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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在早已因习惯而闻不出异味的被窝里,梁列伸长了耳朵,仔细凝神静听,等待那熟悉的脚步声响起。
时间差不多了,她应该快来了吧?
从未碰过像她这样的女人,活象只打不死的苍蝇,不管他身上有多臭,动作有多不雅或恶心,或者如何冷漠的对她视而不见、置之不理,她依然有办法自得其乐的待在他身边,简直就跟傻子没两样。
转头看了一眼仍然肮脏,尘埃满布的四周,他忍不住得意的勾起唇角。
当她看到他依然睡在唯一一间没有被打扫过的房间里时,一定会气得跳脚吧?
真不知道她脑袋瓜里到底在想什么,竟然花了四万块请四个清洁义工来替他打扫房子!
既然名为义工,她何必给人钱?
一天一万,没打契约也没找人监督的,就这样轻易的相信别人一定会做好口头上答应的事?
傻子,简直就是个大傻子!
不过还算她好运,刚好碰到四个老实人,竟然真的将这栋四层高、拥有八户房子的小公寓打扫得一干二净,只除了他现在所躺的这一间房外,因为有他的阻挡。
真有点迫不及待想看她见到这房间内的景象的反应。
扬着唇,梁列以得意的目光巡视着房间四周的凌乱与肮脏,忽然之间,角落放证件的小包包落入他视线中,他看着它,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她到底是怎样第一个女人?
真是傻或者工于心计?
拜昨天那四个长舌的清洁义工所赐,他们说了一大堆关于她的事,让他心中打算阻隔所有女人的藩篱出现了裂痕。
本以为她跟之前耍弄他的女人没两样,接近他、无条件的拿钱给他,全是有目的,贪婪的想得到更多的钱,只因为他是传奇梁列,一时的穷困潦倒并不代表一辈子,想要翻本随时都可以,所以她才会放心的将全部财产拿来给他。
然而从那四个认识她将近两年的长舌公口中听来,她似乎跟耍心机、狡猾、算计之类令人憎恶的词汇搭不上线,相反的,到是愚蠢、笨蛋这类的比较适合她。
然而,谁能向他保证,这一切不是在演戏呢?
尤其她还是个千金小姐,对于这一点他并不感到讶异,毕竟名利向来不分家,一旦人拥有财富之后,紧接着便会想要拥有好名声,而最好的沽名钓誉的方法,除了捐钱之外,便是加入义工团体的行列中。
想了一堆,他开始疑惑起来,为什么她到现在还没来?
抬头望向房门入口,同时侧耳聆听,四周一片悄然无声,连平日风吹垃圾翻动或老鼠开派对的声响都不再有。
她到底被什么事耽搁了,一向准时的她从来不曾像今天这般迟迟未到,是不是临时有事,或者……在来的途中遇到了什么事?
眉头在一瞬间紧蹙起来,梁列起身走到窗前,向下望这公寓前的马路,从尽头的那一端望到这一端,就是没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她究竟在搞什么鬼?
突然之间,他如遭电击般浑身一震,整个背脊挺直得像是随时都可能绷断。
他难以置信,自己竟然会关心起她来!
摇几下头,他大步走回先前栖身的角落,然后迅速的窝进棉被中。
她的死活根本就不关他的事,他告诉自己,事实上她若能从此不再出现在他面前,他才要谢天谢地呢,这样正好可以让他回到先前无欲无求、我行我素、有饭吃饭、没饭就饿肚子的生活,岂不惬意?
没错,她不来最好,他的耳根子才能恢复清静。
闭上眼睛,他想忘却一切,并让自己快速入睡,然而她的身影不断窜入脑海。
该死的女人!她凭什么弄乱他好不容易习惯的生活?虽然堕落、萎靡不振,但至少轻松自在、毫无牵挂,可是现在呢?
辗转反侧就是无法放松下来,他倏然起身决定到外头去走一走,或许这样能摆脱那个女人的影子。
“烦死了!”
他朝楼下走去,出了公寓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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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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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镜子中连化妆也掩盖不住的掌印,谈群美苦笑了一下,看来现在的她除了硬着头皮继续与梁列周旋下去之外,再也无其他路可走。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一场育幼院之行,会将她逼上不归路,即使身负重伤亦无法退。
当某记者好记性的想起她便是前一阵子奋勇救人而上报的义工,上前与她搭讪聊天时,她便突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一会儿,善妒的詹彩云已踩着三寸高跟鞋走过来,冷嘲热讽、明褒暗贬的将她从A组调到专案B组的事说了出来,并极尽讥讽之能事的要媒体记者们拭目以待她的表现。
她原以为这只是一段倒霉的插曲而已,没想到爸妈竟然如此神通广大,当天晚餐时,还大肆称赞她做得好。
好?她根本什么都没做,哪里做得好了?
相反的,她什么也做不好。在A组的时候,或许她能勉强自己达到他们的要求,但是在B组……
“爸、妈,我想回到A组,因为B组的工作我根本就应付不来。”
当她将这句话说出来,餐桌上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然后一阵瓷器相互撞击的声音倏然响起,紧接着是爸爸怒不可遏的狂吼声。
“你说什么?”
她勇敢的将先前说过的话重新说了一次,话声未落,一个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的巴掌已迎面落在她脸上,让她感到灼然刺痛。
她捂着脸,看着妈妈以“她明天还要去上班”的理由拦住震怒中的爸爸,接着只听他俩轮流对她威胁、放话与警告。一连串的话语中只有一个重点,那就是不准她丢谈家的脸,即使应付不来也得咬牙撑下去,除非“因公殉职”,否则绝不准离开B组。
真是奇怪,照理她在听到如此冷酷无情的话语时,应该要很伤心、很难过才对,毕竟世上最亲的父母竟然为了面子而不管她的死活。可是说真的,她一点感觉也没有,或许是早已麻木了吧。
一个巴掌让她躲在家里两天不能出门见人,很难想象如果妈妈没有出手阻止,而让震怒中的爸爸继续对她下重手的话,她会不会就这样被打死?
“呵!”
苦笑了一声,谈群美忍不住佩服起自己,没想到她到现在还能笑得出来。
不过她现在若不笑的话,说不定再过不久她想笑都没机会笑,因为万一她真的搞不定梁列,而事情又爆发出来的话,天知道到时她会不会活活被爸妈给打死。
叹口气,她提起背包转身走出房间下楼去。
“小姐,你要出去?”佣人问。
“恩。”
“可是老爷和夫人交代过……”
“我上了粉,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她拨开半掩住脸的长发,指着自己挨打的脸颊。
“可是……”
“放心吧,有事我会负责的,不让我爸妈归罪于你。我走了。”说完,她便走出家门。
要去哪儿呢?
她仰望天,又看向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子与行人,这些人都有目标,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吗?为什么独独她不知道?
往前走了好一会儿,途经一间快餐店时,因有人恰巧从店里走出来挡住她的去路,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这一瞬间,梁列的影象倏然闪过她心头。
她眉头先是轻蹙起来,然后转头看进快餐店中,稍稍迟疑了一下,便举步踏进里头,门内响起洪亮的声音——
“欢迎光临。”?;;;;;?;;;;;?;;;;;?;;;;;?;;;;;提着便当来到足足有三天未曾踏入的公寓,谈群美刚开始是有一点犹豫,但一想及她迟早还是得来面对他的残酷事实后,也就什么都不在意了。
推开大门,屋内一尘不染的景象,与她上回来时有着天壤之别。
空气中飘散着清洁剂的芳香,让人有股心旷神怡之感。
环境的改变让她整个人的情绪都松懈下来,她含着笑在一楼转了一圈后,这才带着满意的愉悦心情爬上二楼。
然而笑意就在她目击梁列所处的那间房时,完全的僵住了。
“为什么这间没有打扫?为什么你哪间不睡,偏要选择这间来睡?”瞪着凌乱肮脏的房间半晌,她忍不住冲口问。
听见她的声音,梁列缓缓的睁开眼睛。
其实早在她推开一楼大门时,他就已经知道她来了,他静静的听着她在一楼走动的声音,然后爬上二楼,B室转了一圈才朝他这方向走过来。
当她在房门外停下脚步时,他知道她终于看到这唯一没变的房间了,而她脸上的表情究竟如何?
本来很期待这一幕的,然而经过了三天漫长的等待之后,愤怒早已浇熄一切。
“你还来做什么?”他盯着她,语气冷绝。
“我……”被他冷冽的语气唤回三天前记忆的谈群美,不自觉瑟缩了一下。她举起手中的便当说:“你吃饭没,我带了个便当给……”
“出去。”
她浑身一僵,站在原地不动。
“出去。”他又说了一次,没有咆哮,但语调极冷。
“梁列……”
“我叫你出去你没听到吗?”
“有。”她沉默了一下,回答,“但是我带了便当来给你,你肚子不饿吗?”她有些贿赂的举起手上的便当。
“你当我是什么?”他倏然冷笑一声道。
她不解的看着他。
“一条狗吗?高兴的时候就拿东西喂一下,不高兴的时候就闪得不见人影。”
她眨了眨眼,不确定他这是不是在抱怨她接连三天不见人影,没替他送吃的来。
但是当初要她滚离他视线的人不是他吗?
“你在生气我这三天没送东西来给你吃吗?”她试探的问。
“你以为你是谁?”他冷哼一声。
看样子他是真的在生气,谈群美突然有股想笑的冲动,没想到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别生气了,我这不来了吗?”她像安抚小孩一般,“来,还是先吃便当吧,要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说这,她照例先将矿泉水递给他,没想到却让他一手挥掉在地上。
“滚出去。”他冷声道。
“你到底是怎么了?”她一呆,皱眉问。
“我叫你滚出去听到没有?”
“过去这三天并不是我故意不来,只是被其他事给绊住了,第一天是因为去育幼院……”她试着向他解释,却被冷然打断。
“用不着跟我解释,只要给我滚出去就够了。”他瞪着她。
谈群美用力的呼吸,深深的挫折感几乎使她窒息,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接受她呢?
为他送便当,好话说尽,甚至请人将房子打扫干净,只为了看看这样是否能将他拉回正常人的生活中,结果呢?
一整栋公寓被打扫的一尘不染,他却选择继续睡在这唯一一间没被打扫过的房间里,想当然这间房之所以没打扫,和他绝对脱不了关系。
为什么要这样?
他为什么给选择自甘堕落这条路走不可?难道坐牢对他的打击真的如此之大,大到连身为一个人的自尊都丧失了?
没有自尊就好比没有灵魂,活着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