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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惊醒,已经睡了快二个小时了。起来写了一千多字,是写九月时发的《 西书拾锦 》。天越来越暗,闷热但突然起了大风,雷雨全来了。我站在窗后想着你,想着今天早晨要接到你的电话,屋外风狂雨急,屋内我的心是少有的平静,因为她已找到了归宿,我突然想到我们第一本合写的散文应当叫《 迟开的玫瑰 》。这名字是纪念我们的爱情的。
我把你要来和我共同生活的事情告诉我大外孙朱晔,他今年二十岁了,明年大学毕业,他是从小在我家里养大的,那年地震,我天天在幼儿园里接送他,所以我们的感情特别好。他听见消息大为高兴,说我正想你一个人如何过晚年的事儿,这是件大好事情,他高兴。现在就差小外孙朱桦不知道了,他一考完大学就和同学们上泰山去了,他一定也会高兴的。
我已设计好你来后的第一件工作,我们读一本美国华裔作家的书,然后由你写一篇概要,然后我们讨论如何看待这本小说,然后我们将讨论结果写成一篇文章,你说这样的合作,行得通吗?写二千字以内的文章,当然比较难,但我们试着去做,好吗?至于我们的抒情散文,可合写也可以分写,但必须是你同意了的,那就是《 迟开的玫瑰 》。你给我那本给敦煌文艺出版社的书想到了名字吗?我突然想到用《 金合欢花 》( 或不用“花”字 ),因为那是本讲中外文学交流的书,你说呢?我过去的书,书名都不老实,所以吸引不了读者,另外取名字配上我们的后记,便相称了。
过去我到外地去,不是开会就是休息,都没有身份的问题,今后我们要私人旅行,如何证明我们的夫妻关系,我真没有想过,容我向党内打听了再告诉你。以前我到各地去,都是由民盟招待的,我自己没有办过这件事。现在我告诉你我的工作,我是民盟中央参议委员会的常委兼文化委员会副主任,这是我的政治身份,我现在还是三联《 读书 》杂志的编委,所以我可以拿书,另外我是国际文化出版公司的副董事长,也是一个可以拿书的地方,同时是印在名片上的。此外我是作协理事,国际笔会中国中心理事,中国翻译工作者协会常务理事,北京翻译协会副会长,《 译林 》编委,还有其他的挂名职务,如国际文化协会理事等等。我自己也搞不清楚了。我以什么名义出现看当时的需要。我的工资则是在民盟中央拿离休的,基本工资是339?郾30,七月实发是544?郾30,实发数字因奖金多少而有高低。下次再写,给你一切的爱。
爱你的哥哥
1993年7月18日6∶45am
第三部分情书(22)
黄宗英 To 冯亦代 ( 1993年7月18日 )
我的爱,唯一懂得怎么疼爱我的人儿:
我沉浸在玫瑰的梦里,玫瑰的现实里,以前,仿佛只接受过礼节的花篮——在新戏首场演出时,到前台瞄一眼有没有我的花篮。哥,让我们演好我们的“黄昏之恋”吧。这是以前的节目单中没有的戏,是完完全全的一出新戏。
二哥,我喜欢你的朋友们,我喜欢有学问的人。我一定和你去访傅惟慈。绍武屠珍夫妇的家我去过,他们为我儿女出国事热心帮忙( 你当时给我女儿写了封介绍信,让她去找旧金山陈( ? )教授,女儿到达时,他泥石流丧生了 )。李文俊、张佩芬这名字我都挺熟的……我很高兴,像发了财似的忽地得了那么多好朋友。
从6∶00am到7∶15am,此时此刻,我只惦着给你打电话,可是我不能给你打电话,女儿睡在家里,她开着屋门,门正对着楼道的电话。天气热了几天,昨夜今晨下着雨,好容易凉快凉快,我不能吵醒她。二哥,累你等了。二哥,你以后星期日早上别坐电话旁边,让我着急。我女儿以前不在上海,很长时期她在北京,在天津,近来她常在上海,仿佛在上海浦东有什么业务( 我不问孩子们的事,从来不问,我们家各不相问有关businese,已成规矩 )。小儿阿劲也可能不久回来拍电影,如果阿劲今年不返美国,简妮也不返美。这一切都不妨碍我把你娶回来。只是家里挺热闹,我们有自己的小屋,你不当回事也就行啦。另外,我家简直是南北的交通站,常来投宿几日的亲友,人生在世So So……
你以后不写《 西书拾锦 》吗?那多可惜。是我没看明白信还是果真如此?为什么不写了呢?太累了吗?还是为起笔回忆录?
原谅我没按时打电话给你,原谅我。你别为我的胃瞎操心,我应该不告诉你的,但我已养成什么都告诉你的习惯。
雨中的阳台很有情趣,包括晾着三竿子衣裳。
昨晚躺在床上,无论如何排不好怎样把大床南北放,这bedroom的构造就是准备你东西放床的,再说吧。
小妹
1993年7月18日7∶45am
冯亦代 To 黄宗英 ( 1993年7月19日 )
永远爱不够的娘子:
你收到我的玉照吗?
昨天我快活了一天,因为整天都生活在高高兴兴之中,庆幸自己的幸福,这真是难得的一天,上午收到了你的电话,而下午又收到你15日的两封信,16日的一封信。你这四张照片拍得好极了,而且是那件我喜欢的湖绿色,这种颜色,长得太白,便配不上,你穿着正好。
看着你的照片,我喉头也发紧了,我修了几世的福,临老还得到你这个宝贝,别人都会艳羡的,何况迷你的人并不是我一个。影迷文迷不算。昨晚上我把照片在家里看电视时传观了,都为我高兴。
我这个人是很随和的,我不会在咱们上海的家里摆架子,至于看电视,我是没都看。有趣的看,无趣的便闭目养神,我知道看电视是很容易成为导火线的,至于其他,你指引我好了。至于写东西,我也是可以随便在什么地方写的,你更不要忙着去清小屋子。现在我担心的,倒是在材料问题上。那本纽约时报书评周刊,我不知如何从北京转到上海去,其它我会带来的。我想在上海主要写我的回忆录,这样可以少牵涉到参考出处的问题。我们可以把我们开的专栏,在北京先多写几篇( 大概也不过多二三篇 ),其余如《 读译散记 》,那就只要有译的小说散文就好了,抒情散文,则全靠自己的感觉了。
昨天天不太热,下午及晚间雷雨前,有一段闷热的时光,幸而时间不长,那篇谈彼得·泰勒新书的,又写了大概千字,我想明后天将它写完。昨天不知怎的突然好睡起来,午睡了一个半钟点,如果没有女儿家修水管的师傅来打门,我还不会醒过来,晚上看电视时也闭过眼睛,把《 京都纪事 》好大一段误过了,晚间在床上看你的信,看着看着便又闭上眼睛,信都没有回到信封里,都被放在我的胖肚上。
我总以为自己一生受了许多莫须有的苦,事实上你比我受的苦更多,更深,你来信说你睡不了觉而进了医院,我便想到这不是不可以治的病,我一定要治好你心理上的病。我有个恋母情结,你有个恋丹情结,我看了弗洛伊德的书,我治你病的方法,就是用我的爱来治你的病。现在看来这个处方还十分适当,而我的恋母情结也被你对我的爱治好了。一个恋人她不但是个挚情的友人,而且是个像母亲那样爱的人,你对我就兼有这二者,所以治好了我的心病,我对你的爱我自己也不知为什么这样强烈,我从来没有过的,过去总带一些理智的成分,也许说有些功利思想更恰当,而这次对你是销魂蚀骨,整个人为你所溶化了。我不知黄昏恋是否都是如此的,也许只有我们两人才有,是独特的。因为我们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其它考虑。爱你就是爱一切,这是超乎时空的,小妹我衷心感谢你,你使我重又得到了青春,不是年龄上的,而是心上的。
现在是5∶48,你一定起来了,我今晨就是你叫醒的,我已感受到了。吻你,我一定要吻,盖上你的全身。
你的爱哥哥
1993年7月19日
第三部分情书(23)
黄宗英 To 冯亦代 ( 1993年7月19日 )
亲爱的二哥哥:
18日11∶10am,两位记者在我卧室里呆了两个钟头,一位拍摄记者抢拍了一卷我的照片,后来我让他在我站在一大堆包箱的地方也拍了一张,包箱是我居处的主要道具,我总是飞来走去的,不久将与二哥为伴浪迹天涯——这是愿望。
我此刻是坐在泳池边的小棚下的白色长椅上,我今天不下水了,今天歇一天,看看Jenny,免得在家也不放心,我带了书来看……呀,书忘了,只带了一个小生字本,可又没带花镜。一定是心思只在带信纸和笔上了。你占据了我整个儿的心,我从一醒就想去,可一家人都睡得很好,我不应该挂长途电话,我的电话不是直拨的,叫号后要回铃的,要把人家都吵醒的。你下回别一清早等我电话了,我说不准我什么时候能打过来。我以前特讨厌电话,它总是不断地打乱我的工作和思索。现在我喜欢这电话了,亏得它,我可以每周和我二哥说几分钟话儿。呀,才几分钟,而不是日日夜夜,快了,快了。
Where I am there you are also,I shall arrange affairs between us so that I shall live and live with you,what a life!!!thus!!!!
二哥,我本来有每晚看上海台、中央台新闻的习惯,Jenny来了,要看卡通( 再晚些她看港台故事片 ),我也就什么都不看了,我没觉得生活中漏掉什么,当然更没想到漏掉二哥。二哥,只要你高兴的事,我就高兴,你的成就今后也就是我的成就,包括成就的胚胎,雏形,腹稿,皆是皆是。
19日,我又跟你嘀咕什么了,我已经忘了。你以后别真的在意,否则我就要对你说话写信选择文学语言了,我还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痛快,别让我的痛快烦扰了你。我有心病,有创伤,有担忧,才在心里折腾。我老担心平庸的现实生活会消溶冷却炽热的爱情,而当敏感到已经冷却却还绑在一起是痛苦的。爱情,炽热的爱情,没有经过淬火的爱情往往是脆弱的。如果我们都理解其脆弱、娇嫩,我们才懂得好好呵护它。二哥,我不是杞人忧天哩!人是生活在社会( 家庭 )中。昨天下午我看了格林的《 黄昏之恋 》( 这是德国的格林,不是《 读书 》6期中你的文章之后恺蒂“话说”的英国格林,你们这些搞西书介绍的,以后千万记住:在写到一个作家时,必须写出他( 她 )的first name,middle name,last name,否则岂不像中国人写老王、小刘、张教授、李先生,搞不清爽 )。《 恋 》写得挺好。也许主要是一边看着一边有许多联想,扉页说任何年龄的读者都能感到真实感,这我就不敢打包票了。如果我不是和二哥在热恋中,我也闹不清自己会不会喜欢这本书。如今我为两位老人以他们自己特定层面、特定方式在生活平庸的海洋里执着地划着他们的爱情之舟,使我得到激励。我们也有自己的“缝纫机”“制鞋机”?——我们的“书桌”,我们得把“书桌”搬到或北或南的新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