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当我们一行妖怪到达南山脚下时,就听到路过的游客在说:哎呀,最近不要进山了,听说有猛兽从别的山麓流浪到这里来了,林深处总有野兽出没的动静呢,你们不要再进山了。
当我们翻山越岭踏入南山寻常人类难至的光踪峡谷时,远远就能看到成片的过膝草丛折翻一地,巨木或拦腰而段,或连根掀起,带着土迹的树根如孔雀开屏的尾巴,四散开去,空气中弥漫着深翻出的土粒与草木的味道。
当我们无声无息越过树根,踏过灌木进入更深更隐秘的谷底时,终于知道异北和图南为什么日日去决斗,天天没结果。
“嘘。”一入深谷,翼就示意我们小声缓行,“我只在第一日来过一次,大家轻一些,专心斗法时最忌一旁有干扰。”
我们连连点头,干脆立在远处,等异北和图南中场休息。透过层枝叠嶂的古木缝隙远远望去,只见谷底一眼泉水旁,异北和图南对峙而立,两人神色凝重,双手皆置于身前,掌心向外。看上去,他们犹如电影中的定格镜头,脚步未动分毫,小拇指头也没颤一下。更没有做出辱骂对手,朝对手吐口水,双手在对手脸上身上乱抓乱挠的无聊举止,他们那样平静地在那里COS文艺人偶,充满了深冬忧郁的人文气息。
他们身侧,谷底高达百米的古树枝头,悠悠落下几片落叶,黄叶自得地打着转儿,受地球引力的召唤,落叶归根,可是飘到两人头顶十米,却倏然之间没了踪影。
叶子呢?我揉揉眼睛仔细去看,未寻得落叶踪迹,却发现一缕冬日薄光千穿万透钻过枝枝蔓蔓射入谷底,斑驳的光影正照在清泉处,刹那便见两人之间七彩斑斓,那绚烂之光如一面薄壁,一忽略略偏向异北,一忽又微微转向福南。
果然,这两个妖怪哪里是什么文艺青年,分明是暴力青年,一直在无声而斗,比谁的耐力更久,谁的修为更深。
自他们掌心而出的强劲的气流在空气中对冲,激起了泉眼中汩汩而出的清泉,泉水无色无味,至纯至净,在来自两侧巨大力量的压制中,形成了如薄膜一般的晶莹微层,日光倾落,水波流动,折射透射,便有了如斯美景。
我看得心旷神怡,却没想到,好戏连台,下一节更精彩。
十分钟后,水层逐渐向福南处偏移过去,期间胶着了几分钟,其后便以更快的速度向福南一侧压去,势不可挡。
福南漂亮的眉紧紧皱起,脸上、手上皆泛起暗红色,越发难以支撑,可是眼中倔强的坚持之色,却未消退一毫。
她对面,异北的眉头,也拧在一起,不见一分胜利在望的喜悦。
奇了个怪的,作为冰山中的冰窟窿,异北你在这样的一瞬,为毛显露出了这么不搭调的纠结的表情?
四十二秒后,水壁破散,水滴溅落,福南被迎面而来的气力和水雾冲撞出去,后背直撞到五米后的粗壮的古树上才堪堪停了下来。三秒后,咔——咔两声脆响,古木被福南撞击处列出两道纹路,纹路扩展为缝隙,缝隙撕裂为骇人的裂口,百米巨树颤巍巍沿着伤口向右侧倾斜下来。
此刻,跌落到地上福南,正躺在巨树倾落的阴影下。
不论N次方协会中其他妖怪对福南的看法如何,不论她与我相遇是有没有别的目的,那个美女却是实实在在曾经帮我贴过满校园的小广告的,我张开了嘴,还没来及喊出口,却见那倾斜了45度角瞬间就要砸落下去的巨大树干,缓缓又立了起来,最后,朝左侧轰然倒了下去。
谷底一时间尘埃遍起,折枝断木,飞鸟惊翅。
这,这,树木这种倒塌方式,太不符合自然规律了。
“异北居然硬是收了五成的力度,还施力改变了古木倒下的方向。”我身侧,翼百思不解地嘟囔。
我们都没搭理他,一动不动望着泉眼那边的动静。只见断木下跌在地上的福南浑身湿漉,四周的灰尘沾染而上,狼狈不堪。大抵被四起弥漫的尘埃呛到,她剧烈地咳起来,随着她身躯的颤动,斑斑血迹顺着她混满泥土与水迹的后背滴落到身侧。
污泥中的血之花,妖异,而触目惊心。
勇士的血,在他落败的一刻,更加悲壮而炙热。
美人的血,在他狼狈的一瞬,更加凄楚而动人。
人会受伤,神仙会受伤,妖怪自然也会。
这不是顶顶稀奇,稀奇的是,异北身形一闪就冲了过去,迅疾地扶起福南,将双掌抵在福南后背上,细微的黄色光晕自手掌与后背的结合处亮起,那光芒那样淡薄,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温暖。
“有……有什么……了不起,我今天早晨没找到蜥蜴……没填饱肚子,”福南气息微弱,每说上半句,就要喘上一喘, “不然……才不会输你!”
她的眸中如衣裳一般,都蒙上水气,话语亦是一如既往地倔强,可若仔细去看,双颊之上,却微微地微微地泛起红色,比七月盛放的茑萝浅淡,却比三月第一朵桃花浓烈,那是她自己,无法看到的色彩。
“哼。”面瘫的会长手掌并未收回,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脸上波澜不惊,“如此,便等你恢复了,后日再战。”
翼顾不得轻声缓行,潜伏隐藏了,拉住果子的胳膊,双眼睁得溜圆,“异北,异北他不是已经赢了吗?!,对吧,还再战什么再战!”
接着他由来拽我的袖口,寻求支持,“诺亚,他俩是在决斗吧,是决斗吧,是吧?”
我抬手安慰般在翼肩头拍拍,这个可怜的小妖怪,显然是把异北当做偶像般的存在,可是,你看的泡沫剧还不够多,你对感情的理解还是一片懵懂,你的阅历还浅得很。
怎么突然间我就涌起了一种沧桑感……
我晓得日久是可以生情的,只是也没想到,天天在一起打架的日子多了,也可以生情。
估计未来的日子里,异北和福南的“决斗”,将会旷日持久吧。
翼情不自禁略抬高的声音立时引起了异北的注意,异北身形未动分毫,两道锐利的目光却像冬天尖锐的冰镏一样嗖地朝我们隐身之处射了过来。
我们几人抖了一抖,探头从密林中缓缓走了出去,反倒是翼一马当先,小翅膀一呼扇,就往前冲。
这个白痴,自己往枪口上冲,于是我们几个在后面的步子,放得更加慢。
福南之前专注于与异北的斗法,后又负伤在地,全然无暇顾及四周情况,此时看到倏然而至的数个N次方协会的妖怪,不禁满脸涨成了九月的紫茄子。扭头质问,“我们约定一对一分胜负,你叫这么多同伙来帮忙观礼,算什么?无耻!”
不等异北回答,她翻手变出那把颜色单调的无规则羽扇,摇晃一下,下一秒,已再无翩翩倩影,半截古木下,只飘然落下一根断羽。
想她那日,面具遮面,独闯迷踪幻境,面对N次方协会一众妖怪和会长,毫无惧色,何等骄傲自信,而今我们才这么几个人,福南却恼成这样子。
翼显然没绕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儿,他只顾着脱口而出他一直不解的问题。
“副会长,副会长,你为什么收了五成力?为什么又帮那个福南挡住断木?又为什么消耗真力去帮她疗伤?你都已经赢了,后天还比什么,没吃饱,骗鬼呢,她倒先急了,好没道理!”
这个白痴,哪壶不开提哪壶。
在一众人前狼狈落败不敌对手,你急不急?
而且那一众人,又和那一个人,同是会友。
异北将那根断羽收起,一脸冰雪,扫了我们几人一眼,望向喋喋不休的翼。
那小子猛然收起小翅膀,对突然的变故不知所措,“那个,那个,副会长,我们不是来插手你们决斗的,知道你一言九鼎,一个人的决斗就是一个人,我绝对不是来插手的……”
翼连连摇着头,然后一个侧身,扬手就朝我指了过来,“是诺亚,我过来,是因为诺亚一定要来。”
摔,躺着也中枪。
是我要来的,但是,打扰了副会长大人与意中妖怪独处时光的,可不是我啊喂。
翼成功将冰山般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折射到我身上,我紧了紧浑衣领,踏着谷底黄绿色的青苔,走了过去。
我的确来要,而且必须来。自己犯下的错误,唯有自己去面对。
“副会长大人,”第一次,我面向冰山异北,将那三个字说得尊重而诚恳,“对不起,往日里是我没有体会到您的用心和苦衷,抱歉。现在开始,我会更用心体会N次方协会的精神,还请您多批评指导。”
我深深地弯下腰去,诚心诚意。
“起来吧。”当异北没有声调起伏的三个字传来时,第一次,我觉得不那么冰冷了。
谁不犯错误?唐僧也把火眼金睛的悟空赶回过花果山,重要的是,知错就改,拨云见日。所以,他们四个后来还不是和和美美组团打怪升级取了真经。
于是,当我缓缓起身时,心中坦荡许多,喜滋滋对异北道:“副会长,听说您也在找一位天庭的上神,我也是呢,怎么样,我们要不要组个团?”
异北眉端微微抖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上神踪迹隐秘,我要寻的那一位,牵涉诸多,你们莫要牵涉进来。你要寻的那位,是不是仍与少罗有关。”
“副会长大人英明威武。”我点点头,又立刻补充,“不过我不是要帮少罗越狱,我就是去找那个羊驼谈谈。少罗挚爱之人病入膏肓,我只期盼他们能见上一面。”
异北眼中倏然一亮,“羊驼吗,羊驼……我记得,几年前路过南郊森林动物园,曾经在骆驼放养区上空感受到一息波动的神迹,转瞬即逝,可待我伪装后去寻时,却未发现一丝蛛丝马迹。不知道那只是我寻神心切的错觉,还是与你所寻有所关联……”
我两掌一击,兴奋起来。
“对啊,尘世间的羊驼,除了永远活在网络中奔腾不息的神兽,剩下活着的,不就是生活在高原野外,或者是动物园嘛!”
“走啊,目标N市森林动物园!”我中气十足,大喝出一声,跨出一步。
见左右无人跟随,我回过头去热络地招呼他们,“走啊,既然你们不能揍我,不得一路同行监督我有没有做出格吗?”
哈哈,我好喜欢这个“寻神小分队”,尽管,这是我胁迫着组成的。
********
南郊,森林动物园。
我连只是标牌都没有看,我觉得想要找到羊驼的饲养区域太容易了依照那家伙现在的人气,往人多的地方扎堆就可以了。
可是我错了,我一路雄赳赳跟着人流走在最前面,把寻神小分队直接领到了熊猫馆。
“呵呵,失误,失误。”我挠挠头绕过熊猫馆大门,朝着另一侧人声鼎沸的区域走去。
这一次,毛茸茸肥嘟嘟的神兽们,映入眼帘。
撇开那几只毛发颀长的苏利羊驼,我手握从南山温泉旁揪下来绿枝向右侧的几头华卡约羊驼靠了过去。
只一眼,我就发现了它。
表情无辜,双眼溜圆的,右前蹄儿比左前蹄儿略大的,一身纯白的,与会长所绘无二的羊驼。
我回头去看副会长他们,此刻,他和果子戴着米老鼠和米妮的巨大头套,穿着笨重的衣饰,正在远处散发传单。
“我无法化作正常人类的形貌,”会长在进入园区时说,“内壁附有咒符的厚重外套还可以进一步掩盖我的气息。”
于是,果子很快利用这个特性发挥了副会长的赚钱价值。
我心中充满感激,原来,当我慢慢理解会友,坦然面对过错的时候,我所追寻的线索,真的就在因缘际遇间浮现出现。
扭过头,扶着木质的围栏,我摇动手中绿色,双眼放向地望着那头羊驼,哦不,那位上神。
他鼻端呼出白气,不屑地蹭下小蹄子,扭头,转身,用浑圆的屁屁对着我。
、不
嘿;新鲜的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