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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范鸿宇尽管去了云湖县,大刘也很清楚,范鸿宇在尤利民心目中的分量,丝毫也没有减轻,甚至还更加重要了几分。范鸿宇求见尤利民,自然也要由大刘来安排。尤利民为了接见范鸿宇,指示大刘将某位厅长的汇报时间另行做了安排,专门给范鸿宇“腾时间”。
范鸿宇微笑着和大刘握手。
寒暄了几句,大刘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说道:“省长还在和石省长商量工作,咱们先到办公室坐一会吧,大伙都很想你呢,听说你要回来,高兴得什么似的。”
大刘这话,倒不算是奉承。
范鸿宇担任秘书一处副处长一年,对处里的同志们都很关心,只要不违背原则,该争取的福利,尽力给大伙争取。在外人看来,秘书一处就是省长的“亲兵”,自然享受最好的福利待遇。其实也不尽然。能够在省长副省长们的秘书班子里工作的人,又有谁是真正简单的?太多有背景的人聚集在一个院子里,僧多粥少,省政府办公厅也得一碗水端平,不见得秘书一处的每位同志,都能得到理所当然的关照和优待。
关键还要看范鸿宇这位省府一秘的态度。
范鸿宇的态度,一贯都很明朗。
秘书一处这批同事,将来肯定还有用得上的时候,多对他们关心一些,绝不是坏事。
在大刘的“陪同”下,范鸿宇来到秘书一处办公室。
办公室顿时就“沸腾”起来。
当然,省长就在对面,大伙不可能真的“大声喧哗”,但高兴之情,却是溢于言表。一个个围拢过来,强自克制自己的兴奋,压低嗓门和范鸿宇打招呼,问候之声,此起彼伏,又有人忙不迭地给“老处长”端茶倒水。范鸿宇才离去一个月,倒好像隔了几个世纪不曾回家一般,亲热得不得了。
见到昔日同事,范鸿宇自然也极其开心,聊了一阵,范县长当众宣布,今晚上请处里全体同志一起吃饭,在梅山酒店好好嘬一顿,立时又引起阵阵“欢呼”之声。
要说省政府秘书一处的人,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排队请他们赏脸吃饭喝酒,但那和“老领导”请客的意义完全不一样。范鸿宇还在秘书一处的时候,这样的聚会经常都搞的,每次都是范处长自掏腰包。反正他是大款,不差钱。
秘书一处的同事,人人都喜欢打范处长的“土豪”。
热闹了一阵,省长办公室的房门响动,副省长石敬轩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范鸿宇和大刘立即迎上前去,向石敬轩问好。
见到范鸿宇,石敬轩也有点意外,笑呵呵地和范鸿宇握手,聊了几句,关心地询问一番他在云湖的情况,这才笑着离去。
大刘和范鸿宇一起走进里间办公室。
尤利民还坐在待客沙发上抽烟,身子微微后靠。
“省长。”
范鸿宇大步走过去,在尤利民身旁站定。
尤利民抬头瞥他一眼,微微颔首,说道:“来了?坐吧。”
“是。”
范鸿宇恭谨地答应一声,在一侧的单人沙发里落座,坐姿相对比较随意,并没有太过紧张。他以前在秘书一处的时候,和尤利民之间的沟通就没有太多的规矩。
大刘忙着收走了石敬轩用过的茶杯,给尤利民续满茶水,又给范鸿宇奉上清茶,这才退了出去。
“什么事?”
尤利民抽着烟,直截了当地问道。
范鸿宇向他求见,尤利民没有问原因,直接就答应了。毕竟范鸿宇曾经是他的大秘书,就算没有太要紧的公事,仅仅只是想念他,要和他见个面,尤利民都会答应的。
范鸿宇笑了笑,说道:“要钱。”
尤利民便瞪起了眼珠。
这人火急火燎地从云湖赶过来,原来并不是想念尤省长,而是在打尤省长荷包的主意。
“省长,您以前答应过,给我拨一百万的,现在我想要这笔钱。”
范鸿宇也不去在意尤省长的“不悦”,开门见山地说道。
尤利民问道:“省里的防洪款,早就拨下去了,你们市里没给你?”
当初范鸿宇去云湖之前,就向尤利民提过条件,理由就是防洪款。他四月初出任云湖县长,上任就要面临夏汛,不得不先给尤利民提这么个条件。
“给了,远远不够。今年省里拨给云湖县的防洪专款,是三十七万。前天我去市里,找郭清华市长,他批了字,市财政那边倒是一分不少,都给我了。但根据云湖县防洪大堤的实际情况来看,三十七万还是差得太远。云湖全县四十六公里防洪干堤,需要全面整修加固的,差不多有三十公里。一公里均摊一万块,都还不够支付材料费,更不要说人工和机械费用了。据省气象台的预测,今年的汛情可能会特别大,我担心顶不住。现在已经是五月中旬,再不开始施工,就来不及了。”
尤利民双眉一扬,说道:“那以前的防洪款呢?用到哪里去了?”
“我查了一下历年的账目,基本上每年的防洪款,市里就没有足额拨到各个县去,拨下去的那部分,绝大部分也没有用在整修防洪大堤上,都挪作他用。云湖县连续好几年,年年招待费用超标。防洪款那点钱,都还不够干部们喝酒的。”
范鸿宇十分坦白地说道。
尤利民的脸就板了下去,不悦地问道:“都是这种情况?”
范鸿宇点点头,说道:“其他县的情况怎么样,我没有调查过,不敢肯定。不过,我估计这样的情况,不会是孤立的。如果其他县都把防洪款用在了大堤上,单单云湖县,也不敢这么搞。”
“哼!”
尤利民轻哼一声,神情益发不悦。
他一贯清廉正直,对这样的事情,相当看不惯。
“我明天就让省防总的同志下去调查一下,真要是这么严重,这股歪风就得好好治一治才行。防汛这么大的事,他们也敢开玩笑,阳奉阴违!”
范鸿宇点头称是。
尤利民随即转换了话题:“谢厚明那个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范鸿宇顿时大为感动,有关他在云湖县的情况,并未向尤利民做过汇报。尽管他是尤利民曾经的大秘书,放了外任,自也不能事无巨细,都向尤利民做汇报。尤利民一开口就提到谢厚明,可见对他在云湖的“遭遇”了如指掌。
估计是大刘向他汇报的,甚至有可能是尤利民主动问起大刘。
和大刘之间,范鸿宇倒是一直都保持着密切的联系。
“已经处理好了,他还是兼任县委副书记,不再管政法战线的工作。”
尤利民点了点头,说道:“这样处理还不错,关键是先把本职工作做好,把云湖和朝阳农场的矛盾化解掉。”
“是。”
范鸿宇恭敬地答应了一声。
第617章 防汛还是抗旱?
五月中旬,青山大地依旧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不见丝毫下雨的迹象。青山湖水位较之去年同期明显下降,云湖县不毗邻大湖的区镇,已经开始出现旱情。
范鸿宇从省里回来,便即召开了县政府常务会议。
县政府一正六副七位县长,县府办主任陈霞,县计委主任,财政局长,县防汛抗旱指挥部办公室主任,县水利局局长等相关部门的负责干部,参加了这个常务会议。
会议在政府办大楼小会议室举行。
完全的新式会议室布置,长方形的红木会议桌,光可鉴人,中间摆放着几盆常绿植物,年轻的范县长端坐在主席位置上。他个子高大,腰挺背直,颇有点居高临下,俯瞰全场的威势。
“同志们,今天会议的主题有两个。第一个议题,就是有关防汛工作的全面安排。”
范鸿宇炯炯有神的目光自在场干部的脸上一一扫过,缓缓说道。
与会干部们不由面面相觑,脸上俱皆闪过一抹惊诧之色。
看看窗户外吧,太阳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晒焉了,干巴巴的打不起半点精神,全县三镇八区,已经有半数汇报了旱情,范县长却在这里大谈防汛工作的全面安排。
是不是搞错了方向?
对于大伙的惊诧,范鸿宇毫不理会。只要是重大问题,范鸿宇总是十分拿得定主意,轻易不受人影响。
“呵呵,研究这个议题之前,要先向同志们通报一个好消息,我们的防洪专款到位了。市里拨下来三十七万,省里又专门给我们拨了九十二万,加上原先有的那点尾款,现在县里的防汛抗旱专用账户里面,有一百三十四万多,总算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听到这个消息,在座干部们顿时大为惊喜。
“范县长,省里专门给我们拨了九十二万?”
坐在范鸿宇左首第一个位置的常务副县长齐正鸿忍不住开口问道,脸色有些惊疑不定。常务副县长也分管财政,这么大的事,怎么财政局没有向他汇报?
范鸿宇微笑点头,说道:“嗯,前天我去了省里,专程向尤省长诉苦,总算捞到这么一点外快。”
会议室里立即响起一阵笑声。
这省长大秘书就是不一样,不但能随时觐见省长,还能打省长的秋风,捞外快!
范鸿宇并不在意让大伙知道他在尤省长面前的特殊地位,他本就是省府一秘外放的,和老上级有些香火之情,完全应该。真要是一离开省府,就连省长办公室的门都进不去,那才奇怪了。
范大秘还不至于那么失败。
范鸿宇心里有数,在基层,时不时提醒一下大家他曾经省府一秘的身份,很有必要。基层毕竟不比省里大机关,每个人说话做事,都是曲里拐弯,云山雾罩。有个时候,直截了当打大牌子压人,效果更佳。只是要配合本身的能耐,不能一味靠大牌子。
“哈哈,好啊好啊,这财政总算是略微宽松一点了……现在到处都伸手要钱啊……”
齐正鸿也笑哈哈地连连点头。
财政拮据,他这个常务副县长做起来就不是那么威风,一些要钱的报告,齐正鸿批了,下边的干部拿着批条兴冲冲地跑去财政局,却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了下来,从头凉到脚。
没钱!
这是财政局长最常说的两个字。
下边干部要是再蘑菇几句,财政局长便大不耐烦,忍不住口出怨言,嘀咕县领导:光知道批条子,财政局又不是印钞厂,印不出钞票来。
“这里要先声明一点,防汛抗旱专项资金,只能专款专用,不能再像以往那样,用去填窟窿。咱们防洪大堤上那些大窟窿,都指望着这点钱去填补呢。赵局长,从现在开始,防汛抗旱专用资金的动用,不管多少,必须有我签字。没有我的亲笔签字,一分钱都不准动。”
范鸿宇说道,神色严肃地望向坐在不远处的财政局局长赵杰。
“好的,范县长,财政局坚决贯彻落实范县长的指示!”
赵杰连忙挺直腰身,恭谨地答道,神色很是严肃认真。赵杰四十几岁年纪,也是本土干部,不过是陆玖出任云湖县长之后提拔起来的,理论上,大伙都将赵杰归入陆玖的“阵营”。
财政局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财政局长不是书记的亲信就是县长的心腹。假如书记或者县长都换了人,基本上财政局长也一样会换人。
不过财政局是属于政府管辖序列,赵杰再得陆玖的宠信,在会议上还得对县长恭恭敬敬的。
范鸿宇尽管到任不足两个月,把出的手段却非同寻常。连谢厚明那样老资格的正县级领导,都在他手里吃了个大瘪,硬生生被抢走了政法委书记的兼职,据说连陆玖都跟着吃了挂落。
面对这样的牛人,赵杰安得不小心谨慎?
齐正鸿眼里顿时闪过一抹浓浓的不悦之色。
范鸿宇特意提出这一条,针对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