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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看心目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针锋相对,毛毛害怕地轻唤。
知道自己吓着怀里的儿子了,韦政举表情顿时缓和下来,声音放柔地安抚,“毛毛,乖乖的。爸爸跟,”他半撩起眼皮冷冷盯视李新城一眼,“这位李小姐有话要谈。”
听到自家老爸口气极其陌生地喊李新城李小姐,毛毛心中关于妈妈的美梦彻底破碎了,积蓄在眼眶里的泪珠子,一颗颗从眼角滚落脸颊,看着李新城的眼睛里充满了失望难过。
她真的不是妈妈,她没有撒谎骗他。
可为什么,他宁愿她骗他说,她是妈妈。
再也控制不住心底蔓延的悲伤,毛毛搂紧自家老爸的脖子,呜呜地哭起来,与之前愤怒委屈发泄的哭泣不同,这回的哭声听在人耳朵里,让人心底里忍不住发酸,想跟着一块落泪。
“毛毛,”
感受到落到脖颈上的泪水,韦政举顾不上跟李新城说话了,连忙坐到一旁铺了半新不旧褥子的藤榻上,把毛毛搁在大腿,心慌地追问,“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别吓爸爸,哪里不舒服快告诉爸爸,要不然爸爸就送你去你最不喜欢的医院了。”
“不,不去医院。”毛毛仰起头,眼泪直流地哽咽着反对,“我不去医院。”
他泪水模糊的双眼望向站在中堂长台前面色平静如初的李新城,小爪子揪住他爸的衣襟,嗓子微哑地恳求,“爸爸,不要吵架,毛毛不喜欢你跟妈妈吵架。”
韦政举再次从儿子口中听到执着的“妈妈”两字,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作为一个有父亲等于没父亲,由母亲独自抚养长大的男人。妈妈这两字,在他成长过程中,占有极重的份量。可以说,没有他妈妈胡菊花,就没有现在的他。
毛毛的亲生母亲,韦政举藏起眼底稍纵即逝的一丝厌恶,那个女人只会侮辱这一伟大神圣的称呼,她根本不配当一个母亲。让她难产死,简直就是太便宜她了!
韦政举觉得,他最大的错误就是留下一张那女人的侧脸照,早知道今天会发生这种事,他就该把跟那女人有关的东西全部消除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不留。
“李小姐,”他开始正视李新城,语气微微严厉,“我们能换个地方,好好谈下吗?”
李新城嘴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意,平静注视一开始就气势压人的韦政举,“韦先生,这称呼没错,对吗?”
“我姓韦,名政举,政法的政,托举的举。”韦政举自我介绍。
李新城双眸含笑,很认真地告知,“韦先生,我爸爸从小告诉我,不要跟陌生人说话。”
她这话一出口,韦政举怔愣住,陌生人?他是陌生人。他跟她今天头一次见面,的确算陌生人。
“爸爸不是陌生人,”毛毛揉着发红的眼睛,气鼓鼓地大声支援,“妈妈不可以这样说爸爸!”
李新城眼神愈加认真,“韦先生,你的视力多少?”
“爸爸眼睛很好,上次还带我去打枪玩。”毛毛抢答。
韦政举没有大人说话小孩子不准插嘴的破规矩,听到儿子对他的维护,面上的表情柔和了不少,看着李新城的眼神也少了几分审视。
“眼神好吗?”李新城轻笑,紧跟着直言不讳地纠正,“我不是你妈妈,你该叫我阿姨。”
毛毛一听,眼圈红红地噘起嘴巴,刚才的教训就在眼前,他不敢仗着年纪小,使小性子,乱发脾气。因为他明白,李新城不吃他这套。
“现在不是,以后或许就是了。”韦政举突然一笑,低头摸摸儿子的脑袋,“毛毛,想爸爸妈妈在一起吗?”
生活中多个儿子喜欢的女人,似乎也不错。
“想,可是——”毛毛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头脑,犹豫地咬咬唇,觑看李新城,捕捉到她眼底流露出的明显不悦,他鼓足勇气大声说,“我想爸爸妈妈在一起,可我不想妈妈不高兴。”
“妈妈不高兴的话,我宁愿你们不在一起。”
第18章 极品儿媳18
与经营书画当铺古董医馆武馆的青果巷不同,青石弄一条街汇聚了十来家老字号的小吃店,清一色的百年民国风老建筑,青砖黑瓦,飞檐翘壁,漆成原木色的或黑色的木门,曹张手推馄饨就是其中一家。
它是一家经营了三代人的馄饨店,店里只卖汤馄饨和拌馄饨两样。一两六块钱,价格不算贵也不算便宜,六中的学生和附近的上班族空了都喜欢去吃。
后来政府搞历史文化名城,一直保持历史原汁原味的青果巷、青石弄和旁边同样拥有百多年历史的六中,成了文化局向外推荐旅游的重点。藏在巷子里不为人知的曹张手推馄饨,也渐渐有了大名声。
名气有了,来吃的客人也多了,店老板一家五口依旧勤勤恳恳地手工揉面推皮子,没有因为来吃得人多了,就偷偷摸摸改用机器。也正因为如此,店里的回头客越来越多,通常店里摆的六张老式八仙桌,二十四张长条凳,从早到晚都没空的时光。
李新城在柜台买了二两白汤馄饨和三两的拌馄饨,拿了两根竹签票,坐到之前占好的位置上。看了眼左侧手长条凳上的肖长林,从包里翻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公文袋,推到他面前。
“肖师兄,这是提前解除委托的违约金。”
肖长林把厚厚的公文袋推回来,“合约的日期已经到了。”
“肖师兄,差一分钟也是差,何况差一天。”
李新城笑了笑,把公文袋再度推回去,“做人得讲信!我爸爸从小就教我,人无信而不立。合约上写得明明白白,我提前解除合约,就必须返还双倍的酬劳。之前的委托金是三万,按双倍赔偿的原则,我赔偿你三万,这里一共是六万。”
“请清点下。”她伸手打开公文袋,取出六叠连封条都没拆的百元大钞,放到公文袋的上方,微微笑着打趣,“出了这扇门,我就不认了。”
听到她这句,坐在一桌吃馄饨的一对老夫妻笑起来。
老阿姨笑眯眯地说,“小姑娘这话说得有道理,我当年也是这么对他讲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看了看坐在李新城右边长条凳同样笑眯眯的老伯伯,回忆道:“当年我跟我们老头子就是因为钞票的事情认识的。当时,他来我做收银员的饭店里吃饭,结账的时候,他给了几张大团结,我把钞票找给他。过了歇,他气匆匆地跑回来说我找错了,一定要我把找错的钞票还给他。”
“我当时刚工作,被他说得又气又哭。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把抽屉里的营业款数了一遍又一遍,把身上的口袋翻了个底朝天。”
“我当时也是急昏头了。”被老伴当着一对小年轻的面翻旧账,老伯伯的表情格外尴尬。
“你急昏头了就能当众冤枉人,我当时都恨不得去跳长江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老阿姨数落道:“你不晓得我当时在那家饭店是上班第三天,你一来就说我找错钞票,还怀疑我贪污,我活了十八年清清白白的名声就被你一句话毁得干干净净。”
见老伴絮叨不停,老伯伯不敢火上浇油,嘟囔道:“老太婆,在外人面前,你也给点面子我那。”
“你看,人家小伙子和小姑娘都要笑死我了。”
老阿姨停下来,横他一眼,“吃你的馄饨!”
“你不是在电视上看了,一定要乘公交车过来吃。不然谁高兴转两趟车,坐差不多一个钟头的公交来吃这馄饨。”
“还不是你不高兴弄,”
老伯伯低头小声嘀咕,乖乖拿筷子夹起一只拌馄饨,送到口中,“手工揉的面擀得皮子就是好吃。这馅拌得也好,量也足,不像其他店里抠门得一只馄饨只能吃到皮子,馅料一点没。”
这时,老板娘亲自端着托盘来送馄饨,笑道:“老师傅,喜欢吃,等一歇就打包点生馄饨回家放在冷冻箱里慢慢吃。”说着,她看向李新城,“公主,好长一段时间没看见你来吃馄饨了,是不是又找到什么好吃的地方了?过一歇和我说说,我和我家老曹有空也带着我们老爹老娘,喊上隔壁清真馆和素食馆的老板老板娘一块开车去尝尝。”
“桂花婶子,你家要是打烊一天不做生意,来吃馄饨的客人可都要怨死了。”
李新城接过白汤馄饨,拿调羹把撒在上面的葱花虾皮紫菜蛋皮干丝,拌进大骨炖的鲜汤里,“我前段时间跟我爸去乡下吃农家菜了,就在东湖塘。那里有山有水,还有个乡村动物园,吃完了还可以在村子里散散步步,看村里的大妈大婶敲腰鼓跳舞。”
“你要喜欢,我一会把地址和电话送过来。我跟我爸去吃饭的那家,负责烧菜的是那家的老阿婆,她的红烧肉做得特别好吃,是在大锅里用柴火慢慢煨的。我记得曹爷爷一直想吃这种红烧肉来着。”
“真的吗?那我一会就跟我爹说。”
“公主,还是你爸想得清。钞票哪有赚得完的那天!我就跟我家老曹说了,我们的馄饨店也要学你们家饭馆每个月休息几天不做生意,然后,带我爹我娘出去玩玩。”桂花婶爽朗一笑,无意看到放在桌上的钞票,连忙提醒,“公主,这钞票是你的,赶紧收起来。”
“店里人来人往,被人摸了去,你哭都来不及。”
“好了,老师傅,老阿姨,公主,还有这位小伙子,你们慢慢吃,我先去忙了。”
“桂花婶子,你慢慢忙。”李新城笑笑,把钞票重新装进公文袋里,推过去,“肖师兄,收起来吧。”
肖长林沉默地盯着对目前囊中羞涩的他而言不亚于是雪中送炭的六万块钱,把钱连同公文袋推回,“我不能收。”
“算我请你调查那件事的酬劳。”他飞快地补充一句。
李新城一怔,“好。”神色坦然地将那个公文袋重新放回自己的包里,“等吃完了,你到我家来趟,我有点东西要给你看。”
“嗯。”肖长林没多问,低头吃他的拌馄饨。
一桌四人,闷声不吭的吃馄饨,喜欢热闹的老伯伯瞅瞅这个,再看看那个,忍不住开口了,“小姑娘就住在附近吗?”
“街角那家老李饭馆就是我家。”李新城微笑。
老阿姨有点好奇,“我听这家店的老板娘喊你公主,你的名字叫公主吗?”
“我姓李,以前叫公主,现在叫新城。”李新城咽下嘴巴里的馄饨,回答。
“姓李,叫公主,这名字还真是别出心裁!不错,不错。老头子,你说是吧?”等了一会都没见反应,老阿姨回头,看到自家老伴自顾自扑在碗里的馄饨上,面色不禁微变,伸脚在桌子底下狠狠踹了他一记,笑着自我介绍,“我姓张,你叫我张阿姨。我老伴姓过,你叫他过伯伯。”
无缘无故被踹了一脚,偏又不能发怒,过伯伯满嘴馄饨地连连点头,“小姑娘的名字确实取得好!”
“你住在这条巷子里,那中学一定是在这边的学堂里上的了。”他找话题问。
“我高中在这边上的。”李新城挂着一张笑脸,陪同桌的老夫妻闲话家常。
过伯伯语带感慨,“想当年,我也是在这边上学,每天一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是我最欢喜的时候,因为能到这边来吃饭了。曹张家的馄饨,我当初就吃了好几年。还有隔壁的羊肉面、羊肉汤、牛肉面、牛肉包、牛杂汤,素食馆的素馒头,那边王家的油条豆浆、盛家的蟹黄包、阳春面、三鲜馄饨,老顾家的四色汤团味道都是一等一的好。”
“老太婆,过一歇我陪你去吃盛家的蟹黄包,现在是螃蟹上市的时候,他家的蟹黄包这时候的料最正宗,味道也最好。”
“吃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