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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出他的迟疑,便直接了当的问他:“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咱们自家兄弟,大哥你有什事,不妨说来听听,且让小弟为你拿拿主意,分忧解劳。”
“你在社团是不是认识很多人?”
“我们学校的学生就这麽几个,只要是经常参与社团活动,而不像你一样每天缩在房间里的,即使不属同一个社团,多少也都会有一点印象。”
“想请你……请你帮我……介绍一个女孩子。”
我怔了好一会,突然会过意,便再也忍不住地捧腹大笑。
阿铭被我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有些恼羞成怒,“不肯就算了,何必这样耻笑我?”
“对不起,”我好不容易止住笑,知道他脸皮薄,如今竟有如此勇气向我求助实属不易,我虽无意伤害他“幼嫩”的心灵,却也不该让他下不来台,所以连忙肃容,“我想到你会不会是因为春天的脚步逼近,加上这些天屋外那些野猫叫春求偶的声音,引发你也跟著春心大动?一时忍不住就……”
眼见阿铭脸露不豫之色,我又赶紧接著问:“敢问公子是看上哪家的小姐?”
“你可知道中文系的徐桂慈?”
“什麽?居然是她?”我有些意外,这个徐桂慈可是中文系的大才女,为本校文艺创作社的社长,还曾获得二届全国大专散文奖,人长得又美,几乎是举校公认的第一校花,据说追求者是大排长龙,人家大小姐她可是眼界极高,一个都没瞧上眼,这个阿铭什麽人不好选,却偏偏要向这种高难度挑战。
见我不答话,阿铭有点紧张,“怎麽?她不是还没有男朋友吗?”看来阿铭似乎已经在事前下过一番功夫,做过背景调查,务求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不过即使如此,我还是并不看好阿铭,不认为他会有多少胜算,所以打算劝退他,“可是,她不是比我们大一届吗?”
“那有什麽关系?年龄算什麽问题?”阿铭反而觉得我未免太大惊小怪,过份拘泥,食古不化。
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佩娟一样大我三岁,我自己又何尝不是不以为意?
“你是在哪里盯上人家的?”我不免好奇,徐桂慈与阿铭简直就像是来自两个不同星球上的生物,怎麽样想也连不到一块。
“你不知道我们和中文系二年级女生同一个时间上体育课?”阿铭用白眼瞪我。
虽说课是排在同一个时间,但男女生可是隔著大半个操场“一起”上课,阿铭这小子课不好好上,眼睛居然这麽不安份。
尽管知道这是一项艰钜到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甚至我也早就可以预见阿铭最後那悲惨的下场,但是难得他有这种初生之犊不畏虎的勇气,而且不经一事不长一智,失恋这种事就像是出麻疹一样,越早越好,反正无论如何也总胜过让他整日窝在寝室里足不出户的好,既然他执意如此,我也只能全力以赴。
“为了你,我愿尽力一试,但可不敢打包票。”
“一切都拜托你了!”阿铭慎重其事的对我说。
既然已经答应阿铭,为了自己的挚友,即使两肋插刀也只能勇往直前、毫不退缩,不惜动用我在社团中的各种人际关系,卖尽所有的面子,总算和徐桂慈的一位学妹取得连系,请她代为出面邀请,虽然她也是对阿铭的痴心妄想,嗤之以鼻,但最後还是抱著做善事及看好戏两种截然不同的矛盾心态,答应一试。
我想或许是阿铭祖上有积德吧,徐桂慈对他这勇气可佳的愣小子的邀约居然没有拒绝,这第一关便如此轻易地安然渡过,我急著安排见面的事宜。
时间定在周六下午,地点是附近一间我们学校学生经常去聚会的餐厅,正当眼见一切即将水到渠成之际,阿铭居然临阵退缩。
周五晚上,我已在床上躺平,正要进入甜美梦乡之际,平常作息时间极为规律的阿铭却在上铺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无法成眠。
“喂!”他探出头来叫我,“你睡著了吗?”
“嗯……”我在迷迷糊糊中随口回答他,“差不多了。”
“喂!我问你一件事。”
“什麽事?”我几乎累到睁不开眼。
他煞有其事的问我:“明天和徐桂慈见面时,我该怎麽打扮?”
天啊!这是什麽鸟问题,竟然为了这种事而打扰我宝贵的睡眠时间,我不禁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就是吃顿饭,有什麽大不了的?“穿著“舒适”、“整齐”、“简单”、“大方”
即可。”我给了他我穿衣的最高准则,八字真诀。
他突然爬下床,走到衣橱前面,窸窸窣窣的翻起衣服来,我用棉被盖住头,不去管他,继续睡我的大头觉。
大概过了几分钟,他居然摇醒我,“你看这样好吗?”
再次在睡梦中被惊醒,我是火冒三丈,忍不住怒叱:“阿铭,你不要吵我睡觉好不好?”
“你给点意见嘛!”
我是睡眼惺忪地揉著眼睛,但看见阿铭那个模样,“噗嗤”一声便笑出来,“阿铭,你穿这样是干什麽?”
原来阿铭不知从哪里借来一套极瘪脚的西装,不但样式属祖父级的过气型式,而且袖口及裤脚都明显短上好几分,那副蠢相简直令人忍俊不住,甚至有不忍卒睹的感觉。
“这样不好看吗?我还以为这样会比较正式一点。”
我起身下床,一把扯下他那打得歪七扭八的领带,还不忘安慰他,“阿铭,以你目前的学生身份实在不适合做这样的打扮。”然後在他的衣橱中选出一件鲜黄色的薄高领衫,再搭配米色长裤,显得稳重中带点帅气。
“明天就这麽穿,相信我,要对我有信心,还有,不准再烦我!否则跟你翻脸。”
好不容易才哄他乖乖上床去睡觉,没想到不到半晌,他又从上 探出头来,好像有话要说,但似乎又怕遭我责骂,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又怎麽了?”我坐起身问他。
“明天和她见面,要谈些什麽话题。”
“既是聊天就随便说说,反正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吧!”
阿铭还是极不放心,“我可没你那麽能言善道,万一到时候挤不出话题来,大家大眼瞪小眼,造成僵局,场面不是很尴尬吗?”
听他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如果不事先经过沙盘推演,届时阿铭不知又要出什麽纰漏,追求徐桂慈不成还不打紧,弄坏我们寝室在外的风评那可就得不偿失。
“谈谈文学好了,音乐?电影?绘画?戏剧?……”我每说一样,阿铭便摇一次头予以否决,到最後我实在失去耐性,嗓门不觉便大声起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懒得跟你讲了,反正明天你自己看著办。”
阿铭畏畏缩缩的解释:“不是我故意为难你,而是你刚才所提议的话题全都是她最拿手,却偏都是我一窍不通的,只要说不到三句包准会被掀破底,被问到哑口无言。”没想到阿铭还有如此细腻的心思。
“那麽谈谈你最热衷的NBA?或是你常去看的职棒?”没待阿铭回答,我便已先行否定,“不行,这样会变成你自说自话,而她却根本听不懂,形成鸡同鸭讲的局面。”一时间我实在是找不出阿铭和大才女徐桂慈间的共同处。
“有没有可能有哪些事是她不懂,但却会有兴趣的事?”
“啊!有了!”我一声惊呼,阿铭这句话给了我一个灵感。
“一般女孩子十之八九总会对神秘的事物产生好奇,尤其是神鬼难测无法以科学解释的各种现象,表面上看来她们可能会因为胆小而不敢接触,其实内心还是渴望那种刺激的感觉。”
“莫非你是要我说些神话或鬼话?”
“当然不是!”我问他:“你认为男人还是女人比较相信宿命?”
阿铭突然开窍了,“你是说,和她谈谈星相命运之说?”
我点点头,极为满意,果然是孺子可教。
“可是我对这些也一样都不懂。”阿铭还是有疑虑。
“没关系,小不懂可以骗大不懂,随便做做样子,唬得了人就可以了,你还当真以为要你到街头去充当铁口直断的江湖术士?”
“那到底要如何是好?”
“谈血型太简单,推算紫微斗数又太过复杂,不是一时三刻可学全的,”我沉吟半天,“有了,就谈谈星座。”
回头对阿铭说:“你可知道徐桂慈是属什麽星座?”他点点头。
“那就好办,明天你到图书馆或书店里去找几本这方面的书籍,好好针对她的星座下一翻苦功,尽可能钻研透彻,有道是“临阵磨枪,不亮也光”,届时必可有一翻作为。”
“可是……,”阿铭这没出息家伙,还是不能放心,“可是,明天只有一早上的时间,我没有把握能不能弄通这些事,你可还有其他别的绝招?可当备案使用,以防不时之需。”
“那就再简单一点,看看手相好了。”
“怎麽看?”
我拉过他的手,用手指在他的掌心轻轻划过,逐一的告诉他:“记住,明天你就这样握拉著她的手,这是感情线、这是事业线、这是生命线……”虽我也不是很懂,但却毫无保留地倾囊相授,阿铭也真是一个乖学生,居然拿出记事本来用心作笔记,平常上课时也没看他这麽认真过,看来爱情的魔力当真会令人彻底改变。
“这样应该就够用了。”我是一阵口沫横飞,也不知道他听进多少。
“明天真的要握她的手?”
“如果她愿意给你看,你又何必扭扭捏捏、惺惺作态,反而不大方,显得小家子气。”
光是想像,阿铭都忍不住脸红。
“到时候你会在一旁帮我吗?”他还是没什麽信心。
“放心,我一定力挺你到底,但是现在真的该睡觉了,否则明天徐桂慈会以为在跟两头猫熊吃饭。”
折腾大半夜,阿铭终於肯上床去睡觉,不再吵我。
第二天上课时,还可感受他那魂不守舍、局促不安的心情,教授问他几个问题多是答非所问,心不在焉的模样,下课期间也是不与其他人交谈,躲在一旁取出我昨天传授的秘技,正喃喃不停背诵,让人既觉得可怜,又觉得可笑。
对阿铭来说,这天是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才熬到最後一节下课,钟声刚响起,他将书本文具收拾进背包,一路上又推又拉催我快回寝室更衣。
他一边打扮,一边看著我,“你怎麽还不换衣服?”
我笑著回答:“又不是我要去约会,今天你才是主角,我不过是陪衬的绿叶罢了,何必煞费其事装扮,抢你的丰采呢?”
阿铭换上我昨天为他挑选的衣服之际,还不忘与我做最後的确认,要我再多帮他温习整个行动的程序。
“快点!再不快点会迟到!”这次是换我提醒他,阿铭极注意整个细节,头发不知梳过几百回,早就如国庆阅兵中准备接受校阅的部队,每根都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伏贴在顶上,衣服、裤子也是一再检视每个褶缝、线头、钮扣、口袋……等,直到我三催四请,好不容易才将他请出门。
总算没误了时间,我们只比对方早不到一分钟抵达。
位子都还没坐稳,阿铭刚举起杯子想喝口水,我即拉他站起身来迎接,徐桂慈是和她学妹一同赴约,这是我刻意安排的,人多一点才比较不会显得太拘束。
我和她学妹算是旧识,她先开口:“你们已经来了?等很久吗?”
阿铭未经思索,便要回答:“我们才……”我在桌底下用脚轻踢他,然後接著说:“不要告诉人家我们等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