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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鱼洋趁着夜色上山,冯笙寒的门没有锁,他一推就进入。
冯笙寒没有在小屋的厅里,归鱼洋进了房间,看他倒在床上还在低声哭泣。
他坐在床边,将哭得颤抖的冯笙寒抱入怀里,那苍白的娇弱脸庞布满痛苦,看得他的心好痛、好疼。
冯笙寒放声大哭,却因为哭太久,声音哑得不成声,“鱼洋……”
“我爱你,笙寒,对不起,让你受了好多苦,我爱你,原谅我,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原谅我以前那么对待你……”
听到他的爱语,冯笙寒抓住他胸前的衣服,哭得无法自抑,颤抖着小手摸着归鱼洋的脸,哭得更加厉害。
“我一定是在作梦,你……你回来了,对不对?你回来了,之前那个对我好凶、不里采我的人不是归鱼洋,你才是归鱼洋。”
归鱼洋将他紧紧抱住,他的委屈都是他造成的,是他对不起他。
“笙寒,对不住,别再哭了,我的心快要被你拧碎了,我不是故意这样对你,我忘了一切,我慢慢说给你听……”
他一边说着这一年来发生的事,一边吻去冯笙寒脸上的泪痕。
冯笙寒紧紧的归鱼洋,再也不肯放手,两人就向对方随时会消失一样紧搂着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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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的无眠相拥,白日很快便到来。
屋子外忽然传来林宗仰焦急的呼唤:“大人,您在这里吗?大人,夫人生产了,您要快点回去,产婆说夫人情况很危险。”
归鱼洋茫茫然的望着冯笙寒,冯笙寒夜里才刚停的泪水,此时又落了下来,两人都恍如大梦初醒,回到现实中。
“你……你快点回去吧。”
“笙寒……”
冯笙寒推开他温柔的怀抱,颤声道:“你知晓我的身世吧,我爹不爱我娘,甚至还很恨她,觉得是她让他落入婚事中,任她多么委曲求全也无法得到他的欢心,因为他爱着他的青梅竹马,这件亲事造成好多人的痛苦。”
归鱼洋忽然知晓他要说什么。
冯笙寒泪流满面的望向他。
“我望着我娘,我自己也十分痛苦,她很无辜,却要背戴着两人的恨意。鱼洋,你有妻有子,你应该以此为重,莫要让我这样的小孩再出现在世上,我只要知道你是真心爱我,并非负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归鱼洋的抗辩几乎要说出口,却在看着冯笙寒时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们有缘无分,一切都是上天捉弄,任是多么相爱,也不得不放手。
第十章
除了恨天,他不知晓还能恨谁?
归鱼洋眼睁睁坐视自己无力回天,无奈的离开冯笙寒,绝望的跟着林宗仰回到府邸。
府里的奴婢们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女人生子本就危险,尤其是难产。
“大人,胎儿过大,产婆没办法接生才叫我过来,夫人一直叫着您的名字,要您过去,您快进去鼓励她,一定要让她平安的生下这个孩子。”大夫满头大汗地迎上前。
归鱼洋纵然不爱梁婉玉,可她是他的妻子,甚至还有了他的孩子,现在正为了生下这个孩子而性命垂危。
他已经负了一个人,岂能让另外一个人也同样伤心,归鱼洋哀切的点头,进入房间。
梁婉玉因为难产而脸色惨白,一见归鱼洋进来,忽然流下泪水,她拉住他的衣襟,哭泣道歉。
“对不起,相公,对不起……”
归鱼洋不知她为何道歉,但见她难产,一张脸痛得歪曲,他抬手拭去她脸上的冷汗。
就算心如死灰,一点也不爱她,但她为他生子、受尽苦难,他不能忘恩负义,所以他仍是温柔对待她。
“别说话,把孩子生下来较重要。”
梁婉玉却不肯住口,她因为据痛而声音颤抖,却仍是不断的道歉。
“相公,我对不起你,公公当时做下那个决定,我一个妇到人家,纵然百般不愿也没有办法拒绝……”
归鱼洋不懂她在说什么,他的双亲逝世多年,她在家中没有公婆,为何突然冒出个公公?他以为梁婉玉痛到神智不清,因此握紧她的手,劝慰她道:“留点力气生孩子吧,别再说话了。”
“不,我一定要说,要不然我怕没有机会,也没有勇气说了,归大人,你越是温柔体贴,我心里就越加内疚不安,更何况就算他死了,我心里还是挂念着他,完全没有办法忘怀他,我知道你的心情同我一样……”
她越说越奇怪,竟然不叫他相公,还称呼他归大人,归鱼洋听得莫名其妙,就连大夫在一边也直皱双眉。
产婆却在此时大叫:“头出来了,夫人,再用点力……”
梁婉玉惨声道:“我……我没有力气了,我知道我快要死了,这个孩子无论如何,请你一定要送回叔父家……”
“别胡说八道,你会平安熬过的!”
归鱼洋正在劝她,房门却突然被打开,这次冲进来一个年轻男人,他头发简得奇短无比,归鱼洋只觉得他眼熟得很,却一时认不出来。
梁婉玉却眼睛发直地盯着那男人,“相……相公……”
归鱼洋怔了一下,她明显的不是在叫他,而是在叫那个男人,而这个男人长得有点像他的堂弟归石硕。
归石硕冲向前,挤开归鱼洋的位置握住梁婉玉的手,虎目含泪的道:“小玉,我回来了,我掉进水里没有死,只是受了很重的伤,在外地疗伤了好几个月才回到家哩,一回家才发现爹竟把你嫁了,我跟爹立刻就赶到这里来,一进房里就听到你难产,我大难不死,你当然也可以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我们夫妻就在今日团聚,你不要发生任何意外……”
梁婉玉忽然大哭起来,她伸手抱住归鱼洋的颈项,真情流露的哭道:“相公,你没死!谢天谢地,你没死,我会努力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产婆大叫道:“孩子出来了,快拿布巾来!”
归鱼洋呆立在一边,完全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怔怔的看着梁婉玉跟自已的堂弟搂抱在一起,两人相拥而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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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鱼洋茫茫然的走出房间,一到厅堂,就见归石硕朝他跪了下来。
他已经对什么都不奇怪了,看着堂弟下跪,他只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归石硕低头道:“堂哥,我感谢你照顾小玉一段日子,但是求你把小玉还给我,我们夫妻才能团聚。”
归鱼洋望向坐在厅堂上,却一脸局促不安的老叔父。
叔父颤巍巍的走向归鱼洋,“鱼洋,这一切都是我私自作主,我也求你把媳妇跟孙子还给我们家。”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只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叔父这才说出实话,“你回家不只是为了另葬爹娘骨灰,还说你已经有了喜爱的意中人,希望养大你的我可以认同这件喜事,但是……”
叔父忧虑跟烦闷的摇头,不是他不为归鱼洋欣喜,而是这件事太过惊世骇俗,教他怎么能同意?
“但是对方竟是个男人,我当然不能接受,你一直想说服我,我说什么都不肯同意,刚好那个时候河流发了大水,你跟石硕去查看桥墩,结果大水突如其来地把桥给毁了,石硕摔下河里,你则撞伤了头,医治了许久,清醒过来时你已经忘了你在这里上任时的所有事情。”
叔父脸上此刻一阵心虚,却又马上义正辞严的抬起脸来,他不认为自己当时做错了决定。
“我当时想石硕已经死了,留着刚有身孕的小玉,小玉善良温婉,要她浪费青春守着一个死人,我做不到,但是要把她随便嫁给外人,不知对她好或不好,恐怕误她一生,我更不愿意。”
归鱼洋听到这哩,已经慢慢了解这前因后果。“所以你趁着我失去记忆,就谎骗我跟婉玉已经完婚,并且有了我的孩子,要我伤好后就带着婉玉来这里上任,如此一来,不但男情人会与我划清界线,我也有了正常的婚配。”
叔父点头,他声音粗嗄的道出肺腑之言。
“我承认我是有点私心,但我也是为你好、为婉玉好,婉玉温柔善良,此外面的姑娘还要好上几百倍,你人品出众,不能把一生幸福断送在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身上,至于这个孩子,我已经跟婉玉说好,让他回来继承我家,等你有了亲生之子时,就可承续你家的血脉。”
归鱼洋明白了这一切,“怎知石硕没死回到家来,知道你的计画,而且婉玉被我接到这儿来,因此你们才紧急来寻人。”
叔父的脸色灰败,“我知道一切都是我擅自作主的,我没脸来见你,但是、但是石硕跟小玉非常相爱,既然他没死,理该要夫妻团聚……”
归鱼洋望向老人,悲切的道:“但是你可知你为了我好、为了婉玉好,却害惨了另外一个人?”
叔父听他意有所指,忽然说不出话来,沉寂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开口。
“我以为你跟那个男人之间只是……只是意乱情迷,等你正常后,就不会跟他再有牵扯。”
“叔父,我昨夜已经知晓我不爱婉玉,我爱的是他,今日婉玉难产,他……”
归鱼洋一想起冯笙寒的委屈求全,他就心痛。
“他身世孤苦,家中容不下他,孤身在外飘零,好不容易才遇上了我,你不知晓他以为我成了亲,每日以泪洗面、心如刀割,他只有我一人关心他,竟还劝我好好照顾妻儿,不要在想他了,他这么善良美好,叔父,天底下有谁能做到?你难道一点也不信任我选择伴侣的眼光吗?”
叔父一时哑口无言,最后才垮下一张脸。
“他真的委屈自己,还劝你回家?”
“叔父,我敬你、爱你,为何你要对我说谎?”
叔父再度沉默下来。
归石硕站起身,轻抚老父的肩膀,像要让年老的爹亲减轻内心的愧疚。
归鱼洋则做下决定,叔父纵然有千般的不对,仍是为他着想,他无法怨恨他。
更何况现在喜事收场,他心中那块大石也落下了地,他宽容大量的要她们带婉玉回家。
“我不爱婉玉,你们尽可接她回家,你们一家团聚,我也为你们庆贺,但我要去找他,告诉他一切的事实。”他话说完就转身离去。
爹亲私下做主犯下这等大错,险些拆散两对有情人,难得堂兄没有计较,归石硕感激他的成全跟不刁难,也钦佩堂兄口中所说的那位男子,忽然出言道:“堂兄,我跟爹亲有幸可以见见他吗?”
归鱼洋望向归石硕,又望向年迈的叔父,叔父转投望向他,态度终于软化了。
“我也想要见见他,你带他回来吧。”
归鱼洋露出了这两天难得一见的笑容。“会的,叔父,我会带他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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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鱼洋一走出门口,便开始在路上疾奔,心脏就像要爆裂一样,他却一点也不在乎,他连走带跑的登上山腰,呼唤着内心所爱的情人。
“笙寒,笙寒……”
归鱼洋大声疾呼,冯笙寒却没有响应。
他推门进入,看到屋内没人,顿时紧张起来,却见桌上有张小纸,他拿起来细看,竟是冯笙寒的道别信。
鱼洋:
我走了,你再见我也只是伤心,我再见你也只是绝望,不如不见,你保重,我也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笙寒留笔
“不,不,不……”
归鱼洋差点发狂,冯笙寒走了,他竟然走了,眼见两人美好的未来就在眼前,他却绝望的离开了。
随即,他想到他才刚回家,又倒转过来而已,他一定刚走不久,于是归鱼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