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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为什么?
她心紧揪着。
怎么可能?他如何可能来到这里?“他不可能知道她的下落的!
慌张的丢下扫把,兰礼秋试着让六神无主的思绪镇定下来,脑海中渐渐飘出一点又一点的蛛丝马迹。
”好姨,你……有没有觉得方才有人在盯着咱们看?!
“有吗我没有感觉耶!”
“你能谨记就最好,别再叫那人操心了。”
“什么辫子?我没有帮你编过什么——”
“这位蒙面的公子虽然让人见不到面容,但就是奇怪,光站在那里就让人家觉得仙气逼人——”
错不了,真是他!她愕然跌坐地上。
那双好似能透视人心的碧色眼眸,就在她身边!
这项发现让她的心狠狠被绞拧着。
“阿……阿葛,连你也知道他来过是吧?”她怒火冲天的看向正担心的走向她的银狼。
没错,唯有他的出现才不会引起阿葛的防卫,也正因为阿葛的态度始终安稳得毫无动静,她这才会
忽视了那双异色眼睛真在她四周的事实!
“阿葛,你欺骗了我!”她怒不可遏的指责。
陈葛走近她的脚步顿住了,开始犹豫着该不该在此时接近暴怒的主人。
“你怎能辜负我对你的信任。你怎能?”她气得发抖。
它发出惭愧的低嗥。
“不只你,好姨以及张老伯都是骗子!你们与那人一起骗了我,可恶!”她愤怒得霍然起身,拖出屋子里值钱的东西。背在身上后,便冲出茅屋。
她要离开这里,离那男人越远越好,越远越好!
夜里,她餐宿客栈,她知道阿葛在客栈外头,虽还是跟随着她,却没敢进到客栈内,就怕她见到她更火。
直到夜深人静后,她也倚靠着棕色木窗,莫名的惆怅着,烛火将她的倒影映在墙上,是那样的形单影只,瞬间排山倒海而来的孤寂啃食她的心房。豆大的眼泪再无可抑制的潸然落下,但此刻落下的泪,她却分不清到底是恨还是怨了。
她就快要可以平静度日,他为什么来搅乱她的心房?真是可恶透顶!难道他不知道她已经“死了”吗?!
既已死了,他还来找一个死人做什么?
愤愤的泪水怎么也抹不尽,因为她实在太愤慨惊慌了!
“该死!”今晚她又别想睡了!
才咒骂着,蓦地,夜风由窗缝渗入,拂动在窗棂的帘子,随着被风吹动的烛芯晃出忽明忽暗的光影,一股教她无比害怕的熟悉气息,随着由远而近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她的房门,当这足声停顿在门外不动时,兰礼秋感觉自己几乎要幻化成石头。
她心如擂鼓,一动也不动的瞪着房门,眸底已然荡出激动的水光。他来了吗?是他吗……
一室寂静下,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终于响起敲门声。
她浑身震栗。他真的来了!
既然如此,也该是面对他的时候。
他沉着呼吸,主动打开门,顽然的身影就伫立在她面前。
诸天日凄然的望着她。“秋儿。”他来见她了。
视线在焦凝上她前,见到了桌案上那系着红线,却已被人用石头击碎的齿,倔的心瞬间拧成了一团。
他原以为救人时那东西掉落溪水里头,不愿意将她送的东西遗失,与子兵两人潜回溪水里一次又一次的寻找,寻了好久都一无所获,这才想起自己一直将它系于腰间,那日子兵为他包扎伤口,也还在那时将东西遗落在茅屋里了,立即赶至茅屋,却发现她离开了,当下他便晓得小家伙发现的,并且惊慌的逃了。
他随后寻来,在客栈外踌躇了好久,举棋不定,不知道不该进来面对她,但满腔的相思还是教他走进来了。
兰礼秋愕然的盯着他身上穿着的背心,一件手工缝制,丑得不像话的背心,一件她最后送给他的礼物……
察觉她的目光,诸天日微微一笑的指着身上的背心。“我知道现在天气有点热,穿了会教人侧目,本来想等冬天穿的,但我等不及,想先穿在身上,因为上头有你的气息……”他的声音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
兰礼秋整个人都傻了,很想告诉他,别人侧目不是因为背心厚,而是因为衣服太丑,完全跟他不相配……
但这人的出现只是想告诉她这件事吗?“这阵子听说你失踪了,你去了哪?”她试了好久才能顺利发现声音,可说出的话竟连她自己都愕然。
这不该是她见到他后第一句该问的话,但她却不经思考的脱口而出,说完不禁懊恼得想咬掉舌头。她到底在做什么?!
“我回到裴族圣地了。”对她,诸天日选择不再语带保留,这回不论任何事他都要对她诚实以对。
“裴族圣地?”她听过这个神秘又富裕的一族,这族人以产金闻名,却又让人查无族迹,没有人真正到过传说中的裴族圣地,他怎会去到那个地方的?
“那是我母亲的出生之地。”明白她铁定会疑惑,他微笑的再告知。
“你有裴族血统?”她大为訝异。
“是的,我不仅有裴族血统,还是裴族传人。”
她眨着眼,先是惊讶,后又苦涩的笑了笑。“是啊,你有好多事我都不知道,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你不对我说实施也是理所当然,我又不是你要天长地久在一起的伴侣……”
这话教他拧疼了心。“秋儿,我犯了大错,请你原谅我。”
他艰涩的开口。
兰礼秋倏地望向他。“你来做什么?”这才是她该问的话,嗓音里有着抑制过后的平板,她不要让他知觉她内心此刻有着多大的冲击。
清澄的双瞳凝神着她,“来寻回我的妻子。”这是他今晚想说的话。
她一震。“我已不是你的妻子。”
“不,你永远都是我诸天日的妻子!”
“诸天日的妻子兰礼秋,在那晚就已经死去,现在的我,谁也不是!”
他的唇抿成一线,显现出在他心中郁结成块的伤痛是什么。
“对不起,是我害你失去咱们的孩子,一切都是我的错。”他哀恸的道歉。
对这些话却好像是一记重击打在兰礼秋的心上,让她白皙的面孔霎时更加苍白。
“没能让我为你以及明明生下一个娃娃,我想这才是你真正懊悔的吧。”她只是他生娃儿的工具,如今孩子没了,他应该饮恨吧……
诸天日的脸庞僵凝,很多事要解释,却不知该如何启齿。他确实曾将她当成生娃儿的工具,却不是因为明明,可不管如何,他的动机都是卑鄙,他无从辩解。
冷笑一声,兰礼秋隐住心事。“你若是觉得亏欠,而千里迢迢来说这声对不起的话,大可不必,在我离开东霖时,就将过往全部抛开了,我已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挤出一抹轻松释怀的笑魇说。
“是吗?”瞧着她的笑脸他实在挪不开视线。这小家伙还要硬撑到什么时候?
“当然是,可你不再出现在我面前,因为我并不想见到你!”
“我明白你有多厌恶我,但我真的……很想见你。”
泪水凝在眼底,双手在袖里屋紧,兰礼秋抖着声说:“别为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就再度深情的对我说这些话,你不觉得自己好恶心吗?告诉你,这些谎言并不会让我觉得好过,只会让我对你感到痛恨,你难道不明白,你温柔的慈悲对我才是最大的伤害?!”末了,她终于撕破伪装进他怒吼。
他将她当成傻瓜欺骗了三年,三年的岁月里,她像个无知的女人,向着不爱她的丈夫拼命撒娇索爱,瞧在他眼底一定觉得很可笑吧?在背地里,他到底耻笑过她多少回,在欢爱的拥抱里,他将她当成了什么?!
这些伤害和疑问在这之后每天每夜的纠缠着她,带给她无法抹灭的伤痛,所以她总是哭着睡去,哭着醒来,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对不起,我说谎成性,真言,谎言我混乱了一切,竟连自己也骗了——”
“在经过这么多事后,你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想抹去过去的伤害吗?”她怒红了眼。“我不明白你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我们之间早在你接获圣旨要娶九公主的那一刻就已经了断了,是你让我离去的,是你‘坦言’的告诉我,你的一切是虚假的!”
“不,我以为的真话其实才是真正的谎言,我对自己撒了谎,撒了一个漫天大谎,我是爱你的!而且非常的热爱着你,请你相信我!”他激动的解释。
她微微勾起嘴角,很是嘲弄,“你的话,我还能信吗?”
诸天日闻言,渗出一身冷汗,她的声音清楚的告诉他,她不可能再信任他了。
“秋儿,请你听我说——”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我只是不明白,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为何你还要这么做?要知道,这样的你让明明瞧了会有多伤心,你该回到她身边去,她正等着你呢!”
“……秋儿,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他的神色悲伤。
“不能!”
“你曾说过……愿意原谅我的……”他阖上眼,颤着声,连自己都觉无耻,可只要有一点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只要能让她想起自己曾经对他有过的心意,尽管卑劣,他依然渴望能得到她一丝的温柔谅解。
兰礼秋一愣,想起那夜,自己以为即将离开所对他说过的话——
我原谅你……是因为……我是那么爱我的夫君……所以在最后……我希望你能幸福……
她脸色转为苍白,是啊,她曾经深深爱过这个男人,爱到用尽了力气也要挽回的,但是——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不会再被谎言欺骗。
“你误会了,我是说过愿意原谅你的话,但那是死前的慈悲之语,如今我可以告诉你,那正和你长久以来对我说的违心之论一样,都是谎言!”她表情无比的冷绝。
第四章
“你竟敢来见我?不怕一旦踏进我裴族圣地,便再也没有活命的机会?!”病榻上,哈设王阴冷的瞪着诸佐贺。这个害死他女儿的人!
“为了解决我们共同的问题,我不得不来。”诸佐贺沉着脸道。如果可以,他也不想亲自面对这个老人。
“共同的问题?你指的是东霖国已大乱了是吗?这不关我的事,是你让他神格化,是你让东霖国的人过度依赖他,如今他一走了之,这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哈设王冷笑。
就他所知,东霖国百姓已陷入将有天惩降下的惊恐里,皇室不宁,皇子夺权,军队不安,商务中断,农作荒乱,此种现象已引起诸多邻国注意,纷纷起了觊觎之心,正集聚兵马,打算趁机吞食这中原第一大国。
国难当前,诸佐贺被东霖国的皇帝逼得非交出诸天日不可,否则,连他也不放过,这诸佐贺想必已走投无路,这才有了胆子敢再踏上他裴族的土地。
诸佐贺涨红了脸。“没错,这都是我的私心造成的,但是他的一走了之也将导致裴族断后,这难道不是我们共同的问题?”
闻言,哈设王蜡黄的脸立即愤恨般的挤成一团。“哼!那小子离开前曾来见过我,他说他将与那丫头永远消失,不会再出现了!”
他瞪大了眼。“他真要抛弃一切?”
“没错,就跟他当年那傻瓜的娘一样!”哈设王讽刺的扫了他一眼。
霎时,诸佐贺的红脸变紫脸,“我是对不起他娘,不过这些年我也已经付出了代价,孒然一身,身旁也再无他人相伴!”
“哼,那又如何?错误已造成,我女儿也无法死而复生了!”
“……事情已经过了二十年,你难以原谅我,我无话可说,但是天日失踪,兹事体大,我们得共同合作才能找回这迷失的小子!”他无奈的说。
哈设王不甘的屋紧拳头。他来日不多,再撑也没多久,诸佐贺说的没错,当务之急是找回外孙,至于恩怨,之后再说。“你打算怎么做?”他勉强按下怒气。
“所有问题都出在那丫头身上,我想该由那丫头先下手,他才可能回来。”
“提起那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