“唔唔……”杜甜甜双手被他压住,无法动弹。痛苦地摇着头,却只能无力地接下他喂过来的稀粥。
一勺子粥顺利地被她吞下,阎冽满意地勾起唇角。刚想再喂她一口,却……
砰……
杜甜甜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脱了阎冽的束缚,冲动地使劲一推,瓷碗就这样落在了地上,碎片碎了一地。
“要你别管我!”望着阎冽脸上的错愕,杜甜甜心里有一丝后悔,但还是任性地推开他的怀抱。脸上的倔强惹怒了一直隐忍着的阎冽。
“你让我别管你?”这几个字像是从阎冽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的脸黑的厉害,拳头被捏出“嘎嗒”的声响。
杜甜甜一怔,却只字不吭。
“这可是你说的。”语落,手上紧握着的勺子被他狠狠摔在地上。阎冽双手握拳,头也不回地离开。杜甜甜听见得只有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啪啪啪”,很清脆,却渐渐地听不清楚。
病房里又恢复了一派安静,仅仅剩下那点滴“滴答滴答”响。寂静得……就像是从没有人在此驻足。
最后一缕阳光散去了,杜甜甜气力全无地瘫趴在床角,呜咽出声。
机场,人山人海。
身穿黑色西装的老人手里拿着拐棍,望着来往的人群,语气冷硬而气愤。
“连我的话也敢不听!阿炳,立刻去把大少爷给我找出来!”
第50章
“我不是通知过你让你今天来接机吗?你刚刚去哪了!”
偌大的办公室此时满是硝烟的味道,很安静,除了不时有几声怒吼从紧闭的大门内传出来。门外的员工们很好奇两个总裁的争吵,想驻足窥看,却都被门口笔直站立的保镖驱赶到一边。
而这个怒发冲冠的老人就是阎向天……“阎氏”集团的主人。
他的五官和阎冽的极其相似,薄削的嘴唇,冷冽的眼,浓密的双眉。即便是现在已经年迈,也可以看出他年轻时的风华。
阎冽冷眼站在原地,从医院带过来的烦躁心情到现在还未消停。“你不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我亲自把你背过来吗。”他的声音冷冷淡淡,气得阎向天瞪圆了老眼。
“你……你这个不孝子!”
阎向天狠狠地拍了下书桌,顺手拿起一份文件夹。“还有,你跟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今年的报表总结吗?乱七八糟,你是不是想把我的公司给搞垮!”
他手上拿着的文件正是昨晚阎冽在医院临时整理好的,一天下来的事情太多,有些疲累的阎冽也就没太在意文件的细节。草草了结,却被阎向天说成“乱七八糟”。
阎冽没有反驳,因为一向对工作认真负责的他以往从不会让类似于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份文件是他的失责,他这几天将精力全放在杜家,根本该放在第一位的工作忘到了九霄云外。
阎向天回来的时间实在有够凑巧。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是我儿子就能稳坐阎氏继承人的位置。瞻仰这个位置的人很多,比你有能力的人也不再少数!”
“那你就找那些人去当你的继承人吧。”阎冽冷冷地插口,脸上没有一丝恐慌的深情。
他阎冽的成功,从来不是依靠哪个人,或者是哪个光辉的位置!
“你!咳咳咳……”阎向天一时气节,一口气没缓过来老脸涨红,他双手捂胸,就是一阵猛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