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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井笑了笑,岔开这个话题,“叶桑,保重,你们大概只有一周的时间逃出哈尔滨,抓紧时间,许君如今在北平,我已经密电他,希望你们来得及离开中国。不要心存侥幸,你对研究基地知之甚深,我们的人,不会容你活在世上。好在,基地的人,都是听军令从事,石田回来之前,没有人会为难你们。”
他无限温柔地看着叶青彤,“晚上的路,冰天雪地极为难走,你们一路小心。”
然后,他挥了挥手,“沐君,带她出去,就说我派你陪着她出去找孩子,这样即使石田回来,我也能托辞你们是逃跑的。早晨带嘉禾他们离开的佐藤秀树,厌倦了这里的生活,护送你们到北平后,他会拿着通行证返回日本。”
他看着沐耀明警告道:“如果你把叶桑平安送到,我对你的承诺,就会兑现。如果他们母子有什么不测,或者是你去告密,你的妻儿,也不会活着。”
在路上,叶青彤从沐耀明的嘴里,才知道了详情。
原来,研究基地的另一位少将石田四郎一直不满虽然同为少将,他却必须要听命于向井军吉,但向井的学识一直在他之上,加上向井平日严谨,他也逮不到向井的错处,直到叶青彤出现,他才找到了缺口。
叶青彤试验的屡次失败,给了石田构陷向井的借口,向井军吉接到消息,石田一周后将会回到基地,逮捕叶青彤,并以不能知人识人,放进中国奸细的罪名,将向井押送回日本的军事法庭受审,由他正式接管基地。
如果留在基地,叶青彤和嘉禾、嘉木会受百般污辱不说,更大可能是会成为石田做试验的**标本。
所以向井军吉权衡再三,决定放叶青彤母子离开。
第150章 不同
想到之前向井军吉对沐耀明的警告,叶青彤好奇地问,“你的妻儿,在向井君的手上?”
“嗯。”沐耀明对此似不欲多谈,目无表情道:“他们在香港,向井少将的朋友扣押了他们,说是你们平安离开中国了,才会放了他们。有他们做人质,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定会全力保护你出去。”
见叶青彤不再说话,他反倒开口道:“我三年前去英国见过紫苏,回国后,就成了家,是个男孩,已经两岁了,沐家也算有后。”
把他的话回味一下,叶青彤方才明白,沐耀明一定是三年前见到紫苏后,发觉他和紫苏再也没有可能,回来后为了沐家的香火后继有人,所以才娶妻生子。
沐耀明,可是沐家这一代唯一的男丁。
“紫苏她,还好吧?”一直借口国内形势紧张,不让紫苏回国,也隐瞒了自己目前所处的局面,但毕竟有六年不通音讯,紫苏肯定会担心焦急,叶青彤也颇为挂念妹妹。
“嗯,她还好。许总长说你和史密斯大夫的医疗队去了南非,没办法联系,一直瞒着她你下落不明的事情。”沐耀明的语气里带出了些苦涩,“我去的那年,她和林绍峰在英国刚刚完婚。”
至今说起紫苏,沐耀明的内心却仍一阵茫然。
自从选择了走这条路,他就知道自己和紫苏会越走越远,但在心里头,始终存着一丝侥幸,希望她能理解,自己唯有如此,才能走最快捷径获得功名利禄,唯有如此,才能保证她有锦衣玉食的未来。
他期待她能理解自己原谅自己,万万没想到,在遥远的英国,在那个他们曾经相恋的国度里,她竟然会选择嫁给别人。
无论自己怎么哀求,她都说:沐耀明,我们不适合。你回去后,忘了我,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去娶妻生子,去追逐你要的东西。
她说:沐耀明,你最爱的不是我,你最爱的是你自己,你说的那些东西,是你的渴望,不是我的。
她说:沐耀明,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请你,忘了我吧。我已经决定忘了你,结婚生子,开始自己的生活。
他曾经是她生命的全部。她唯一的爱。在他远渡重洋过去,想和她一起开始新生活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爱上别人,再无留恋。
他还记得旧日的好时光。
有一回,他与紫苏乘一辆陈旧的公车,在空荡荡的车厢里,执手相握,感觉四周光亮如新。
车子走到诺丁山街区,街道两边蓊郁潮湿的树木,青色的藤蔓在车窗边摇晃,阳光穿射进车窗,如同穿过绿色透明的棱镜,照得车厢里的佳人婉约宁静,而佳人耳鬓的发丝,被一阵微微撩起,拂在他的脸颊,酥酥麻麻。
她的眼眸望去,如同滴着甘甜的露水。
牵手走过市场,卖鲜花的、卖古董的、卖中国瓷器的……嘈杂的人声、叫卖声,又红又大的草莓,绿而粗的菠菜像翠色的花在盛开,雨滴打在诺丁山的石块街道上发出愉快地嗒嗒声……
一切都那么愉快而清新。
而她的眼里,只有他。
时过境迁,她却爱上了别人。
彻底失去紫苏的酸楚来得晦暗而迅猛,几乎不可承受。
所以他从英国回来,绝望地接受既定的命运之路,不管如何,传承沐家的香火,是他为人子女的的本分。
既然这一生,不能再拥有爱情,就让他堕落到底。
叶青彤以为沐耀明是在惆怅他自己去晚了,所以没有挽回紫苏,但她并不打算安慰他,因为她知道,不管沐耀明到的早晚,紫苏和他都不可能,在他野心勃勃,不择手段去搏取功名利禄的时候,就该明白,他和紫苏已经走上了人生的不同道路。
沐耀明想必也很明白这一点,他苦笑道:“我原以为,只要洗心革面,就会有机会和她在一起的,却没想到,她最看重的,并非是荣华富贵,而是我的本心。”
“其实这一点,紫苏应该很早以前就和你谈过。只不过,你那个时候不相信。你认为我们所讲的门当户对,就是指那些外在的条件。”叶青彤一针见血,“其实,不同家境出生的孩子,最大的区别在观念上面,你所看重的,紫苏早已经拥有。而你苦苦奋斗的,却并非紫苏的人生追求。”
沐耀明正欲说话,手下方向盘一滑。
车子陷入了雪堆里。
两个人只好下车去推车,好容易将车推出雪堆,不知何时,天空已经开始下雪,而越往前走,积雪渐深,席卷而来的风雪挡住了视线,什么都看不清,举步维艰,但他们都明白,不能停下,唯有继续前进。
即使紧闭车窗,仍然可以感觉到寒意从缝隙里裹挟而来。时不时要下来推一推车,才能重新再上路,风雪肆虐,车油即将耗尽,人已经疲惫得接近崩溃边缘,终算有惊无险地,艰难赶达了哈尔滨。
已是深夜。
午夜的哈尔滨,呵气成冰,寒风凛冽,吹得人产生摇摇欲坠之感。
找到向井军吉的家,当穿着和服,盘着发髻,迈着小碎步,温柔过来的松隆子一打开门,连叶青彤都怔了一下。
这个日本女人,面貌和她竟然有五六分相似。
只不过松隆子眉目间,更多的是温婉顺从,不像叶青彤眉目清冷,看上去睿智理性。
而对面的松隆子,显然知道她是谁,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看神情,是蛮热情、亲热地在招呼她。
一边说,还一边不停地点头弯腰,像是在赔罪。
一旁的沐耀明边关门,将风雪拒之门外,边为她翻译,“叶桑,快进来吧,孩子们都已经睡着,他们之前一直吵着要妈妈,我好容易才哄他们睡着,抱歉的很,为了让他们相信我不是外人,我告诉他们,我是你的妹妹,是他们的姨妈。向井君说我同叶桑长得像,还真的是,两个孩子因为我的相貌,就相信了我。权宜之计,还请叶桑多多见谅。”
松隆子很快就端上来清淡的饭菜,招呼他们吃完,已经放好了热水,请他们沐浴。
从叶青彤他们进来,她就一直忙个不停,脚上始终挂着温婉的笑容。
日本女子的贤惠柔顺,在松隆子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因为语言不通,叶青彤只好频频说:“ありがとう(啊里嘎多)”“ありがとう(啊里嘎多)”表达谢意。
吃饭的闲谈中,沐耀明告诉叶青彤,“松隆子说,云家那边,已经送来了明天清晨去北平的火车票,一大早,她的人会过来护送咱们过去。云小姐如今前些日子去了金陵,但她把一路上接应的人都安排好了,叫你放心。”
叶青彤问他,“你告诉松隆子,我们要带她和孩子一起走的事情没?”
沐耀明点点头,“这件事,向井少将之前给她打过招呼,说是如果你同意了,将会过来带她和孩子一起走,日本女人很听男人的话,放心吧。”
谁知道松隆子像是听明白他们这句在讲她似的,突然用僵硬的中国话说:“叶桑,带孩子走。我留下。陪向井君。”
无论沐耀明怎么劝,她都是这一句话。
最后,还是叶青彤让沐耀明告诉她,“向井君可能很快就要返回日本,在那里,你们能够一家团圆,留下来,你只会成为他的负累,请不要让他有后顾之忧,松隆子,和我们走吧,这是向井君的意思,请你尊重他的决定。”
松隆子才点了点头,然后眼泪就流了下来。
“叶桑——”她边说,沐耀明边翻译道:“你是向井君所爱的女人,因为爱你,向井君把我从火海里救了出来,给了我温暖的家,生下了两个活泼懂事的孩子,叶桑,谢谢你。”她伏在地上,诚挚拜谢。
翻译完,沐耀明笑道:“这要换成是我们中国的女人,叶小姐,她对你该是情敌相见,分外眼红,可你看,她倒把你当恩人一般对待了,难怪人家说,日本妻子是最完美的老婆。”
叶青彤掺抚起松隆子,瞪了沐耀明一眼道:“不错,我是男人,也愿意娶个日本女子为妻,只是,你难道忘记了,中国旧式女子也是如此吗?以夫为天,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这样的生活,于你们男人是天堂,对于女人而言,何尝不是地狱?”
见松隆子好奇的眼神,沐耀明把这话翻译给她听了。
松隆子脸色微黯,唇角却仍然挂着浅笑道:“叶桑是不一样的女子,我不能比的。”
叶青彤叹了口气,“向井君能和你育有两个孩子,说明在他的心里,对你和其他那些女孩子到底是不同的,你不要妄自菲薄,只看到别人的好,松隆子是很可爱的姑娘,你和向井君会有很幸福的未来。”
看见松隆子仍然是一脸温顺的笑意,叶青彤知道,她根本没有听进去,只怕在她的心里,向井军吉是天神一般的存在,自己要让她和神平等相待,做最平常的夫妻,一时半会根本不可能。
她和她,面貌相似,内心却是如此不同。
叶青彤只好道:“我想早些睡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第151章 开心
一大早起来,许有臻就听见喜鹊在屋檐房脊上吱吱喳喳的叫。
他抬头无神地看看窗前,都说喜鹊是报喜鸟,但他知道,自叶青彤走后,他再也不知喜从何来。
他能听见喜鹊的叫声,他看不见,自从她走以后,他的世界就一片黑暗,如今,不过是眼与心俱寂。
干冷的晨风里,隐约传来鸽哨的悠扬,随着鸽子飞得远近,哨声飘忽在风里,若有若无,好像是在隔壁,又好像是在天上,忽而之间,叫他想起很久之前,那个蝉鸣阵阵的夏天,在翠绿的夏之风景中,他揽着她,在狭窄的火车里腾挪,躲闪……
其实,早在那个时候,他已经爱了上她,要不然,怎么会以生命相回护?
而他却懵懂无知,妄图与内心的情感抗争,错过了多少的好时光。
往事如闪电轰然划开记忆的脑海,划过窗棂,划过身体,划过幽深的黑暗,照亮他无边无涯的寂寞。
她连告别都没有一句,就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他千方百计伪装,千方百计地遗忘,千方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