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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行,恩肜。」柏语莫满是歉意地摇摇头,幽黑的眼眸瞥向坐在餐桌一角,一直低头保持沉默的柏恩白。「爸爸还要向恩白道歉。」
小女孩的目光看向弟弟,「对哦。」她俏皮地吐吐舌头,「差点忘了还有恩白。弟弟刚刚被你吓得要死,爸爸可要好好道歉。」
「我知道。」柏语莫深吸一口气,走近柏恩白。
在距离恩白两步远的地方,他忽然停住脚步,犹豫不决,是海蓝鼓励的眸光给了他勇气。
「恩白。」他试着唤了儿子一声。
柏恩白毫无反应。
「恩白,」他再唤一声,语气带着恳求,「抬起头来看着爸爸好不好?」
小男孩身子一颤,终於抬起头来。
柏语莫全身一震。恩白那双漂亮异常的眼眸比平常还要幽深,却也比平常浮现更明显的惧意,而这惧意全是他造成的。
「对不起,恩白,对不起。」他蓦地在儿子面前蹲下,语音哑,心微微抽痛。
「爸爸刚才一定吓着了你。你别害怕,爸爸不是真的生气,只是一时┅┅」他颇住了,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向恩白解释方才有如狂风暴雨的情绪。
他正不知所措时,季海蓝体贴地伸出援手。她在恩白的另一边蹲下,漾开一抹属於母亲的、温温柔柔的微笑。
「恩白,听妈妈说。每一个人都会生气,比如说如果一个不认识的人要抱你,恩白也会生气对不对?」她温婉的话语攫住了恩白的注意力,一双黑瞳转向母亲。
「刚刚爸爸是在生气,可是不是因为恩白,也不是因为恩肜,是因为妈妈。」
柏恩白轻轻蹙眉,一双小手伸向她。她微微一笑,将他纳入怀里。
他双眸专注地凝视她,像在问为什麽。
「因为爸爸以为妈妈骗他。他以为今天的菜是张嫂煮的,不是妈妈煮的,他以为妈妈说谎。」她对儿子调皮地眨眨眼,「真是个笨爸爸,对不对?」
柏恩白静静地凝视她良久,深若寒潭的黑眸看不出转些什麽念头。但最後他像是接受了她的解释,小脸一偏,看向父亲。
柏语莫心脏狂跳,他看出儿子正在寻求他的承认,立即点头,「是爸爸太笨。恩白,爸爸知道错了。」
「恩白,来。」季海蓝握住他一只小手,拉向柏语莫,「摸摸爸爸的脸。」
柏语莫闻言,全身僵凝。
他看着海蓝握住恩白的小手碰向他,在接触他脸颊的瞬间,恩白的小手忽然猛力一缩,退了回去。
他立即涌上一阵失望。
「别怕,恩白,再试一坎,爸爸在等着呢。」季海蓝再次鼓励恩白。这一次,她没有强拉他的手,由他自己决定要不要伸出去。
气氛一时陷入沉静。
柏语莫怔怔地凝望着自己的儿子,後者也同样静静看着他。
彷佛过了一世纪之久,恩白终於缓缓朝他伸出手,轻轻地碰他。他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一动就会吓跑恩白。
他的反应似乎鼓励了恩白,他再伸出另一只手,碰触父亲另一边脸颊。这是恩白第一次主动碰触他。
柏语莫倒抽一口气,一时之间情难自抑,不觉流下泪来。他抬起眼,透过薄薄的泪雾望向季海蓝。
「谢谢你。」他不敢发出声音,默默以唇形向她道谢。她摇摇头,唯一的回应是自眼眶滑下两行清泪。
有个人儿悄悄踅进她房里,衣袂翩然,脚步放得轻缓。
「谁?」她眨着眼,拚命想看清步步逼向她的人影。
人影是高大的,不晓得是暗夜拉长了他的影子,或者他本来就如此高大。她再眨眨眼,试图认清人影隐在黑幕下的脸庞,但他的轮廓模模糊糊的,像是靠近了她,又似在远离她。
「你┅┅你究竟想做什麽?」
人影嘴一咧,逸出一阵古怪的笑声,两排洁白的牙齿阴森森地闪着光。
「你┅┅你又来了!你究竟是谁?」她语音发颤,抓紧床单,身子拚命向後缩。
人影逼近她、逼近她,就如同上回一样。他伸出一双白骨般的魔爪,扣住她颈项,然後用力锁紧、锁紧、锁紧┅┅
又一次,她感觉呼吸困难,神智陷入迷蒙,「救命啊,救命!谁来救救我「醒醒啊,海蓝,你在作梦,醒醒!」
温柔的嗓音侵入她的意识,她低声呻吟,拚命找寻声音的来源。
「海蓝,醒一醒。」
是语莫。他来救她?
「语莫,救我┅┅」
「我在这儿,你张开眼睛看看,我就在这里。」
张开眼睛。她命令自己。别再让那个梦中魅影纠缠你好不容易,她终於战胜了那威胁着要将她没入的黑暗,总算张开了眼眸。
「语莫。」见到坐在床沿,紧紧握住她的手,脸上写着焦急担忧的柏语莫,她有一种如释重负、豁然开朗的感觉。「语莫。」她再喊一声,唇角微扬。
「你做噩梦了。」他语音低柔,轻轻用衣袖替她拭去额上因惊慌而沁出的汗珠,「还好吧?」
「没事。」
「从季家回来的那个晚上你也是这样。」他专注地盯着她,「是不是同一个噩梦?」
「嗯。」
「记得是什麽样的梦吗?」
「一点点。」她点点头,语音低微,「只记得好像有人用手掐住我。」
「有人掐你?」柏语莫脸色蓦地惨白,握住她的手一紧,渗着热热的汗,「你┅┅看见是谁吗?」他语音微微颤抖。
「看不清楚。我只记得当时心很慌、很乱。」在梦中体验到的恐惧感似乎又重新袭向她,那黑夜的魅影彷佛又出现眼前,她不禁打了个冷颤。「我很害怕。」
「别怕,别怕。」他忽地将她拥入怀里,柔声安慰她,「只是个梦而已。」
她将脸颊紧紧贴住他宽广的胸膛,贪恋着他迷人的气息,「可是,那感觉真实得不像个梦。」
「别害怕,宝贝。相倍我,我不会让他伤害你,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彷佛心慌意乱,胸膛不规律地起伏着,她甚至听见他心脏猛烈的撞击声。她心一紧,为他对她如此关怀而感动,仰起清秀脸庞,轻轻地笑着。
「你叫我宝贝。」
「什麽?」他一愣。
「你刚刚唤我的方式。」她柔柔微笑,「宝贝。」「对不起,我是一时冲口而出,我不是有意的。」
季海蓝摇摇头,伸出纤纤玉指按住他的唇,「不必道歉。我很喜欢。」
他怔怔地凝望她好一会儿,才伸手拿下她修长的手指,还在指尖处吻了一下。
她彷佛吓了一跳,迅速缩回手,脸颊立刻匀上一层粉嫩的嫣红。
她害羞的模样逗笑了他,心底更升起一股柔情。「知道吗?我从前也有一次不小心那样叫你。」
「叫我宝贝?」
「嗯。」他微微一笑,「你的反应可激烈了,冲着我喊你不是我或任何人的宝贝。」
「我那样说?」她颦眉,心念一转,忽然迷惑起来,「但你为何会那样叫我呢?我们的感情不是一向不好吗?」
「那时我们还未结婚。」
「婚前?」她愣住了,第一次听闻原来他们婚前就认识。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你。」他的微笑加深,思绪恍若跌落久远以前,「那一年你才十五岁。」
她一惊,蓦地从他怀里退出,望向他的明眸满是不解。「我们那麽早就认识了?可是父亲说你我是政策联姻啊。」
「那时我认得你,你却不记得我。」
「怎麽会?」
「那时大概是你海澄哥哥死了不久吧,我在天母附近的公园遇见你;」他语音低柔,娓娓向她叙述两人初遇光景,「你那时不知怎麽了,精神状况不是很稳定,根本搞不清楚我是谁,有时候还把我当成是你哥哥呢。」
「原来有这麽一回事┅┅」
「对了,你记得大法则吗?」
大法则?那不是基本的热力学理论吗?她怔怔地点头。
「那时候的你,拉拉杂杂地对我这个念法律的学生灌输一堆我不懂的物理定律。」他摇摇头,既无奈又敬佩,「不愧是将来申请到MIT的才女,在那麽小的时候就懂得这麽多了。」
「我为什麽要对你说那些?」
「阐述永恒之不可能。」他轻柔地替她挑起一绺垂落额前的发丝,「我想或许是你一向敬爱的哥哥先你离世,你有些怨恨吧。」
她怔怔地凝睇他,他说话的语气如此温柔,既充满了怀念,又透着微微心阚。他是否那时候就「告诉我,你是不是就在那时候喜欢上她的?」她呼吸急促,语音颤抖,「你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就为那个女孩心动?」是不是就从那时候开始,他心中就一直记得这个人?
「你的用词可真奇怪,」他笑容宠溺,「那女孩不就是你吗?」
可是┅┅可是她不一定是季海蓝啊!如果最後证实她不是的话,她如何能忍受那女孩在那麽早的时候就偷走了语莫的心?
天啊,她嫉妒!嫉妒那女孩在那麽年轻的时候就吸引了语莫,让他一直将她放在心上,到今天还深深记得他们初见面时的一切。
天啊,她真的嫉妒。就算那女孩真的是她,她仍旧无法释怀。因为她已经失去了当时的一切记忆,她的少女时代,她的青春,她完完全合不复记忆了,她怎能说服自己就是那个幸运的少女?怎能相信自己就是她?
柏语莫却像没有察觉她内心的挣扎,继续低声说道:「我承认自己当时确实就被你吸引了,一个当时还在念国中的小女孩。」他摇摇头,「我後来一直没再见到你,直到你父亲介绍我俩认识。」
她脑海灵光一现,几乎无法呼吸,「你之所以愿意娶我是因为你喜欢我?」
「是的。」他坦然承认。
她惊呆了。她一直以为语莫和她结婚是因为想借用季家的力量从政,却没料到事实原来是这样。
所以其实他是喜欢季海蓝的,因为喜欢她才娶她。
「语莫,告诉我,」她无法掩饰自己的情绪,「你喜欢现在的我吗?」
「我爱你。」他语音温柔,眼神深情款款,「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答案的话。」
「不,我的意思是」她脑子一片混乱,「你爱的是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你比较喜欢哪一个?」
柏语莫沉默半晌才终於开口,「我承认当初娶你时确实打算好好宠你、爱你,但不知道怎麽搞的,我们总无法停止针锋相对。」他叹口气,「我很想与你和乐相处,却怎样地做不到,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恨你┅┅」他沉吟数秒,忽地泛起一丝微笑,「不过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你的意思是,你爱的是现在的我?」
「你变了。」他轻抚她的脸颊,「自从你失去记忆後,就变得和从前不一样。现在的你不再是个魔女,是我心目中最美的女神。」
她深吸一口气,提得半天高的心终於落了地。她笑容嫣然。泪水却忍不住滴落。
他爱的是她,是现在这个没有过去的女人,不是年轻时代心中美丽的幻影,是她,活生生的她。
「语莫,我也爱你。」她重新投入他怀里,语音细微的就像新生猫咪一样,柔柔地撒着娇,「我想大概是我在休士顿医院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被你迷惑了吧。」「真不公平,我在你十五岁时就被你吸引,你却在我三十好几的时候才看上我。」他开着玩笑,逸出一串笑声。
她也笑了。
然後,他的身子忽然变得僵硬,她亦敏感察觉。
「怎麽了?」她迷惑地仰起脸庞,但在眼眸一接触到他的时,忽然明白了一切。他望向她的眼神变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