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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追谁跑谁爱谁-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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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露贞去停车场开她的束子,留下庄尧和邵小北两个人像呆头鹅一样站在那里。

庄尧心里有多不愿意,光是从他瞪着邵小北的眼光就可以看出来。

倒是邵小北认出庄尧就是那天与席露贞一起在海边聊天的男子,他很友善地对着庄尧微笑。“你是露贞的同事吧?”

“当然不是,我是她未来的老公。”

邵小北吓了一跳,惊异地看着庄尧。这年轻小伙子可真直接。

庄尧瞪着比地略矮的邵小北,恶狠狠地瞪着他,龇牙咧嘴地说道:“你别挡着我的路!听到没有?要不然我一定不饶你!”

邵小北不置可否地微笑,对席露贞有这样坦白得可爱的小男朋友感到十分有趣。

席露贞把车子开过来了,潇洒地朝他们挥挥手。“上车吧。”

庄尧很自然地开了前车门坐进去。

席露贞诡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人高马大的,坐这个位置不嫌小?”

“不小,我觉得刚刚好,”庄尧嘴硬地回道。席露贞的迷你车前座要塞他这种身高的人真的不大合适,但他说什么也不肯换位子,局促地坐在那里,一脸倔强。

席露贞耸耸肩,无所谓地说:“你觉得好就好。坐好喔,要开车了。”

她说这句话实在很奇怪,又不是摩托车,为什么要特别提醒他们这一点呢?

之后的几十分钟,他们终于了解她那“善意”的提醒了。

原来席露贞开车很快——非常快——或者该说:席露贞开车根本像不要命!她刚刚的提醒实际上的意思是:他们搭上了席露贞的亡命飞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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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先生,这本小说出版的日期已经定好了,是下个月的二十五号,到时候会有一个新书发表会。出版社对你的小说有很大的期许,我们希望可以造成一股新的武侠风潮,所以到时候你一定要到。”

雷颖心不在焉地听着,不时点个头应付一下,但心思却完全不在出版商所说的话上:这原本是他最期待的一刻,出版商就坐在地面前微笑,眼看所有的理想都将要实现了,他却没了那分心。

“雷先生,你未来几个月的行程可能有必要跟出版社配合一下,我们也安排了几家杂志社和一些电台的访谈节目,到时候请你务必要配合。雷先生?”

“我知道——”雷颖叹口气,望着窗外的眼光终于调回来。

出版商刘先生的表情不大好了,他有些恼怒地看着他。“雷先生,出版社为了你的书费了那么多的心力,我实在希望你可以配合一点。”

“我很配合啊。”雷颖摊摊手,一脸无辜。“我不是已经坐在这里了吗?你们希望我怎么配合就怎么配合,你们希望什么杂志、什么电台访谈,只要事先通知我,我都会配合的,难道这还不够?”

“我是希望你专心一点,雷先生。你人在这里,可是心完全不在这上面。我知道你最近离婚,情绪上可能不大稳定,这点我可以体谅;但是你也要体谅我的难处啊。我们是出版商,自然希望书卖得好;你是作家,和我们是一体的两面,水帮鱼、鱼帮水啊。”

“我知道,我知道,我——”雷颖眼角瞄到窗外一条闪过的身影,立刻跳了起来。“对不起,我看到一个熟人,马上回来。”

“雷先生,雷——”

刘先生气得说不出话来了。雷颖竟然就这样丢下他一个人跑掉了,这些作家!还没红已经拿起乔来了。他辛辛苦苦安排的造势活动对他来说算什么?还比不上窗前走过的一个女人!

愈想愈生气,刘先生干脆到柜台结帐离开了。唉!这年头写书的人多,看书的人少,要做这一行还真得百炼钢硬给磨成绕指柔才行啊。他走出咖啡厅,看到雷颖正在跟一个女人说话。他没好气地瞪了雷颖的背影一眼后离开,连招呼也懒得打。

而这边的雷颖正握住女子的手臂,焦急地喊:“盼盼!”

女子回过头来,一脸莫名其妙——那不是华盼盼,只是一个背影像极了华盼盼的女子。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雷颖勉强一笑,握着的手松开了。

女子转身离去,再仔细看那背影,却觉得一点也不像华盼盼。有谁像盼盼呢?盼盼是那么的温柔、优雅,那种雍容华贵的脱俗气质,哪里是这些庸脂俗粉比得上的?

雷颖泄气地往回走。这些天来,他忍着不打电话给华盼盼,为的就是想弄清自己心里那剪不断理还乱感情。他不希望华给了错误的希望,到时候再让华盼盼伤心绝望;过去的地已经够恶劣,现在他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但是中午出门前,他终于还是忍不住打电话到华盼盼工作的会计师事务所。接电话的人说华盼盼已经很多天没上班了,他打电话到家里却也没人接电话。他心里好着急,生怕华盼盼出了什么事。一方面,他安慰自己别过于杞人忧天,另一方面,他的心却早已经飞到华盼盼的身边。

走回咖啡厅,刘先生已经走了。雷颖懊恼地深叹一口气,真不知道自己还要搞砸多少事情,再这样下去,他的一切都会毁了的。

他站在咖啡厅门。思考了很久,脑海里充满了华盼盼的一颦一笑——他不能再等了,也许盼盼病了、也许她哭得太伤心、也许她自杀了也说不定!

想到那种种的可能,雷颖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冲动,便随手拦了一部车,往华盼盼的住处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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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头昏了!心脏跳动的速度是平常的三倍,车子行进的速度当然也是平常的三倍。庄尧开始怀疑自己可能会因为心脏病发而死,而他家墙上会挂着席露贞送的“英年早逝”牌匾。

“我好生气啊——”席露贞降下窗户,对着窗外的海风大吼。“我气死了!我气疯!我气得快变成神经病了!可恶!混蛋!去死吧!我再也不相信男人了!全世界的男人都是大混蛋!大——混——蛋——”

吼完了,但是显然她的怒气还没有消逝。她的眼睛冒着火星,死命地盯着方向盘,恼怒地咒骂:“大可恶了!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一个是我丈夫,他们都是我最爱的人,而他们做了什么?他们背叛我!他们背着我私通!当我是笨蛋、当我是白痴!枉费我对他们付出了全心全意。可他们是怎么回报我的?他们根本不当我是一回事!把我当成死人一样看待!我真的恨死了!恨死了!恨死了!啊——”她边骂边尖叫,手还不停用力地敲着方向,可怕的怒气敲得那方向盘扑扑通通的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她敲得一命呜呼。

庄尧脸色惨白地瞪着那个方向盘,心里哀求着上帝让他活过这一次。

席露贞开着车子,那车子走在海岸的悬岩边上,轮子和悬崖只距离不到五公分,可说是险象环生。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要掉到悬崖下面去了,可是席露贞一点也不在意。她疯了似的咒骂、疯了似的踩油门,好像这样便可以减轻她心里的痛苦似的。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们难道没有心吗?他们难道不知道我会心痛吗?”席露贞还在骂,眼里却流不出半点泪水,因为泪水才到眼眶,已经被那火热的怒气给蒸发了。

邵小北坐在车子后座不动如山,好像这种事情很平常,好像席露贞开车的速度是四十公里而不是一百四十公里。他的表情看起来很轻松,而庄尧却快要昏倒了。

庄尧想拦住席露贞,但是车子太靠近悬崖边了,他现在开口说话,说不定会吓到席露贞,然后方向盘一歪——天啊!他想都不敢去想会发生什么事,他还不想死啊!

“跟他离婚真的是太便宜他了!我应该找个杀手去干掉他!应该在他的饭菜里面下毒!应该把他从十二楼给推下去!让他知道席露贞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她愈想愈气,猛然转过头来。“对不对?庄尧,跟他离婚是不是太便宜他了?你觉得呢?”

“我——”庄尧勉强惨笑,眼睛恐惧地瞄了一眼窗外。妈啊!车子离悬崖只有两公分了。我……我觉得车子……车子应该让我开——“

可惜席露贞没听到他的话。她根本不想听他的话,她的车速还是那么快,而且再度用手击打方向盘。“我真的快气死了!我好恨啊!恨死了!恨死了!我真。的恨死了!”庄尧再也受不了了。他闭上眼睛悲惨地哀求:“露贞,求求你!把车子停下来好不好?”

席露贞看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说:“为什么?我们不是要去他那里的吗?”

“你要是再不停车,我们就到不了了——”

“为什么?”她很坚决要知道理由。

庄尧苦着脸,偷偷地睁开一只眼睛往窗外看。妈啊!怎么还是那么近?

“因为我们要不先掉到悬崖下面去,要不就是我先心脏病发。”

席露贞闷着头不说话,突然把车子打弯——轮胎急速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塑胶燃烧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

庄尧死命闭上眼睛,不敢看自己的死状。谁知道席露贞直直冲进了一个小弯道,把车子停在海岸边。

“到了,下车吧。”

庄尧感觉恐怖地睁开眼睛,手脚拼命发抖,整个人已经虚脱一半了。

那车子安安稳稳地停在路边,席露贞已经下车了,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庄尧打开车门,长手长脚几乎举不起来。天啊!真是生死一瞬间啊。刚刚只差一点点他们就得去见阎王了。他真不敢想像如果再让席露贞开车,等一下他们会怎么死。于是,他才下了车,立刻坐上驾驶座。

“我不下去了,你——自己看看风景吧。”

席露贞站在海岸边,那栅栏年久失修,早已经摇摇欲坠。她靠在栅栏上,茫然地看着不远处的大海。海浪的声音由远而近,忽大忽小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一点真实感,就好像她最近过的日子。

她离婚了,比失恋还糟糕的是——全世界都知道她离婚的消息,这比失恋还要令人痛苦。好像突然少了一只手、一只脚一样。

表面上她可以装得很潇洒,但是心里其实有说不出的苦痛。挚爱的亲人与朋友同时背叛了她,她却不能怨、不能怪,只能将所有的苦楚往心里吞。当然她可以大哭大闹,可以披头散发做弃妇状,反正多的是看不开的女人藉由吵闹来挽回尊严,但她做不出来。或许是因为知道做了只会更贬低自己,为了那和点尊严,也是这牙齿和血吞。

席露贞并不清高,可人活着要看得起自己。如果她那样做,连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那还有谁会看得起她?只是——心理的苦又有谁知道?

以前读过一首诗,诗上说的是一个女子,夜夜为自己缝制一件各叫潇洒的美丽大衣,以便穿出去赢得所有人的赞赏,却不知道原来大衣的口袋里装满了女人的痛苦。那此痛苦会在午夜梦回时,悄悄地从口袋里溜出来,缓缓地朝睡梦中的女人席卷而来。

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个女子。所有的人都说她做得潇洒、做得只是,或许还会有人说她理智得过了头,对自己的婚姻依然那般冷血无情。然而只有她知这自己心里的痛楚,那像刀割一样难受的感觉夜夜朝她席卷、日日折磨着她那受人赞赏的尊严与理智。

她的心痛与苦楚同样装在大衣里,白天是看不出来的。只见她很累了,再不发泄一下,她可能真的会发疯。

抬起眼,邵小北静静地站在她身边,眼睛同样望着大海,久久不说一句话。

席露贞叹口气,惨惨一笑。

邵小北回头。“发泄够了吗?”

“我不知道。”

“天晚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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