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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主人成亲前特别添加进来的。
然而,无论是角落上的墨玉香炉、玉色屏风、玉色地毡,或壁上几幅幽远的山水画和豪迈的草书,都很适切地在粗犷的洒脱中添加几许高雅而恬淡的意境,减少了原有的生硬感,可见布置的人也是经过一番细思的。
此刻,宫震羽就坐在那张古雅的黑漆书桌後观看几封书信,而屏风後,乐乐正浸泡在冒著缕缕热气的澡盆里吐出满足的叹息。
「哇~~真舒服,真香……啊!这是什麽香啊,禁卫爷?」
「不知道,」宫震羽漫不经心地回道。「约莫是娘特别吩咐下人们添加的香料,我是不用的。」
「哦!」乐乐掬起了一捧水淋在颈子上,同时流波悄悄一转。「呃、我说禁卫爷呀!你就不能抽个空去帮帮大堂姊的忙吗?她好可怜的耶!」
宫震羽打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是娘叫你来当说客的?」
「也不全是啦!」乐乐忙反驳。「那毕竟是我大堂姊呀!而且,从小她就最疼我了,看她这样我也很难过嘛!」
「那不关我的事。」宫震羽绝然道。
「谁说不关你的事?」乐乐气愤地拍了一下水,顿时水波乱溅、香气四溢。「我是你的妻子耶,那她是我大堂姊,死的是我堂姊夫,这样哪能说不关你的事?」
她气她的,宫震羽却兀自拆开另一封书信继续往下看,嘴里依旧是漫不经心似的说:「一般而言,江湖上无论黑白两道,对官家大多下意识怀有排斥的心态,江湖中的恩恩怨怨也自有江湖人的处理方式,甚少会愿意让官家插一脚的;但你大堂姊和伯父却特地来找我,可想而知这件事绝对不只报仇这麽简单,牵涉一定相当广,而且,他们又不敢老实的说出原委,可见理屈的一方大约是你伯父这边,我没必要去膛那种莫名其妙的浑水!」
一听,乐乐不由得愣住了。「啊……这我倒是没想到耶!他们并不知道你就是黑煞神,所以,一开始他们就是专程来找黑禁卫的……咦!对了,为什麽伯父他们都以为你叫宫慕云?」
宫震羽放下信纸。「我小时候是叫宫慕云,後来师母帮我改了名字。」
「为什麽要改?」
「师母说,如果我不改的话,会一辈子娶不到老婆,宫家从此绝嗣。」
「耶?真的?那改了之後呢?」
「我会在二十六岁这一年,也就是今年娶到妻子,而且,如果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就是会有七个子女……」还未讲完,一声惊噎,屏风後蓦地传来一阵咕噜噜的溺水冒泡泡声。「怎麽了?」宫震羽忙起身转到屏风後查看出了什麽事。
却见乐乐可怜兮兮地从水里冒出脑袋来,边呛咳著边嗫嚅道:「你、咳咳……有没有兴趣娶、咳咳……娶几个妾室呢?」
宫震羽眉峰倏地皱起,「没兴趣!」说著,他顺手从衣架上取下一件紫罗长纱衫。「你泡得够久了,该起来了吧?」
噘著小嘴儿不情不愿地从澡盆里爬出来,乐乐边还咕哝著,「七个耶!你不找个人帮我一起生,等我生到最後一个的时候,恐怕已经是个白发苍苍、弯腰驼背的老太婆了!」
宫震羽默默地将长纱衫披在她身上,继而从她身後抱住她,在她耳边轻轻地问:「已经四天了,还会痛吗?」
俏脸儿一红,「不……不会了,早就不会了。」乐乐羞赧地呐呐道。
「很好。」
咦?很好?好什麽?
「啊!」一声惊呼,宫震羽冷不防地拦腰抱起乐乐。「干嘛啦?」
宫震羽不语,先将乐乐放到床榻上,「该睡觉了。」他说,同时随手一挥,屋内灯烛倏灭,四周蓦地转为黑暗,唯那淡淡的月光透过窗纱洒入满地银辉,朦朦胧胧的,彷佛天上的云朵儿也飘到地上来歇息了。
「哼,我才不信你会让我睡呢!」
☆ ☆ ☆
一大早,宫震羽嘱咐下人不可吵醒夫人就到书房去了,半个多时辰之後,有人送来一封书信,随後他便出门了。
几乎他前脚才刚踏出大门,後脚萧雪琼就堂而皇之地闯进他的寝室里,粗鲁地摇晃著还流著口水沉溺在睡梦中的乐乐。
「喂、喂!媳妇儿,该起来了。」
「……唔……嗯……嗯?」
「还嗯什麽嗯?羽儿出门了,你还不快起来,有事等著要问你呢!」
「好啦、好啦!起来了啦!」乐乐先打了个大呵欠才嘟嘟囔囔著起身,「人家过三更了才睡的说。」随即又赧然地躲回被子里。「啊!好像……好像很冷喔!」
萧雪琼自然不会笨到去问她为什麽那麽晚睡,更不会去问她,这大冷天的她干嘛不穿衣服睡觉,只是忙著把衣裙比甲扔给她,甚至还蹲下身去帮她套上绣花鞋。
也许是因为彼此的个性非常相似吧!第一次说话时,这对婆媳就对彼此很有好感,再聊得久一点,两人就自在得彷佛多年相识一般样。
又过了一天,这两个同样外向开朗的女人一碰在一起,就嘻嘻哈哈的似乎熟得不得了,无论是对话或举动,都不像是婆媳,反倒像是姊妹,如果不是彼此老是很夸张的故意戏谵地叫对方是「婆婆」、「媳妇儿」,人家恐怕也不会猜想到她们之间的真正关系吧!
乐乐才刚擦了一半脸,萧雪琼就抢去毛巾扔开,然後拉著她就跑,害乐乐差点一跤跌在门槛儿上。
「婆婆啊!一大早就要练轻功吗?」
「太阳都照到屁股了还一大早,看看哪家的媳妇儿和你一样贪睡!」
「别家的儿子也不像你家的儿子这样啊!」乐乐马上嘀咕回去。「人家明明困得要死,可他就是不让人家睡!」
萧雪琼闻言,不由得笑了,她回头瞄了乐乐一下。「我猜得没错,他果然很疼你吧?」
「哪里有疼我啊?」乐乐马上大声否认。「他对我才霸道呢!」
萧雪琼又笑了,继而转口问:「你问了吗?」
鼻子俏皮地皱了一下。「哪敢不问啊!」
她这一说,萧雪琼就没再问下去了,直到两人来到东厢院後的花厅,远远的,乐乐就瞧见董百威一家三口正在那儿等著她们呢!
两人一坐定,连喘口气都还来不及,董百威就急切地俯向乐乐,问了同样一句,「你问了吗?」
「问了、问了!」
「那他怎麽说?」这回发问的是萧雪琼。
乐乐扫视了他们一圈,然後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端著空茶杯,她迟疑地望著董百威片刻後,才慢吞吞地说:「他说他不管这种闲事。」
「咦?他真这麽说?」萧雪琼似乎很意外。「你没有央求他吗?」儿子不像她猜想的那麽疼媳妇儿吗?
「是有啊!可是……」乐乐又犹豫著看向董百威。「伯父,你……你能不能老实告诉我,这件事……这件事不只替大堂姊夫报仇那麽简单吧?」
闻言,董百威父女三人不约而同地变了脸色面面相觑,同样一副既心虚又慌张的模样,一看便教人起疑窦。
乐乐立刻了然宫震羽说的没错,而萧雪琼则颇意外地看看乐乐,再狐疑地盯住董百威三人。
「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董百威勉强挤出笑容来。「就是……就是很单纯的那麽一回事而已,哪还会有多复杂?是……是谁跟你乱说的?」
乐乐轻叹。「是我家禁卫老爷说的。」
董百威难看的脸色马上又加重了几分。
「所以他才说不想管那种不清不楚的闲事。」乐乐瞅著董湘云。「大堂姊,你如果不把详细情形说出来,我很难帮忙的呀!」
董湘云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随即又阖上,并垂首无语。
董湘萍却强硬地抢过话去。「你管那麽多做什么?反正人家杀了姊夫,你就该帮忙报仇啊!难道你忘了咱们家对你的养育之恩了?」
「这话不能这麽讲啊!二堂姊,」乐乐满面为难。「事情总要先弄清楚,否则……」
董湘萍神情一沉,看样子又想破口大骂了。
萧雪琼马上握住乐乐的手,并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
「我也觉得应该先弄清楚状况,否则不明不白的,就算羽儿愿意帮忙,我也不赞成!」说著,她牵著乐乐起身。「你们最好考虑考虑,看到底是要说实话,还是就这样算了!」话落,她就带著乐乐离开了花厅。
一路无语,萧雪琼和乐乐来到慈苑的书房里。
两人一坐下,她才问:「羽儿还说什麽?」
乐乐苦笑。「他说这事儿可能理屈在堂姊夫这边,所以伯父和堂姊他们才不敢说出实话。」
萧雪琼恍然地颔首。「难怪,难怪我问你伯父究竟是什麽事因,他老是支支吾吾地说不清楚,我原先还以为可能是为了女人,所以他不好意思说出口,这样看来,事情可能不是这麽简单了。」
「我也这麽想。」乐乐同意道。「伯父那个人其实是很好的人,一般来讲算是很正派的了,否则,他就不会在我爹娘过世之後,就毫不犹豫的把我带回他家了。虽然他对我满严格的,但是,记得我十多岁时,老吵著要他带我出门,可即使他再不愿意,尽管唠叨嘀咕著,最後还是带著我去了,这样对我还不够好吗?
「可是,没有人是十全十美的,伯父也有他的缺点,而且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缺点:他很护短,而且护到不可理喻的地步。只要是自己的亲人,无论犯下多大的错误,他都会单方面地只相信自己人的说词,不管那说词有多麽矛盾不合理。」她露出无奈的苦笑。
「譬如我堂弟个性任性自私又暴躁冲动,有一回和人争吵,明明是他先动手打残了人家的腿,那可是有很多人证的,可是伯父却只听信堂弟的诡辩,说是对方先动手,他不得已才反击自卫的。
「虽然後来伯父私底下还是赔了人家一大笔银子,但这种事还是让人觉得对他有点心寒。下回要是堂弟残的是人家的命,而不只是腿,难道伯父也打算只是赔一笔银子就算了吗?那可是一条命耶!」
「唔!倒是没想到亲家是那样的人。」萧雪琼沉吟了一会儿,继而眼色一凝。「那麽你打算如何呢?」
愣了一下,「我打算如何?什麽我打算如何?」乐乐不解地问。
萧雪琼白眼一翻。「拜托!我是说,如果知道了前因後果之後,你预备如何?帮还是不帮?这点你可要先有个底才行哪!」
「啊!这个嘛……」乐乐很认真地想了好半晌,才慢吞吞地说:「如果一切就像伯父所说的那麽简单的话,那我当然要帮到底罗!可万一真是理亏在堂姊夫这边的话……」她又考虑片刻。「我想,我还是要以整个事件的起因来决定吧!」
「哦?怎麽说?」
「我是说……」乐乐犹豫了一下。「如果是堂姊夫先不小心得罪了别人,结果人家却要了他的命来惩罚他,这也未免太过了吧?」
萧雪琼点点头。「的确。」
乐乐笑了,「所以说,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还是要帮到底的。但是……」她的笑容又消失了。「如果是堂姊夫先错手杀了无辜的人,以至於对方的亲人找他报仇而杀了他,那……那我也无话可讲了,堂姊夫是宝贵的命一条,人家可也是一条宝贵的命呀!总不能因为堂姊夫的身分不同,他就可以毫无缘由的乱杀人吧?」
萧雪琼很满意地笑了。「你能这样想就好了,虽然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麽单纯,但是,基本上只要你分得清是非黑白,明白孰可为、孰不可为,这样应该就不会有什麽问题了。至於你伯父对你的养育之恩,我们总会想办法回报他的,但绝对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乱帮忙,否则就失去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