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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约五十的李管家和大娘同属尖酸刻薄之辈,青楼就是在这两人的管理下,才会在短时间内崛起,成了京城数一数二的寻欢场所。
“当然,这件事情我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现在立刻派人去要回一百两银子,我没有看到人,对方也休想收到银两。”大娘气得拍桌道。
一旁弯腰擦地的花小魁则是暗中窃笑。
瞧大娘那吃亏受闷气的不甘神情,真是太大快人心了!那个胆敢半路逃跑的乐妓真是太勇敢了,她非常佩服。
“我已经派人前去讨回一百银两了,不过今晚预约的客人已经满档,少了一个乐妓,会忙不过来的。”李管家头疼地道。
“立刻去把胖妞带回来,缓个几天再把她送去北方。”大娘不耐烦地下令。
就在这时,李管家的儿子脸色苍白地冲了进来。
“爹,大娘,大事不妙,我们在后门正准备押送春月上轿时,她忽然想不开,咬舌自尽了。”李管家的儿子气喘吁吁地报告。
李管家的儿子李大牛年约二十,在南北大街是出了名的流氓,青楼内外的安全维护、客人闹场等等的事情,几乎都由他负责处理。
“什么?!”花小魁大吃一惊,难以相信。
“哼,人死了没?”大娘和李管家两人意外的冷静。
“还没,不过只剩一口气。”
李大牛说这话时,先前那两个壮丁已经把春月送回房间。
“姊姊!”花小魁关心地冲上前。
被五花大绑的春月,脸色苍白,满嘴鲜血。
“要嘛就死得干脆一点,何必这样半死不活地给我添麻烦?”大娘毫无人性地踢她一脚,不满地开骂。
如此一来,春月不但无法被送到北方,今晚也无法出场表演了。对青楼来说,她已经没有任何用处。
“大娘,拜托你赶快请大夫过来,不然姊姊会没命的。”花小魁抱着躺在地上的春月央求道。
“哼,请大夫?请大夫可是要花银两的,你把钱拿来啊!”对于已经没有用处的乐妓,大娘根本不想管她的死活。
“银两……”
这十几年来,她虽然为青楼做牛做马,却完全没有报酬,就连过年过节时客人赏的红包,也全都被大娘拿走,大娘明知她没有半毛钱,却又要她拿钱出来,分明就是在为难她。
“是啊,小魁,想救春月的话,也得看你有没有本事啰。”李管家走到花小魁身旁,意有所指地道。
“我什么事情都愿意做,只要你们赶快请大夫过来!”花小魁见怀中的春月气息愈来愈微弱,更是心急了。
“这么说,你愿意下海陪客,甚至陪客人上床啰?”大娘单刀直入。
“什么?!”花小魁大惊失色。
她万万没想到,大娘竟然会毫不犹豫地开口,她一直以为,在大娘的心目中,她像是个养女,在大娘的心目中有特别的地位,毕竟她是大娘从青楼门口捡回来养的;显然,事实并非她所想的那般单纯,大娘想要的,不是单单身为养女的她,而是一个可以替她赚钱的工具。
“既然不愿意,那春月也只能等死,没得救了。”大娘一副无可奈何样。
“大娘……”花小魁非常挣扎。
“大娘,你这话就太严重了,好歹我们小魁长得清秀可人,聪明伶俐,还不至于沦落到那种地步。”李管家贼笑道。
“不然你想怎么办?真要我掏出银两来救这个肥妞?”大娘冷哼一声。
“不如把小魁许配给我们家的阿牛,做我们李家的媳妇,当然,我会给大娘一笔相当丰厚的聘金,如何?”李管家提议。
“什么?!”
花小魁相当吃惊,但她还来不及说什么,大娘倒先开了口——
“李管家,你的算盘也打得太精了吧?如你所说,我们家的小魁长得好,条件不差,我要真贪图她的聘金,还怕找不到一个有钱的人家吗?”大娘的算盘打得比李管家还精。
“你可得好好想想,大娘,你把小魁嫁到别人家去,她可就没办法留在青楼帮你的忙了;她嫁给我们家阿牛,她依旧可以留在青楼帮你洗衣做饭,服侍打扫。”
李管家说到了重点。花小魁已经十六,早到了论及婚嫁的年纪,而大娘却一直把她留在身边,显然有她的顾虑,而这个顾虑,自然是花小魁对青楼的重要性。
不可讳言,在青楼待了十六年的花小魁,脑筋灵活,做事勤快,其重要性仅于大娘和李管家,要是再让她多熬个几年,待大娘退了休,,难保大娘不会将整个青楼交给花小魁管理。
“管家,你说的不无道理,只要小魁能留在青楼帮我忙,让她嫁给谁都一样。说吧,你觉得我们家小魁值多少银两?”经这一提醒,大娘对这门婚事认真地考虑起来。
见两个大人不顾春月的死活,只顾在那里为聘金讨价还价,花小魁忍耐多时的怒火终于爆发。
“够了!不管聘金多少,我谁也不会嫁。”她来到两人面前,恨恨地表示。
“难道你不想请大夫来了?”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我……不要嫁给任何人,更不愿意卖身陪客,但我愿意……成为乐妓,出场替姊姊表演。”
“乐妓?小魁,你是不是被吓傻了?你在青楼也待了十多年,应该知道乐妓必须经过严格训练,才能够出师的;再说,就算我从今天起愿意花银子请人培训你,吟诗作对、琴棋书画也非一时就可学成,你要如何在今晚临时出场表演?”大娘摇摇头。
花小魁从小活泼调皮,个性又极度男孩子气,要是有打算让花小魁成为乐妓,她早请人来教导她了。
“是啊,要是连你这目不识丁的小丫头都能成为乐妓,天都会下红雨了。”忽然,艳红妖娇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她身后跟着一堆闻讯前来看热闹的姊妹。
显然,春月寻死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青楼。
“小魁,要是你真有本事成为乐妓,甚至就在今晚代替春月出场表演,那么我艳红愿意当着众人的面,称呼你一声好姊姊。”艳红的口气摆明她根本不相信花小魁做得到。
“哦,此话当真?”花小魁柳眉一挑,“我要是真能出场表演,成为名副其实的乐妓,你这始终没当上花魁的前辈,真愿意委屈地叫我一声好姊姊?”
“哼,就算我现在还不是花魁,我依旧是青楼最红的乐妓,而你这小丫头呢,就算侥幸成了乐妓,一定不久就会被淘汰的。”艳红讥道。
“很好,那么就等我哪天成了花魁,你再叫我一声好姊姊吧!”花小魁正式向她宣战。
“你说什么?花魁?”从何时开始,这个小丫头有如此大的野心?
“小魁,光说没用,有本事立刻表演给我们看啊!”姊妹们跟着起哄。
“是啊、是啊,立刻拿出你的本事吧!”
“小魁,够了,别再胡闹下去。”根本不相信她有本事的大娘,头开始疼了。
“大娘,吟诗作对,琴棋书画,我样样都会。”花小魁再度语出惊人。
“你说什么?样样都会?你这小丫头的牛皮愈吹愈大了。”艳红讥笑道,“是不是为了救这春月一命,你什么谎话都说得出口啊?”她来到昏迷的春月面前,毫不留情地用脚踏上春月的肥肚子。
“人命关天,你们还有心情作弄人?”花小魁怒火冲天地抓开她放肆的脚。
“怎么,瞧你拳头握得这么紧,想打我是吧?来啊,打我啊!把我这张青楼的招牌脸蛋打扁啊!”见她一脸愤然,艳红故意火上加油。
“我……”紧握拳头的花小魁,有那么一瞬间,真想把拳头挥出去。
然而,她终究没有出手。她恨恨地望着艳红那浓妆艳抹的脸,告诉自己千万得忍耐。
现在青楼是艳红当红,大多数的乐妓都屈服在艳红的势力下,在还没有成为花魁之前,这点程度的委屈绝对得忍住。
“不敢是不是?哼,谅你这丫头也没有这种天大的胆子。”艳红毫不客气地抓起她脸蛋,狠狠的赏她一巴掌,花小魁的脸蛋立即红肿。
花小魁动也不动,只用毫不屈服的眼神恨瞪着艳红。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打你有意见是不是?”艳红见她挨打却没掉眼泪,相当不悦,只见她又伸出手来,抓住花小魁的衣领,准备再补上一巴掌。
“够了,艳红。”大娘终于开口制止。
“大娘,为什么不让我教训这小丫头?”艳红不满地抗议。
令人意外的,大娘这次没有理会艳红的抗议。
“小魁,既然你说你样样都会,就弹奏古筝来听听吧!”大娘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于是立刻要人取来古筝。
“是,大娘,我现在立刻弹奏。”见大娘愿意给她机会,花小魁立刻来到古筝前。
所有人立在一旁,等着看笑话。
花小魁掩不住内心的紧张,颤抖地伸出双手。
这场演奏攸关春月的生死,以及决定她是否可以脱离丫鬟的身分,成为乐妓。
要是她表现不佳,被大娘一口否定,那么她就和乐妓这身分永远无缘了。
当花小魁坐在古筝前,有模有样地弹奏起乐曲时,所有人睁圆了眼睛。
“不会吧,这小丫头还真的会一点东西,她从哪里学来的?”
“是啊,大娘应该没有偷偷请人来教她吧?”
“就算有人教,小魁从早到晚不停的工作,哪来的时间练习?”
“对啊,这小丫头成天让我们欺负就够她忙的了,哪来的闲功夫可以学习?”
堵在门口的乐妓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大家都不敢置信花小魁真的会弹古筝。
好不容易,在万分紧张的情绪中,花小魁弹奏完一曲。
“以上……是我的古筝演奏。”花小魁怯怯地收回抚弦的双手。
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演奏的花小魁,自认表现并不佳,甚至可以说,相当糟糕。
平常练习时,她的水准可在今天之上呢!
现场安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呆在原地。
“我……是不是表现得很糟糕?”她的紧张过度,定是把整个演奏给毁了。
“你也知道自己表现得很糟?这么没水准的表演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艳红打破沉默,讥笑道。
“是啊、是啊,艳红姊姊说的没错,这么差劲的琴技竟然还敢当众演奏,真是委屈我们的耳朵。”另一个乐妓附和道。
“我、我尽力了……”她仅有的信心在大家的讥讽下彻底瓦解。
她太天真了,以为自己这四年来偷偷所学的技巧,足以让自己成为一名乐妓,看来,她是想得太简单了。
“大娘,春月就拜托你了,我……回去厨房了。”
花小魁见自己的评价如此之糟,抱歉地望了春月一眼,抚着发疼的脸颊,在乐妓们的讥笑声中,垂头丧气地准备离开。
“等等!”忽地,一直保持沉默的大娘开了口。
花小魁停下脚步,泪汪汪地抬起头来。
“现在临时叫城外的乐妓过来,也赶不上今晚的表演,今晚你就暂时和大家凑合凑合,表演个一两曲吧。”大娘语出惊人。
这话一出,大家议论纷纷。
“大娘,你是说……今晚我可以出场?”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