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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瘦了很多;也沉静了不少;像是一夕之间;成熟了;却也苍老了。
只一开口;还是那个她熟悉的程东;痞痞的腔调,摊开手问她:“看到我,有惊喜吗?”走近来;抱了抱她,“新年快乐。”却也很快就放开,看了一眼她身后的病房,眼里隐含责备,“这么大的事,怎么也没听你说一声?” 夏孟秋抚额,还是这种自来熟的口气!让她说一声,怎么说?凭什么说?不由得苦笑,没接他这茬,转而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东顿了顿,才说:“刚下的飞机。” 这就是一下飞机就来了这里了。 夏孟秋沉默,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爸爸住院的事情,她相信,他说出来的话,必定是她不太愿意听到的。因而只好选了个比较谨慎的话题:“你姐姐好一点了吗?” “嗯,第一期治疗结束了,监狱那边决定让她提前出狱。” 所以说,他其实是来接他姐姐的吗?夏孟秋松了一口气:“那要好好照顾她,这种病,再不能受刺激。” 程东“嗯”了一声,无所谓地说:“现在也没什么能刺激她的了,我打算出来后,给她塞个小店让她有事做,然后帮她寻个男人嫁了,这一生,就这么平平地过过去算了。” 夏孟秋笑:“多少人不就是这么平平地过过来的么?能平淡一生,也是福气。” 程东看着她,意有所指:“是福气,但不一定是幸福。” 夏孟秋顿了顿,干笑了几声,故作惊诧地说:“没想到,你也会深刻一把了。” 程东也笑,手指无意识地从兜里掏出烟,要点的时候才想起来问她:“不介意吧?” 夏孟秋摇头,指了指墙上“禁止吸烟”的牌子,他还是点燃了,却只吸了两口就又灭掉,烟头在他指尖辗转得不成样子。久久,他才问:“秋秋,我来迟了吗?” 夏孟秋心里一窒,装作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摇头说:“不迟啊,我爸爸还没出院呢。”醒过来他们现下还站在走道上呢,偏偏身,作出一副愰然大悟请他入内的样子,“谢谢你来看他,要不……” 程东微顿,干脆挑明了说:“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抵赖不过,夏孟秋苦笑:“你也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但如果,我不介意。” 程东剧震。 咬牙,她又说:“我觉得一切的孽都是从那五千块钱起的,如果……你方便的话,就把那钱还给我吧。” 这样以后,她和他,再不相欠。 程东不相信地抬头看着她。 夏孟秋觉得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再待下去只会显得尴尬,她转过身,准备推门进去:“我想你这次来,应该还有很多别的事忙,就不请你进去坐了,谢谢你……” 程东打断她:“秋秋。”
难得软弱祈求的语气。
她没有回头,叹口气,问他:“麦宝宝还好吗?”
不想提起这个人,可是,她更不想程东继续自欺欺人地假装他和她之间没有半点阻碍。麦宝宝那一双腿,不知道还有没有再站起来的希望,还有那个刚刚在她肚子里落地的孩子……如今再和程东有一点点的纠缠,她都觉得很罪恶。
程东却还能说:“我们之间,可以没有她。”
夏孟秋几乎要愤怒了,她霍然转身看着他:“程东,做人怎么可以,这么无……”
“无耻”两个字,她到底说不出口,对程东,她有很复杂的感觉,他似乎特别坏,然而又似乎特别特别的天真,无耻两个字,他也担得起的,但是,此时此刻,她就是说不出口。他脸上的神情,让她想起那一年,她提着饭盒去到他宿舍,看到他倦曲在床上玩电脑游戏,手势是凶狠的,然而神情却无比的寥落。
她也想起昨天晚上,她和梁盛林隔着一段距离互望时心头的那片火热,她突然明白了程东内心渴望的东西是什么,不是爱情本身,而是爱情所带来的那一片光,那一点热。
在他表现得很不在乎的时候,在他表现得很无所谓的时候,他其实是在乎的,他其实也受伤了。
这样的程东。
多么像那两年最艰难处境里熬着的自己。
她垂下头,生硬地改口:“……胡搅蛮缠,程东,不要胡搅蛮缠,你不是我想嫁的那个人。”
“没试过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程东的声音稍大了一点,“我知道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我在河东那边买了一套房子,就在雾江边上,新开发的楼盘,背山,临水,不大不小的房子,却可以住两个我们的孩子。里面还有一个大大的中空花园,你可以种你喜欢的花,放一张你想要的秋千,春天的时候,阳光照进来,我们一起坐在那儿看书,聊天,逗孩子……”说着他走近来,抱住她,头抵在她的背上,“秋秋,试一试好不好?麦宝宝就要好起来了,我为她从国外请了最有名的骨科专家,他说她一定会好起来的……我不喜欢她,她也不见得有多喜欢我,她只是受不了我先离开……我从来都只想着和你在一起,有我们的房子,我们的孩子,我们的日子……我不想你喜欢别人,一点也不想,你不要喜欢他好不好?我没有比他差,给我一次机会,不会再有人纠缠不休,我会只爱你一个人,我会做得比他更好……”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程东,喋喋不休地,情圣一样的程东。
他一直都像个坏小子,没心没肺地开着她的玩笑,可以一时对着他情深款款,逗得她心跳如擂,也可以扭头把她气得跳脚,恨不能从来就没有认识过他。
如果不是已经有了梁盛林,哪怕就冲程东现下这份心,夏孟秋想,她一定会不管不顾地接受这个男人。
然而,在她的生命里,他似乎总是,姗姗来迟。
她一点点扭开他的手,回头,看着他笑了笑:“感情的事,没法比较,也不是谁做得比谁好就可以了,世上好人何其多,但是,并不见得都属于我。”叹一口气,“我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一句话,叫做,珍惜眼前的好日子。程东,”她叫他,声音温柔但坚定,“我记住了这句话,我也很珍惜。”
程东最后还是走了。
怎么走的,夏孟秋已经忘记了。
她只记得自己的话越说越绝情,越说越冷漠,她也记得他离开的时候,苍白消瘦的脸上,那一抹令她心惊胆颤的绝望。
然而她相信他一定会走过去的,他骄傲但并不脆弱,也不执拗。只不过人心里总有一份执念,放下了,也就轻松了。
饶是如此,她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遗憾,她曾经以为,她和程东会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女朋友,红粉蓝颜,没有很好的开始,但不管什么时候回想起来,都有最美的结果。
可是现在,这些东西都随着一个叫爱而不得的词给损得面目全非。她垂下眸子,原来他站着的那个地方,只余地上那个被他辗得不成样子的烟头,她看着,觉得真像是他和她这份感情最后的写照,扭曲,变形,再无原样。
天灾,亦是**。
梁盛林收到夏孟秋的那条短信,乐屁颠颠地觑着空子想从大厅里钻出来,奈何他外公一直拉着他的手在四处跟人炫耀说他这个外孙孙咋好咋好,他才求了人家,求人气短,平日也就算了,大过年的不太好驳了他。
他外公年纪大了,也有着普通老年人的通病,一句话会重重复复地讲来讲去,好在他曾经位高权重,如今的儿子女儿也多有出息,今天到场的亲戚们还是非常卖他面子的。
更何况,梁盛林确实相当出色。
于是不断有人跟他打趣:“要不要给你介绍个漂亮妹妹啊?”后面跟着哪样哪样的头衔多少多少的财产或者怎样怎样的家世。
梁盛林一概敬谢不敏,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好不容易脱身出来,已经过去好一会了,今天晚上的家宴也已临近尾声。趁无人注意自己,和汪明月说了一声,也不管她什么反应,就悄然离了席。
家宴人多,设席在金海湾,与一六三医院隔江相望,过桥即到。
所以临离开的时候他还着人打包了一包点心,赶过去送到夏孟秋手上,还不会太凉。
一切都很顺利,只除了出车库的时候,他的车往上一冲,门口处突然出现一个人影。梁盛林吓了一跳,赶紧踩了刹车,堪堪在那人面前把车截停。他很不满地把车窗降下来,冲面前的人喊:“大过年的,你是想害死自己还是想害死我啊?!”
再定睛一看,却是程东就站在那儿冲他笑。
那一刻,梁盛林有种很荒谬的感觉,好似遭遇天外飞仙,“咻“一下,该来的不该来的,就都堆到他面前了。
想是这样想,他人还是很快就下了车,走过去直接朝他胸口擂了一拳:“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事先一点也没听说?”
程东淡淡一笑,说:“没多久。”目光在他身后转了一圈,回头来看着他,晦涩不明地问,“你这急匆匆地,要去哪?”
作者有话要说:东子不是恶毒的男配,他来了,所以他又走了。
我很喜欢他的,握拳!
55约定
梁盛林愣了一会;才说:“没去哪,今天家宴,里面闹得头疼,想开车出去吹一吹。”说着冲他一笑;“你累不累,不累的话我们一起出去转转?”
程东回来一般就住金海湾,所以他出现在这里,梁盛林并不惊讶,让他惊讶的是,他居然是一个人。
只有他知道,程东这人有多害怕寂寞;去哪都喜欢拉着一群人作陪。这大过年的,他单人匹马地杀回来;还谁也没告诉,梁盛林总有几分不放心。
程东无所谓地笑笑,跟他上了车,两人都各怀心事,开着车在街上看人看景,漫无目的地瞎转悠。
好半日,梁盛林才想起来问:“你饿不饿啊,吃过晚饭了么?”
程东一笑:“这时候才想起来问我……不过我不饿,但找个地方坐坐还是可以的。”
于是就近选了个好停车的地方,进去里面,暖意逼人。梁盛林把外套脱了,接过服务员递上来的menu问:“你想喝点什么?”
程东扬起脸,懒散散地看着服务员小妹很平静地说:“spirytus(波兰精馏伏特加,96度)、golden grain(美国金麦酒,95度),什么最烈给我上什么吧。”
漂亮的小服务员呆滞地看着他,完全没搞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梁盛林也有些无语,默了片刻才要了一盏茶,安抚性地看着小姑娘笑,说:“没事,他开玩笑的。”等人走了,才看着程东笑叹一声,“你当这是哪里啊?还spirytus、golden grain。”
这是世界上最烈的两种酒之一,现在国内倒也有卖了,只不过,在这样的小店里要这种酒喝,不是来砸人台子么?
还是年少气盛又胆大妄为的年纪,有一年梁盛林他们一起去国外旅行的时候就专门寻这些酒喝过。golden grain没买到,人家很多地方根本就把这视为是禁酒,倒是spirytus买了一瓶,他们一行四个人,每人只尝了一小杯,结果躺在酒店里□一整日。
这么多年过去,他们一直把这当为笑谈。
没想到,这节下,程东会突然提起来。
程东转着手上盛着温开水的玻璃杯子,漫不经心地笑了一笑说:“golden grain,据说喝下去的感觉好像是‘瞬间死亡’,而spirytus,喝一口就像肚子上挨了人一拳。”
他很不开心,梁盛林知道,他甚至也很清楚,程东这次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回来。他本来觉得这些东西没什么可难以启齿的,他之前把动静闹那么大,托关系又托人,不仅仅只是为了帮助夏孟秋,他更想要的还是让程东透过别人的口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只是他没想到,他知道得快,回来得也快。
此时他这样说,意思再明显不过,梁盛林却是只能无言。不是内疚,也非羞愧,而是觉得,程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