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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哭得甚哀,外面却一点也不晓得的,君盈是个书呆,弄玉却尚武,两婆媳竟无话可谈,李纹奉承得她倒好,却是个族姨,不能肆意说笑的,好歹保全些体面,因君家地方窄小,君盈极爱清静,今日回门谢亲,也没请个戏班,备下些玩意儿,仅备了薄酒招待,弄玉便坐的极不耐烦,几次要走,又碍着礼数,好容易耐着性子挨到日暮,便催无双回去,这里君家回送了些红绢书籍,并男女衣服鞋袜若干,又有些湘管湖笔狼毫,香墨端砚,蜀扇玉结等物,无双听说回去,抱住李氏官人双腿痛哭,李氏官人伤心道:“我的儿,日后来往的时候还多,休要这般,好好地跟媳妇回去,我过些日子便去看你,回去也要顺畅些,上面岳父母有些言语,媳妇有些冒犯,务要忍了,顺受这才是做人女婿的道理,千万休要使性子,自然就好了,出嫁出嫁,便是以女子为家了,不可像在家里一般,还是做人家公子的娇惯样子,你只记得我的话。”
好歹劝说着上了轿子,回府里,先到上房请过安,郡马本意要留他们晚饭,见无双神情惨淡,无精打采,也知道他回家哭诉,心下疼惜,便道:“女婿想是累了,回去歇着罢,今日大家可和和气气,别闹别扭了才是。”弄玉却不肯同去,郡马便叫了几个人,好生送无双回了房,这里和弄玉一起吃了晚饭,说了会话,等到点灯时分,方才辞了出去。
无双见她不与自己同回,只道是合昨日一样,在外书房歇了,甚合心意,晚饭喝了半碗粥儿,吃了些小菜,晚间天热,便把窗户洞开,自己沐浴了身子,仅穿了件月白的单衣,凭窗看那院子里新开的芙蓉花,又随意指点琪儿铺陈今日从家里带来的文房四宝,预备以后好用,正这时候,弄玉一脚跨进院子里来,见他混不似平日大妆打扮,单衣裹着伶仃儿的袅娜腰身,青丝散发,用一根玉簪儿松松挽在头上,映着玉面樱唇,将一边的海棠花芙蓉花都比了下去,立刻将那满腹厌恶俱都忘在脑后,笑赞道:“果然是人比花娇,好一个美人儿。可该我享用了罢!”
见了她无双已经一惊,闻得口出此等轻薄之言,不禁又羞又恼,及至见她又要进来,想起前两日情景,不堪回首,急命:“将门速速关上!不许人进来!”琪儿和彩依才在犹豫,无双跌脚怨道:“还不快去!非等我死在她手里才算么?”那两人方去关门,刚刚关了,弄玉已经到了门口,见门关了,只道是无双害羞,便笑嘻嘻道:“今日专为寻芳而来,难道夫君竟不给我个面子么?”使手去推,见不开,又在外面敲了,也没用大力气,笑道:“你们这两个小子也奇怪,姑爷说关,立刻便关了,如今姑娘叫你开,你可听不听我的呢?快快过来开了门,日后有你们的好处。”见里面已无动静,又道:“若是不听我的,可小心你们的皮!一个姑爷怄气也就罢了,你们跟着闹什么?难道也有了什么仗势不成?妻子来了,做人丈夫的,不出来迎接,已经是没理了,又关起门来,谁家见过这等事?休要不知道好歹,快开了门。”
她在这里尽说,门就是不开,无双怕门闩不牢,又额外叫童儿抬了张书桌来抵住门,这里弄玉听见,便气上来,只是按着不发,后面却是素雨几个,与着些小童儿在后面俱看着笑,也没见她脸上颜色变了,还在打趣:“再不料今晚上姑娘的夜宵,却吃了闭门羹!”
一句话让弄玉面子甚挂不住,怒道:“可大胆的奴才,造了反么!”边用力去推那门,晃了几下,因里面被桌子顶住,竟是不开,后面几个看她当真恼了,忙上来劝,又对里面说:“且开了门罢,姑娘恼了,若说玩闹,也仅有个限度才好。”
才说,弄玉已推开几人,一脚踢去,仗着大力,竟将桌子也踢开了半边,也不进去,站在门口大骂:“好个大胆的贱人!嫁到我家,也是正头夫妻,不曾辱没了你甚么,更不曾赶着你家去,若论我家的势派,便是娶个王子来,又有甚么配不上的?要你这般拿腔拿调,百般不依,想是找打哩!人娶丈夫为的什么?不合我睡,难道三茶六饭地养着你当祖宗不成?往日也不去说,今日竟关起门来撵人!也不看看踩的是谁家的地!趁早顺顺地同了我上床,自然有你的好处在,不然先拖出去,办你个泼悍贱人,违拗妻主的罪名,先抽一顿鞭子,再休回娘家去,省得在这里站着,自己当自己是个菩萨了!”
无双见门被她踢开了,初吓的浑身战抖肝胆俱裂,及至被骂了,不免哭道:“似你这般凶神恶煞的,也不是做人妻子的道理!你一发干净打死了我倒好,便做个仇人,才是这等的道理了。也莫说休不休,我是奉了太皇夫的旨意来你家的,如今再进宫求一道恩旨便罢了,我立刻回家,从此绝没有半句话。”
弄玉怒不可遏,叫道:“好嘴硬贱人!”过来要踢,早被众童儿拼死拦住,怒道:“不须再去请旨,我这便一脚踢死你,量来不过赔口棺材,没个拿命去抵的罪名!”
这边吵得如此,早惊动了全府上下,郡马还未睡,差人来问,好歹劝的弄玉不吵了,赌气去了外书房睡,无双便回房嘤嘤哭泣,此后数日,两人见面,虽不似个仇人,也似个陌路。无双绝不去奉承,弄玉也绝不去俯就,亦不进房,每日里只在上房坐坐,晚间便出去睡了,比起成亲之前来,又是一幅光景,竟成了僵局。
第三回(二)
却说郡主闻得此事,大为着急,本就是一般的火爆性儿,此时便急道:“我已经是望六十的人了,本有个风儿,不料竟死在了我前头,也未曾留个后代,已经是家门不幸了,跟前唯有这么个祸害,也是烧香拜佛了许久才得来的,好歹蒙菩萨赐下的一条根儿,盼得她成了人,又蒙太皇夫恩赏,指了头好婚事,只说这下可好,指望着她开枝散叶延续血脉,接续我李门香烟,谁知道又闹成这样!我近日觉得精神渐差,也是老了,还想着能活一百年不成?但必要看了李家有后,方才闭眼得过。”
弄玉听了,便恭敬答道:“太太教训的是,但如今情景,也不是女儿的错,既是太皇夫赐婚,想来是万万休回不得的。不如纳房宠也就是了,女儿倒不为无人服侍,只是也好留个后代。”
郡马听了,甚是不喜欢,道:“小冤家,你只索胡闹罢,谁家新娶了姑爷,月还没出就要讨小的?你倒也不是在讨宠,是在丢人哩,李家和君家,外带着上面太皇夫的脸面,都给你一人丢尽了。何况外面谁人不知这是太皇夫指婚,何等体面的事情,如今公然纳宠,岂不是抹了太皇夫的面子?还想有个好么?一个不是,全家都是罪名。”
弄玉忙跪下来道:“这是女儿想左了,从此不敢再提了也就是。但为子嗣计,无双那里,既不让女儿近身,便是我跟老爷当年一般,吃斋念佛,烧香还愿,行善积德,凭怎么做罢,也生不出个后代来的,且他宁愿守活鳏,难道女儿也要跟着守活寡不成?可又来,女儿倒没有什么碍着的,忍耐了便是,太太老爷盼孙女的心,可以省回了。”
郡主听了,难免发急:“亏说是怎样大家公子,知书达理的,如今看来,竟是娶了个祸胎进门!娶进门来不为生养,难道替他们君家养儿子不成?你如今便有千条理由,碍着太皇夫的面子,想外面纳宠也是没有的事情,你房里原有人,若府里还有喜欢的,不妨也挑了,另选一处住着,叫进房里侍候,先不说是偏房,待日后有了身孕,再过明路不晚。”
郡马见妻子开了口,也不好再驳,便道:“既太太这般说了,也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便这样去做罢,你房里那三个,原就是我选的,自然都是好的,若是你仍不中意,满府里的家生子儿,随你挑去,看了谁好,便拨了你房里侍候。”
弄玉暗想,府里的总归是自己的,将来什么时候讨去也势必得了手,况且这个时候若讨了云萝来,难免落人口实,郡马也该疑心以后,现在既有这机会,不如外面去讨,便嫌这嫌那,虽都看了,都说是不好,郡马无奈,只好许她再过几日,假说是府里自己身边买服侍童儿,到外面选好的买上几个,再容她挑选,方才罢了。
这里郡马另着人收拾出一处房屋院落来,便将弄玉原先房里服侍的人都调了过去,因紧邻着后面园子,又开了许多的花,景致比那边还好些,便起名繁花院,选了个吉日,弄玉搬了过去,这边无双那里另拨了几个人服侍,却较原先少了,无双绝不介意,只道:“若图个清静,便是让我自做自吃,也是愿意的。”下面有人学了给弄玉知道,弄玉冷笑道:“叫他休忙!有的是这日子哩!”
一日,弄玉去上房请安,顺便也罗唣郡马答应与她外面纳宠的事情,正在这里说话,外面有个管事的家人进来,道:“门上来位南边来的江官人和公子,老爷见是不见?”
郡马道:“这个姓儿倒疏,不知是亲是友?年纪大了,越发不济起来,你且给我提个醒儿。”这个家人原是他陪嫁过来的童儿,着实得用,后来嫁了外面管事的大丫环,夫妻二人,在府里也是甚有体面的,因妻子姓章,便都叫他章家的,却不是管人来客往的,此时笑着回道:“难怪老爷不记得,话说起来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也不是什么远亲,就是太太族里的个妹妹,原出了五服了,后来了府里寻份差使的李莺儿家的个叔爷,成亲的时候还请老爷过去听戏,那日老爷不是去了散散?席间见过面的,后过了几年,他女人死了,要扶棺回乡,李家的带他进来,老爷倒说他可怜,赏了二十两银子还有些零碎东西的,难道竟忘记了?总是老爷平时怜贫惜老的善事做得多了,故自己都不记得了。”
一言提醒,郡马笑道:“倒也略略地记得些,那人生的文弱秀气,是个好孩子,听说他媳妇也是做官的?可惜命薄,死得早了,遗了个儿子罢?当年也一同进来的,极是个伶俐娃娃,磕头行礼像模似样的,我当时就爱见得很,不是说回了原籍么?怎生的又回来了?是投亲还是访友?若是礼数上来拜见的,便不耽误人家也罢。”
章家的便说:“说起来甚是可怜,他父子二人,回了原籍,谁知族里竟是个不容!见他没有个女儿,算是绝户了,将他田产一分而空,平时也不过艰难度日,谁知现在儿子大了,族里几个黑心的种子,瞧上了,要将他儿子卖去给人做奴,想他也算是官宦人家,如何受得这罪,便逃了出来,想来京里投奔兄弟,不是李莺儿已经带着家眷去了北边庄子上做庄头儿,投亲不着,盘缠又花光了,故此想请府里帮衬几个,或是再往北边去,或是先在京里寻个庙住下安身。”
郡马听了好生不忍,叹道:“怎么世间还有此等可怜人,论理也算是亲戚了,便帮他个几十两银子也是该的,只是过门不入,不是待客的道理,可请进来,我见见。”
章家的答应着去了,弄玉乃起身回避,过了一会儿,门上请进江官人父子来,向上拜见过郡马,又要叫儿子磕头,郡马倒说:“本是亲戚,又是远路来的,免了这些俗礼罢,快请坐了,樱桃上茶来。”
江家父子谦谢一回,也就坐了,俱穿着青色衫儿,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