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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小菜,我已经帮你买好去广州的票了,就现在来说,找份好的工作最重要。”
“嗯!”
“想着你一个人去那边,我怎么也放心不下。”
“高老头!”
“有什么事你快说,小菜!”
“你说信海欣她真的会想我吗?”
“会的,当然会。”
“那她想我的时候会哭吗?”
“小菜……”
高老头捏了捏我的肩膀,突然没了话。要不是觉得老是掉眼泪很丢人,我其实又很想哭了哭了。我以前的泪腺没这么发达的,全是蔡小财那臭小子给整出来的。生命里最亲密的两个人,就这样分别去了两个天堂。一个天堂很远,在太平洋彼岸;另一个天堂更远,远远的已出了人间。太远的人,我们总是太难相见,或者,永远都无法再相见。
晚上盛可以也过来了。我以为她早离开学校。我们三个一起去吃的晚饭,吃完后还在店里坐了很久,聊天或者相对无言。关于信海欣,我们说得很少,似乎都害怕去碰触,像以前,我们总是小心翼翼地不敢轻易提及我哥。
盛可以说她不打算出去了,就留在省城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工作,离家近点,也好经常回去看看爸爸妈妈和弟弟。高老头坚决要去北京,虽然他很担心情绪不太稳定的我一个人到广州,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跟我一起的想法。他是想去找白玲玲吗?现在一说到白玲玲,他就满腔怒火,我真怕他万一大海捞针般地把白玲玲给逮住了,会冲动地犯错误。我怎么会不记得,自从白玲玲在电话里说是她害死我哥的之后,高老头不止一次在我面前捏拳头锤桌子,说要宰掉那个狗娘养的臭婊子。我觉得我应该说说我的态度,顺便劝劝他。
“高老头,你去北京是想找白玲玲吗?”
“小菜你……”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不管是不是她害死我哥的,我觉得没必要去追究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也过去这么久了,再加上这次信海欣这么一走,我感觉整个人突然豁然了很多,看淡了很多东西,觉得人的一辈子就那样吧。一些人,一些事情,不是说你想珍惜就珍惜得来的,也不是说你想挽回就挽回得了。”
“这个我知道,小菜你放心。我也许会想办法去找她,也许根本就不会去找。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干什么,能干什么。就像你说的,人的一辈子就那样吧,爱也好,恨也好,不一样了就那么回事。”
我和高老头像两个准备去当和尚的人在搞出家宣誓,叽哩呱啦说了一大通。盛可以偏着头,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听我们说话没有。她这种不合时宜的沉默,叫人也心疼也担心。从餐馆出来后,盛可以叫高老头先回去,她说她想跟我再走走。把高老头支开这种事,以前只有信海欣这妞干得出来,而现在盛可以接过了接力棒。
开始我们坐在操场边的台阶上,盛可以嫌人太多太吵,说换个地方。在寝室里,我们喜欢说打一炮换个地方,我跟盛可以虽然也换了地方,但什么也没打。我们去了图书馆前面的草坪,灯火通明,不适合谈恋爱的人干勾当,所以人相对较少。我觉得光线太强,剌眼,盛可以却说不错,我只好把意见保留。
“盛可以啊,有时间了,麻烦你把信海欣寝室里那些东西整理一下好吗?毕业的时候,我想全部带走。”
“嗯,我知道。”
“是所有东西。以后工作了,有自己的小窝了,我会好好把她那些东西收起来。我想一辈子都想着她,就像一辈子想着我哥一样。他们在我心里都不会老去了,真好!”
“你记得要慢慢开心起来,知道吗?”
“我会的,开心的时候,我一定告诉你,好不好?”
“好!你说话算数。要么我们拉勾吧。”
原来还紧着张脸的盛可以,突然又心花怒放起来。她的这种变化莫测,让我感觉怪怪的,觉得她是在伪装快乐。她把右手的小手指伸出来,很漂亮的手指,相比之下,我也伸出来的那个小指头就有点对不起观众了,丑得可以,像个面黄肌瘦的老头儿。两指相扣,盛可以满脸笑意地喊一二三,然后两个人长长地拉开,分散。
“蔡小菜,你把脸转过来,让我看看你吧。”
“我有什么好看的,就长了这么张合法公民的脸,普通得很,在街上一抓一大把。”
“你转过来嘛,让我看看都不行?”
“行!你非要看,那我只好献丑了。”
我大无畏地把脸朝向盛可以,她还当真睁大眼睛,左左右右地打量起来。第一次被女生这么近距离地欣赏,我还有点不好意思。
“看清没?”
“看清了!”
“觉得可以打多少分?”
盛可以没有接着我的话说下去,而是又扭过头来再看了看我,才说:“蔡小菜,你真跟你哥长得很像吗?”
“很多人说像,但我觉得也不是蛮像。我哥那张脸长得比我帅气些。”
“是吗?”
最后的两个字,盛可以更像在自言自语,因为她说话的时候根本就没看我,而是一个人望着前方出神。她的头发依然像平常一样,披下来,搭在肩际,时不时还会被色胆包天的风非礼一下,吹起一角,露出白净的脖子。她的皮肤真的很好,白里透红,还嫩嫩的,想必很多男人见了都希望自己是只蚊子,可是冒着被拍的危险冲上去叮一小口。
在图书馆上自习的学生一堆堆滚出来的时候,盛可以就说要回寝室去了。道过别,她补充的还是那句话:蔡小菜,你要记得慢慢开心起来的哦!这句被她重复了无数遍并且毫无特色和新意的话,却总那么随性就抓住了我的神经,让我感动之余,还想冲上去叫她声大妈。
找到我的时候(3)
回到寝室,高老头说他买了些水果和饼干,还有两瓶矿泉水,叫我带着,在火车上吃。我收拾行李,他就帮我扯袋子,两个人蹲在箱子前面,挑挑拣拣的,像在分赃。其间,他还不停地对我交待了一些到广州后需要注意的事项。他说广州人多,也杂,抢劫、强奸、谋杀的时有发生,晚上一定不要出去乱逛,走路要走大路,不要走小巷,坐车要坐公车,不要打摩的,更不要打炮……
乱七八糟的行李装了满满一袋子,一点点空隙也被高老头罗里八索的叮嘱给塞上了。我把背包的拉链一拉,说好了,塞不进去了,高老头你的嘴巴也稍微休息一下了。高老头站起来,双后叉着腰,像个婆娘似的扭动几下,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钱来,一张张地数,数到左手只剩下5张。
“小菜,我这里有2000块,你带1500过去吧,听说在那边找工作挺花钱的。”
“我有钱啊,我不要!”
“你哪来的钱?”
“我卡里面不是还有好几千块钱吗?”
“小菜你就别倔了。那笔钱我知道你是不会花的。”
“不花那笔钱,我也还是有钱。”
“少跟我装阔。你有钱没钱难道我还不知道。”
高老头强行把钱塞到我手里,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我以前就说过,高老头在照顾和关心我的时候,一些动作,一些话语,都太像蔡小财,感觉他们对我的关心和照顾,是上辈子就商量好的似的。见我拿着钱不动,高老头又抢了过去,再找了个旧信封,把钱挪齐,半装进去。
记得大二的时候,蔡小财带钱过来给我交学费,也是把钱装在一个上信封里。在交之前,我哥还把我拉到旁边的座位上,一丝不苟地把钱数了三遍。来之前,他肯定就已经数过了,可是还是不放心。我在一边看着烦躁得要死,说蔡小财你别搞成这样子好不好,要就别数,要数就别手发抖。我哥他只是转过头来望着我笑笑,然后继续边数边在嘴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我总是有太多看不惯蔡小财的地方,总觉得他很多行为都不被我所理解和认可,觉得他小家子气,像个老气横秋的家伙。交完钱,拿着一大堆发票和收据,蔡小财乐颠颠的样子,像是用那么多钱换回些票据,这样一笔交易他赚了很多似的。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他那乐颠颠的笑容里,的确藏着一种来之不易的成就感。他高兴他已经能为我负担!
第二天高老头送我进站,帮我提着行李,走在前面,隔那么三五秒又会回过头来叫我一声,说小菜,你快点!我亦步亦趋地跟着,就像以前这么跟着蔡小财回家,或者从老家来省城。看着高老头,就像看见了蔡小财,我哥他帮我提着包,我哥他不停地回头,说小菜,你快点。当高老头再一次回头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就站住没动了。
高老头匆匆忙忙走回来,说:“小菜你又怎么了?”
我神经兮兮地摸了摸鼻子,说:“看着你提个包,走在我前面,我想我哥了。”
高老头把手从手面搭在我肩上,说:“不想了,快上车吧,你哥知道你好,他会高兴的。”
我很快就开始没出息了,带着哭腔说:“我很后悔,以前怎么就不懂事为他提一次包。”
高老头使了使手劲,把我揽着往前走,一急,就扔错了一句话:“后悔什么呢,以后还有机会。”
以后会有机会?他妈的高老头这不是明摆着叫我去死吗?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压根儿没注意到他的话很无厘头很王八蛋,更没有暴打他一顿的冲动。我只是在想,真的有以后吗?以后又会是什么时候?阴阳相隔,天上人间,以后怕是要等到下辈子的。我哥他会等我吗?会等到我再一次投胎吗?如果他肯等,我一定不会跟他抢先后,还是会让他做我的哥哥。但我会为他做他曾经为我做过的一切,我会在去搭车的时候给他提包,在天寒的时候把身上的衣服给他披上,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一头,我一头,我会用手把他的脚抱住,不让他觉得冷……
在广州,我借住在一位高中同学那,没有手机,房子里也没有电话,所以跟高老头他们根本就没有联系。打过几次电话到女生寝室,希望盛可以会在,想听听她的声音,可从来就没人接。想必她都在省城找到工作开始上班了。
我每天都会想他们,特别是想信海欣。我习惯了用左手和右手进行对话,习惯在睡觉的时候,用右手握着左手。有时候我会这么告诉自己,我的两只手恋爱了,蔡小菜和信海欣,每天都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他们很快乐,很幸福,像所有热恋爱听男女,掉在蜜罐里,有拥抱,也有亲吻。甚至,我开始关心美国的天气。可是,连信海欣在哪个城市我都不知道,谁晓得她是冷还是热。
有天夜里我做梦了,梦见了信海欣。在梦里,我就坐在国旗杆下面,不停地晃动着两只手,不停地重复着那些已经被我重复过无数遍的对话。从什么时候开始,信海欣就坐在了我身旁,我没发觉,一点都没发觉,直到她把头靠在我肩上。我兴奋极了,一个转身就抱住了她,说你这妞,啥时候回来的,都不提前通知一声。她不作声,我再问,说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我天天都盼着你回来,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她还是不作声,却哭了。然后在梦里,天就亮了,我发现披在我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