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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生理来自于心理。
「叫我喜欢一个女生,就等于逼一个正常女生去做女同性恋。你不要逼我好吗?我没有办法喜欢女生!搞一个女的我自己都没办法高潮了,还有时间去管她爽不爽啊!」
「你讲什么,这么下流的话你也提,小孩子懂个什么!」
「我偏要讲!什么都不懂的是你们!」他头一次对自己的父亲用如此侮逆的态度,用尽他所有的力量吼出。
「跪下!」魏爸爸指着阿富,并看着神桌上祖先的牌位,回头狠狠瞪着阿富,几乎要迸出火焰了。「在祖先的面前跪下!有谁是这样跟自己的爸妈说话的?我们好言跟你讲,你不听。用骂的,你也不理!现在还顶撞我们!」
阿富吃了一惊,他父亲从来也没有这么凶过,他终于明白,再怎么苦苦哀求,事实永远不会改变,父母终究不会谅解。跪下又如何?会因为这一跪,让他从此变得幸福快乐?他思索自己的价值。
于是他调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后,趴上了自己的床铺。
终于可以好好地哭一场了,堵住泪腺的那些理由,就让它随着眼泪一同蒸发吧!眼泪像水笼头将栓塞旋开,然后疯狂不可抑制地倾倒。哭吧!哭吧!让那些痛苦和绝望溶解在眼泪里,一干二净吧!
「唉!这孩子,讲不听。」魏爸摇了摇头走回了房间,
「还不是你?说什么把照片撕了丢掉免得他继续想男朋友,现在你看!更不听话了吧,早说他叛逆你不信。」
「妳倒怪起我了?」魏爸爸踢开脚底那迭钞票。
房外阵阵喧哗吵闹,阿富没有多加以理会,坐起身来,并且拿出了纸笔,泪水将笔墨晕开。接着打了通电话给男朋友,收拾了自己的书包,再用两个背包装满了喜欢的衣服,摸摸存钱筒,才猛然想起那些钱已经洒在爸妈的房间。
凌晨一点,是约定的时间,门外一片死寂,他探头确定每个人都已熟睡,于是在计算机屏幕上贴上那张纸,轻轻地走出家门,反锁。见到了男朋友,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他抱住哭泣。
魏妈这晚与孩子和老公都闹得不愉快,过了一点半仍旧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她上厕所,悬不下心,于是敲了敲阿富的房门,居然没有关。走进后,空无一人让她担忧,赫然发现计算机屏幕上贴的一张纸,潦草的字迹和晕开的原子笔墨水:
我知道,我终究是一个不孝子,除了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们含莘茹苦地把我养大,我却为了这种事跟你们吵了这么久。我想,也是时候该休息了。
国强常告诉我说,其实喜欢女孩子的感觉很棒,这感觉我都懂。就像为什么妈会喜欢爸一样,爱没有什么理由。我也需要爱,也渴望被爱。
这个家只要我在的一天,可能就没有安静的时候吧。从今天起,魏家就当做没我这个孩子,而我是同性恋的事,你们也就不用那么蒙羞了。把对我好的那一部份,都给国强吧,当我没做过一个好哥哥的补偿。
我希望这是一个美满的家庭,而不是一个三天小吵五天大闹的家,希望在我走之后,你们能够好好过你们的日子。而我,我会打工赚钱,存款还有好几万,应该够了吧。
相信我仍有男孩子的勇气,我会面对我的未来,我的人生,努力活着。
我爱你们,我也爱他。你们也没有机会告诉我了吧,我做错什么?爱有什么错?
不孝子国富敬上
魏妈妈看完一阵鼻酸涌上心头,这个养了十八年的孩子啊。
第八章
阿富今早特别沉默。第一堂体育课,他疾冲下去,拿了篮球便猛上篮,一句话也不说。
小瀚等上课过了好几分钟后,才拖拖拉拉地走到一楼。这天体育课在学务处前上课,他不喜欢篮球,于是坐在一旁蓝色的座椅。看着青少年挥洒自己的青春,同学们在球场上洋溢着快乐的感觉,竟有点不自觉地落入暗自神伤里。
他看着曾经喜欢的「那个人」,在三分线轻轻一挥手臂,那球便以美丽的弧线在天空划过,然后篮内空心。这就是所谓,男孩子的生活?
有个同学过去搭「那个人」的肩:「喂!不要以为交了女朋友,就可以那么『畅秋』哦!哈哈……」
「那个人」只是露出个满怀自信的笑容,眸子闪烁的锐芒就像个恋爱中的人,他没有多说,就一个当然的嘴角。
小瀚听到了,他不知道他没有听错,曾经喜欢的那个人,有女朋友了。但马上告诉自己,根本不爱他,现在爱的是赖升平,真正待他好的,只有赖升平。他交了女朋友,那又如何?
体育老师抱着一本记录簿,走向篮球场,叫体育股长整队做操。做完后,接着叫全班坐下:「同学,这个学期也快要学期末了,上一次考上篮,你们有几个人考得不是很理想,所以今天再考个仰卧起坐,一分钟里面,做一下就算两分,应该不困难吧?最后的分数再开根号乘以十,如果再被当掉,就不要怪我了。」
语毕全班一片哗然,虽然考试来得突然,但对于学期总成绩却是营养得很。
「那么,按照号码排成两列,来,一号这里,二号这里,然后排下去。」体育老师整理班上的队型,让两个人一组。「第一排不够两个人,来,那再来二十四号补这个位置……好,两个两个,第一排,向后……转!」
小瀚转身以后,忽然尴尬了起来。帮他数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人」!然后跟随着老师的指令,他躺下,那个人压住他的脚踝。哨声一起,小瀚也没有特别注意其它的人,用力地做,将这些日子来,被「那个人」孤立以来,所有的力量,凝聚在自己的腹部,死命地,拼命地起落。
哨声再起,全部停止。老师一个个记录,再来轮到小瀚压住他的踝,同样的动作。小瀚很想脱口而出对他说:「加油。」但已经好几个月未曾开过口,就连此刻,除了替对方报出做了几下,什么也不能说。
在老师记录第二排的成绩时,在那个人隔壁号的同学,转过去问他:「你有女朋友啦?长怎么样?快快快,照片拿出来。」
「丑女一个,不用看了。」两个人大笑,任谁也听不出来,究竟他这是玩笑,或者那个女孩确实其貌不扬。
小瀚不想沉默,却也只能沉默。身边这些人围绕着他,围绕这个话题,他完全不能插嘴,向那位已经好几个月没说过半句话的人,去跟他问些什么或打听些什么。
「那么各位同学,想打篮球的就去打篮球,想打排球的就去打排球,顺便看谁去楼上叫值日生下来考试。」体育老师宣布,然后大家一哄而散。
小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是羡慕还是妒忌?他感到胸口闷着一口气,像要饱胀了整个胸腔似的,好不难过。他独自走向小福利社,成功高中有大小两个福利社,学生称它们「大福」、「小福」。
从小福旁的楼梯走上去,直到四楼,小小一间蝴蝶馆,然后他在蝴蝶馆旁的走廊,静静地看着大家打球,看着「那个人」,那堆满幸福的笑容,汗水自额间滴落。
他有点儿不甘心,转头看那蝴蝶馆,一张张贴满了蝴蝶的简介。曾几何时想象过自己会是只蝴蝶,自由地在花间穿梭,看待每一个,伫足留意他的路人。
然而他一点也不美丽,说穿了,不过一只蟑螂,连飞翔的权利也没有,过街人人喊打,连一夕安寝也变得如此珍贵。那污秽、下流的驱体,那不被人喜爱的驱体。
他舍不得拒绝一个相貌平凡的女孩,就舍得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来响应他吗?呵……自己,就连一个不漂亮的女孩也不如。是啊!蟑螂,又如何比得上一只缟素平凡的蝴蝶?
他真的觉得好不甘心。
小瀚独自走向教室,对值日生说:「去楼下考试吧。」
「考试,什么考试?」两个值日生掉过头来问他。
「仰卧起坐。今天老师临时考的,他叫值日生下去找他。」
两个值日生一同下去,说说笑笑地。小瀚独自坐在教室,觉得孤独竟如此不堪负荷。而他,又是如此地一文不值。他趴下,鼻头酸酸麻麻的,许多回忆一拥而上。
记得最后一次说的话,是在补习班,在三年级的上学期快要期末的时候。那几天,他们已经彼此不会刻意去找对方聊天。如果没有补习,恐怕生命已经不会有任何交集。
他们从学校后门走向公园路玫瑰唱片的方向,再到补习班。一路上两个人都沉默,那个人连个只字词组也不提。连小瀚试着问他吃什么,他也是冷冷地回应随便。
在补习班坐在一起,却像坐在地球的两端,什么话题换来的都是一阵尴尬,小瀚就如同今天一样趴在自己的桌上,好怀念那段曾经快乐的时光。最后小瀚受不了了,支支吾吾地问:「你不觉得我们……我们的关系变得很奇怪?」
「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漠不关心丢下一句。
「为什么……你最近都不说话……这样我……我……」
小瀚深呼吸了几口气,他想告诉他,如果他们再这么沉默下去,他会很难过,很愧疚。想要告诉他其实自己是喜欢他的,希望他不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作响应,他不希望自己走上后悔暗自伤悲的路。
「没有为什么。」
「是吗……」他再度趴在桌上,思索这一句话。
从这之后,他们便形同陌路了。小瀚补习完后独自走过寿德大楼,就如同今天,那种想要努力哭出来,眼里却什么也拧不了。
那天的风特别地强,飕飕地直奔入他的血管里,寂寞的感觉放肆地在他体内嬉戏,浑身冰凉。
他努力地告诉自己,不要后悔曾经追寻的情感,所以他不愿再继续问下去。再问,也不过将自己充满期望的热情,推向冰冷的深渊。
但他怎么能走得那样得狠?曾经为他带来所有欢乐,让他喜爱上学的人,是什么让他变得如此冷血?骤乎体温直冲冰点,他的心不断地向下沉沦。
想到这里,他真的好想放肆地哭个一场,但他哭不出来。他不断地压抑自己的情感,不断地配合这个世界,将自己演成一个男孩,但那种不安和孤独,却隐藏不了一涌而出,将他塑造成一个矛盾的人。
他明白了,这是嫉妒。
他想象那个人和一个女孩携手度过生命的时光。他们受到了亲朋好友的祝福,他们能够结婚,组织家庭,最后他们的爱,会藉由生命的力量转化成小孩,那藉由彼此的爱,共同孕育出来的生命。连小孩的一个哭声,都能化整日的疲惫为乌有,小孩渐渐茁壮,成为一个完美的人,而他们感到欣慰。
自己呢?尽管他如此喜欢赖升平,却必须在如此晦暗的角落度过。参加别人的婚庆喜宴,不能带出席。他们的爱,永远都不可能产生结晶。甚至连这一国的政府都不承认同性恋的婚姻,谈什么携手创造未来?
他真的好不甘心,那么过份的人。
他是充满幸福的,而自己却如此狼狈。他和那个幸运的女孩,有资格拥有厮守一辈子的承诺,在他们的老年,有个伴侣分享这一生的起起伏伏。他们可能会有孩子,供他们吃住,供他们终老,白头。
而自己呢?连张结婚证书都没有的情感,口说无凭,说什么我爱你,什么此情永不渝,在老年时,有谁敢保证会彼此扶持,永不变心?
为什么同性恋不能结婚!他好想问,政府怎能够否定同性恋结婚的重要性。没有小孩,就没有资格拥有家庭吗?甚至想要问,同性恋之间的艾滋病泛滥起来,谁该负责?同性的爱竟是如此脆弱,没有婚姻,没有人为自己的忠贞作担保。同性之间的性竟远大于爱,因为爱连个证明也没有。
连国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