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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发现房子四周的火苗与浓烟不断地往上窜,她赶紧掩住口鼻,强忍住不适地道:“馨馨,你先逃吧,我再想办法出去。”由于高度并不算高,几经思量后,她决定先将小猫抛下去。
看着馨馨平安脱险后,童霏霓才回到房里拿了床底下的铁盒,然后冲进浴室将身体打湿,再把浸湿的被子裹在身上,打算硬闯出去。
就在她双眼紧闭正准备要冲出火场时,脑海中突然闪过了纪曜晴天那张苦涩的笑脸。
是我父亲写的,上面写了我的出生年月日和我的名字,是我父亲在我出生那天送给我的……
那把吉他!
童霏霓赶紧折回纪曜晴房里,好不容易找到那把吉他,可是当她再次回道楼梯口时,无情的火焰跟浓烟已经蔓延开来了。
“咳……咳咳……”即使掩住口鼻,她仍不断地咳嗽,最后实在是咳得太厉害,她不由得跪倒在地,接着感到一阵呼吸困难,然后眼前便一片黑了……
一回家就看到许多人把花坊团团围住,纪曜晴觉得莫名其妙,伸手拨开了挡在前方的人。
好不容易突破重围来到了家门口,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他吓得目瞪口呆。
“搞什么……又忘了关瓦斯炉吗?可这也未免太扯了吧……”
一楼那些盆栽与植物早已烧得焦黑一片,但二楼似乎没那么严重,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
那个人呢?
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怀抱着不安的精绪,纪曜晴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
“狒狒……狒佛,喂,童霏霓,给我出来,听到我的声音就马上给我滚出来啊!霏霏——”
纪曜晴失去理智的边喊边冲向火场,虽然火势已经控制任了,但消防人员仍赶紧制止他的鲁莽行为。
“哈哈哈!烧吧!全部烧个精光吧!最好把那个骗走属于我的财产的女人也给烧个精光!哈哈哈……”
被两名消防人员架着的纪曜晴难以置信的回过头去,在瞥见花孟德那张面目可憎的狞笑嘴脸后,他再也控制不住的甩开了限制他行动的两名消防员,一拳朝着花孟德的脸挥了过去,被员警铐住的花孟德硬生生吃了他一记拳头,嘴角淌着血,露出狡猞的笑意:“这把火竟然没连你这凯子一起烧死,你还真是走狗屎运啊!哼,虽然可惜,不过能烧死那个贱人我就算赚到了……”
“你说什么?”’
纪曜晴眼底闪过一抹杀气,就在他冲过去准各再给花孟德一拳时,方才那两名消防员已追了上来再度将他架开,适时阻止了他欲施暴的手。
“你们放开我!这个人才是纵火犯,你们抓着我干什么?我要打醒这个毁了已过世的父母中生心血的不孝子!我要替那个到死都不忘替这畜生设想的花婆婆教训这个败类。”
纪曜晴边吼边挣扎着要脱身,力量之强大,差点连两名消防员都抓不住他。
闻言,花孟德神色骤变。“你说什么?你现在在说什么?你是说那老太婆……死了?”
“没错!她老人家的葬礼在上个礼拜结束了。她尸骨未寒,你竟然就做出这种事来,你难道不怕遭到报应吗?亏她死前还担心你会赌输钱到露宿街头,所以还特地把她那栋房子留给你,没想到你竟是这么报答她的,你还是人吗你!”
“你说谎……这不是真的!我不会相信你的!给我叫那个老太婆出来跟我对质!”
花孟得难以置信的大声咆哮着。然而尽管他再后悔,也挽不回一切了,目送着一脸懊悔的花孟德被员警押上了警车,他知道花婆婆的死对他来说打击很大。
希望他母亲的死能够唤回他的良知,也希望他出狱后能重新做人。纪曜晴在心中暗自祈祷着。就算他再怎么厌恶这个人,也不希望他所敬重的花婆婆死不瞑目。
“你是这栋房子的住户吗?”
身后响起了声音,纪曜晴闻言回过头。
“是的,有什么事吗?”
一名消防员出现在他眼前,手上拿着一个铁盒和那把他再熟悉不过的吉他。
“这两样东西是我们在发现伤者时,她手里紧紧抓着的。”消防员边说边把手上的东西交给他。
“我没见过这么傻的女孩,她明明有机会逃的,结果又折回去拿东西,因此错失了逃生的最佳时机。唉,真是乱来,抱着这么大的玩意儿要怎么逃啊!不过我想这两样东西一定对她很重要,竟然连命都不要。”
她是为了他才……
纪曜晴颤抖着手,接过了消防员手上的东西。
“请问……她……”他连声音都在颤抖着。
老天啊,她一定要没事!他不愿意再失去任何重要的东西了!
“嗯,只是轻微的吸入性呛伤,没有生命危险,但需要留院观察一阵子……喂!先生!”
消防员话都还没说完,纪曜晴便己迅速跑走了,完全不顾后方消防员的呼唤.他现在只想赶紧飞奔到那个笨蛋面前,狠狠地将她抱在怀里。
第八章
盯着病床上双眼紧闭的白皙人儿,回想起两人初次见面的情形.纪曜晴忍不住笑了。
记得那天她身着白色洋装、白色球鞋、撑着一把白色雨伞,曾让他差点以为她是上帝派来拯救自己的天使。如今她四周都是白色棉被、白色枕头、白色床单,她真的跟白色很有缘分。
白色果然很适合她,纯洁无瑕……是属于童霏霓的色彩。
床上的人儿悠悠转醒,迷蒙的双眼转啊转的,最后在瞥见身旁的人后,她才发出有些沙哑的声音:“晴天?这里是哪里?我记得听到馨馨的声音,然后我把门打开,就看到——”
童霏霓全想起来了,她猛地坐起身,举起双手来回检视着。
“我记得我看到了火,然后浓烟四起,接下来感觉一阵呼吸困难……”
“还有呢?”
她很努力地想着。“对了!那把吉他!晴天,那把吉他呢?它平安无事吗?”童霏霓抓着纪曜晴的手不放,激动的追问着。
纪曜晴眉头微蹙,轻拉开那双抓疼他手臂的手。“你冷静一点,那把吉他没事,就放在那里,不信你自己看。”
童霏霓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亲眼确认那把吉他安然无恙后,她才放下悬着的心,无力的躺回病床上。
“太好了,你父亲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毫发无伤。”
“比起那样东西,我更在意的是这个。”纪曜晴边说边把那只敞开着的铁盒递到她面前。
童霏霓一看到铁盒里的剪报与旧唱片,顿时哑口无言。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日本曾是个知名人物?”
童霏霓无言的点点头。
“你这是什么心态?老早就知道那首歌是我作的,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是故意在我落魄的时候收留我。打算看我的笑话吗?口口声声说喜欢我作的词,这大概也是谎言吧?不用说:在我唱那首歌的时候,你八成在心里嘲笑我像个小丑,你纯粹把我当成闲暇时的娱乐吧!”
“不、不是这样子的,我是真的喜欢你作的歌啊!我承认我从一开始就认得你,但绝对没有想要嘲笑你、或看你笑话的意思。没有说出事实,主要是怕你知道我认出你后,你会因为被人看到狼狈模样而逃开,我想报答你,所以……为了帮助你重新站起来,回归正常的生活,我绝对不能说!”
前半段的说法他还能了解,可是后半段……
“报答?我不记得我做了什么需要让你报答的事。”
童霏霓低下头,双手紧紧交握着,内心不断地翻腾着。
“我小的时候……有一次因为被其他同学嘲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所以就跑到孤儿院附近的公园荡秋千。黄昏时,在夕阳的照射下,我看见自己的影子孤伶伶的映在地面上,想起自己的不完整,我难过得哭了。”
“这时候有一个小男孩坐上了我隔壁的秋千,他很天真的问我为什么哭,我便把学校的事情全告诉他,他听了很生气地替我抱不平,然后又很温柔的安慰我。”
“他告诉我,一生下来就没有爸爸妈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最重要的是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既然已经选择活下来了,就该想着怎么让自己更开心的度过每一天,因为只要活着,就会有好事发生。”
“我认为他说得很对,我完全接受了他的说法。因为他的鼓励,我下定决心不再哭泣,选择做个快乐的人。”
“所以你就把我误认为是那个男孩?”应该是误认吧?因为他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
“不是误认,你根本就是。”想起那段令人怀念的过去,童霏霓不由得嘴角轻扬。
“在那之后,那个小男孩陪我玩了一阵子,临走之前我问他我们还能不能一起玩,结果他告诉我他只是跟爸妈回来看外公,因为他爸爸在日本工作,所以明天就必须回日本,以后大概也没什么机会一起玩了。不过他将来想成为一名音乐人,他说如果我注意报章杂志的消息的话,搞不好就能在上面发现他的消息也不一定,到时候我们或许就能再见面了。”
从此,“纪曜晴”这个名字就深深烙印在她的心上。之后,她每天都会注意报章杂志上的消息,期盼着纪曜庐的名字能早日出现,这样的话,他们重逢的日子也就越来越近了。
“因为这样,所以当我在台北街头再次遇见你时,真的很高兴.但高兴之余,我也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说。我想,你或许不愿意让人看到你那般颓废的样子吧,因此我试着像你当初鼓励我那样来鼓励你,谁知道你并不领情……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你放弃自己,所以才决定把你带回家,期盼哪一天你能重新振作,回复原本的那个纪曜晴。”
“嗄?有这回事吗?”
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最让人难以相信的是,那些励志的话竟然是出自他的嘴里?
“喔……所以那天听到我说那番话,你才会哭啊?”
纪曜晴现在终于了解上次听童霏霓说她是个孤儿时,自己对她说了那席话,她为何会眼泪涟涟了。
因为反差实在太大了!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嘛,人是会变的,想法与处世态度也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有所不同,再加上那时他为了父母的死仍显得有些愤世嫉俗。当然,他也不是故意讲那番话来刺激她或者是让她失望,因为他压根忘了有这回事,勉强说起来,那次只能算是个意外。
但……被他的话所拯救,又被他的话所伤,这的确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呢。
童霏霓咬了咬下唇,闭起眼睛,无奈地点了点头。
纪曜晴看着她的反应,也不想再追究了。
她的考量是对的,要是他知道她认出他的话,他的自尊心是绝不会允许自己再待在她身边,接受她任何协助的。
“既然这样,隐瞒的事情我就当没发生过吧。话说回来……吉他的事我要谢谢你,多亏你,它才能安然无恙的回到我手上。不过这种事不要再有下次了,为了一把破旧的吉他而牺牲宝贵的性命,这样太划下来了!”
“怎么会?对我来说很值得呢!这是晴天最重要的宝物,不是吗?能替你守护住最珍贵的东西、看到你放心的笑容,这是我最开心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