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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在说到高老头和信海欣在我住院时的去向,以及说到我哥的时候,盛可以都装作很平静,可我依然能看出她的刻意的躲闪。潜意识里,我感觉她有一些事情瞒着我,并且瞒得很深,犹豫着不肯开启。
盛可以转身要走,突然又犹豫着站定,在频繁的抬头和低头之间叹了叹气,继而停住所有的表情动作,直视我,问道:“蔡小菜,你真的喜欢我吗?”
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地问,毫无心理准备的我,茫然而慌乱,于是反问:“你呢?也喜欢我吗?”
盛可以并不回答我,只是给了我一个很奇怪的微笑,走了,把悬念留给我去揣摸。更多的揣摸就是折磨。她也太狠了点,这种时候还折磨我。我看着她的背影,抓了一下左脑又抓了一下右脑才猛地发现,我刚才竟然把自己给暴露了,难怪她会那么奇怪地笑。我问她是不是也喜欢我,一个“也”字把我的老底全揭了。
晚上接到盛可以的电话。她不在寝室,她在校园里的某个电话亭。
她说:“蔡小菜,我们会在一起吗?”
我装傻:“当然会,上课的时候我们都在一起啊!”
她说:“我想照顾你。”
我继续装傻:“啊,不用吧,我生活能自理。”
其实我只是嘴巴子硬罢了,要是盛可以再主动点,再穷追猛打一阵子,也许一场爱情马上就要粉墨登场了。可是盛可以没这样做了。她也是聪明的女孩子,知道我装傻其实是在拒绝。令人痛心疾首的是,她忘了我蔡小菜从来都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她不知道我之所以那么去拒绝,不是因为不爱,更多的是因为我哥——我和哥和我约定,以及我哥对她那份我尚且无法确认的感情。我害怕跟死去的蔡小财成了情敌,这样显得我很不讲道德似的。
那几天,高老头和信海欣到底去了哪,做了些什么?盛可以到底知道我哥一些什么事?这两个问题,连续好些天都成了我失眠的罪魁祸首。我一失眠就尿频,就会反复起床上厕所,这样一来,吵得寝室其他人也睡不着觉,于是他们干脆起来点着蜡烛打牌,他们打牌一吵,我就更加没睡意。绕来绕去,我都不知道怪谁好了。
对高老头,以及对信海欣,我怎么也怨不起来了。就像他们的安排有点幼稚并且可能也带有点私心,但毕竟是一片苦心。特别是信海欣,她给我的印象从来都是疯不拉几的那种,做什么事说什么话好像都没个正经,但在撮合和和盛可以这件事情上,她的心是细的。如果她大大咧咧的背后真隐藏着对我蔡小菜刻骨的爱,她这么做,总该还需要一些勇气吧。
在知道这个真相之后的那些日子里,我感觉自己像个杨白劳,欠了一屁股的债。一屁股债到底是多少,我不知道怎么去计算,不过我知道是断断无法用一张屁股就能还得清的。只是对高老头和信海欣在我住院那几天的去向,在我心里依然是疑窦丛生。
“高老头,那几天你和信海欣干吗去了?”
我无力承受(3)
“小菜,这个月你放心跟着我混吧。我老爸又给了我个250,勤工俭学那点卖命钱也发了。”
“高老头,那几天你和信海欣干吗去了?”
“小菜,250我们就用来吃饭。勤工俭学的工资就你一半我一半,当零花。”
“高老头你在跟我装傻对不对?”
“小菜,那天我去买皮带,看见商场里有件衣服,你穿起来一定酷得死,我帮你去买起来好不好?我现在富裕着呢!再不把钱花掉就会流油了。”
我终究没法再问下去,因为高老头最后那句话是那么重地击中了我伪装平静的心。我记得我哥蔡小财是对我说过的,说有次看到一件很酷的T恤,想替我买,也跟店主耍嘴皮子讨价还价过了,可最后还是没买。我哥说他口袋里的钱不够了,我哥说他觉得连件衣服都不能替我买,觉得自己好没用。至于高老头,他什么时候富过我实在不清楚,但他什么时候穷过我倒是了如指掌,反正就是从初一穷到十五,就到邮局取汇款的时候富那么三五秒。我们都视钱财如粪土,但我们从不乱花钱,只偶尔有乱花钱的心,也就是有心无力吧。
上大学以来一直没怎么上过晚自习的高老头,每天晚饭过后开始夹着书本往教室跑了,而且夹的不再是那本永恒的马克思主义哲学,也不再是武侠或者黄色小说。他对我强调,他真的准备考研了,上完自习,再把九教的厕所卫生搞一下。我问他,怕鬼怕成那样,怎么还要接九教的卫生。他说,怕死不是共青团员!
他是班上惟一一个写过入党申请而又没如愿的人,听说原因是申请书里错字篇幅要多过不是错字的篇幅。而他自己则怀疑有人陷害他,对他的入党申请进行了调包。
高老头出门之前,对我百般交待,要我没事就别胡思乱想,可以跟寝室别的同学玩玩扑克牌,要不就蒙着被子睡觉,他上完自习就给我带夜宵回来吃。听到夜宵二字,我差点就晕了。那段时间,高老头隔三岔五就会到学校后面的那家小店给我带一罐猪尾炖花生回来,说是我刚患阑尾炎动了手术,要好好地补一下,吃尾巴补尾巴,恢复得快些。我对这美食本就没啥兴趣,搞不好还被别人误认为生理有毛病。怎么说呢,那么了炖,猪尾和猪鞭还真难分清。
白玲玲给我电话的时候,高老头刚去一会。寝室里只有我跟粟雷在。粟雷也是个不爱学习也不爱玩的人,常常就是呆在寝室里自娱自乐,对围棋格外爱好。电话铃响起时,他正在左手执黑右手执白杀得昏天黑地,嘴里还念念有词,左手下错了骂左手,右手下错了骂右手,全没听到电话在叫。本来电话机子离他还近些,我看见他无动于衷,只好自己走了过去,开门见山地说了寝室里每次接电话的那句话。
“喂,你好,他不在。”
“谁不在?”
“你找谁都不知道?还问我,打错了吧你?”
“我找蔡小菜,请问,他在吗?”
“你找我,你早说啊!哦,不对,你又是谁?”
“我是白玲玲,我们见过面。”
我的心在那瞬间咯噔了一下。白玲玲这三个像白粉似的字,对我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她上次莫明其妙地抱着我哭,哭得也还蛮伤心,不过我对她的憎恨一点也没减少。说实话吧,她那么一哭,其实什么也没解决,倒是更让我觉得她像只狡猾的狐狸精。而狐狸精的眼泪,也是有毒的,跟黄鼠狼的尿似的,波及数里,害人不浅。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你找我有什么事?”我故意装作不耐烦的样子。
“你不是给我打过我手机吗?我记下了你的号码。”
“我是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我一副越来越不耐烦的语气。
“你有时间吗?我想找你谈谈,谈谈你哥!”
听到这里,我的心又怔了一下。原来还准备装拽,但转瞬就放弃了这个打算。我自己千方百计都要去找她了解我哥的一些事情,如今她自己送货上门,我怎么可以轻易错过。可直到跟她约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再把电话挂断,我都还是疑肠百结,心里虚虚的,没个谱也没个底的。我甚至想,她是不是害怕我找她麻烦,所以先下手为强。妈的,她不会把我骗过去然后找几个彪形大汉对我进行实质性的人身攻击和侵害吧?联想到一些香港片里的镜头,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准备独身闯虎穴,走到校门口又腿软,想拉高老头过去壮壮胆,但估计他跟信海欣在一起便又改变了主意,继续一个人往前面。走到车站,腿还是发软,这时再打电话到班里的女生寝室。正好,盛可以在。我说我在搭车的地方,她连什么事都没问就过来了。
不是周末,到了傍晚,坐车出市里的人并不多,偌大的公车觉得空荡荡。
“我哥以前的女朋友,你知道不?她要我过去,说是要跟我谈点什么事。”
“哦,我知道。”
“我哥以前在网上跟你说起过?”
“说过一些吧。哦,没有没有,你是说你哥那女朋友啊?是信海欣和高老头对我说的。”
我转头看盛可以,触及她的目光。然后,她迅速地把脸扭向车窗外。我不知道与我紧挨坐着的这个女孩到底怎么啦?无关紧张的问题,下意识地肯定,接着又连声否定。为什么?我突然记起,她承认过跟我哥是认识时间比较长的网友,可从来不肯对我透露太多。这个时候车子拐了个很急的弯,我的身子斜向盛可以一边,她这才把脸拉回来朝我笑了笑,很自然地笑。我于是又想,关于她和我哥,或许是我多疑了吧?
再跟盛可以说起上次白玲玲神经病似的抱着我哭,问她能不能猜出到底为什么,她也不表态,连正常的好奇和猜测都没有。反过来却对我连连发问,你认为呢?你觉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会不会是怕你找她麻烦,所以想给你一些错觉?这逻辑有意思。怕我,所以抱着我?妈的当人人都是董存瑞啊,抱着炸药包像抱着救命稻草。
咖啡屋见到白玲玲(1)
第七章在H大附近的那家小咖啡屋见到白玲玲,她已早早坐在进门右手边最里头的位置坐着,可能已等候多时。因为我们约好是七点,我跟盛可以进去的时候已经七点半了。不知道盛可以带人民币没有,反正我是连美钞都没带,电话里就跟白玲玲摊牌了,是她找我,是她要来咖啡屋,所以我坚决不埋单。
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之后,白玲玲招呼我和盛可以坐下。我四处望了望,细致到每个角落,没发现想像中的彪形大汉,这才安心地坐下来,然后就看见白玲玲用一个比较隐蔽的动作指了指盛可以。
白玲玲问:“你女朋友?”
我没敢看盛可以,直接回答:“哦,不是,是同学,陪我一起过来的。”
盛可以僵着脸,补充说明:“是的,同班同学!”
盛可以在白玲玲面前会一直保持着那副冷漠的面孔,不知道是在跟我一起仇视白玲玲,还是我说她只是我同学惹她不高兴了。三个人围着那张小圆桌坐下之后,我就再没看见她脸上的表情生动过,无悲无喜,像一潭死水,或者说像一块预制板,既冷又沉,叫人畏惧。而且,竟然是她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似的帮我问了白玲玲第一个尖锐的问题。这个问题的确很尖锐,但不湿疣。
“听蔡小菜说,那天你莫明其妙抱着他哭。为什么?”
盛可以跟正式谈判似的,语气坚定并且有力,特别是“为什么”三个字,说得掷地有声。这个问题显得问得白玲玲措手不及。白玲玲不自觉地把头低低地垂下去,手扶手杯,摸来摸去的,很投入的样子。正当我都不知道如何打破这块坚冰之时,她却又倏地抬起了头。
“我害怕见到他。”白玲玲把目光投向我,很显然,她所说的他是指我,“他跟他哥长得很像,真的很像。虽然他比他哥个高,但那张脸,跟一个模子出来的似的,我第一眼看见就认了出来。”
“你是说害怕见到蔡小菜吗?怕他找你麻烦?”盛可以继续耍刀子嘴。
“不是的,我不害怕他找我麻烦。事到如今,我好像也没什么事需要隐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