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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糖果杀死你-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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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真的来到。
没有反驳。
他于是,把什么掏出口袋,原来是扔了满满一叠照片,就扔在了熟睡人身上,晃了满眼,这每一张上都有这个人。
黑夜里的行动,敏捷如豹,难以想像,那只是刹那间的功夫,却被这样精准地捕捉与偷拍,足以见得拍摄者的耐性和毅力,绝不止是抓人痛脚这么简单。
—;—;“现在,我是你的游戏,但我要走了,等我回来……”
不管未来将怎样狂气霸道,现在仍然还年轻的瑾,只有十八岁,再见不到闻啸天这个恶魔有任何反应的时候,还是恨恨瞪著檐帽诅咒,当然现在只能动动嘴诅咒,对闻啸天出手只能伤到自己,再怎么气恼也不能再被他打伤和看轻,正是由于这样想所以瑾顽强克制住压抑太久的怒火。
“等我回来。”
他弯下腰,这一天的午后阳光,就像金子,西西里的花香催眠著他的思维,他伸出年轻的手指,庆幸有帽子的阻挡,可以根本看不到对方样子,所以,可以如同在空中勾勒女神的画像,手指是笔,他用笔画著他的面貌,那是一贯让他恼怒著好奇著愤怒著又不得不喜爱著激动著的人的面貌。
这就好像,他摸著他的脸,这种行为多么像是爱匿情人,瑾一惊,停住手,他笑话自己这么可笑的念头,默默地转头走远。
这一天的午后阳光,就像金子,异国的花香催眠著闻啸天的思维,他好像还没睡醒,朦胧地揭开帽子,朦胧地拾起一张犯罪作案的真人秀,连用微缩胶卷拍摄的角度都选得刁钻,可见少年花了多大心思隐藏。
朦胧一笑,二十已经过了大半的闻大夫给照片打了80分。“等你回来,我就要走了。笨徒弟。”
猫教老虎还留了一手,他逗弄一只小老虎,不打算付出代价,只打算玩完就走,这是他的一贯风格,他和瑾都得偿所愿,也互不相欠。
在瑾走了两小时后,闻啸天接到一个电话。
里面说,教父的车中了埋伏,两都保镖车辆都被截拦,危急时刻,只有二少爷扑上去为父亲挡了子弹。还好没生命危险。
“大梦一醒,世界都变了。”好像叹息一样,感慨起变化无常,闻啸天撑起端正刚强的脑袋,这动作让他无害而十分年轻,坐在一地照片中央,他看了看手表,一切都很精准。他终于轻轻地潇洒地不再冷冰冰地笑了:“等你回来的时候,成为真正的King吧。”
我用糖果杀死你  12
每个人,在年轻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做出一些错事、傻事,等到自以为够成熟了,就会想,啊,那时侯真是好傻。
其实这样想的时候,离释怀还早,有些错事傻事你必须过了二十年,三十年,这样很久以后才能够原谅自己,而不是体谅自己。年轻并不是犯错的借口。
对于King这样的人,他在长达八年的时间里,没有显露出任何对于闻啸天有所不满,甚至将来会冲动到追逐闻啸天、杀死闻啸天的地步,他只是没有想起他,就像闻啸天也没有工夫想起他一样。
闻啸天睡著了,在那个时候,太阳像金子,湖泊里水光是碧绿,披著羊皮的恶狼睡得死死,难以想像,King会因为回忆起这个画面而流露微笑,这些年,西西里有史以来最伟大而凶残的教父,没有任何理由垂下头,闭上眼,稍稍掩饰一下冷酷如磐石后的挣扎—;—;
直到此时,King想的是,至少这个人改变了他的一生,那就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了,就算他那时是一心窃取情报的狡诈卧底。
King用性命表现了自己对于生父的忠诚和勇猛,他是无畏的更是值得敬佩的,远胜于他的兄弟,当他毫不胆怯直接面对枪口,他无疑成为了一个男子汉。这是一个决定性的转折,小鸡从蛋壳里孵化,已经啄破了外壁,更重要的是King的心情在改变,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闻啸天灌注在他年轻头脑里的,除了用无情的招数克敌制胜,还有的就是心灵的转变,他不再是天真任性的男孩子,而在闻啸天那样刻意地一次次摔打,一次次教训,一次次漠视里,他已经学会了这套路,摔打、教训、漠视,想赢就要无情,直接地说,就是要像闻啸天一样没有感情。
不知道,幸亦或不幸。
这让他在子弹射入身体的刹那,也同时出手扭断了毫无防备的刺客脖子,如同捏死一只小鸡,甚至当他躺在病床上,当同父异母的兄弟来探望,他也照样可以谈笑自如了,这个年轻少年的眼睛里,黑暗慢慢渗透进灵魂,你可以理解,黑手党的从众们对于黑暗的尤其热爱,他不乏作为一代枭雄的实力,不是吗?
那时候,他第一个想见的,不管是在腹部受伤倒下,还是被自己热爱的生父搂著呼唤名字,还是昏昏沉沉睁开眼看著一室光明和期待—;—;那时候,惟一能在脑袋里发著白炽灿烂光芒的只有一个,那人见他倒在地上了,那人才很神气很讨厌地慢悠悠走过来,腿真长,肩膀尤其宽阔,那人对他微微弯下了身体,伸出了干燥稳定的手掌,命令他:“爬起来。哪里跌倒就能从哪里爬起来。”
惊醒过来,一头的汗,伤口还在疼,却不见那个人,瑾冷冷地笑了,浸著冷汗的冷笑,紧紧蒙上自己双眼,催促自己快点清醒,快点变强吧。
—;—;“傻瓜。”—;—;
一片黑暗,没有灯光,空芜寂静的病房没有其余人的呼吸和温度。瑾紧张地几乎也要失去自己的呼吸。是你吗?
—;—;“我已经没有什么好教给你。”—;—;
安静的说话,不在意的口气,坚强端正的轮廓,这一切都好不清晰,他这样微微讥诮著,好像笃定自己一手训练出的怪兽将会怎样凶猛。瑾不知不觉抓紧了被子,突然很痛恨自己在这人面前如此难看和软弱。
—;—;“不要咬嘴唇,流血多难看。”—;—;
什么都说不出,隐隐约约觉得什么要失去了,但又赌气有什么好怕!有什么好值得怕!会失去什么?到底。
—;—;他轻轻摸了他的头颅,这次,终于像个师父,轻轻地慈爱地而有人性和柔情的。“你不是念念,是的,你不是,我的师弟固执又狡猾,到死也不会让别人看出他心意,你原来只是个单纯的孩子,我却硬塞给你整个世界,原谅我,瑾,当你无法负荷的时候,原谅自私的我。”—;—;
不原谅不原谅不原谅不原谅绝不原谅!我从来没有原谅过你就如同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因为你的存在才让我知道我可以有新的生命,因为你的存在才让我开始能笑能动能活在阳光底下,因为你的存在我可以睥睨整个黑暗整个世界整个人类了,你为什么要我原谅你?
这时候,当瑾伸出手,什么都没有,他以他十六年生命里最强烈的惶恐与不安去捕捉一道光,一丝风,一个影子,但他还太年轻,但他还不知道他要的是什么,但围绕他的整个空间和世界都束缚住他,所以,他就算终于用颤抖的声音喊出闻啸天三个字,也只是破音,也只是无能为力。
这是在将来,伟大的King所绝对不能允许和想像的事情,他没有想捕捉的人了,因为光、风和影子都是他的了。
在未来的很多年里,闻啸天留给瑾的最后记忆只是那片湖光,犹如金子,最最无华和坚定的金子,因为如此灿烂,所以一不小心就会刺瞎眼睛了。
我们的King已经使自己相信,闻啸天只是一个过去。但光、风和影子,会存在于你生命中,直到你死去,才会真正离去。
King不吃糖果,但红色和蓝色的糖果,已经成为他戏耍对手的一种见面礼,假如你收到了我红色糖果,那么我,一定会慢慢杀死你。
我用糖果杀死你  13
King和雷煌的认识,起源处很简单,他们曾为一桩过亿生意交恶,后来,却不打不相识,成为朋友,后来直到King屡次不断的恶习难改,他屡次不断用两种颜色决定人的生死,对,就像上帝一样,他有这个能力,是个疯狂的上帝,他会巧妙地平静地高高在上地伸出他的掌心,他给了你两种选择,要选对,才能活。
他把日本三口组送来的美人丢进了大海,因为他给了她红色,那就在海里变得鲜红吧,就算是三口组大头目的私生女又怎样?日本人的疯狂是接近于疯狗的,King给以他们的侮辱,一定会讨还。他们设下了完密的暗杀计划,准备在King回意大利途中炸毁飞机,而把King从飞机上截下的,是雷煌,一个亚洲强大家族的继承人。
报复完胆敢这么容易就想杀死他的组织,King和雷煌成了好友。绝对不是无话不谈,但在关键时刻知道对方会拉一把。
“炼,经过火,忍受痛苦,炼成凶残无比的恶之花。”King手中的酒杯慢慢摇晃,他舒适而惬意地享受全世界,他坚强的手臂抬起跟世界碰杯,正如挥洒骄纵的凯撒,“我给自己起名,炼。”这个傲慢的西西里男人,经典,眼睛极其黑,好像无边的漩涡,头发是棕色,生硬的棕,整个面目是帝王的风格。他不是英俊的,但是是致命的。
雷煌看著海,海面的波涛非常安静,今天是一个爽朗的晴天。他若有所思坐在窗边,胸口的十字架在吸收著今天夏天最炽热温度里的金色光芒。
“听过你自己说话吗?一个黑手党教父能把汉语说得这么纯正,我不记得你对中国有多少好感。”
King没有受任何影响,他喝下一口红色,就继续这样半眯著眼,玩弄著晶莹的杯子,好像玩弄别人的人生。
“是有那么个人教我第一句汉语,我的名字。”
“听说过。”雷煌并不掩饰,他们的世界必须知己知彼,现在到他坐下来,给自己潇洒倒杯酒,阳光照射在他几乎是神赐完美和极端英俊的面庞上,给他一种近似神诋的神秘感。“那个内奸,该不会是你少年时代偶像?”
King看了眼雷煌,那是种笑话的眼神:“不仅是偶像,更是爱人。我爱他爱到恨不得杀死他。”
平静的笑话,雷煌和King互相看著对方,他们当然都不是爱说笑话的人,但今天的这个笑话,就是很好笑。King的笑尤其猖狂。
“说起来,我最近还见过他。活得很好。”雷煌这样说,“跟一个查我的国际刑警同居。”
杯子碎了,King失态了。
那种人,怎么可能有人爱上他?
跟他同居吗?为了他的同居人爬得更快,他才背叛和出卖了他?
他现在过得很好。有多好?能有我好吗?我才该比你过得更好。
—;—;一个黑色的噩梦,梦到了那双手掌。—;—;
这是King最痛恨的噩梦,他会伸出舌头舔吻这双手,细密的纹路,温暖的摩擦,反覆地吻起,咸咸的涩苦都这么真实,他觉得自己卑微而失去所有力量。
他告诉自己,正是由于那个人的残酷和折磨,才使自己一直无法摆脱这个恶心无比的噩梦。而这么个人,活得很好!
事隔很多很多年后,当少年变成了青年,青年快变成中青年,在教父二十四岁生日前夕的这个夜晚,他做了个这一生里最错误的决定。他要见到那个已经三十二岁的老男人。
我用糖果杀死你  14
八年,太长了。什么都忘掉得差不多了。
或许会想念,或许会担心,或许会叹息,或许会一无所知。
台风来了,暴雨大极了,歌剧院里女高音已经发出临死前的最后一次完美颤音,等下,年轻的少女就要死去,摔倒,匍匐,最终一动不动。这个音阶,令所有人屏息。
郑长青副署长专心地观看著表演,他完全没有发现二楼幕帘下探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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