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范三,他死了吗?
我冲出房间望大堂飞奔。
当我见到范三时,他躺在床上,很安静的躺在床上。紫苏和范老坐在床边,我推开围在门口的丫鬟仆人们,步履不稳的走向范三。
我伸出手,想去摸摸他的脸,但是,被范老无情的隔开了。他一双红肿的眼睛充满了愤怒和伤痛,我张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还来做什么?”紫苏幽灵一样的声音。
我惶恐的看着范三那张苍白得一点血色都没有的脸,嗫陧的问:“他!死了?”
范老一个挥手,马上又丫鬟上前来将我拉住,我拼命想要挣开他们,但是无论我的动静多大,我都没能挣开他们,只是把自己的眼泪洒得到处纷飞。最后还是被他们拖出堂外,丢在拙政园的一颗棕榈树下。
我趴在棕榈树的落叶上,茫茫的东张西望,天地间一片迷朦。四周的景物在旋转。不知道过了多久,范老走到我面前,他显得疲惫而衰老。我依然一动不动的趴在棕榈树下,抬眼看看他。
“他没有死!我救活了他。”
范老说。
我从地上坐起来,痛哭出声。
第七十四章 如何消受
“老夫没有时间等你,队伍马上就要出发了。”范老没有给我机会,尽管我多想在走之前看看范三,确定他是否还好好的。身穿重甲的一队兵勇,还有那整装待发的马车,都在催促着我离开在这个曾经有的我欢喜和悲哀的地方。
我提起群摆,艰难的攀上了马车,仰着头,看上去,很骄傲。其实,我是在担心我一旦将头低下来,我的眼泪将会缺堤。
“走吧,还是走吧。”我轻轻的说。
”老夫先行告之,此行老夫已经耽误时间太多了,皇上命我在次月中旬将你准时押送到京,否则将追究我失职之罪。所以,这中途尽可能赶路。沿途少休息少进驿站。你做个准备吧。”
范老冷冰冰的说完这么一句话宣布出发。
路,是漫长的,我在马车中,依靠着靠垫,有时睡去,有时醒来,混混沌沌间,梦见了好多事情,梦见了好多人。
马车在走,我的梦里,几个兄弟姐妹们在那宽阔的草原上,骑着马,而我,和我那失明的七姐姐悠然的坐在草地上,我呼吸着新鲜空气,看着七姐姐的侧脸,然后,身后的背景不断在变换。有白雪飘飘的北京城,有那万花舒展,绿意昂然的拙政园,有那漫长的走廊,还有那靡靡紧挨着的荷。
很快,我的面前的景色前都变了,在那暗无天日的牢室里,有那么一丁点的烛光是唯一的光亮。骄傲而又萧瑟的一个男人背对着我,他要离开了,我想要叫住他,可是我的喉咙被一条小小的丝巾给勒住了。我拼命挣扎,伸出手去想拉住他,可是我和他的距离原来越远。我的眼泪漫天纷飞。
梦中又出现了另一幕,在一条漫长的走廊上边,范三和紫苏牵着手在走,忽然范三向我走过来,后来又从我身边走过,我猛回头,竟然雍正皇帝站在那高高的,令人不敢仰视的金銮殿上,嬉笑怒骂,天地间风云突变。
长长的梦里,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令我惊醒。
掐掐自己的手臂,知道自己此刻是活着的,我含泪又笑。越往北京,北风就越刮得猛烈。我悄悄的数了数日子,已经快要过大年了。
就在这个大年将至的中旬的一天,我到了北京。
北京的雪花已经飘了很久,古老的城门上头,积满了厚厚的白雪。城门官边搓着手边呵着暖气的跑过来,和范老交流几句后,往我的车子望了望就放行了。
也许是天气太冷,又也许是我已经在马车上呆太久了,我刚刚从马车里下来,踏上北京的土地,我就感到昏天暗地的一阵眩晕。
“现在,老夫安排你在此等候,我这就去向皇上复命。”范老对我说。
我看了看四周,浑身一震,原来,我此刻已经站在了皇宫的乾清宫门前了。
乾清宫,哈哈!老天这样的安排,叫我怎么不能发笑。兜了一圈又一圈,我以为自己走得很远很远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又回到了这里。
现在,事隔一年,我又站在乾清宫门前,此刻的身份却是一犯妇。世事充满了变数,但又仿佛早已经有了安排。
我的发笑,引来了旁人的侧目,我的眼睛又酸又涩,可是也滴不下泪来。
范老从里面一出来,我的心狂跳起来。
“皇上让你进去!”
范老说。
我将手中的丝巾紧紧撰住,脸上的肌肉绷得死紧。牙关也不知觉的咬紧。“走吧!”我说。
在我的脚踏上乾清宫的阶梯时,范老忽然叫:“慢着!等等!”
我回过头。
他走到我身边,眯着衰老的眼睛说:“翁媳一场,我从来没有真正的认为你是个不好的女人!”
我牵了牵嘴角,勉强,又凄凉的说:“所以?”
他叹口气伸手进衣襟中,摸出了一个红布包:“所以,我还是将这个交给你!”
我僵硬的接了过来,不待我打开,那包里面硬硬的手感让我顿时欲崩溃。
“是他让我交给你的!尽管我不想,尽管我也想过让你死。但是,在你要走进乾清宫的那一刻,我忽然不想你死!”范老的眼角挂上了一滴泪:“你,也很,难!”
我虚弱的笑着说:“将你的传家之宝交给我,叫我此生如何消受?”
第七十五章 前世的宿怨
我要怎么消受?
范老摇头:“这大概就是前世的宿怨吧。前世,紫苏欠了三儿,三儿前世又欠了你。这辈子就来还了。”
我黯然。
“随我进去面圣吧。”范老说:“皇上喜怒不定,如今朝中人人自危。老夫不敢迟疑。若是你获罪,无论是否埋怨老夫,老夫也是无可奈何。”
我将这面带着范老的体温的免死金牌放进了自己的内衬里,拉紧披风,挺直身子,迈上了这乾清宫的第一个台阶。
脚下踏着台阶,心里算着台阶的尽头等待着我的是什么。命运起伏跌宕,我像一张浮在海面上的浮萍,随波逐流。如今,竟然飘到了悬崖边上。眼看着我就要跌落万劫不复的万丈深渊里,我还是默默地承受这一切。
心思使百转千回,但是在太监那尖细吆喝声中,我涣然醒来。
原来我已经身处这个曾经在我梦里出现过千万次的地方。在这里,我失去了很多很多。
而此时此刻,我在这里等着掌握一切生杀的他的审判。在他的一句话间,我就要离开这个人世。
范老率先跪了下去行君臣之礼。我也来不及思索的屈膝跪下。尽管自己的眼睛始终盯着地面没有抬头看看那个人的勇气,但是,我还是感受到了从高处射到我身上的异样的目光。我还来不及猜测,殿上的人就开了金口。
“堂下何人?”
就这么一句话,我感到了自己浑身的毛孔都在收紧,心中堵得慌。
“禀我皇,犯妇年侯佳氏堂下请罪。”范老替我回了皇帝。
皇帝的声音温和平淡:“范爱卿,朕是在问堂下妇人,爱卿不必代答。”
我?问我吗?
“犯…小妇人见过皇上!”我听见自己像在风中飘。
我的话还没落地,皇帝忽然加重语气说:“放肆!朕是问堂下何人,姓甚名谁。因何道朕这里来。”
范老马上解释:“此妇人不曾见得世面,不识礼仪,触怒了龙颜,乃是臣未曾就面圣礼仪交代清楚。臣死罪!”
皇帝压低声音,不可置否的说:“哦?”
听着这对君臣的对话,我从脚底开始发凉。大殿上面的人,根本不容我对他有半分奢想。我整理一下自己,强作无畏的抬头。
原以为,再见到他的容颜,我不会再感到激动,但是,此刻,我的心是要跳出自己窄小的胸膛。
可我还是命令自己回答他的问题:“小妇人年侯佳氏拜见皇上。小妇人乍到此等场面,心中恐慌,失礼天子面前。是属死罪。但此罪不关范大人半分。”
皇帝没有看我,端了杯茶喝了一口,眼睛一直盯着茶器。我借机仔细的看清楚了眼前的天之骄子。
漂亮的鼻子,眼睛里亮光璀灿。身上是黄袍龙图,身后是金碧辉煌的龙椅。手中是至高无上的权力,脚下是万千的臣民,延绵无尽的江山。这样的人是多么光彩夺目?怎能让我不眩晕,不为了他而迷失方向?
但我又何尝不知,眼前是我在飞蛾扑火?
“是年侯佳氏?还是范侯佳氏?”皇帝一放下茶杯,云淡风轻的问。
我如鲠在喉,左顾右盼,掩饰自己的伤痛。
“既然此话你这妇人不懂答,那朕问你,你说乍到此场面,感到恐慌,你当真是初到此地么?”
他问得那样的轻松,我却被逼上了绝境。
“朕却记得,你仿佛来过此地。”
皇帝目光清冷,我却如火焚烧。怕是真如范老所说,我可能也是前世欠了他。
范老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皇帝;最后,他黯然的说:“臣,想先行告退了。”
皇帝没听见似的,一时竟然没有回答他。反而紧紧的盯着我不放。我逐渐局促起来。“皇上,小妇人听罪而来,皇上请发落。”
皇帝嘴角一牵:“朕想让你回来听罪也是等了好久的。今儿个朕只是问你几个问题你便不耐烦了?”
我苦不堪言。
范老又前进了一步:“皇上,老臣一路奔波,老体疲惫,还请皇上恩准老臣退下。”
这一下皇帝倒是回答了他的话:“哦。那你便退下吧。”
范老老态钟龙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皇帝一示意,一些宫人太监们都纷纷退了去。皇帝走下龙案,想我走来。
我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
他眼中闪过一丝警告:“不许退!”
我有个预感在心中渐渐形成。果不其然,皇帝说:“过来!”
我不敢看他的表情,又听不出他意欲何为,惶恐不已,呼吸困难。
“朕叫你过来!你是聋的还是傻的!”他的语气焦躁。
我从地上站起来,往他那走了两步,定在原地,小声问:“皇上有何吩咐?”
他的手背负在身后,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你当真是初到此地么?”
我在他炙热又灼灼逼人的眼光底下,呼吸越来越重。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他面前总是这样的被动?不明白为什么在他面前我的脑袋总是一片空白,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早早将我定罪,将我打入地牢去和年羹尧在一起,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太多的不明白让我几近抓狂。
“你说吧!你说吧!要将我怎么样?杀了我?和年羹尧同罪?我不怕!你说吧。痛快一些!”
我说完这些,轻松的感觉不断的袭来。我为自己能将这些话说出口,感到兴奋。面对他,我浑身的细胞都在跳跃。
他的眼睛半眯上,这样的他显得有些阴狠。“好大的胆子!敢这样对朕说话·!好!想知道朕要怎样是吧?朕要你和年羹尧都付出代价!”
我愣住。
第七十六 永不相见的年羹尧
要我付出代价?哈哈!原来还真是我前世有欠于他!
直视着他的眸子,那双幽亮的眸子,拼出憎恨的火花。
我尖笑着说:“凭什么?年羹尧做了什么,你要他付出代价?”
他清晰的答我:“大逆罪5条,欺罔罪9条,僭越罪16条,狂悖罪13条,专擅罪6条,忌刻罪6条,残忍罪4条,贪婪罪18条,侵蚀罪15条。这92款中应服极刑及立斩的就有30多条。”
我想起了年羹尧的前呼后拥,
想起了年羹尧的挥金如土,门前的车水马龙,想起了年羹尧到苏州时的官员夹道相迎,想起了种种种种,我无声跪下:“他还有生路么?”
皇帝脸色有如千年寒冰:“没有!”
我掏出范老交给我的面死金牌,满怀希望:“如果,有这个呢?可以免他一死么?”
皇帝一看我手中的么物,大怒:“此物可免他罪之其一,不可免之其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