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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贵人?
省长啊!
省长就是他的贵人!
桑塔纳在高高的大理石台阶之下停好,秘书紧着下车,给乌日新打开了车门,又不露痕迹地搀扶了一把。乌日新实在太胖,下车时特别费力。
乌日新在大理石台阶下停住脚步,抬头往上,心中满是敬畏之意。
这高高的大理石台阶,就代表着无上的权威和权力。
张天师说自己有封疆大吏之贵相,难道有朝一日,自己真能在这栋办公大楼里谋得一席之地?甚至主宰这栋威严大气的建筑物?
嘿嘿,真有点不敢想。
只要能当上厅长,一把手,威风几年,这辈子也算值了。
省长的宝座,于他而言,真的太遥远了!
在台阶下酝酿了几秒钟情绪,乌日新才踌躇满志地迈步而上。司机小于不懂事,刚才差点直接将小车开到了门厅前。要说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乌日新觉得,那样做的话,还是太僭越了。显得自己对省长和省政府没有丝毫敬畏之心。
这是不对的。
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一举一动都要注意,谨言慎行,千万不能在省长心目中留下坏印象。
“乌厅长,你好!”
一位二十三四的年轻人,站在门厅那里迎候乌日新。
“你好你好……”
乌日新忙不迭地应答。
“我叫陈和平,秘书一处的,范处长让我在这里等你。”
陈和平斯斯文文地说道。
“啊,原来是陈秘书。谢谢谢谢,范处长太客气了。”
乌日新连忙伸出双手,与陈和平相握,心中颇为感动。到底是省长身边的工作人员,和下面机关的秘书就是不同,办事太细致了。
只是,范处长……
乌日新有点犯晕。好像,听说省长的大秘书叫萧郎,秘书一处处长。陈和平嘴里这位范处长,却又是何方神圣?隐约听说过,萧郎好像要外放。莫非已经走了,新来了一位范处长接替萧郎的职务?
乌日新毕竟不在省府大院里上班,对办公厅下属处室的人事情况,不是那么熟悉。连“省府一秘”也只是闻名,从未谋面。倒是分管交通的副省长那边秘书班子的情况,他更清楚一些。终归多打几回交道。在此之前,乌日新从未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能单独觐见省长。
陈和平也不多解释,客气了两句,领着他向省长办公室走去。
走在厚厚的红地毯上,乌日新屏息静气,心中涌起一股“神圣感”。
“范处长,乌厅长来了。”
在省长办公室外间,陈和平停住脚步,微笑汇报。
“啊,好的!”
正在伏案整理文件的年轻人抬起头来,微笑说道。
“范处长,您好……啊……”
乌日新连连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忽然之间,所有的笑容猛地僵住了,仿佛瞬间被闪电击中,双眼大瞪,惊骇欲绝。
这不就是昨天在金吾山碰到的那个“小妹子”的男朋友吗?
怎么,怎么在省长办公室上班?
范处长?
这……这……这……
刹那间,如同五雷轰顶,乌日新觉得自己的脑子一下变成空白的了,完全停止了任何思维,泥塑木雕般站在那里,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都不知道擦拭一把。
这怎么可能?
范鸿宇的嘴角,闪过一抹淡淡的讥讽。
陈和平却不明所以,见乌日新面色大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忙即扶住了他,急急问道:“乌厅长,乌厅长,怎么啦?”
范鸿宇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微笑说道:“省长还在见客,暂时没时间。和平,你带乌厅长去会客室休息一会,洗把脸,等我的电话。”
“哎,好的好的……”
陈和平连连点头,却不肯动,眼望范鸿宇,向乌日新呶呶嘴——处长,这位突发羊癫疯了。就这模样,还让他去见省长吗?可别把省长吓着了。是不是赶紧送医院?
“没关系,紧张的,你带他去洗把脸,休息一下,喝杯热茶,就没事了。”
范鸿宇风淡云轻地吩咐道。
乌日新得的什么病,只有他心里有数。
“乌厅长,乌厅长,咱们去那边休息一会吧。”
陈和平又是惊讶又是好笑,使劲扶着乌日新,向那边的小会客室走去。乌日新躯体肥硕,怕不有两百来斤,此刻浑身发软,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直往下出溜。若非陈和平年轻力壮,还真有点扶不住。
好不容易,扶着这座肉山进了会客室。
途径秘书一处办公室门口之时,许多人都看到了这一幕,不由莞尔。
一些干部在觐见省长之时,紧张过度的情况时有发生,大伙见怪不怪了。只是像乌日新这么严重的,却也不多见。
老乌五十岁的人了,好歹在厅级机关工作多年,不大不小算个领导干部,怎的如此不中用?
自然没人知道,老乌不是被省长吓的,实在是被范处长吓糊涂了。
学生伢子冷不防钻了出来,摇身一变,成了省长大秘书,偏偏还是自己的“熟人”,这戏法变得太离奇,也难怪乌厅长浑身几乎虚脱了。
完了完了!
全完蛋了!
这下不要说更进一步,只怕现有这个副厅长的乌纱帽,都保不住,随时落地。
乌日新也是久在机关,深深明白,领导大秘书的隐形权力有多大。说范处长能将他的乌纱帽抹掉,或许夸张,毕竟秘书不是省长。但只要范鸿宇漏出一点风声,说省长对自己有看法了,不用省长动手,乌日新的那些同僚,就有可能群起而攻之,将他至于死地。
他盯着厅长的宝座,可也有不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屁股下那把椅子呢!
第358章 范处长
“乌厅长,乌厅长,你还好吧?来,喝杯热茶。”
对于乌日新瞬间如此大的变化,陈和平也是莫名其妙。
这也太不经吓了。
瘫软在椅子里,如同一团烂泥一般。见回省长就被吓成这个德行,传扬出去,老乌不用混了,会被人笑话死。
也不知过了几千几万年,乌日新轰轰作响的脑子才终于重新恢复了思维能力,也能听到陈和平的呼唤了,连忙努力挺起肥硕的身躯,双手从陈和平手里接过茶水。
“谢谢,谢谢陈秘书……”
话一出口,又将乌日新自己吓了一跳,干涩嘶哑,就好像困在沙漠深处的一个垂死之人,忙即端起茶杯,一连喝了好几口。
所幸陈和平办事细致,倒的是温热的茶水,不是开水,不然乌日新的舌头都得被烫熟了。
喝了几口茶水,乌日新总算回复了一点“生气”,望着陈和平,急急问道:“陈秘书,范……范处长是什么时候到……到省里来上班的?好像,好像以前没听说过。萧处长呢?”
陈和平一惊,有些狐疑地大量着乌日新,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
在省政府秘书一处上班,陈和平也早就练就了无比机敏的心思,乌日新话一出口,陈和平就察觉有点不大对头。合着乌日新不是被省长吓住的,而是被范处长吓坏了。
他和范处长之间,发生了什么故事吗?
“陈秘书,陈秘书,请你,请你告诉我,好不好?”
见陈和平在犹豫,乌日新紧赶着放下茶杯,可怜巴巴地望着陈和平,带着哀求的语气说道。
无论如何,必须要把这事弄明白了。不然,乌日新就想改正错误,也不知该从何着手。但总之,他如果不能求得范鸿宇的原谅,那一切都毁了。
这样的风险,无论如何都冒不起。
见乌日新这样可怜巴巴的,陈和平也起了恻隐之心。毕竟他还年轻,未曾被机关锻造成铁石心肠。
“啊,萧处长今天出差去了,去下边的县里搞调研。范处长临时代理他的工作。”
萧郎去下边县里搞调研,自然是尤利民的安排。让自己身边最亲信的干部去收集基层的第一手资料,是许多高级领导的一贯作风。只不过萧郎作为省长大秘书,不能轻易离开省长身边。如今有范鸿宇,萧郎就可以多“活动活动”了。传言萧郎即将放外任,这也可以算是提前“预热”,深入了解一下基层县市的情况,很有必要。
“这,范处长贵姓大名?”
乌日新紧跟着问道。
“呵呵,就是范鸿宇同志,乌厅长没有听说过枫林模式吗?”
“范鸿宇同志?彦华的范鸿宇?”
乌日新立即惊呼起来,刚刚恢复了一点点的脸色,马上又变得苍白无血,双眼瞪得大大的,流露出惊恐不安的神色。
陈和平不由微感好笑。
想不到范处长偌大威名!
瞧把这位堂堂的副厅长吓得!
“对,就是他。”
“这个,这个,陈秘书,范处长什么时候调到省里来的?怎么没听到一点消息?”
一时之间,乌日新的脑子里又乱成一团。这位“凶神恶煞”的范二杆子,不是在彦华地区吗?怎么忽然之间就调省政府来了,几乎将自己吓死。
“呵呵,范处长目前还在省委党校学习,要到今年六月份才毕业。暂时还没有正式任命。”
但实际上,秘书一处的同志们都知道,萧郎离开之后,就是范鸿宇接替他的位置。鉴于范鸿宇年纪太轻,直接出任秘书一处处长的可能性很小,估计是副处长,主持工作,就好像萧郎以前的安排。萧郎也是前不久才提拔成一处处长的,在此之前,以副处长身份主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工作。
省政府办公厅甚至都不曾任命一位正式的处长,而是一直让某位办公厅的副主任兼任。
也就是个名义罢了。
那位副主任,绝不会插手秘书一处的具体事务,俱皆由萧郎来安排。
范鸿宇也会这样。
谁让尤省长喜欢用年轻秘书呢?
还一个比一个更年轻。
“原来是这样……唉……”
乌日新长叹一口气,重重在自己的脑门上拍了一巴掌,神情懊丧不已。
“乌厅长,发生什么事了?”
陈和平好奇心大起,试探着问道。
瞧这个架势,乌日新指定是得罪了范鸿宇,而且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的。在此之前,他们都不认识嘛。只是陈和平想不出来,这两位又是怎样拉上关系的。
貌似不怎么搭界。
“哎呀,别提了别提了,办了一件蠢事,奇蠢无比……哎呀,我怎么那么蠢呢……”
乌日新不断拍打着自己油光铮亮的脑门,唉声叹气。具体干了件什么蠢事,却不肯透露半点。原本乌日新还想向陈和平打探一下范鸿宇的“家属”情况,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这不能问!
坚决不能乱问!
问了,陈和平立马就能猜到,自己和范鸿宇之间的矛盾,是因为“女人”而起,一旦宣扬出去,那就麻烦大了。
是男人都知道,这种过节最难解开,差不多是“死结”。不泄露消息,保住了范鸿宇的面子,或许此事还有挽回的余地。毕竟自己也没真的去腻歪过范处长的女朋友。要是传开了,范鸿宇必定下死手。
不干掉他乌日新,范处长的面子就搁不下。
年轻人,最在意这种事。
见乌日新只是捶胸顿足的懊悔,陈和平也不便深究。胡乱刺探顶头上司的隐私,绝对是官场大忌。陈和平可不能因为满足好奇之心,却给自己埋下无边的隐患。
范鸿宇要收拾乌日新很容易,要收拾他陈和平那就更容易,都无须自省长之手借势,范鸿宇直接就处理了。
尤省长对范鸿宇的信任和栽培之意,绝对不在萧郎之下。以党校在校学员的身份,直接代理主持秘书一处的工作,这种情形,绝无仅有。由此可见范鸿宇在尤利民心目中的分量是何等之重。
“乌厅长,喝点水吧。不管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