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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儿,你被带到哪去了,为何现在才回来?”父亲带着妹妹走后,诸天日焦急的检查起妻子是否受到丝毫伤害。
“我见了外公……”兰礼秋摇着首,要他别检查了,她身上并没有损伤。
她没事!他轻吁口气,再度将她纳入怀里,深深的吸取着身上特有的气息,属于他的气息。
“你……不问外公见我做什么吗?”倚靠着他,她幽然的问。
“不用问我也知道他说了什么,我不会答应的!我进宫时已顺便告知皇上,我不会迎娶九公主,请他收回圣旨。”他对外公与爹的用意心中早有数,两人用尽心机,还是想他回来娶九公主生下传人,将来孩子给了裴族,而他为了公主,人也得留在东霖,继续扮演安定民心的国师,这是合作“分赃”。
他苦笑,这两个声称最爱护他的人,却也是利用压迫他最甚的人。
“什么?!”他已经回绝皇上了?!那……
“没有用的,我不会再任由他们摆布,他们逼你也没用,咱们说好的,绝不再做违心之事,你没忘吧?”诸天日低头看她,眸中尽是坚决。
“我没……忘……”只是她身上……
瞧着她心虚垂首的模样,他干净澄澈的瞳眸闪出疑惑的流光。“别管他们说什么,你不许离开,我也不会再动摇,我们俩不管如何,都要在一起!”
“不管如何吗……”兰礼秋木然低语,不敢望着他。
他不禁拧起眉,心头微惊,捧起她的面容,直视她的双眼。“你这傻瓜,难道真的退缩了?”
“我……当然……没有……”
他瞧着她一双水汪汪,该是会说话的眼睛,这会竟呆滞的失常起来,而且眼瞳中还泛出诡异的青光,他白玉面颊在瞬间淌出了汗滴,青筋也逐渐在颈项上冒起。
可恨,外公竟敢!“没有就好,秋儿,你才奔波回来,该歇息了。”他沉住气,力持镇定。
“好……”她乖顺的点首。
他伸出手,她将手交握上他。“夫君,以后我们都说真话吗?”她随着他往内寝的方向走去。
“是的。”诸天日不禁寒毛直竖。
“所谓真话是指真心话的意思吗?”
“没错。”
“倘若是真心为一个人好所说的假话,也算真话吗?”
他牵着她的手走过寝房前的长廊,夜风清冷,吹拂落叶,落叶飘落在他连上,然后再落在他身上。“那要视情况而定。”他声音冷肃。
“是吗……”
回到寝房,兰礼秋疲累的躺上床,闭上明灿双瞳的同时,也错过诸天日眼底深藏的忧急。
他细心的为她盖上丝被,温柔地吻着她的额,呵护着他的珍爱至宝,待她悠悠睡去,他的双眸立即窜烧出无比愤怒的火焰。“子兵,进来!”他低唤。
苏子兵马上进房,看着主子的神色,和主子看着夫人心痛疾首的模样,他突然有一种相当不好的预感。莫非……“公子,难道哈设王对夫人下蛊了?”
“没错!”诸天日怒火中烧。
“啊!这蛊只有一个人能解啊!”他心焦的看向主子。
“我若没有再次娶妻生子,外公不会解开她的蛊的!”诸天日愤怒不已。这蛊被养了百余年,是百年蛊王,然而这蛊只听从一个人的命令,那就是裴族的王,唯有碧色双珠,且成为裴族君王的人才召唤得动它。
这蛊被养成的目的,是在保护裴族君王的地位与庞大的财富不受到侵占,倘若有人觊觎王位财富,却又非碧眼双珠之人,裴族之王可以召唤蛊王惩罚那人,教其丧失心智,最后疯狂而亡,也因为有这蛊王存在,才教裴族人异常死忠于王,无人敢对王轻举妄动。
“公子,这蛊不管在多远的距离,只要施蛊之人起舞了,哈设王会对夫人下如此重的蛊,想必是再也无法容忍,非要逼得您妥协不可,这可怎么办才好?”
“我会取得解药的!”
“可是您得快啊,哈设王病重,这蛊是他下的,一旦他人不在,就算您愿意继承王位,这蛊王若无前王下咒转移,它是不会听从您的命令的,夫人的时间不多了,只要哈设王一死,这蛊王成了无主之物,定会反噬夫人,夫人最终也会跟着哈设王而亡啊!”
诸天日双眸瞬间露出灼烈炙人的阴恻之光。
寒风飒飒,在东霖国最痛苦的日子,似乎永远在冬季发生。
淌过泪的眼角,还湿濡着。
爹与哥哥听闻她回来,来过又被她匆匆给赶回去了,她不要他们见到她发作的模样……
萧索的冬景,枯涩的覆雪枝干,就如同她那日见过哈设王后,从此失了心。
她的内心干枯而冰冷,她知道自己中蛊了,她不知道这蛊王会带她去哪里,会让她变成什么模样,所以她好害怕,好害怕啊……
“秋儿,瞧,这是什么?”诸天日不知何时来到妻子身后,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张开手掌,露出了一样东西在她面前。
兰礼秋眼中暂时扫去阴霾,绽出绚烂的光彩。“哇,是我最爱吃的五彩糖霜!”她瞧着一颗圆圆且裹着五彩糖霜的糖球在他掌心滚动,开心的低呼。
他含笑着将糖放入她口中,她含着糖球,戚觉那甜味夹杂着酸味在口中化开。
“真好吃!”她最爱东霖国的京城街上小贩叫卖的糖果子了,酸酸甜甜,滋味无限。
诸天日享受的看着她的笑颜。自从失去自由回到这里后,他们笑的机会就变得很少了……
“除了糖,还有这个!”他再次摊开手掌。
“又一颗糖!”她惊喜的注视着他掌心的红焰。
“是啊,又一颗糖。”一颗像糖一样的红宝石。
她小嘴轻噘。“夫君为何三天两头就送我一颗红宝石,我戴不了这么多的。”她取出还戴在颈上他最初送她的那颗宝石,最初的感动是他用血泪性命换的,她到死都想戴着它,不管之后他再送她多少颗,都比不上这颗来得珍贵。
“我没要你都戴在身上,只是想不断藉由这宝石来告诉你我有多爱你,我的爱情,我的忠诚都摊在手掌心上。”
她脸颊带着两抹徘红,原想象往日一般灿烂的大笑,但脸上那掩藏不住的忧伤却先一步冒出来,她黯然的低下首,眼眶热烫的滑下泪珠。
“夫君,对不起,是我拖累了你,我不要你娶九公主的,但是却控制不住自己……”悄悄拉开袖子,只见她的手腕上头有着一痕又一痕被刀刃划过,怵目惊心的血痕。
她自残,一次又一次,无可控制地伤害着自己也重重折磨着他,但她却无计可施啊!
诸天日低首,也瞧见她手腕上那些教人心惊胆跳的痕迹,瞬间双珠似火,可以灼人亦可以杀人,可当她再抬眸时,他又恢复那尔雅温柔的笑容。
“再忍忍,我会想出办法的。”在他坚定的眉眼间,说这话时毫无一丝犹豫,但抿直的薄唇却说明他挂记了极多的烦愁。
“嗯。”轻颤着饱含受伤与脆弱的身躯,兰礼秋习惯性的攀住他的颈项,埋首在他怀里抽噎。
诸天日愤怒那让她这般形销骨立、欢颜不再的人。他会救出她的,绝对会的!
紧紧抱住她颤抖的身子,他低声说:“秋儿,我已进攻去请旨成婚了。”
她身子一震。
“日子就订在下个月初,哈设王也将亲自前来观礼。”他已不再称呼那人为外公,而是直唤哈设王。
想到将再见那令她恐惧的苍老面孔,兰礼秋不禁颤得更凶。“他的体力……还能够长途跋涉吗?”
“这是我的要求,他就算冒着会即刻断气的危险,也定会出现在东霖。”
“你要他来观礼,到底想做什么?”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低哑的嗓音里带着寒戾。
兰礼秋忍不住担忧的摇着首,不希望他因为她与亲人决裂,或者做出伤害亲人的事。“我要你答应我,不做出任何傻事。”她要求一个承诺。
“我不会的,你放心好了。”
“我可以相信你吗?”
“这是真话,我没有说谎。”
“给我你的证明。”他说过她若不相信,可以再问一次,他将会证明他没骗她。
“婚礼当天,你就可以得到证明了。”
瞧着他平静的笑容,她心中浮现疑惑,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秋儿,爱情、忠诚与勇气,我都给了你,你将会是我的一切。”他将红宝石放在她的掌心,缓缓要她握紧。
兰礼秋愣愣地盯着他的笑颜,这笑她似曾相识,在他们分离的那段日子里,她一直是这么笑着的……
“她在哪里?!阿葛,她在哪里?!”穿着一袭红衣喜袍的诸天日焦急的问。
阿葛哀嗥一声,带着他冲到府里一处干涸的古井旁。
他脸色登时发青。“她在井里?”
阿葛仰天狼嗥。
他脸色于是更加灰败,着急的望进井底。“秋儿,你在里头吗?”他大喊。
“夫君……”井底果真传出兰礼秋虚弱的声音。
他二话不说,立即跃下。这井闲置已久,甚至被填过,所以并不深,约两个人的高度,他跃进后,在黑暗中就瞧见他那披散着长发、牙齿打颤、抖缩成一团的妻子,躺在她脚边的是一把锋利的匕首,这匕首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刺目得令他的喉间涌起无限酸涩,久久发不出声,就只能这样悲凄地望着自己狼狈的妻子。
“秋儿,谢谢你……”良久,他哽咽的语调才划破这令人心酸的寂静。
谢谢她努力抗拒蛊王的侵蚀,没有用这匕首在自己身上再留下痕迹,她为他很努力的活着,甚至不惜躲避到这古井里,将自己藏着,不让他撞见她的痛苦。
他想和着泪朝天放声大哭,可他没有办法扯开喉咙呐喊,只能颤栗地说出这声戚激。
“夫君……”兰礼秋的双眼因痛苦而显得迷茫。“夫君……我可不可……可不可放弃啊……”她声音缥缈。
日子对她来说已无任何意义,只有痛苦难熬,她日复一日的在煎熬中等待自己完全失控,举刀真正杀死自己的一天,她无欢也无笑,活着只剩一具空壳,她……有点累了,所以想问他,可不可以?
“不可以!”他愤然大吼。
“可是……我好痛苦喔……今天是你迎娶九公主的日子,这之后……你不如就与公主好好过日子,别再想起我了吧……”她的心智越来越涣散,对与他相守的约定也越来越无法坚持。
他急急大吼,揽过她道:“你胡说什么!你明知我不会真娶九公主的,你不可以放弃!”
“九公主也太可怜了……我不忍心她……步上我的后尘……她是无辜的……”无神的眼直勾勾地望向前方,呢哝的话由唇间飘送而出。
“秋儿!”
“夫君……”
“你给我醒醒!”诸天日见她表情茫然,索性用力摇晃她。
在他奋力的叫唤下,兰礼秋终于将目光调回眼前,原本模糊的视线似乎又渐渐清楚起来,她眯着眼,望视着丈夫忧愤的脸庞,努力再三的用力眨了几次眼后,表情终于变了。
“夫君,我……我清醒了,我、我刚才说了什么吗?我……咦?这是哪?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都什么时辰了?你该去宫里迎娶九公主的不是吗?”她醒了,惊讶的发现自己不知身在何处,更讶异穿着一身礼服的他竟与她一起窝在这湿暗狭窄的地方。
“你一次问这么多问题,要我先回答哪一个?”见她暂时脱离蛊王的控制,诸天日不动声色的缓下脸,不想惊吓到她。
她若知道自己的蛊毒又发作,差点又自残,一定会惊惶失措的自责又惊动了他吧。
“我……天啊!瞧你的礼服都皱成一团了,这模样如何进宫?真是糟糕,真是糟糕,这都是我害的,都是我,都是我——”
她还是受到惊吓了!
瞧她强忍惊慌,双手发颤的模样,他暗叹一声,握住她慌乱的小手,“没关系的,衣服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