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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一听到他这么说,眉头在面具下皱了一皱,小嘴一嘟,使得面具出现了一个小山峰,“哼!反正木剑也是木头做的嘛!”
“是吗?”小男孩一直锁著忧郁沉重的眉问,舒展了一丝笑意,“我看你八成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谁说我不会写?我那个镶字是……唔!三横一竖,一点,一横,再两个洞洞,一个下面三横的,两个、还是三个竖的……”
“应该有两个竖吧!听你这么说,你的镶字应该是玉字旁的镶,你真的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哎呀!你闭嘴!我是你的九命恩人耶!”
“救命恩人。”
“你……”
沐剑真笑咪咪的看著她,他可以猜到面具下她气鼓鼓的样子。
两个小孩半拖半拉的,把那个昏迷的男人拖到了镇外头。他们才走到一条往森林小径的路口时,就看到了一个穿著朴实自然、束著头巾的女人朝他们走来。在她那美丽的面孔上,突兀地,有一道不相衬的丑陋赤红的刀疤,从右眼上方一直延伸到唇边。
“镶儿!你又拿我养的虫去吓人了……”
那女人一看到小女孩身旁的小男孩,和两个人吃力的拖著的男人时,她的话就断了尾,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忧心戒慎的神情。
她二话不说,走到那男人的身旁。两个小孩已自动放下木板,退了开去。
“这是……这好像是中了一种烙竹林里才有的蟾蜍毒,”她抬头看著沐剑真,“他什么时候昏迷的?”
“今天早上,在山脚的那间土地祠堂时,”沐剑真的眼里闪过一丝愧疚,“我把祠堂的木门拆了下来,才能送他上这儿来的。”
“拆祠堂的门?”一听到看起来刻板呆愣的沐剑真竟然做出这种事,小女孩用不可思议、又赞许有加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神奇的是,沐剑真竟然脸红了。
但这两个小孩之间的举动,并没有落在那个叫做欧阳荒兰的女人眼里,她只是轻而易举的把那个男人拦腰抱起,往黑森林里面走去。
路上,她快速前进,沉默不语,而两个小孩为了跟上她的速度,也没有人开过口。
他们走入黑森林里,进入一栋破旧的小木屋里,欧阳荒兰将那个男人放入房里唯一的一张竹床上后,才走出木屋,对两个气喘吁吁正靠著树干休息的孩子,开口问道:“镶儿,这小孩和他爹是怎么来镇上的?”
“我不知道,他都没有说。”小女孩控诉的指向沐剑真,眼神得意的似在说:看吧!谁教你刚才都不说。
“欧阳前辈,在下沐剑真,我们是从君山沐氏王府来的,我爹是……”
“沐龙四,”欧阳荒兰截口道:“小鬼,我知道你爹的来历,我问的是他为什么会笨到中这个毒?”
“这……”从这样一个美丽--至少除去那道伤疤,是美丽的没话说又有气质的女人的嘴里,说出这样的话,还真让沐剑真顿时愣了一下。“这是因为爹想要拿到烙竹林里的稚雪竹,他说……他说那可以帮我……”沐剑真看了小女孩一眼,像是有难言之隐。
“帮你打通炽穴吗?小鬼!难道说,丐帮帮王的降龙功你已经练到第三重了?”
“我……”沐剑真一脸为难,显然他父亲必定再三叮咛过他,绝不可泄漏此事。
欧阳荒兰见到这样的情形,她摇摇头,一摆手,“罢了!等你爹醒来,我再问他好了。”
“你救得了我爹?”沐剑真的小脸上,霎时放出耀眼的光芒。
而小女孩却是一脸茫然,“姑姑,你会治病吗?”
“不会!”欧阳荒兰很酷的摇了摇头。直到沐剑真讶异的看著她,脸上的神情又慢慢转成一脸黯然时,她才又再度开口:“废话!我当然会治病,不然我一天到晚叫你去采这么多药草干嘛?”
“喔!”小女孩低下头,但沐剑真却疑惑的看著她们,他和爹爹出来这么久,他还没遇上过像她们这样奇怪的人。
随后,欧阳荒兰吩咐了一些事叫小女孩去办,并要求沐剑真一个人留在空地上等侯。
欧阳荒兰进屋时,并没叫他进去,他也不敢妄动。他知道在那破旧的小木屋里,有人准备替他爹疗伤。沐剑真幼小的心灵,此刻才慢慢放下平日惯有--尤其是他父亲受伤后,他心里一直有的沉重。
他看向周遭的环境,小木屋虽然简陋,但是却给人一种坚固沉稳的感觉,它那俭朴的外观,坐落在这片绵延数百里广大无尽的黑森林间,的确是再相称不过了。
在过去的一年间,他和父亲离开了在君山的家和丐帮总坛后,父子俩便一直往北走,一路上,爹爹耐心教授他帮里独传的降龙心法,并试图帮他打通各个辅以心法的练功穴道,为的是要他为将来成为丐帮帮主做准备。
同样是丐帮的弟子中,似乎只有他们家这一脉的人拥有和皇室相关的贵族血统,原因无他,只因为他们家族在数百年前的一次灾难中,曾经得到丐帮的鼎力相助。因此,他们家族的人虽然没有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但从此却在每个孩子出生时,规定各个都必须加人丐帮,直到二十岁后,才能自行决定去留。
但特别的是,他们家族并不像一般弟子靠乞讨维生,相反的,数百年来,丐帮得以维持庞大的财源及权势,全都是靠他们家历代的祖先们精准独到的经营。
而家族里的人,在满二十岁后,几乎是各个都决定放弃丐帮身分,只是在暗地里和丐帮维持良好的关系。
而像他父亲这样可以在丐帮如此之久,甚至成为长老,并在江湖中出名的人,在他们家族里还是第一个。
而他,年仅七岁的沐剑真,被族里的长老们指定将来要继承丐帮帮主一职。在他们的家族中,他还是头一个这样被丐帮看重,也因此,从他慢慢懂事起,他的父亲就不断给他各种不同的磨练,而半年前开始的这一趟修炼之旅,更是对他最大的一种考验。
他必须学会将幼小心灵里难以负担的各种情绪隐藏起来,用理智而坚决的态度去承受所有的难题,更要学习以全然丐帮弟子的身分--也就是所谓的乞丐,来承受别人的嘲笑和辱骂。而这些磨难,以他在家族里的养尊处优的少爷身分来说,根本是不必经历的。
也因为如此,他练的武功要比一般人来得艰困,而且是帮主指定传承的独门武功。
“你想吃点东西吗?”
突然,耳畔传来小女孩的声音,让沐剑真渐渐放松的眉间,泛起了一种开怀和难得的天真。
“嗯!”他转过头看向小女孩,闻到了她手里传来那热呼呼的甜馒头香味,便猛力的点点头。
“喏!这给你吃,这是镇上最好吃的馒头了,我要给姑姑送药去,你在这儿等会,我带你去附近玩。”
“这是救我爹的药吗?”沐剑真讶异的看著她手里拎著那一大串红红的辣椒、青青的蒜头,还有一种像树根一样的东西。
“对!小木头,我一下就出来了。”
望著那小女孩走进木屋,沐剑真对她替他取的称号,非但没有一丝不悦,还满心欢喜,而在这同时,他才想到他还不知道那个小女孩的名字,只知道她叫镶儿,还有,为何她的脸上会带著一个黑色面具。
他热切的看著小木屋的门,等著小女孩走出来,现在的他,已经全然忘记了父亲教导自己随时必须庄重和谨慎的身分,他只想问问这个小女孩,等一下要去哪里玩?
就在他等得下耐烦,想要上前敲门的同时,木门嘎吱的打开了,一张清丽绝伦、笑意盎然的面孔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讶异的睁著双眼看著眼前这个女孩的脸孔,他还不懂什么叫做美人,但是,这个小女孩却让他想起了曾经念过的诗词--形容姑娘家美丽高贵的形容词,诸如窈窕淑女……。
“记得呀!”屋里传来欧阳荒兰的声音,“不要到猎户附近玩,也别让村人看到你的脸。”
“知道了。”小女孩对沐剑真脸上的讶异神色丝毫不在意,她蹦蹦跳跳的走出木屋,一把拉起沐剑真的手。“走吧!”
“咦?”
“还有呀!”欧阳荒兰的声音又再度传出,“记得多采些龙涎果回来。”
“哎呀!好啦,好啦!”小女孩像逃难似的,一把关上门,拉著沐剑真的手就往森林鲍,“小木头,我们快走!”
“喔!”面对这个年纪小他约二、三岁左右的小女孩,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毫无异议的让她牵著跑。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这小女孩虽然小他许多,但是,她的功力却异常的高,沐剑真虽然已在父亲刻意的磨练下颇有功力,但还是有些追不上她。
他们一直到了一个断崖上,沐剑真才有得以喘息的机会。
“你行不行呀?”小女孩气定神闲,安然自若的坐在一棵扭曲盘旋在断崖上空的大松树枝头上,她笑咪咪的问著他。
“可……可以。”他在后面喘苦气。对他来说,不要说同年龄的小孩,就连二十几岁的一般大人,都不见得比得上天赋过人,又受过多项磨练的沐剑真,但是,她却可以。
所以,他更是打从心底佩眼这个年纪和个头都小他许多的小女孩。
“还是休息一下吧!因为,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
“接下来?”沐剑真选了一个距离她不远,但比她坐的那一根枝头更粗、也更安稳的树干坐下,他好奇的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是断崖的尽头,哪里还有路?
“是呀!”小女孩转过头,不再看他,“我们还有好多路要走,”她指著断崖下那一大片浓郁的森林,“今天先办好正事,等明儿个我再带你下去玩。”
“什么正事?”
“采果子吃呀!”小女孩指著自己下方那深邃高耸的崖壁,“刚刚姑姑要我去采的药,全都在我们脚下的这片崖壁里面。”
“什么?”沐剑真吞了一口口水,看了看脚下这一大片深邃、直接埋进云里的悬崖壁,“你……要我下去?”
小女孩看了他一眼,眼里没有轻蔑,只有好奇,“是呀!姑姑说,你的功力很高,这段路应该难不倒你,不过,如果你不敢下去的话,我自己去好了。”
“不行!”沐剑真很自然而坚决的道:“我一定要保护你。”
小女孩点点头,赞许似的看著他,“嗯!难怪姑姑说我可以把面具拿掉。”
“面具?”沐剑真想起了在这小女孩美丽脸孔上曾戴著的面具,终于忍不住说出他的疑惑,“对呀!你为什么要戴著它呢?我是说……我是说……你长得又不像什么妖魔鬼怪。”
要一个七岁小男孩说出美丽这样的字眼,总是有些困难,所以沐剑真采取了最安全的说法。
“你错了!”小女孩摇摇头,故做严肃的说:“妖魔鬼怪都在人的心里,姑姑说,像我和我娘这样的长相,一定会让那些妖魔鬼怪都从他们心里跑出来,所以,为了他们好,我一定得戴上面具。”
沐剑真点点头,他知道她在指什么,以他受过的教育来说,那指的是人要懂得收敛自己的光芒,虽然他不太懂他爹爹说的那种光芒是什么,但这小女孩美丽的面孔,一定比那种光芒还伟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