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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了,有老兵说,都是给放坏的。前些年,部队为了弥补军费不足,纷纷搞劳务收入,训练很少,这些车就放在炮场里日晒雨淋。走之前,汽车连的官兵硬是熬了几个通夜才修好这些车辆,零件不够还去拆了不去的车,就这样还是有车抛了锚。我们的车就成了领头车,带着车队继续往前。这时一辆地方的货车一路鸣着喇叭超了上来,车上的几个兵就敲着前面的玻璃对开车的志愿兵说:“看那小样还超我们?!超他,超过去!”那老兵果然一挂挡,脚一踩油门,履带牵引车两侧的排气管冒出一股股黑烟,怪叫着冲了上去,400多马力的牵引车,就是拖着10多吨重的炮和10来个兵,要超东风车也是小意思,不到20分钟就追上并超了过去,在超车时,那老兵还故意一摔车屁股,后面的大炮一转向,差点把货车挂翻,货车司机的脸都吓白了。
一会,一辆警车和一辆北京“212”赶上来,车上的喇叭在喊靠边停下,老兵不停,有兵眼尖,说“212”里面坐着参谋长,车才停下。参谋长和营长下了车,参谋长上来就给老兵一顿训:“谁让你跑这么快?你把整个车队都带快了,出了问题怎么办?你负得起这个责吗?”他的脸上的肌肉一跳一跳的,看得出很生气。他这时手朝我们一指说:“你上去!”开车的老兵极不情愿摘下手套,爬上来和我们坐在一起,有兵忙递烟安慰;营长钻进了驾驶室。等所有的车到齐后,警车和参谋长的车在前面押着,我们才慢慢前行,天黑前到了目的地。
山村其实很小
风挟着厚厚的雪
抹完冬天最后一笔
掉头而去
山村就开始绻缩在炕上
扯热哄哄的呼噜
入夜
也没有一两盏亮着的眼睛
县城的班车一天一趟‘
第一场雪后再没来过
爱在酒馆发布新闻的司机
成了炕上翻身
不小心溢出的话题
这里是牡丹江宁安县(现在是市了)东京城的一个小屯,具体叫民主屯或者是自由屯记不清了,和北方任何一个小屯没有区别;但这里又是大兴安岭的深处。二三百户人家居住在此,家家都用小松树干做成的篱笆围得方方正正,院子里都停着大的或者小的拖拉机,前面墙上都挂着老玉米、红辣子和干大蒜。我们到时,天已擦黑,炊烟袅袅从每户的房顶上升起,窗户里透出若有若无的灯光。听到车辆的轰鸣声,家家的门开了一条缝,从里面飘出一股股已做好的饭菜香,让我们这帮一天多都没有进过热食的兵大吞口水。一条条狗先冲出来,成为首先欢迎我们的队伍,围着我们友好地叫着,摇头摆尾,好像见了多年没有见到的主人,但是你要伸手去摸,就又跑开。
打前站的同志已经联系安排好了,所有的炮和车都停小学操场,官兵住老百姓家里。在村口,已聚了不少人了,村长叫一声,出来一个领走几个兵,很快,我们这支绿色的队伍就融入了人民的大海中。这是部队的传统,一进屋,被包不解,就去帮房东烧火做饭、劈柴挑水,什么都做完了就陪他们一起唠磕,即使现在再累,也要为鱼水情深做些什么。有线班这时扛起了线拐子,有兵住的屋就从门缝或窗口放进线,架起单机,我拿起来一摇,话筒里传出了营长威严的声音,又慌忙丢下。在肚子咕咕叫过三遍后,炊事班终于喊开饭了。饭有些夹生,兵们顾不得听炊事班的什么柴火打湿了、房东的灶不好使等解释,一人几大碗下肚,又回去准备第二天的训练了。
在来之前,就对东京城这个地名很纳闷,以为是伪满时期留下的产物,解放了这么多年怎么还不改过来?白天路过东京城时,又睁大眼睛,仔细看了看,很失望,很小的一个镇嘛,其热闹和繁华程度当不了南方任何的一个镇。回去后一查资料,吓了一跳:东京城的名头可响了,在唐朝就是渤海国的都城叫上京(也就是三言两拍中的《李白醉下蛮书》中的渤海国),其建制和规模完全仿唐都长安,分外城、内城和宫城,是当时亚洲仅次于长安的第二大都市。后渤海国被辽太祖阿保机所灭,就渐渐衰落,成为女真人的居住地。满清入关后把这当作龙脉给封了,几百年荒无人烟,现在居住的人都是清末民初逃荒过来的;真正的土著是一个也找不到了。解放后,其遗址成为全国第一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岁月是什么?把一个繁华的都市演变成了一个小小城镇?
房东是个40多岁的典型东北汉子,魁伟的身材,面空黝黑中透出红光,说话嗓门宏亮,我们累了一天准备上炕睡觉时,他敲门进来了。我住的这一户人家应该说在全屯是比较富的一家,什么拖拉机、收割机都齐全。在旧房旁边新修了整8间房,奇怪的是他们一家四口依然住在旧房里,却让我们住了新房。开始还以为是这里的拥军工作做得好,让我们有些过意不去。一唠嗑,才知道是他们这里的风俗,新房修好后不能先搬进去,非要找福大命大的人住过后,自己才可以住的,不然就会非病即伤。农村上哪去找这样的人?听说当兵的人能避邪,就把我们当成这样的人了。房东一人给我们递了一只自己卷的“山大炮”后,一点也不避讳,说,你们走了后,我就准备搬。听了这话让我们哑然失笑。我问你家才4口人怎么修这么宽?他说农村人修次房不容易,把今后小孩结婚的房都考虑进去了。大的女孩才上初中,小的男孩还在念小学,这是不是也考虑得太远了些嘛?!
说着说着,他对我们靠在墙边的几支冲锋枪感起了兴趣,边说,边用眼睛使劲瞟,我看看师班长,他点点头,我拿过来一支,先把弹夹卸下,再对着地下反复拉枪栓扣扳机,确信没有子弹后,才递给他。他接过来在手里玩了很久,激动劲从眼眶里面透出来,说,我能有一支这样的快枪就好了。开玩笑,这是随便能有的吗?他看出了我们的疑惑,转身出去,进来时,肩上已挎了支老长的猎枪,手里还捧着一些动物的毛皮,如数家珍地给我展示,这是野山兔,这是狍子皮,这是野山鸡,哦,他还是个猎人。他还讲了些打猎的趣事,比如,有一天晚上,他们睡得很早,半夜听到有敲门的声音,就爬起来打着灯一看,顿时吓得个半死,一只很大的熊瞎子在撞门。熊整个冬天都冬眠,饿了,就舔自己的脚掌。不知什么原因惊醒了它,饿的不行了,才下山觅食。他马上拿起枪冲房顶连放几枪,才把熊给吓跑。还有一次,他和屯里几个人雪地里追狍子,追着追着就不敢追下去了,他们看见几个比人脚印大几倍的脚印,脚印中间还有些星星点点类似血的东西,就肯定是遇到了东北虎,那脚印里的类似血的东西是东北虎脚掌流的汗,他们当时吓出了身冷汗,不要说他们几个有猎枪见到虎也有生命危险,就是把东北虎打死了,偷猎国家级濒临灭绝的保护动物,也要被判个十年八年,想想着实不值,只好作罢,只可惜了他们追了一天多时间的狍子了,全当送给东北虎的礼物了……这些我听到很新鲜,还想听,可师班长和朴老兵一个劲的打哈欠,房东见状只好告辞了。
第一次睡炕的滋味确实不好受,女房东怕新炕不热,烧了很久,我们一上去就热的直烙背,像烧饼样翻来翻去睡不着,好容易睡着了,下半夜又给冻醒了,新炕毕竟不保暖,只好穿上棉衣、戴上皮帽再钻进被窝。第二天起床时,人人的皮帽护鼻处都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象白胡子圣诞老人。
(六)
天真冷啊,“嗖嗖”的北毛风穿过森林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声,落叶松的松针被一簇簇从母体撕下,扎进厚厚的雪地。那风还不时搅起满天的雪花和冰粒朝人扑来,打得人脸上生疼生疼,厚厚的羊毛手套羊毛大衣羊毛大头鞋此时薄似一层纸,不停搓手,不停哈气,不停跺脚,不停地跑啊跳啊,也无计于事。一个兵的鼻涕流出来还来不及抹就被冻在了脸上,另一个去撒尿还没有完,就被冻出根抛物线。在冰刀雪剑面前,才意识到人本是万物中最虚弱的。营长说今天零下43度,他又用望远镜看了看远处设置的目标,满意地说,我们可以走了。此时已经下午4点过了。
早上从屯里出发后,解放车跑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一片视野宽阔的空地上,营长说到了,才停下来。一脚下去,雪没到漆盖,跑一会活动开了身子,开始在雪地里忙起来。我们营部指挥排加一、二连的指挥排共60多名兵的主要任务是为了明天的打靶设置目标
说是目标,其实就是在冰冻的土地上刨些坑,再把从森林里伐来的小树一一栽上去,让明天的炮弹一一摧毁。一锹下去,冻得结结实实的地上只留下一个小白点,还把手的虎口都震裂了。只好从车里放点汽油浇下去,点火烧得软些,再挖开坑装火药炸。辛苦了一上午,累的人气发紧,脸发紫,才把30多个目标搞好。可营长一看就说不行,30多个目标有一半在观察所里看不见,能看到的一半,打的时候,炮弹又要全部从观察所上空飞过,打一炮有10多道程序,保不准哪一道错了,炮弹就有可能掉到观察所,我们就要壮烈牺牲。这理由充分得我们无话可说,谁愿意这么年轻就去见马克思?就说还是吃了饭再干吧,饿的实在不行了。
送饭的车来了,虽然在饭盆上面搭了几件大衣,从车上往下搬时还是冰凉冰凉了。营长带头开吃,说比当年志愿军打美国鬼子时不知强了多少倍。我们在心里却嘀咕,那时你不也就是个孩子怎么知道?再说了当时是什么条件现在又是什么条件?吃完饭我习惯地向后一伸手摸手套,却傻了眼,手套不见了(手套一般吊在前面,为了干活方便就把手套绳一缠摔在身后),在这么冷的天没有手套不仅不能干活,而且手还会冻坏。营长听说我手套丢了时候,也有些恼了,嘴里直说,这兵,这兵,干什么事都这么不小心。他问我上午都干了些什么,我说在森林里伐木头。他马上就开过来那辆北京“212”带我去找。车先在外面兜了几圈后,跌跌撞撞钻进了森林,好在这里除了我们兵,没有其他人来过的,一到上午伐木处,就看到了那双绿色的皮手套,旁边还有一滩结成冰的黄色的尿迹,肯定是上午撒尿时丢在这里的。撒尿就撒尿,怎么会取下手套来?营长边开车边嘀咕。
下午的效率要比上午高些,兵们有了上午的经验干起来是轻车熟路,再说都想早点干完回去围着火堆坐在热炕上吹吹牛、唠唠嗑,谁愿意久在冰天雪地里呆?营长看完目标后,就让大家登车先走,让小车也去来时的一条公路上等。他叫我们排留下几个人跟他再进森林走小路,顺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伐木打猎的人没有撤走(起码这几天不能在里面活动,如果正式打靶的时候人从林里钻出来,那时哭天抢地都晚了)。他说本来从炮阵地到射击目标的中间就有一个大伐木场,为了还债,数九的天还在室外上班,因为部队打靶不得不停下来,昨天当部队的同志去找他谈时,场主说着说着哭起来了。可是人命关天,谁敢马虎?
营长手拿一把砍刀,边走边习惯往路边的松树上砍一下,留一道白色的刀痕,他说这样既使迷了路,也能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