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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有难言之隐?”他不解地看着她。“送你回去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我说了不用!”她冷冷地拒绝。
“我只是想再和你多聊几句而已!”
“再说什么都一样,你以前不是这么罗嗦的。”她的神情渐露不耐。“难道你现在是自由身了吗?”
“不是!”
“那我们更无话可说了!”
“爱思!”他恳求道,表情令人鼻酸。“二十几年了,我们不可能无话可说的!”
“我们还能说什么?”她反问道。
“你还恨我吗?”
她摇摇头,温柔地一笑。“不恨!早就不恨了!我都已经快五十岁,爱与恨的界限早已混淆不清。”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找过我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不忍欺骗她。“没有!”
她觉得自己的脸上湿湿的,伸手一摸才知道是泪水。
“爱思……”他无限悔恨地喊道。
她用手势阻止他再继续说下去。
“我真的后悔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不愠不火地问道:“在你知道那些钱并不能给你带来快乐,并不能弥补你的罪恶感时?”
“你说什么都对!”
“如果我说错了话,你可以反驳我啊!”
他苦笑了一下,不争辩。
“既然你不曾找过我,你更可以假装自己今天根本就没有遇到我。”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地坚持道。
“把这个不可能变成可能吧!”她傲然地一笑。“我不再是以前那个路爱思了。”
“很多东西是永远也不会变的。”
“就像我当初也以为你不会背叛我和我们之间的感情。”
他难过地看着她,总之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错,他负心、他该死、他该受千刀万剁的。
“傅定国!我们都这个年纪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现在想挽救什么都来不及了,逝去的岁月不会再回来,破碎的心也不可能再愈合,所以让一切保持现状,你走你的,我过我的!”
“可是现在我又碰到你了,这是命运之神的安排。”他充满了希望和期待。
“不!不要再惹我!”
“爱思!让我补偿你。”
他的话叫她更是泪如雨下,伸手叫了辆计程车,毫不回头地上车而去。
路欣刚点完菜没一会,一个不速之客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你也喜欢吃素食?”她挖苦道。
齐修治摇摇头。“不喜欢!”
她瞄了他一眼,不表赞同。
“你的秘书告诉我你大都是来这里吃午餐。”
“提醒我把她开除掉。”
“别这么反应过度,她很热心!”
她用手撑着下巴,打量着他。“你是从事哪一行的?时间这么自由?”
“不管哪一行的,都得吃午饭吧?”
她点点头,不感兴趣地往厨房的方向看。
“你真的对我一点好奇心也没吗?”他实在不愿意去接受这个事实,如果它是事实的话。
“我要说几次?!”她来势汹汹地瞪着他。“如果你是这么希望别人去探索你,挖掘你的一切,你就更不该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我没兴趣。”
他咧嘴一笑。“我就是抗拒不了你这个挑战!”
“你只是不愿承认自己并非万人迷!”
他还是保持着笑容,眼中有抹一闪而逝的光芒。
菜开始一盘盘的送上来。
“你的胃口都这么好?”
她拿起筷子,不理会他的反应。
“别人看着你,你不会吃不下吧?”
“怎么会呢?”
结果齐修治就这么看着她愉快地吃她的午饭,而他在一边饿着肚子。
“你怎么会喜欢素食的?”
“在国外待了一阵子,汉堡,牛排吃得我反胃,回来后我妈妈就都弄些清淡的菜给我吃,慢慢地就吃成了习惯,看到大鱼大肉的就没胃口。”
“我记住了!”他开怀一笑。
她存心泼他的冷水。“记住这个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你不要这么不近人情好不好?”他抗议道。
她则不以为意,沉着地喝了口汤。
“傅伯伯很关心你,常向我问起你的事。”
“他自己不是有女儿吗?”她疑惑地一皱眉。
“他和佳玮的感情向来不好。”
“为什么?”
“你可以自己问他啊!”
“我又不是吃饱没事做,像你这样啊?!”
“路欣!”他这会真有点光火了。“说话别这么夹枪带棍的,我又没什么恶意,追求一个我欣赏的女人并不是过错!”
她不甘示弱地一笑。“那我拒绝一个我并不欣赏的男人也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他风度极佳地耐着性子一笑。
她用湿纸巾擦了下嘴,打开皮包准备要付账。
齐修治却按住她的手。
“我可以自己付!”
“一顿饭又不是什么,了不起你回请我一顿。”他事先声明。“不吃素食。”
她起身。“你等着吧!”
他将钞票往桌上一放,跟着起身。
“你又有什么好主意了?”
他邪邪地一笑,意有所指。“主意是有,就怕你不会同意。”
“你这样老在口头上吃我的豆腐有意义吗?”
“你自己要想偏的!”
“难道你没有那个意思吗?”
“有!”他毫不回避。
她故意手抚着胸口,一脸的害怕。
他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再见了!谢谢你的午饭!”
第三章
丁伊柔走进“诗韵”,无精打采地看着衣服和饰品,一点劲都没有。
路欣正好走进店里,随口招呼道,“有什么需要我们服务的地方?”
丁伊柔回答前先叹了口气。“你们的衣服和饰品可以用租的?”
“对!”路欣笑着点点头。“你需要些什么?”
“我下个星期要结婚。”她的音调中丝毫没有喜悦和即将为人妻的兴奋,好像她的婚礼比丧礼还惨。“我需要一些宴客和蜜月时派得上用场的衣服和饰品。”
虽然有满肚子的疑问,路欣还是职业性地一笑,带她到衣架前,介绍她一些较华丽和鲜艳的衣服。
“有没有比较暗色的?”
“白色好吗?”
丁伊柔无所谓地点点头。
于是路欣又带着她走到一排白色系列的洋装和套装前,介绍了数套较正式也较有价值感的衣服。
“随便啦!”她简短地说。
“那你去试穿一下好吗?”
“不用了,看上去应该挺合身的。”她的态度简直比买一包盐还随便。“就先租五套好了。”
“那饰品呢?”
“麻烦你帮我搭配一下好了。”她看着路欣。“我相信你的品味。”
“可是这是你的婚礼,你一生中的大事。”
丁伊柔差点放声狂笑,不过她费心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咬着唇。
“抱歉!也许我交浅言深,不过你难道不希望有个完美的婚礼和令你自己回味一生的蜜月假期吗?”
丁伊柔闭上眼睛,泪光隐现,像要支持不住般。
“到我的办公室坐一会好吗?”路欣连忙提议道,知道事情有异。
她点点头,跟在路欣的背后。
路欣打开办公室的门,指了指沙发。“要不要喝点什么?”
她摇摇头,拭掉了脸上的泪。
“我叫路欣!”
“丁伊柔。”
路欣不知该如何启口,也不知从何问起,只好安静地坐在丁伊柔的身边。
丁伊柔一时语塞,眼神是那么悲哀,那么委屈,那么叫人不忍。
“你的婚礼是什么时候?”
“下个星期日。”她恍惚地一笑。“我只要打扮得像个新娘子出席就可以了。”
“这么糟?!”路欣偷偷地瞄了她一眼。
“我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用糟来形容。”她看着路欣。“事实上他很性格,很有男人魅力,事业有成,是一个很令女人垂青的男人。”
“那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路欣不解地一笑。
“问题是我只见过他一面。”
“什么?!”
她缓缓地站起身,背对着路欣。“这是一桩非常态的婚姻。”
“你想告诉我吗?”路欣柔声地问道。
“我该告诉你吗?”她回过身,戒慎地看着路欣。“你无法给我任何的帮助。”
“只是希望你能好过一点。”
“谢谢你!”她勉强挤出一个笑,看了下表。“我还有事。”
路欣起身。
“可不可以给我一张纸和一枝笔?”
路欣走到办公桌前,将丁伊柔要求的东西递给了她。
她将纸垫在皮包上,急速地写下了电话和地址。“衣服和饰品就麻烦你送到这个地址来,愈快愈好。”
路欣接过纸条,点点头。
“要先付一些订金吗?”
“不用了!”路欣挥挥手,交了她这个朋友,转身从桌上拿了张名片递给丁伊柔。“上面有我家里的电话,有空可以打过来和我聊聊天。”
“我尽量地试试看。”
“不再多看一些衣服了吗?”
丁伊柔摇摇头,兴味索然。“反正穿什么都一样,我真想穿一身黑的去参加自己的婚礼。”
“太夸张了吧?!”路欣脸上一本正经,语气却不怎么认真。
“我是说说而已。”丁伊柔心情突然转好地做了个鬼脸。
“他不像是那种可以开玩笑的人,尤其是这种玩笑。”
接着两个女人极有默契地大笑出声。
“你好多了吧!”路欣平静地问道。
“千斤重担顿时减轻了不少。”她点点头,显得有点急躁。“你来参加我的婚礼好吗?”
“不太好吧!”路欣为难道:“不过欢迎你随时和我联络,而且只要是你看上的衣服和饰品,一律七折,租的话则五折。”
“你很够意思。”
“一见如故吧!”路欣爽快地说道,神色一转而变成严肃。“也许你的婚姻比你想的要好多了。”
“但愿如此。”她的脸色为之一沉。
“走吧!我们再去看些衣服,有件从巴黎来的丝织品,我特别保留起来的。”
“好啊!”她开心得很,意外地交了个朋友,令她欣慰不已。“我开始有这个心情了。”
傅定国坐在客厅中看报纸。
傅佳玮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看到了客厅中的父亲,稍微收敛了一下。
“爸爸!”
傅定国头也没抬,漫应了一声,继续看报。
她在父亲的身边坐下。“妈呢?”
“我不知道。”
他毫不关心的态度激怒了她。“爸!请你看着我说话好吗?”
傅定国慢条斯理地将报纸对折叠好,看着她。
“你不高兴我这么晚回来?”
“你自己开心就好。”
“别人的爸爸在女儿晚归时都会担心!”她嚷道,脸上尽是受伤的神色。
“你晚归是要引起我的注意?希望我去责备你、关心你?”他淡然地一笑。
“我只是希望你能多爱我一点!”她真的好失望,好痛心,她父亲明明只有她这一个女儿,但他却毫不在乎她,连最基本的父爱都谈不上。
“你为什么不学着多要求自己,少要求别人?”
“爸,我是你唯一的女儿,难道你就不能对我和颜悦色一点,多爱我一点?”
傅定国起身走到酒柜前,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爸,你回答我!”她喊道。
“佳玮,有很多事你并不了解,虽然不是你的错,但你也会身受其害。”
“爸!”她走到她父亲的面前。“你何不明白地告诉我,你对我这么冷淡和毫不关心的原因何在?”
“佳玮!”他语重心长道:“我只希望你能好好地找个事做,嫁个好男人。”
“你还是没有告诉我原因。”
“没有什么原因。”他又倒了一杯酒。
“没有的话你不会这样!”她心急如焚,口不择言。“难道我不是你亲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