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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疾而终,甚至连失恋都算不上,难过都无法光明正大。而现在,她试着想走出来,却发现终究只是一场空。无论是林子增还是张瑞,他们的心里只有严颜,她自认没有任何地方比不上严颜,却输得一败涂地,真是无比讽刺。
终于有一辆车开了过来,莫云擦了擦眼泪,伸手拦下了车,头也不回的坐上车离开了。
而此刻的张瑞,根本顾不上想其他的事情,严颜靠在他怀里,小脸苍白,额头上都是汗珠,双手一直死死的攥着衣角。他怕她的指甲把手心掐伤,伸出双手,与她的双手紧扣,却发现她的手心一片冰冷。他急的心里快冒火了,只希望车子能快点开到医院。
张妈妈坐在驾驶副座,不断的安抚着严颜:“颜颜,放松,深呼吸…。现在情况还好,你没有见红,孩子一定会没事的,你放轻松,不要紧张…。”
有丰富驾驶经验的张家司机,快速而平稳的开着车,车子很快就到了妇幼医院。
张瑞抱着严颜冲进医院,医护人员已经就位了,严颜马上被推进了病房。
张瑞手里一空,顿时失力,踉跄了一下,后面跟过来的张妈妈适时的扶了一下他,他才没有摔倒。
张妈妈扶着他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母子两都没有开口说话。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两个人心里都没有底。
等了好一会儿,张妈妈才想起了什么:“小瑞,我们应该打个电话给啊增。”
提到林子增,张瑞现在心里很愧疚,严颜是在他家发生意外的,以林子增对老婆孩子的紧张程度,张瑞都想象不到他该是怎样的愤怒了。
叹了口气,掏出了手机,拨了林子增的电话。
电话响的时候,林子增刚刚下课。一看来电人,他很意外,张瑞?他跟张瑞可不是那种会互相打电话的关系,所以,这样的来电,很突然。
然而,张瑞在电话里传递的消息更突然,晴天霹雳。
“林子增,严颜在医院,可能会流产。”剪短的一句话,却如一个响雷,在林子增的头顶炸开,有那么几秒的时间里,林子增像个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呆愣着看着来往的人群,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有学生见林子增脸色惨白,一动不动的愣在哪里,忍不住喊他:“林老师,林老师……”
林子增回过神来,心蓦然一缩,心里有一股将得又失的无力感和痛楚蔓延开来。拨开人群,甚至都没有来得及看清那个叫他的学生,撒开腿,径直往停车场奔。
看见这番情景的学生都一头雾水:发生了什么?一向温文尔雅的林老师竟这般失态?
上了车,林子增发动车子的手都是抖的。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要圆满完整了,上天却在这时候给了他当头一棒,让他措手不及。焦急,悲伤,不甘……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林子增觉得呼吸都沉重不堪。
下了车,林子增急匆匆的奔进去,无头苍蝇似的一通打听。因为他有一副好皮相,所以,很快的,有热心的护士领着他往严颜所在的病房去了。
在走廊的另一端,看见在病房外等待的张瑞和张妈妈,林子增突然就迈不开腿了,他怕了,怕听到不想听到的消息。
护士见他突然停了下来,也不催他。她见多了这样的家属,亦可以理解他们。所以,她给林子增指了指:“就是尽头那间。”说完,转身离去了。
林子增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那里,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紧闭的病房,久久无法走向前。
良久,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拳,林子增迈开腿,一步一步的走上前。他是男人,他不能脆弱,他的妻子需要他。所以,此刻,就算他有再大的悲伤遗憾,他都不能在他的妻子面前流露,因为他的妻子此刻一定比他难受万分。他不能让她的世界塌掉,他是她坚强的后盾。
走到病房门口,找了张椅子坐下。张瑞抬头看到了他,见他神色严肃,也就不敢开口了。两个男人就这样各据一边,相对无言,各自忐忑的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子增觉得自己的心,似乎被放在火上,一点一点的烤着,无比焦灼。这样的痛苦,甚至比那时候,一个人无望的等待着处在异国他乡的严颜归来时更甚。因为,那时候,至少,他知道,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她好好的生活着,只是身边没有他而已。而现在,她一个人在里面承受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煎熬,他却只能袖手旁观,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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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十六章 愧疚'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医生走了出来,张瑞焦急的迎了过去。而林子增坐在走廊长凳上,却突然的失去了上前询问的勇气,他怕了,怕听到自己不想不想听的答案。
张瑞几步迈到医生跟前:“医生,情况怎么样?”垂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拳头。
医生摘下口罩,叹了口气,用带着歉意的口吻答道:“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孩子没有保住。”
听到医生的宣判,张瑞脸上闪过几分痛苦的神色,双手无力的垂落在身侧。心底升腾起一股揪心揪肺的遗憾和悔意,如果他能把宴会安排得再妥当一些,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现在,孩子没了,他该怎么去面对林子增,怎么面对严颜。
医生的话一字一句清晰的传到林子增的耳朵里,如一个响雷在脑海中炸开,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清俊的脸霎时血色尽失,整个人失力的倒向身后的墙壁。无力的闭上了眼睛,掩住了眼神里波涛汹涌的情绪。
张瑞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那个男人,那个人一脸灰败,仿佛一下子被抽掉了魂魄,再不复往日的神采与得瑟。
医生叮嘱张瑞:“病人现在身体比较虚弱,注意不要让她太激动。”张瑞点点头。
再回头时,林子增已经从走廊长椅上站了起来,脸色还是苍白的,只是眼里的情绪掩去了许多。他一步一步的向严颜所在的病房走去,背影竟有几分无奈与落寞。张瑞眼神一黯,并没有跟进去,而是往医院外面走去。外面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可是,却驱不散医院里的阴冷气息。
走到病房门口,林子增推门的手顿了顿,定了定心神,收好了自己的情绪,才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躺在病床上的人,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如纸,本就瘦削的身子,小小的一团,隐在白色的被单下,双眼紧闭,全然没有了平日的生气。
似有一只手,攥住了林子增的心脏,心里一抽,再怎样的隐忍,却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用力的眨了眨眼,眨掉眼中的酸涩。伸出手,修长的指牵起她的小手,与她十指紧握。她的手指都是冰冷的,林子增心里一疼,抓着她的手,贴到了脸颊边。
严颜慢慢睁开了眼睛,眼里有粼粼的波光。
林子增努力扯出一个笑:“你好好睡一觉,我在这陪着你。”低低的嗓音,带着几分喑哑,温柔的不像话。
严颜看着林子增,渐渐的,眼里水汽氤氲,有泪珠沿着脸颊滑落,她哽咽着开口:“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宝宝~”干涩的嗓音,无尽的自责与不甘。
林子增伸出一只手,温柔的拭去了她的脸,另一只手,抓着她的手,轻轻的捏着:“没关系,你好好的就行,宝宝…”他稍稍转移了视线,不让她看见他眼里的落寞和伤痛,接着开口道:“宝宝,以后会有的。”扯开嘴角,给她一个安慰的笑。
严颜看着眼前笑得无比违心的人,心中的自责更甚,眼角滑落的泪水更加汹涌。他是那样爱小孩的一个人,平日里看到别人家的小孩,都忍不住上前去抱一抱。她怀孕的时候,他幸福得仿佛拥有了全世界。迅速的进入了准爸爸的状态,每日胎教音乐;每日固定时间隔着肚皮和孩子交谈;甚至连孩子的衣物都准备好了,因为不知道孩子的性别,就男生女生都准备了。对这个孩子的期待有多大,现在就有多失望。
林子增替严颜拭着眼角不断滑落的泪,心里悲痛难当,但是,他却不想让她看见,只是继续笑着安慰她:“老婆,不哭啊,不哭,只有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孩子总会有的,以后我们生一个篮球队!好了,不哭了……”
白色调的病房,单调冰冷,弥漫着药水的气味,紧握着妻子双手的男子,身形修长,眉目俊朗,他柔柔的嗓音,为这个一直演绎着生死,见证着人情冷暖的地方,添上了一丝暖意。
严颜在他的安慰下,渐渐平静下来。经历一场手术,她本就虚弱不堪,被他温柔的哄着,很快沉沉睡去。
林子增替她掖好被角,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慢慢的走了出去,背影略见疲惫。
到了走廊,林子增拨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了,听见那头的声音,林子增的表情终于沮丧了下来:“妈~颜颜…出了意外,孩子…没了。”
电话那头的林母扼腕悲痛,老人家盼孙子盼了多少年了,为了孙子,连自己原本不中意的媳妇也接纳了,现在孩子却没了,一场欢喜变成一场空。老人家在电话那头哭了。
林子增叹了口气,眼神黯淡,神情沮丧:“妈,不要难过了,孩子,以后还会有的。颜颜现在身体比较虚弱,你弄点吃的过来吧。”
挂了电话,林子增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凳上,久久的发着呆。空荡荡的走廊,药物和消毒水的气味交融,让人呼吸都不太顺畅。而林子增眼里渐渐有了湿意,孩子没了,每个人都很伤心,他也伤心,可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他不仅不能伤心,还要安慰其他人。这一刻,身边没有人,他可以暂时放下伪装的坚强,稍稍流露自己的悲伤。
林母过来的时候,张妈妈正好在。严颜正在喝张妈妈给她带过来的汤。
张妈妈很是愧疚,因为严颜是在她的生日宴上发生了意外。想到那个无缘的孩子,严颜眼眶一红,努力压下心中的酸涩,安慰张妈妈道:“伯母,是我跟这个孩子没有缘分,跟您没有关系,您不用自责。”
张妈妈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严颜的手背。
林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母慈女孝的场面。她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待看着严颜手里的汤碗时,脸黑了下来。
林母是见过张妈妈的。
自家儿子的婚礼那天,莫云悄悄的靠近她,指着一个端庄美丽的妇人和妇人身边高大俊朗的年轻人,跟她耳语道:“伯母,看到那对母子了吗?那个男的叫张瑞。严颜出国留学就是和他在一起。据说,严颜就是为了他,才跟啊增分手的。”
林母对莫云这种背后中伤人的行为,是不太待见的,当下沉了脸色,语气有点严厉的开口道:“小莫啊,严颜现在是我的媳妇儿,这些捕风捉影的话,就不要再传了。”
莫云偷鸡不成蚀把米,俏脸一红,尴尬的走开了。
林母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那对母子。
林母站在病房门口,煞有介事的咳了两下。
严颜和张妈妈听到动静,齐齐转头,看见了林母。
严颜喊了句“妈~”,林母稍微缓和了脸色,走进了病房,手里拎着自己在家煲了几个小时的汤。
严颜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该怎么向林母介绍张妈妈。张妈妈却适时的提出要回去了,然后收拾了保温饭盒,向林母点了点头,出了病房。
林母也没有多问,打开了保温饭盒,倒了一碗汤,递给了严颜:“颜颜啊,这是我褒的汤,你喝一点。啊增去哪儿了?”
严颜接过林母递过来的汤:“他回学校处理点事情。”
林母坐了下来,看着严颜一口一口的喝着汤。
在林母的注视下,严颜莫名的有点压力山大,却又不敢多问,只能埋头喝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