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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汉卿心念一动,操起天阔弯刀就朝郑一宫劈去,郑一宫忙闪身避开,待一站定,唐月笙已拉着他道:“大哥,走!”
郑一官迅速瞅他一眼,吼道:“走什么,这傢伙满眼只有他的师弟,你放了他,他还想要你命!”
说着,自身后抽出长剑,返身朝莫汉卿深剌一招。
接着,两道身影倏然重叠,尽皆笼罩在刀光剑影下。
“月笙,去杀了那钟凌秀!”郑一官奋力缠住莫汉卿,提声道。
这一说,使得莫汉卿即刻乱了阵脚,一心两分,见他缓步朝面目鲜血淋漓,正吃力爬起的钟凌秀走去,莫汉卿急得抛下郑一官,朝唐月笙举刀劈去:“月笙,不要!”
这出手其实纯属吓唬,却见唐月笙回身,抬手一挥,眼前突然一阵银粉纷纷,莫汉卿知道他抛出毒粉,本想闭息逃开却已来不及,但觉鼻腔一阵辛辣直灌脑际,才站定,气血已有些逆流,神智更是模糊。
原本就伤他在前,现在他回手实在不必吃惊,但教他肝胆俱裂的是,几乎在同时,他反手一掌,竟朝钟凌秀胸口拍了下去,当场将他打得飞开来,倒地不起。“钟凌!”莫汉卿惊狂的大吼一声,想冲上前看望,却因四肢发软,走了两步就仆倒在地。
郑一宫此时跃到唐月笙身边,讚许的看了唐月笙一眼,随即朝着趴在地上的莫汉卿森然冷笑:“受到背叛的感觉怎么样?”莫汉卿吃力的撑起身,望着不远处,动也不动的钟凌秀,但觉一颗心像被扔进了火堆里烧灼着。待奸不容易抬眼瞅向唐月笙,那说不出的痛楚更令他几乎发狂。
直愣怔好半天才仰天大笑,渐渐,那笑转成了乾哑的哭嚎,回荡在这空旷的野地,竟是如此苍凉。
“也好……也好……”其实,死在他手上也奸,如此,就没有那么深的亏欠感了……也没那么为难了……
“也好?”却见唐月笙动也不动,望着他,眸光眩樱羧雌骄餐跫骸澳恪醯谩一嵘蹦悖俊
莫汉卿没想到他突然问这句:心,格登一跳,垂眼与他四目相对,同时也瞧到了站在他身畔,神情高傲的郑一官,情绪顿慼眩印R豢迹孟窬筒桓酶矍罢飧瞿腥朔⑸星榈摹饺肆⒊〔恢瓜嘁欤闶窍衷冢彩钦驹诙粤⒌姆较颉敲挥形蠢础久挥小
莫汉卿摇摇晃晃站起,在怔怔望了他一会儿后,提气一跃,收刀朝他重拍一掌“啪!”
唐月笙反射性的举掌相抗,却在第一时间被他狂暴的九转乾阳之气震得五脏六腑瞬间移位,气血逆流,登时倒退数步。
郑一官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掌,回过神时,只能及时揽住唐月笙,却见他一脸苍白,瞪大眼,亦无法相信莫汉卿会下那么重的手。
“你这——”郑一官实在不知用什么话骂他,但觉胸口一股熊熊怒火,愤怒的要冲过去力拚,怎料手臂一紧,被人用力抓住了。
“月笙!”郑一官回身凶暴一喊,想将他的手甩开,唐月笙却只是抓更牢。
那可怕的艳红躺在他齿缝间,一双眼深深瞅着以刀尖抵地,身子摇摇欲坠的莫汉卿,咬牙道:“他就是要我杀他……”
“那还跟他客气?”
唐月笙没有回答郑一官,只是默不吭声的睨着莫汉卿。见他深吸口气,神情淡漠的转开脸,不由得冷笑道:“很好……为了他,你可以杀师破门,远离生存地,来到闽海做那违背性情的海贼……而我,你却能随意驱离,或乾脆想死在我手上!”
唐月笙瞪视着他,厉声:“真的很好啊,只怪我终究不姓钟,所以不值你带我远走高飞!”
说着,唐月笙已朝前走了几步,这动作吓了郑一宫一跳,急忙要拉住他,但他却轻轻闪了开来,朝莫汉卿缓缓靠近,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阴冷笑道:“莫汉卿……给你一个选择……你想活命,还是要他活命?”
这话,令在场三人同时回到当初在海口林里逃亡的处境。莫汉卿更是满心惊讫的瞧着他,好半天才暖下神情,垂眼道:“我求你……饶钟凌一条活路。”
话一落,唐月笙忍不住深吸口气,转脸痴痴瞧了郑一宫一眼:“大哥……我终於明白你的苦……”
郑一宫心一抽,蹙眉无语,他不喜欢这段记忆,那令他每次见到唐月笙;心头都会浮升一抹深深懊悔,教他呼吸困难。“月、月笙,别跟他废话了……”
唐月笙默默盯着莫汉卿,良久,终於道:“莫汉卿……你求错了人,也说错了话,你明白吗?”
莫汉卿愣怔了下,不禁抬眼与他四目相对。
“我告诉你,我不会如你的意……首先,我不会放过钟凌秀;再来,我既不会让你死,更要你这辈子都像个废物一样,待在我身边,亲眼见那烈焰旌旗佈满闽南海面……”
·精彩内容载入中·
第十章
·精彩内容载入中·崇祯八年,饱受天灾人祸的农民接连起义,闯王李自成攻破凤阳,烧皇陵,张献忠扰甘肃、四川、湖南,整个大中原面目全非。而在许多大官齐集盛京,金人宣示立国已成气候之时,郑一宫接到受封福州都督之职。
由於郑一官终於靖除闽海巨寇刘香余党,整个福建、广东沿海便平静许多,因此得到一个官位实在不足为奇,可是,为了这个职位,郑一宫却又喜又愁。喜的是这个官位对郑家来说可谓光宗耀祖,愁的则是摆明要他领兵上陆地打金兵。
为此他着实烦恼了好一阵子,还是没能下定决心,便想趁着一月一次各方舵主向他呈报辖下大事时,与他们奸生商量一番。不过,在一见到唐月笙后,顿然发觉,其实自己想问的,只有他。
晚膳慢慢送了上来,大夥儿一边欢腾腾的对他恭喜敬酒,一边将一个月来辖下重要决议情事向他报告,郑一官默不吭声的听着这些事,好不容易轮到火舵,唐月笙却直接送上一叠纸卷,半声不吭,微笑而坐。
郑一官细细看着这厚厚的资料,脸上的笑意越加明显,最后再也忍不住,朗声道:“悬挂咱们令旗的船主越来越多了,竟然连那些个番人也缴了水费《保护费》!”
这一说更令在场所有人都开怀大笑,抢着送上祝福。
“贺喜总舵主!”
“恭喜总舵主!”
“真是双喜临门呀!”
“兄弟不用客气,没有你们也没有我啊!”郑一官开心道:“来来来,晚膳都上齐了,咱们边吃边聊!”
眼见大夥儿开怀的欢闹起来,郑一官的心却莫名浮躁,尤其远远见到唐月笙只是面无表情,垂头吃着东西,就更难平静。当年,唐月笙力排众议,支持他受朝廷招抚,才有今天这闽海王封号的可能现在,这个福州都督到底该不该承接,实在想听听他的意见;只是,自从当初消灭刘香旧部,抓了莫汉卿后,他在议事会上就不曾再给予任何建议。明明在那男人面前说好要助自己一统闽南,令烈焰旌旗飘扬海域,怎么现在倒不说一句话?难不成他认为管好了那些收支进出,就算是信守承诺?
转念想到,他愿回来重掌火舵,又将整个商务做得有声有色,已是万幸,怎么能再要求他付出更多呢?
思及此,郑一官不禁又长长叹了口气,或许,自己对他过於依赖也贪求了。
“大哥……今天一路坐船有点累,我想先回去了。”突地,唐月笙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原来不知何时,他已走到身边,委婉的轻声示意。
郑一官连忙站起,顺势将他拉到一边,温声问着:“月笙,你今天就别回船上了,留下来,我有事要同你商量……”
便见唐月笙果然满脸疲累,若有所思的笑了笑:“大哥是不是想问该不该接受福州都督一职?”
郑一官眨眨眼,对於他的灵巧心智讚许极了,直道:“正是!我郑家从没一个做大官儿的,这个名号真是…”
“关於这点……我觉得不妥……”
“呃……这、这从何说起?”郑一官虽然心里也有些质疑,但是能接受官位、光耀门楣,是他一生所望,若非有个好说法,实在不甘放弃。
怎料唐月笙只是淡然的耸耸肩:“我也说不上来……刚刚才听到这消息,一时半刻也没能细思……或许你问问二娘,她能给你好意见……”
二娘指的是郑一官的继母黄氏。她一直是郑氏船队的大帐房,所有的帐本、交易买卖结果,最终都要交由她来统筹,而或许因唐月笙经手的事更需上报於她,因此格外熟稔,深知她能给予更明快的意见。
只是,表面看来,他似乎是给了一个好方向,但听在郑一官心头却分外疏离——总觉得他的心已不在,不在此处,不在火舵,更不在船队!
“月……”郑一官皱起眉,想再同他说话,却见他兀自点点头,客气的笑了笑,“大哥,我先走了。”说罢,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不知怎么,看着那瘦削的背影,渐行渐远,郑一官有种往后将不会再见似的预感,一颗心竟慌落落,痛楚不堪。
火舵因为握着郑氏船队经济命脉,加上郑一官总是若有意谓的表达对唐月笙的欣赏与重视,以致他的声望直升不坠,备受尊重,大夥儿见了也不免要恭恭敬敬的行礼。
好不容易走回座船,原本漾着笑意的俊秀容颜立刻收敛;尤其回到自己舱房,见到桌上再度堆着数碗汤水,一股深愁重郁更在胸口盘绕。
“你、你们没跟他说……里头有放解药吗?”唐月笙朝着身畔两个年轻汉子,不耐烦道。
“说了!”其中一个汉子点点头,一脸无辜,“可是……那傢伙就是不听……”
唐月笙忍着越加炽盛的怒火,道:“不是要你们想办法灌进他嘴里吗?”
“呃……”两人面面相觑,实在不知如何回答。
话说自一年多前,他们这火舵舵主带回那个男人后,两人自此陷入恶梦当中。
因为,这男人从踏入座船后,几乎不曾说过话,整日绷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像个活死人似的,三餐送到他面前,碰也不碰,偏偏,唐月笙又要他们两人想办法灌进他嘴里……
试问,一个死也不肯开口的人,要怎么吃东西呢?
两人火起来,很想抡拳狠狠揍他一顿,唐月笙却又不许,最粗暴的方式只能将他绑起来,硬扳开他的嘴,将一碗碗汤汤水水灌进去,一日三餐,周而复始,教两人几要崩溃。
然而,从昨天起,唐月笙开始让两人在汤水里放了些东西,不一时,男人的力量变大了,不再虚弱无骨,致使他们虽绑得住他却再也扳不开他的嘴,如今算算,整整两天都不曾吃东西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出去……我自己想办法……”
两人如释重负,毫不掩饰的大吐一口气;为免唐月笙改变主意,连忙匆匆行礼,逃出舱房,却在双脚踏出门时听到屋内一阵碗盘落地的清脆声响,敢情那些汤汤水水全部洗了地。
坐在床上,旺盛的火气逼得唐月笙整个人快要颠狂,已经快两年了,明明是一个热情心性的人,却经年的冷若冰霜!
他、他就这么想死在自己手上吗?
唐月笙心头又愤又痛,直过许久,焦躁的情绪才渐渐沉淀,便见他站起身,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