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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清楚的再忆起,当日她对他说的那些绝情的话。
这些年来自己对她的殷勤呵护与关怀,她难道全都感受不到吗?
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会是魏明池?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我?!”他嘶声低咆,沉哑的嗓音里饱含著说不出的痛苦。
窗子外静静驻足著一条纤影,听见屋里传来那声痛楚的低吼,心口不由得揪紧,眸光透过微敞的窗子,看见独坐桌前,怀中抱搂著一条床褥,喝著闷酒的男人,她眼眶蓦然热涨泛红。
她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却知他此刻如此的痛苦全都是因为她。
她好不舍,好想进去抱住他、安慰他,驱走他脸上那抹黯然神伤。
可是她不能!
若是此时踏进屋里,那么她先前所做的一切便要前功尽弃了。
这些痛苦只是暂时的,等熬过这段时日后,他就会淡忘了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会深爱上他的新婚妻子,过著美满的日子……
想及此,她忍不住喉头一哽。
“谁、谁在外面?”饮了一坛酒,却还一丝醉意都没有,司徒驰徐步走至窗前,将微敞的窗子推开来,往外探去,没发觉任何人的踪影。
“是我听错了吗?”他低喃,不甚在意的再踱步回去。
花掬梦矮著身,躲在窗下,悄声蹑足离开。
她知道因为司徒驰心情不好,所以适才才会没有多加追究刚才的声响,若待得太久,自己迟早会被他发现。
回到崧澜院,她坐在榻上,却没有半分睡意,脑海里所想的尽是他满脸苦涩的神情。
“对不起,这全是天意弄人,让我们今生情深缘浅……若有来生,我一定回报你这世的深情。”她幽然对著窗外那抹银月承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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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时序又已入秋。
花掬梦摘采著桂花,待会要做桂花糖酥。
脸颊热烫著,她仰首望了望悬在天上的红日。
“少夫人,我方才去问了温管事,他说……”小静从外头定进院子里,回禀主子要她去打听的事,话才说到一半,她语气一顿,讶道:“噫,您的脸怎么这么红?”
“可能天气热吧。”花掬梦不甚在意的随口解释,“温管事怎么说?”
“他说王爷的婚事已著手置办了,下个月前一切便能准备妥当,请少夫人毋需担心。”小静转告温管事的回答。
“嗯,那就好。”她轻轻颔首。手里提的小篮子,已装满了一篮清香扑鼻的桂花,她俯首,深嗅著那沁心的香气。
馥郁的甜香顿时充塞在胸臆间,令她舒眉淡笑。
“少夫人,这样真的……没有关系吗?”小静杵在一旁看著她闲懒的神色,忍不住问道。
明白她问的是什么,花掬梦语调平淡、不起波澜的说:“晓玦是个好姑娘。自古以来有多少对夫妻成亲前,都还未曾谋面,他们自小便是青梅竹马,彼此也算有些了解,我想成亲后,他们应该能彼此恩爱。”
迟疑了下,小静进一步暗示,“可是我听说王爷最近脾气变得阴沉暴躁,温管事和那些下人总是动辄得咎,常常被王爷责备。”
“也许是婚礼的那些琐事让他心烦,过了这阵子便没事了,咳咳咳咳……”她掩唇咳了几声,白皙的脸容染著红晕,额上沁出了些许冷汗。
“少夫人,最近几日老是见您在咳,又吃得极少,我瞧可能染了风寒,不如我让温管事差人去请大夫过来瞧瞧吧。”
“不用了,这点小事,没啥要紧。”
“可……”
花掬梦扬手打断她的话。
“小静,我真的没什么事,待会喝些热茶就好了。”说著,她提著盛满桂花的小竹篮走向厨房。
杆揉面团,再调制了些麦芽糖掺进去,最后再加入刚采来的新鲜桂花,送进炉灶烘烤一会,便完成了。
望著做好的桂花糖酥,花掬梦不由得怔忡了一会,忆及当年她初嫁来霄王府,头一次做桂花糖酥的情景,她还记得那时自己和司徒驰一块摘著桂花……
这一切只能说……恨不相逢未嫁时。
感觉不止脸儿发烫,连身子都热烫起来了,她却仍不怎么在意,将桂花糖酥分了一些给厨房的厨娘品尝,其余的便放进那只原本用来盛放桂花的小竹篮里,带回了崧澜院。
“小静,来尝尝看我做的桂花糖酥。”她拈起一枚糖酥递给小静。
小静接过,有些忧心的望著她。“少夫人,您的脸色不太对,真的不要请大夫来吗?”
“没什么事,不要麻烦大夫了,我睡一下就好。”她分装了一些桂花糖酥,原本想吩咐小静送去给司徒驰,想及他下个月便要成亲了,旋即又住了口。
看来这些桂花糖酥,只好送给其他人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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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酥酥又不黏牙,还透著一股桂花的清香,少夫人的手艺真是没话说。”
“就是呀,这桂花糖酥真是好吃。”
“那是少夫人做的?”
正在品尝著桂花糖酥的两名小厮,背后冷不防冒出一道低沉的嗓音,两人当下宛如见鬼似的,骇了一大跳,一人连忙将手里的桂花糖酥藏到身后,另一名小厮嘴里还未吞下的桂花糖酥,就这样活生生给噎在喉咙里,满脸涨得通红,猛力呛咳了好一阵子,这才顺利吞咽了下去。
“王、王爷。”
“你们方才吃的是少夫人做的桂花糖酥?”司徒驰板著脸再问一次。
“是,少、少夫人晌午做了这桂花糖酥,让小静姊分送一些来给咱们尝的。”面对冷峻威厉的主子,较年长的小厮结结巴巴的回答。
司徒驰没再说什么,快步走回居住的院落,眸光先朝小厅内的桌上扫视了一遍,没见到想要寻找之物,这才出声询问,“怎么不见少夫人做的桂花糖酥?”
在院落里伺候的侍婢,满脸纳闷,恭声回答,“奴婢没见到有人送来少夫人做的桂花糖酥。”
“你是说她没送过来我这里?”
“若是少夫人有差人送过来,奴婢一定会知道。”见主子威容霎时阴沉下来,侍婢暗暗哆嗦了下,接着说:“奴婢一整日都待在这儿,确实没见有人送来桂花糖酥。”天,瞧主子朝她投过来的冷峻眼神,他该不会以为是自己把那桂花糖酥给偷吃掉了吧?
她竟然没送过来给他,却分送给那些家仆品尝?!司徒驰不悦的皱拧轩眉,吩咐,“你到崧澜院去跟少夫人要一些桂花糖酥回来,”语气微顿,又交代,“不要说是我让你去要的。”
啊?“那、那奴婢要说是谁想吃?”总不会要她说是她自个想吃的吧。
“随便你怎么说,总之不要说是我吩咐你去的便是。”
“……是。”侍婢垮著脸走了出去。
她只不过是个下人,若没有主子吩咐,就这样上少夫人那儿讨桂花糖酥来吃,也不知少夫人会不会给她?
一路踌躇著来到崧澜院,看见小静正好在院子里浇花,她连忙招了招手,让小静过来。
“青青姊,什么事?”小静放下水瓢走了过去。
青青拉起她的手,央求,“小静妹妹,你帮我跟少夫人讨些桂花糖酥好不好?”
“青青姊想吃呀?”
“不是,是……”她一脸欲言又止,“总之,拜托你去跟少夫人讨点给我,让我好拿回去交差。”
听见她露了些口风,小静讶问:“不会是王爷想吃吧?”
“欸,你别问,总之我不能说,我的小静好妹子,你就当帮青青姊一个忙好不好?”
见她一脸难色,似有什么苦衷,小静也没再追问,颔首答应。
“好啦,青青姊,你在这儿等我一下。”
她旋身走回屋里,不一会儿再走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只碟子,上面放了几块桂花糖酥。“喏,青青姊,这些够吗?”
“够了、够了,谢谢小静妹妹。”青青欢喜的接过碟子,“对了,少夫人没问什么吗?”
“她没有问什么,我只对她说你过来想要一些桂花糖酥,少夫人便让我拿给你了。”
“好妹子,替我多谢少夫人,那我先回去了。”达成主子交代的任务,她开开心心的走回去。
看见侍婢带回来的桂花糖酥,司徒驰屏退了她,神色复杂的凝目望著那几块甜点。
他拈起一块送进嘴里,轻咬一口,嘴里霎时盈满甜香的滋味,他脸上不禁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他这是在做什么?
她做好了桂花糖酥,却不送来给他品尝,这分明表示她心里确确实实无他。
他何苦非要叫侍婢过去讨呢?
那日她都已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了,自己究竟还在眷恋什么,为何还如此放不开?心心念念就只有她一人!
这几日来的煎熬令他快疯了,想见她的念头是如此的狂猛,但被他一次又一次的压抑下来。他不能去见她,只怕一见到她,他所有的自制便会当场溃决。
他害怕自己若是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他这辈子都会无法原谅自己。
所以宁愿独自饱受这份相思的摧折,也不愿过去见她。
第十章
“少夫人,我瞧青青姊会突然过来讨桂花糖酥,八成是王爷授意她来的。”送走青青后,小静回到屋里说道。
花掬梦只是望著窗外湛蓝的晴空,不发一语。
她何尝不知呢?但要她说什么?刻意不送去给他,却还是让他知晓了,他不亲自前来,只是差来侍婢上门索讨,看来他也在努力呀。
努力淡忘掉对她的感情,这样很好,很好……
外头晴光艳艳,她却觉得浑身发冷,瑟缩了下身子,喉咙一阵骚痒。“咳咳咳……”她掩唇咳了好几声。
“少夫人,您都咳成这样,一定要找大夫过来瞧瞧不可!”小静看不下去了,著急的转身就要出门。
“等等,小静,咳咳咳咳……”一出声,便是迭声咳个不停。
小静连忙再走回去,替她拍抚著胸背,为她顺气。
“少夫人,您别再逞强了,瞧您都病成什么样子了,再不看大夫怎么成?啊,您的身子怎么这么烫?”手抚上她的额,小静惊道:“您在发烧啊!不成,我得赶快通知温管事去请来大夫。”
咳嗽稍止,花掬梦拉住她的手,微喑的嗓音说:“你别急,我没说不看大夫,只是要你转告温管事,让他别跟王爷提我病了的事,王爷下个月即将大婚,我不想他为我的事而担忧。”
“这……好吧,我会交代温管事。”
半晌,大夫来了,仔细号了脉,叮嘱,“少夫人这是心头积郁,加上染了风寒,未及时治疗,让寒邪之气转入脏腑之中,恐要多喝几帖药才能痊愈,你们按这药方去药铺去抓药,先抓五日份的药,三碗水煎成一碗,一天让少夫人服用三次,待服完这些药后,我再过来瞧瞧。”
“是,多谢大夫。”小静送大夫出去。
不久,药抓回来,厨娘将刚煎好的褐色汤药送过来。
“少夫人,先把这药喝了。”小静接过碗,连忙端给坐在桌案前的主子。
凝目看著碗里那犹氤氲著热气的药汁,花掬梦浅啜一口,霎时满口都是苦涩之味。
见她只饮了一口便蹙著眉不再接著饮完,小静心急的催道:“少夫人,快趁热把药喝完呀。”
“药很烫口,我待会再喝。对了,小静,我想吃些果子,你上厨房帮我取些回来好吗?”
“好,那少夫人要快点把药喝完哦。”
“嗯,你回来前我就会喝完它。”花掬梦含笑承诺。见小静走了出去,她起身,拿起药碗走到窗前,将剩下的药汁泼洒了出去。
几年前受了那刀伤,喝了足足三个月的药,害她现下一闻到药味,就反胃得直想作呕。
接下来每到喝药时刻,她都故意遣走小静。
如此过了五日,她的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见沉重,一日里有半数的时间都昏昏沉沉的。
大夫来复诊过后,惊异于她病情的急转直下,不由诧问:“怎么会愈来愈严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