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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年多前,秦少罗和林知之的名字多次共同出现在物理学报中,可是自1960年以后,再也没有N大秦少罗发表的任何文章。
而林知之一路前行,通信作者栏的介绍中,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职务从讲师升级到副教授,最后是教授。
数十年的教学,她桃李天下,而秦少罗,则销声匿迹。
再也查不到一点关于他的资料。
N大人事系统的记录中,林知之的个人信息一栏中,写着:未婚。
不是离婚,也不是另一半早逝,她的一生,不曾婚配。
档案中有她不同阶段的一寸照片:
二十几岁的时候,笑容生动,神采飞扬;
四十几岁的时候,知性优雅,端庄得体;
六十几岁的时候,笑容依旧,温和如光。
那样卓越、自立而美丽的女性,怎么会没有男子追求?怎么会孑然一生,形单影只?
我突然很想见一见她,林知之,立刻。
见她,这不难,于庸泽、张伦和钱锐都去看林教授,于呆子没带手机,可是只要确定下张伦或者钱锐的手机位置就可以了,而且,他们俩个的手机都有摄像头。
我闭目凝神,很快,就锁定了张伦的手机位置。
坐标判断——人民医院。
高度判断——十二楼。
很好,接下来,让我看看里面的光景……
啪——
有人在我肩膀上一拍,我倏然被打断睁开眼,只差一点儿,医院里的景象,我连一毛线都没有看到。
“喂,我忙着呢!”我抬头愤然抗议道。
“哼,”身前的人嗤之以鼻,声音中满是傲慢,“忙?你能有什么正经事儿可忙。”
那样倨傲的态度言语,正是多日未见,教完我会规就消失不见的翼。
你才没有正经事儿,你们协会都没有正经事儿。
想到我也是N次方协会中的一员,我咽下了这句话。
“哼,在你看来也只有围观打架是正经事儿呗?”我哼哼道。
切,谁不知道啊,你和异北好的恨不得用一个翅膀飞,消失的这些天,肯定是不听劝偷偷跑到南山围观去了,
翼面上一红,“你还好意思提,怎么算都是你的错。”
呸,没有因哪儿来的果,没有异北得罪图南在前,图南又怎么会想尽办法寻异北?明明不全是我的错。
“我忙着呢,没功夫和你吵架。”
朝他摆摆手,我绕过他继续往前走,好手机不逞一时之能,我只想找一片清净的林子继续调查林知之。好不容易有的线索,我要立刻开始探秘之旅。
下一瞬,我腰上一重,脚底一轻,低头看去,只见盈盈绿草地离我越来越远,如笼的树顶在身下掠过,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呼啸。
“啊!”我大叫。
不是没在天上飞过,只是没被人夹着腰飞得这么不自在,这么丑过!
“喂,你绑架啊?要钱去找果子去,要宝贝找副会长去,我什么都没有啊!”我郑重地劝翼弃暗投明,找对打劫的对象。
“就是他们让我来的。”
“……”这两个禽兽,不对,果子是水果。
翼又闲闲地问:“诺亚,你会飞吗?”
“不会!”我大声喝他,会飞了不起啊?!
“哦,我顺便提醒你,小声点儿叫,不然我两只手都去捂耳朵的话,你就会马上掉下去摔成肉饼。”
“……”
我狠狠瞪他,好手机能屈能伸,能翻盖能侧滑,我忍他这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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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带着我落在一处山巅,一侧是悬崖峭壁,一侧是负手而立的纸迪、异北,两人身后果子和蚊蚊站在一处。
这是,这是怎么个情况?
我很想像泡沫剧里演的柔弱女主那样,手捂在胸前,眼中蓄满泪水,倒退两句,凄惶而让人心生同情地说:“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可是我害怕漏水,实在不想在眼里搞渗漏;
我身后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实在没得路可以退;
在低头看一眼我的胸前,NND,实在没什么高度和内容可以捂。
于是,我只能昂首抬头,一甩头发,大踏一步向前问道:“有何贵干?”
“你发现了无影之壁,并能够看穿无影之壁,听到无影之壁中的声音?”异北问道。
虽然是问句,他的声调别无起伏。
“是。”
我简短答道,然后仔细去看他的脸,打了这么多天架,他怎么一点也没挂彩,脸上依然没有表情。难道福南对他的攻击,都在看不见的地方?
“诺亚,”异北冷冷的唤我,下一句比上一句更冷,“你不要再去那里了。”
摔,副会长了不起,我去哪里你都管?我什么时候充电你管不管?
我不满地看他,求解释。
可是冰山都是惜字如金,只给结果不给解释的。
片刻后,纸迪开口道:“诺亚,N大物理系实验楼中禁闭的是一位神仙,而想必你也已经知道,能设下无影之壁结界的,也只有上神。换言之,那是神仙和神仙之间的纠葛,我们希望N次方协会的会员不要涉入其中,这对我们的会员,也是一种保护。”
“明白,就是—自家扫取门前雪,莫管他人屋上霜—的意思,是吧?”我打了一个响指,为自己纯属地运用了陈元靓《事林广记?警世格言》而自得,我还真是越来越像N大学生了。
“不过,真的很抱歉,”我朝纸迪行了个礼,从口袋中拿出与桌子联系用的手机,施施然笑道,“一切都晚了,我涉入得太深了呢,副会长大人。”
拿手机的同时,我按下了快捷键,转瞬,嘟的一声,电话接通,我按下“启动扬声器”。
【喂,诺亚吗?】手机扬声器中,桌子的声音清晰传来,在寂静的山巅回响。
【是我。】
【你收到短信了吗?知之,我最近在梦中总是梦到这两个字。】桌子轻轻说。
【桌子,每当你梦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头也会很疼很疼,是不是?】
片刻的静默后,【是……】桌子答道。
是哪本书上说过,你在手机一端的表情,手机另一端的人能够体会,这一刻,即使不用手机摄像头,我都能够感知到桌子的表情。
他一定是咬着牙忍着痛,眼中,又带着对新线索的期翼。
【桌子,我向你保证,一定帮助你找回记忆。】我郑重道。
【而且,你的记忆永远属于你,谁也抢不走,也许你下次梦醒的时候,靠着你自己,就什么都想起来了,比如说,办公室,比如说,林知之。】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看向对面的那几个人。
没错,这是红果果的挑衅,是表明我的决心,在这件事上,头铁了心,我一寸也不会让步,不论对方是谁。
“你们都看到了吧,我涉入的有多深,你们也都听到了吧,无影之壁中透过手机信号传出来的声音,上神的无影之壁,也不是滴水不漏。”
纸迪和异北互望一眼,异北轻声说:“看来,电磁波可以穿透无影之壁。”
纸迪拂额点点头,“看来应该通知到会长才好,也许哪一天,我们就会接到法务部的通知书了。”
等等,我做了什么犯法的事情吗?我用眼神询问着果子和蚊蚊。
蚊蚊嗡嗡开口,“诺亚,这就好像你在监狱里发现了一条能越狱的通道,虽然还没实施越狱,可是狱警发现后还是会立刻请你去喝茶的。”
啊,这样。我突然就兴奋起来,“这样是不是就能很快见到设下无影之壁的神仙?我真的挺想和他谈谈,有话好好说嘛。”
“你究竟兴奋个什么劲儿,自一百五十年前起,神仙便不可随意来往人界与天境,只有秉办公事的神仙,才可以拿着天庭的通行证行走三界。你以为见到神仙,很容易的吗?见到当差的神仙,很好说话吗……”
异北瞥了翼一眼,翼立即停止了喋喋不休。
哎,让他再多说两句嘛,这个情况我完全不了解啊。
这个规矩是不是为了防止产生第二代牛郎和织女,刘彦昌和三圣母而设的啊?
还是人类的科技日新月异,怕被抓住蛛丝马迹啊?
想想宝莲灯,想想鹊桥,我立刻在第一点上投上一票。
“诺亚,你想没想过,既然少罗被关在无影之壁中,定然是他犯了什么过错,而做错事情的不论神仙妖怪还是人,都应该受到惩罚。”异北冷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遐想。
“也许他错了,也许他没错了呢?”我反问,“既然你知道关着的神仙叫少罗,副会长你倒是说说,桌子究竟犯了什么错,即要被关着,又要受失去记忆的苦楚,也好让我心里也多一份明白,少管些闲事。”
异北轻摇下头,“听闻会长说,那神仙少罗是文昌帝君最钟爱的弟子,所以才派他到人界历练执行公务,可最后,少罗却受到严惩,连最新的一期天庭神仙名录中,都不再有他的名字。少罗具体做了什么,我并不知道,也没有兴趣知道,但是走到这一步,他定然有错,凡事,都有它们的规则,而我们,应该顺应并遵守规则。”
很难得地,我听到异北说了那么长一串的话。
我轻轻击了击掌,“真的很像是领导说的话,副会长大人,你是否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说的话,做的决定,你是否从来没有被不公正地对待过,才对规则这种东西如此坚守?我是个散漫的妖怪,对不起,我只坚信自己探查到的、证实过的东西。”
异北的脸上掀起一丝波澜,可是他没有辜负自己冰山副会长的名誉,长袖一挥,小翅膀一扇,他消失了。
他这是不是……被我气走的,再不想多和我废话一句了?
迎向剩下几个会中骨干的目光,我轻声道:“我并不是要让少罗越狱,我只是希望他知道,自己是谁,我只是希望他找回自己的记忆。如果失去过去,我们怎么面对未来,如果没有过去的自己,我们如何成为今天的我们?”
、时
山巅处的风很大;一时间;所有妖怪们默然而立。
翼望着方才异北消失的地方,眼含关切。果子和蚊蚊托着下巴;不知在想东还是想西。我倒不觉得果子是在担心些什么;她一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副会长纸迪仍穿着他永远不会换的带着墨点的白衣;舒展的广袖与长发在风中飞舞;像无数的触手在编就一张黑白相间的大网。
下一瞬;三个妖怪无声无息地望向纸迪,目光交汇在一处;闪过一种看不见默契。
最讨厌他们这种眼神的交流了,不知道下一刻;我会不会被实体化的大网笼罩起来;然后被他们海扁一顿。
不对,在迷踪幻境中,会员之间是不允许打架的。
哦呵呵呵呵呵,我心下稍安,由衷地感谢会长大人的英明领导和会中的潜规则。实乃,天助我也。
不过,除了体罚还有一种惩罚的。
该不会……我脱口而出,“等等,你们该不是想把我开除会籍吧?”
我是怎么点灯熬夜、翻阅书海、凑足字数才完成论文加入组织的啊,尽管N次方协会中的会友们一个个都不靠谱,这协会却是我在这世间唯一加入的组织。
说到底,我也是个妖怪……
“诺亚,”纸迪缓缓开口,“除了会长,没有人能决定N次方协会会员的入会与除籍。”
对,我想起来了,如果不是会长大人的一句话,我根本不会站在这里。
“所以,你的事情,我会尽快上报会长大人,请他定夺。至于你,希望你牢记你今日所说的话,你并未想参与少罗的其余事情,只是在助少罗找回记忆。”
纸迪郑重说完,朝果子、蚊子和翼略一颔首,“剩下的事情,你们看着办吧。”
他的身形渐渐随风飘起,就好似一张写满字的纸,在风中越吹越远。
等等,咱们协会的会长级别的存在,都喜欢玩消失的吗?
说话说一半,就嗖地没了。
又或者是,我特别地有冷场气质?
“等等,等等,副会长,副会长!”我大声地对风中远去的纸迪喊,“副会长大人,您再没有什么话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