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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映在他脸上,第一次,我觉得于呆子的这位师弟坦荡高洁,我好像,是刚刚才认识了他一般。
对,我的确是刚刚才认识了这个小“老头”。
“然后呢?”我问下去。
“然后,然后神仙传给我一套养心道法,悠悠而去了。从那以后,我一直浪迹天涯活到今时今日。随着朝代更替,时代发展,我换衣服变发型改名字学知识,生活真是多姿多彩啊。”张伦眼睛眯眯陶醉道。
“只差一点点,就能成为仙人,张伦,说实话,这么多年来,你后悔当年没咬下那一口吗?”
我好奇,我真的很好奇。勾践当年都下口了,虽然只是个传说。
张伦摆了摆食指,“一点也不,这么多年,反而愈发看得开了,觉得自己现在这样,还挺不错。彭祖和采女曾有段著名的对话,现在我的心境亦如是。”
他轻轻转动手中的玻璃杯,望向窗外悠悠白云,喟叹道,“仙人,那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存在,可望而不可及。仙人虽然无所不能,或竦身入云,无翅而飞;或御剑而行,直达九天;或化身鸟兽,游于青云;或潜行四海,遍历名山;或食四方元气,品孤峰芝草。可是,仙者术法隐身,却不能与世为伍,不与俗流交接。如此,虽能长生不死,却失去了为人的真性,以我愚钝的想法,这样的人生对我这样的人来说,还有什么趣味。倒不如像我现在这样,做一个服吃甘脂自由自在的得道者,体味人间种种,看遍红尘乐事。”
“这些年,我走过南去过北,回忆起当年科举的时候,就去伪造证件上上学,想体味职场滋味的时候,就去公司面试就职。这几年我喜欢上了物理,就在N大学学习,等忙完手边的事儿毕业了,这一次,我打算去A国看一看。”
我看着侃侃而谈的张伦,忽然有点儿明白为啥他的各种电子产品孜孜不倦地追求更快更新更强了,这家伙在滚滚红尘里,玩得是不亦乐乎,享受无比。
可是,还有个问题。
“你的家人呢?”我问。
这么一大把年纪,这么一张不老的容颜,您老谈过多少次恋爱啊。
“父母妻子都早已安然离世,自幼子病逝,长孙成年后,我就远走他乡,孙儿自有孙儿福,随他们去吧。”
“你就结了那么一次婚?”
张伦点头,“是啊,一次就够了呢……”他略略低下头,复又抬起,笑言,“我是以彭祖为鉴嘛,他一生丧四十九妻,失五十四子,那种苦痛,我是不愿意尝。”
我换了一个姿势坐在靠椅上,他说得又何尝不对。长生从不是一件幸福满额的旅途,其痛苦之一,便是要看着自己的亲人慢慢老去,一一死亡。没人能护子孙一生一世,他们的路,始终要他们自己去走,如此,与其看着他们这样老去,还不若相忘于江湖。
也许有一天,在某个学园的课堂之上,与张伦同桌的人,就是他哪一世代的后代吧。
我们就这样聊着,谈他二百多年的见闻,谈世间变化莫测的风云迹遇,谈他遇见过的与事。
他说乾隆的诗词一般般。
他说最漂亮的美女在民间。
他说认识过的人里最牛掰最精分最纠结的是杨度。
他说N市历史最悠久口味最纯正的小吃在后巷。
他说……
一定是很多年没人揭开他的真面目了,话唠张伦有吐不完的真言,讲不完的故事与人分享。他从太阳上班说到太阳下班,月亮值班,还在口若悬河。
豆浆店里东西他口快尝遍了,服务员都换了两拨,我一边听张伦讲时光的故事,一边望着窗外的来路。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我没有看到于呆子从路的尽头返回。
于呆子,找到了妈妈没有?
小蝌蚪都能找到,没理由于呆子比小蝌蚪还呆啊。
我扭回头,看向滔滔不绝的张伦,既然他说了那么久,还没说到我最想听的,我还是问他好了,已经没钱再请他吃夜宵了。
“喂,我想起来件事儿。”的确还有件事儿得问。
“嗯?”张伦停下他对百年建筑变化的讲解,看向我。
“你以前三天两头怂恿你师兄换掉我这个手机,到底是觉得我旧,还是你能感受到我与别的手机不同。”
“不同,你的感觉与别的手机完全不一样。时至今日,即便你能化作人形天衣无缝,你的气息还是与当日当于师兄身旁时一模一样。”张伦对自己的每一段角色一定都很投入,所以他还是叫小自己两百多岁的于呆子师兄。
“喂,小手机,学着点儿隐藏自己的气息吧,这个世界很危险的。”张伦点点我的额头。
对,就你狡猾,看出我与别的手机不同的苗头,就把自己小H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点把柄不留,跟那个白腐乳一样奸诈。
我拍掉张伦戳我的手指,反攻道:“你好,修行了两百多年了,功力也不过而而,急停个车救你师兄,就累得跌倒在路边。对了,你还是很关心于呆子的啊,看他跑出去之后,跟在我后边一路跑的是你吧。日行一善,救人一命,是不是也是符合天道,是你修炼的一项?”
张伦正色道:“这不是什么好人好事,这完全是我应该做的事。无论出于因缘际遇的相逢,师兄弟的情谊,还是,难以形容的感激……”
太,太深情了,我一时间被他肃穆的表情吓到,想不到这家伙对于呆子这么有感情,该不是有JQ
我还没YY完,又听张伦声音低沉道——
“……于师兄他妈就是度化我的那位神仙。”
噗通——
我从座椅上摔了下去。
、信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去还的学位服;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迷踪幻境的;一路之上,我始终处于一种梦游状态。
太不真实了;这一切太不真实了。
那个天天跟在于呆子屁股后面抄数据;蹭食堂;要答案的不正经的嘻嘻哈哈的张伦;是活了快三百岁的得道的超然人类。那个我曾经在于呆子收藏的照片中看到的人;今天挡住了我镜头的人,是给张伦出了变态题目之后;又在另一条路上点化了他的神仙。
而最让我想不到的是,于呆子。
他是;神仙的儿子……
等等;等等,我再重头捋捋。
我头昏脑胀地重新整理着,越来越不清醒。
快来个什么人摇醒我啊,摇醒我!
咚——我一头撞到大学生活动中心旁的路灯上。
“喂!醒一醒啊,诺亚!你是睡着了走路啊,还是走路梦游啊,还是傻啊?”身后有人摇着我的肩膀,大声在我耳边说着。那个惹人厌的声音,熟悉得很啊。
摔,这个时候倒是心想事成了,老天爷你很喜欢耍人啊是不是。
不过在摇醒我之前,翼你这个混蛋能不能先问问我脑袋撞的疼不疼!
我揉着额头转过身,就看见翼笑得特别开心。
“你真是违背规律的神奇存在啊,诺亚。”翼看着我道,“都说妖怪活得越久越聪明,你倒是越来越傻了啊。”
没理会我射向他的刀子眼神,翼转身径直朝大学生活动中心的告示栏走去。
我不晓得他这么热心学生活动的。
“喂,这么晚了,回去了,明天再看吧。”我快步往楼里走,我得回去冷静冷静,理顺逻辑,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嘶,身后什么东西从告示栏上被撕了下来。
“跑什么,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翼自我身后三两步追上我,将手中拿的东西在我眼前一晃,问我。
粗糙的质地,暗褐的颜色,我将那东西放在手中,上下前后反复摩挲了两下。
“树皮?”搞什么啊,现在公告栏都流行贴植物标本了吗?
翼点点头,“不错,我看着也像。”
我们并肩进了迷踪幻境,我奇道:“你去告示栏取块树皮做什么?”
“纸迪让我去的。”翼答到。
我脚步一顿,扭头看向他。翼总是喜欢胡闹的,可是纸迪副会长从来不会。
脑中电波涌动,我想起那一次在高崖之巅,副会长让白菜君将学生活动中心右侧布告栏中第一行第五列的通知取来。再然后,我们见到会长,纸迪汇报了天庭风息发来的公文。
布告栏,通知,天庭的公文……上下联系,充分猜想,我双掌一击,兴奋道:
“布告栏是N次方妖怪协会用来与外界联系的邮箱,是不是?”
“不是专用的,跟人类借用的。”翼摆弄着手里的树皮,上下前后看着,随口回我一句。
我也凑了过去跟他一起研究,“喂,翼,这次这个,是什么东西?公文吗?通报批评吗?天庭又发飙了吗?”
“不是啊。”翼继续研究着,头也不抬,“纸迪大人说,是一封给你的信,让我先帮你取回来……”
纳尼!!!
我嗖地伸出手把那树皮抢了过来,居然是我的信!
居然有人给我写信!以最原始的树皮为载体,写给我的信。
莫名地,好激动。
“激动个头,你这样在世间无亲无故无背景的小妖怪,所有认识的朋友基本全在N次方协会了,收到邮寄到这个地点的信件,不觉得诡异吗?”翼当头泼我盆凉水。
我不理他,专心致志研究我的信。放在眼皮子底下瞧,对着光亮的地方瞧,放到树荫下瞧,越瞧却越觉得……诡异。
怎么看,这都是一块纯天然的,新鲜的,散发着树木独有味道的——树皮。
文字呢,信息呢,情意呢,我是一点儿点儿也没找到。
该不是翼又在耍我?
抬头恶狠狠地看向那个喜欢捣蛋的妖怪,翼却很坦然:“切~偏要和我抢,看不出来吧。”
“你看得出来?”
“……”翼沉默了下,“我也看不出来。”
摔,好想打人啊。电流乱窜,烦躁死了。
夏天的时候散热不好,肯定是这样,所以我才格外暴躁。
“走吧,我们去找纸迪副会长。”翼拍拍我的头,展翅将我带上天际。自从A国归来后,翼的飞行能力与速度,好像越来越强了。不知道与白昊当时说到的“奖励”,有没有关系。
“翼。”
“嗯?”
“为什么纸迪副会长每次不必去告示栏看就知道有新信息传来?还有,他肯定能看得懂我的这封信吗?”
山峦与溪流在下方越变越小,我害怕我心中的小小希望也越来越渺小。
不知道为什么,那样强烈地想要破解出信里的内容。
不知是缘于好奇,求知,还是什么别的期冀。
“没有纸迪副会长看不出的文字。”翼在我身侧自信地说,“知道纸迪大人的原身是什么吗?”
这个,真不知道。
“求科普。”
“千年以前,诸神在九重开茶话会,有一次他们兴致好,偏要题诗作对。那天文昌帝君心情好,拿出了珍藏多年的雪棉长卷,众神仙纷纷在上上面题诗题词、挥毫泼墨。那次盛会直开了三天三夜,第四日,长风忽起,长卷随风飞落下九天。”
“后来呢?”
“后来就是你看到的喽,那长卷凝结仙之气,神之思,随风而行,数百年后合天地灵气,长卷终于修炼成精,就是我们的副会长纸迪。所以,这世上没有什么文字与记录在册的信息能够难倒副会长大人。”
人类的孩童出生时,每个人都像最纯粹的白纸,洁白无瑕,像最晶莹的水滴,剔透玲珑。
可是我们妖怪不一样,每个妖怪的出生,几乎都有一段或长或短的故事。
我们是有故事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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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带着我刚一踏上千仞之壁,就看到不远处褐色巨石之上盘膝而坐的纸迪,一如我第一次见到他是那样,纸迪还是一身白衣墨点。
想起翼讲起的副会长的前世今生,我突然就明白了了为什么纸迪常年都穿这一身衣服。
“副会长大人,求您帮我破解这封信的内容。”我朝纸迪飞奔过去,暗中发誓,以后再也不埋汰副会长穿的衣服了。
纸迪缓缓睁开眼,看一眼我手中举着的树皮,又看看我,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