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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园魅影-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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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那时我便已经逐渐爱上你了。虽然我不肯承认,但我的确打算生下恩肜後与你和平相处直到那一晚。那晚,我挺着即将临盆的肚子半夜起床,却看到万分不愿得见的一幕。我瞧见语柔潜入你房裹,挑逗你,你们热情地拥吻。我急奔回房,不敢置信,直到我忽然阵痛我一直在想,如果不是我忽然阵痛打断了你们,你们会继续到何种程度。我觉得咽心,不能相信亲兄妹竟做出如此苟且之事,就像我继母和舅舅一样。   
於是我又开始恨你。我不准你再碰我,而每一次看见语柔贴近你对你撒娇,我便愈加恨你。现在想想,或许是因为强烈的嫉妒蒙蔽了我,我再也看不见你对我的温柔忍让,只觉得你是虚伪矫饰。   
後来,经由一个朋友的引介,我开始出入黑蔷薇。   
出於报复心理,我故意行止放荡,在我心情最不好的时候,我甚至会戴上面纱扮成舞娘在台上大跳艳舞。每一次我那样做,脑海就会浮现你和语柔拥吻的影子,我便会跳得更性威、更挑逗,意欲迷倒台下所有男人。   
我要向你证明,我季海篮不是没有人要,拜倒在我石榴裙下的男人何其多,不差你一个。   
但是语莫,不论你相不相信,其实我并不如你想像中那般浪荡的。   
在黑蔷薇,我确实曾和一个男妓上床,然而也有唯一的一次,在我第一次到那里时。後来,我就觉得恶心,那并不是所谓的做爱,只是对客人尽心尽力的服务而已。   
我无法忍受那种污秽的威觉,因此之後我虽然会点男人服侍我,却绝不会让他们碰我。   
我依然一次又一次出入黑蔷薇,只为营造放荡不堪的假象。   
我想重重地伤你。   
终於,我真正激怒了你。   
那一晚,你亲眼看见我走出黑蔷薇,怒气冲冲地拖我回家,在一阵痛责怒骂之後,以强硬的手段占有我。那一次,我第一次在你面前哭,真的被你吓到了。我知道你恨我,却不晓得你的恨意如此之深,那晚你看我的表情就像在看一个最下贱的荡妇。虽然是我自已故意造成这种印象,但当你真正如此认为了,我却又忍不住难过;我是真的很难过,而且非常非常害怕。那晚我看着你,就像在看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这个人以强硬的手段占有我,就像洛成发曾经想对我伸出魔掌一般。我的记忆在那一瞬间和少女时代重叠了,当年的担忧恐惧以及透不过气的威觉重新卷向我,将我整个人陷入牢网,挣脱不了。   
那一刻,我真的恨你,前所未有地恨你。我恨你让我展露最脆弱的一面,恨你让我回想起最不堪的记忆,恨你对我毫不温柔,像占有一个妓女一般占有我!我日思夜想,终於决定在你生日那天给你最大的报复,我要你在公众面前颜面尽失。   
我活该,对不对?我用最愚蠢的方式表达我的抗议,又用最冷酷的言语重重伤你,也难怪你会失去理智,欲置我於死地。   
是恩白救了我,他的哭声唤回你的理智,也令我得以存活。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不再恨你了。我忽然认清这桩婚姻的悲哀与可笑,我们各自以某种方式伤害对方,又因为被对方所伤,更激起想报复的心理。最後的结果是我们两败俱伤,同时也拖累我们的孩子。   
这段婚姻看来是没有持续的必要了。我决定向你提出离婚。偏偏,我又听见了你的表白。那晚你喝醉了,整夜锁在房里。我在隔壁听着你不曾停歇的踱步声,心内难以言喻的烦躁,推开相连你我房间的门,只想好好发泄一番。但神智不清的你见了我,却忽然一古脑儿表白起来。你告诉我从十三年前第一次见到我就不自禁地牵挂着我,你真的爱我,想好好照顾我,为什麽今日竟会弄到这步田地?   
我相信你一定忘了自己曾经酒後吐真言,但我却无法忘怀。我震惊莫名,就无法相信又深觉讽刺。原来这一切都是我的任性造成的,是我一手导演这场可悲的闹剧!语莫,我真觉得对不起你,更无法再面对你,在看着你痛苦无神的眼眸时,其间彷佛也反映了我的愚昧。我太过分,太任性,太不可理喻,我用那种可怕的方式伤害你,我无颜再面对你,无颜面对你们每一个人!   
所以我走了,悄悄躲到美国,在朋友的帮助下取得新身分,避居乡下教书。在那里,我认识了杰森。他对我极好,一心一意追求我。   
但没用的,语莫,我还是忘不了你。在美国,我决定洗心革面,改变从前骄纵的脾气,学着谦卑,学着和善,学着自己照顾自己。我学弹琴,总爱弹卡通歌曲,因为我梦想有一天能弹给恩肜与恩白听;我学做菜,总爱做你喜欢吃的料理,因为我梦想有一天能亲手做给你吃。我明知这一切只是梦想,却执意如此,因为唯有如此,我才能坚强的活下去人类是多麽可笑的生物啊,总在真正失去後才懂得珍视。当我的生活中再也没有你们,我才发现自己早已深深爱上你们。   
我爱你们,发了狂地想念你们,无时无刻,我渴望着与你们再见,那磨人的渴望令我心痛、心碎。   
上帝怜我,竟让我有机会美梦成真。安排我失去记忆,回到柏园,回到你和孩子身边;让我有机会重新与你们相处,弭补我曾犯下之罪。   
语莫,我满足了,真的。这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迷惑、却也最幸福的日子。我真的很开心,非常非常开心。   
我爱你,真的爱你。还有恩肜、恩白,为了你们,我愿意付出所有。   
我爱你们,却不敢相信你们愿意原谅我。   
你们┅┅会原谅我吗?   
「会的,会的!海蓝,我会原谅你,我根本也没有资格责怪你!」柏语莫读完了信,心绪无比激动。信中的一字一句令他心痛,信纸上斑斑泪痕更让他心碎。他完全可以体认列海蓝是用什麽样的心情写这封信的,问题是,她上哪儿去了?为什麽留下一封信便不见踪影?她真的又再度逃离他了吗?逃到美国,逃回那个男人身边?   
不,他不允许!海蓝是他的,是属於他和两个孩子的,他不能让她再一次退出他们的生活。   
他要找回她,无论如何都要找回她!   
但她消失了,无影无琮。   
他找过任何她可能去的地方,询问任何可能知道她行踪的人,当然,这一切只是徒劳无功。她可能去的地方不多,知道她行踪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就连她的哥哥季海玄也加入了搜寻。   
只有一个可能,她回美国去了。   
但这个猜测,最後也证实为不可能,因为他发现海蓝并未带走她的护照。岂只是护照,她根本没带走任何东西,她的衣物、化妆品、书本,一切都还是整整齐齐地留在她的卧室。   
她怎能就这样平空消失?她怎能走得如此决绝?   
凌晨四点,当他依然寻不着她的行琮时,他开始六神无主。   
这里是哪里?   
季海蓝迷迷茫茫地醒来,迷茫的眼眸木然瞪着周遭,迎接她的却是一片暗黑,微弱的光线无法反射任何东西到她眼瞳。   
一股奇特的冷意裹围住她,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里是哪里?为何如此黑暗又如此寒冷?她再度颤抖,双臂不自觉紧拥自身,徒劳地想藉此保持温暖。   
莫非她己身在地狱?她开始心慌,流动缓慢的血流一下子急窜起来,耳边彷佛也能听见血液的流动声。   
终於,她渐渐适应周遭的黑暗,认清了自己身在何处。   
是地下酒窖,这里是语莫珍藏红酒的地方。   
她被关在这里了。   
季海蓝蓦地睁大双眼,那女人清冷的语音清清楚楚地在耳漫响起。   
不会有人发现你在这里的。他发现你不见了,一定会拚了命地找你,却绝不会想到原来你还在柏园,自然更不会有人有心情来这里取酒饮用。珍藏红酒的最佳温度是摄氏十四到十七度,但用来藏你,这样的温度显然太高了。你觉得摄氏十度如何?或者更低一点┅┅嘿嘿,只要一天,恐怕你就会被冻成一支冰棒了。再见了,季海蓝,好好享受你的最後一夜┅┅   
是她!是那个女人将自己关在这里,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底。   
季海蓝挣扎地起身,摸索着来到酒窖的门,用力拍打着,但石板门只回应她一阵闷响。   
这样的声音,外头根本听不到!   
她呼吸急促,深深的恐惧攫住她。她张大嘴,试着发声叫喊,发出的却是微弱又嘶哑的声音。   
她惊惶地软倒在地,她的沐力己因冻人的低温消耗殆尽,就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她紧咬牙关,拚命摩擦着自己全身藉以取暖,但寒冷仍是一点一点袭向她,一点一点,威胁夺去她的性命。   
她会死的。当暗黑逐渐再度宰制她的眼瞳,她的神智也逐渐陷入迷离。   
她会死。   
可是她不要,她还想见心爱的人一面啊。恩肜、恩白,还有语莫,地想见他们。可是,没有人会发现她。就算发现了她,她也早已冻僵在此。   
天啊,她不想死┅┅   
柏恩肜忐忑不安地敲着母亲的房门。   
从昨天早上就不曾见到母亲的身影,今晨地依然没有出现,就连今天的早餐父亲也缺席了。   
一定发生了什麽事,她必须弄清楚。   
「妈妈,你在房里吗?开门啊,我是恩肜。」母亲没有应她,她更加心慌,一把推开房门。   
一进门,她蓦地呆怔在原地。   
她见到父亲独坐在地,身旁散落几个空的玻璃酒瓶。他低垂着头,凌乱的黑发掩住他面上神情。   
「爸爸。」她轻喊一声,半犹豫地接近他,「你怎麽了?」   
柏语莫抬头,双眸因酒精而混浊,下颔也长出短短的胡髭,神情憔悴。   
这样憔悴的父亲吓着了柏恩肜,她蹙紧两道细细的眉毛,慌然环顾四周,「妈妈呢?她不在这里吗?」   
「恩肜」   
「怎麽了?」她心一跳,因父亲低沉沙哑的嗓音而不安。   
「恩肜,你妈妈她」柏语莫望着她,欲言又止,眸子蕴着沉沉哀伤。   
小女孩全身一震,一个不受欢迎的念头击中她。她摇摇头,拚命想甩开那一闪而过的想法。   
「妈妈,妈妈!」她喊着,茫然失措地在房内四处找寻,就像她父亲昨晚一样,不死心地寻遍各个角落。「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她心乱如嘛,叫声一声比一声尖锐,一声比一声绝望。最後,她将一双泪眼转向父亲,「妈妈走了,对不对?」   
柏语莫咬住下唇,不答。   
柏恩肜蓦地倒退数步,小小的心灵已猜中这样的沉默代表什麽。但她不愿相信,真的不愿相信。   
「不可能的!妈妈不会又丢下我们,她前天晚上才答应恩肜,要永远恨我们在一起的。」她拚命摇头,声嘶力竭,泪水成串滴落,「她不会骗我的!」   
「恩肜!」柏语莫心痛难忍,女儿如此歇斯底里的呐喊等於在他早已伤痕累累的心口再划上一道。他起身意图拥抱她,「别这样,恩肜。」   
她却拒绝他伸来的双手,再倒退几步,「爸爸,这不是真的对不对?你告诉我,我是在作梦对不对?」   
小女孩充满希冀的问话让柏语莫更加不忍。他撇过头,语音低哑,「爸爸找她一天了,还是找不到。」   
「你骗人!」柏恩肜忽地拨高嗓音,尖锐的指控响彻室内,「你骗人,我不相信!」她泪眼蒙,瞪视父亲好一会儿之後,转身冲出卧房。   
「恩肜!」   
她听见父亲在身後悲痛的呼唤,但她不理,只一味奔跑着,泪水依旧不停奔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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