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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这么想了?”
“唔。”
“很浪漫的想法。”
“你不认同。”
“大概。”
“那……说说你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晚的你会说。”
室町轻轻笑了,“我想说,一直都想说。只是想等你问我。一个好的时间,一个好的地点,一个好的氛围。”
“现在很好,大概也只有今晚了。”
“母亲生下弟弟后就跑了,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一直照顾着我的弟弟。那家伙很爱哭,身体又不好……真的很辛苦,那时候,要上学,要排练,还要照顾弟弟,但是,很幸福。非常的幸福……本来看着他从那么小的孩子一下子变成和自己一样高应该很高兴的,但对着渐渐远离自己的弟弟,也真是一种残酷的体验。这种感觉在他上国中的时候就渐渐明朗化了,我只在一直刻意的压制着自己觉得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大学一毕业他就结婚了,大概从那时候开始我才完全的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撕开了一个大洞。唯一的弟弟,唯一想要保护的人,突然间不再被需要了,真的很痛苦。我大概是那种借着保护他人,才能活下去的人。”
“没有人,可以一个人活下去。被人需要,被人爱着才能证明自己的存在。如果连自己的存在都开始产生怀疑,那才是最可悲的事。活着,总是需要有活着的证据,不然就和死亡无差别了。所以,才会……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
“秀一,不要安慰我。我知道你心里并不是这么想。”室町叹道,“不要试图骗我,这种廉价的安慰你应该知道你我都是不需要的。”
“呃?”我涨红了脸,我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活着总是需要来自他人的虚伪的善意。但是,我们彼此并不需要。”室町轻轻呼出气息,接着说道,“他结婚的时候,我就离开家了。室町家交给他,我很放心。我知道他会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家。”
“你呢?就不想要求一些什么吗?”
“我?秀一,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我必须要去索取的东西。如果有,我会尽全力去争取,哪怕最后一无所得还落得个身败名裂。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那就只为了自己而活。”
室町无奈的笑了笑,“很浪漫。满脑子的浪漫。秀一,为谁而活着都是一样的。十年,二十年……一辈子,这么活下来也就是活下来了。”
'所以,爷爷才会留下神社给我吗?让我可以照着自己的想法活下去。但是,雪文不在了,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再把他的身影纳入自己的视线之内。爷爷,我真的可以什么都不看的活下去吗?'
“室町,一定要来京都。”
“嗯。”
“睡吧。”
……
'爷爷。'
☆☆☆
海天谁放冰满轮,
惆怅离情,
莫说离情,
但直凉宵总泪零。
只应碧落重相见,
那是今生,可奈今生,
刚做愁时又忆卿。
——纳兰性德
'雪文,当樱花如雪般零落的时候……我除了默默念着你的名字,我什么都不能够。'
卷三。第三章 几多时
卷三。第三章几多时
卷三。第三章几多时
一夜同衾梦,
如何竟杳然。
只今凝望处,
益觉梦难全。
不起亦无眠,
终宵似火煎。
黎明东向望,
春雨又绵绵。
——在原业平朝臣
'春天明明已经过去了,为什么我却忆起了樱花零落的身影。现在,神社里的紫阳花一定在开得厉害,温馨的粉、潋滟的紫、再到清冷的蓝……一瓣一瓣的变化,四时就这么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了。现在的自己还是自己吗?还是曾经那个神山家的孩子吗?'
☆☆☆
(一)
“喂,秀一,起来!一起去出云。”
“唔……什么?”
迷迷糊糊的好象听到室町叹了一口气说道:“去出云。我们两个一起去,好吗?”
“呃……唔……好。”
……
折腾了一番终于坐到了车上。
一坐下来,我就问道:“怎么突然想起要去出云?很远啊。”
他悠悠然的说道:“岛根不是日本古代史的中心吗?……一切开始的地方……”
“嗯。”我来回搓着双手,不再说什么。
'开始就是结束吗?是这意思吗?终究也不过是绕了一个圆。果然是这样的。'
……
到出云站的时候,我几乎是快睡着了。不是太过遥远的路途,为什么会让我觉得是如此的劳累?
“现在要去哪里?”我靠在车站的柱子边上问道。
“去租辆车。”他停顿了一瞬,继续说道,“你在这等我。”
“不用了,一起去”,我对上他的眼睛,“我不是很累。”
“那走吧。”
走了三四个地方才租到辆吉普,累得够呛。
室町悠闲的开着车。
“很熟悉的路吗?”
“还算熟悉,我们到前面去吃点东西,有家很好的寿司店。”
“唔……好。很远吗?要去的地方。”
“有些偏僻……在宇贺乡。”
“宇贺”,我蹙了蹙眉头,“从古至今又名黄泉之穴的宇贺?”
“想不到你连这也会知道。”室町半讽刺的说道。
“没什么,家里古籍多。”
“我没那种意思,要知道现在的年轻人,知道宇多田光的比知道宇贺乡的多得多了。”
“对!室町大叔。”
“哦!到了,下去吃点东西吧。”
我默不做声的推开车门,这家伙怎么回事?
……
开得相当久的店,虽然保护得很好,但是有些木头已经有腐烂的迹象了。万物,大概都逃不出四时的变更。
很干净的店铺,没什么客人,室町和老板似乎很熟悉的样子。
我倒了一杯酒给坐在对面的室町,“从箱根出来到现在,一路上都是觉得只有我一个人的样子,像是现在,你明明就在我眼前。”
“秀一,你不觉得这家店很好吗?”
“室町!一路上我根本没什么心情去欣赏任何的东西!”
“这样啊……”
“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是说过了吗?和你一起去宇贺乡”,他放下酒杯问道,“知道了又准备如何?”
“只是想知道。”
“这么不负责任的想法可是不行的”,室町轻笑,“每一个人都有不为人所知的,也是有绝不容许他人进入的领域!我想你比谁都清楚,所以很多时候并不需要知道得那么清楚,像这种时候只要你和我一起去就足够了。一个人的话太过痛苦。”
“嗯。”
“可惜了这么好的寿司。”
“嗯?”
“现在的你不是已经没有‘好吃’的感觉了吗?”
我没有再说什么,离开这里就算是终点了,就这样回到京都什么都不用再害怕了,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再也找不回自己的样子。'在新宿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么问,谁又能给我答案呢?像是那个'小面',细长空洞的双眸,我又似看到了什么?
(二)
山风在耳边轻拂而过,带着夕阳的温热和潮湿。昏黄的车灯在山路上盘旋而过,朦胧中会看到几瓣还在凋零的樱花……山里的时间的流逝果然是不同的。
'天上,人间。'
“上不去了,我看车就停在这里,我们要走到上面。”室町指着山颠说道。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了上去,朦胧的夜色中似乎只看到了两棵树。徒然生出了古旧沧桑的感觉。
“走半小时多就到了,路挺平整的,不会难走。”
“嗯。”
室町弯下身从车里拿出手电筒。
我走到他的面前拿下他手中的手电筒,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比起昨天更是盈满了。不借住人工的灯火,只有这样的月光不是很好吗?”
“说得也是。”
……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果然看到了两三株的樱。
在潮湿的晚风中,看来我是不用惦念神社的紫阳花了。
“在笑什么?”
“早上刚好开始怀念起落樱,想不到现在就真看到了。”
“那,不虚此行了?”
“唔。山顶的两棵树是什么?”
“沙罗双树,很久以前就种下的了。听说有几百年了,山顶除了这两棵树就只有野草了,村民都说这里是神的遗迹。”
“沙罗……双树?”我轻轻念出,然后狠狠的笑起。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命运真的是很奇怪。”
'难道这就是无法逃脱的‘咒’?妈妈,你说是这样的吗?'
“秀一……对不起。”
“没有。室町,能来这里太好了,真的是太好了。”我伸手轻轻拍着他的脸颊。
“很近了”,室町拉起我的手用力地向前跑着,“很久没这么跑了,但是真的是很好。”
耳边吹息的风带来室町断断续续的话语,很浪漫,非常浪漫的飞奔,我想。
“室町,我们比比看谁先跑到山顶好吗?”
“好……但是你别跑掉了。”
“别看我这样,也是练过很多年的剑道了。”
“还……真的是看不出。”
“哼,比比就知道了。”
“一、二……跑。”
……
我跑到山颠的时候,还来不及用力的呼吸,就被眼前的景色震惊得无法言语。
漫漫的野草,漫过脚踝……
山底下望不到边际的田野。
月轮安详的挂着天边,闪闪的星光在璀璨的月光下淡淡微弱的呼吸着。
立于山颠的沙罗双树,仿佛连接了这片从未曾有过交集的天与地。
从未曾有过交集的。
……
“怎么样?很美吧。”室町喘着粗气说道。
“我赢了。”
“你真是个混蛋,臭小子!”
我愉快的答道:“是吗?那很好。”
“来。”
我们一起走到沙罗树旁。
我伸出手轻轻敲打着苍老的树皮,仿佛它们昨天才降临此地。
'一定会见到开花的时候,我想。'
“八云立。”
“嗯?”
“八云立,出云八重垣,夫妻恩爱八重垣,还有八重垣。第一次站在这里的时候,不知怎会浮现这和歌。八重垣,出云八重垣,真的是夫妻恩爱八重垣吗?稻田姬是这么想的吗?当她望着眼前的素盏鸣尊的时候会是这么认为的吗?”室町指着山下望不到边际的田地,“我是在这里出生的,我母亲的姓氏就是稻田。很讽刺的故事……为了成为继承人,父亲尊崇爷爷的愿望娶了母亲,婚后不过三天就被母亲发现了,自己的丈夫竟然在她眼皮底下和亲妹妹苟合。生下弟弟后就和叔叔跑了这你都知道了。”
“室町……有多少年了?就算翻遍整个出云,我们也找不到真实的所在。亲眼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实……有时候就是因为看得太过清楚所以才会连应该看到的也不再看得到。稻田姬的事,我们谁都不知道,也无须去知道……那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