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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了过去,嘴里还叼着烟。
车上下来一个人,钟华忙说,「先生,擦车?」
说完这句话,看清眼前的人,却愣了,心里却在苦笑,这个世界还真是小。车前的人,虽然多了副眼镜,虽然穿上了高档衣服,虽然头发梳地溜光,虽然显地那么高贵,但钟华却也知道他就是范剑。
冯征也愣了,但随后竟然哼了一声,「改擦车了?不跳大神了?这可比你做那行苦多了,钱也少多了吧?」
钟华的脸冷了起来,「擦不擦?」
「不擦?到这难道是找你聊天呀?我还没这闲时间。」
钟华不再理他,拿水冲了冲车,擦了起来。那人竟然一直看着他,像只猫在盯一只老鼠。看够了,点了支烟,悠悠开了口,「你靠骗我爷爷不仅得到了你弟妹的学费,还给你妹妹找了个工作。冯氏从来不是个靠情面能进来的地方,竟然被你给破了先例。你还真是有本事呀。你到底怎么让我爷爷相信你的?我倒真想知道。你不过是个神汉罢了,说好听点,是个狗屁通灵师,说不好听的,你就是发死人财。连死去的人都不放过,你可真是够积德的呀。」
钟华「啪」把抹布扔到了车前厢上,转过头,看着那不可一世的人,低声说,「住嘴!」
「笑话,你让我住嘴,我就住嘴?你是我什么人?」
钟华朝前走了一步,冯征笑了,「想打架?我好久没练过筋骨了,和你喂喂招也不错。不过,说好了,打伤自理。」他最后的话没说完,钟华已经逼到了近前,一拳打到了他的脸上,跟着吼了一句,「你给我住嘴!」
冯征见他出拳,已经条件反射地出手去挡,却没挡住。当脸上感到疼痛时,他才知道眼前这个比自己瘦比自己还要矮些的骗子竟然是个练家子。想他冯征从小也是打架打出来的,后来长大后还练过自由搏击,真没想到自己轻轻易易被打了。刚才肯定是意外。冯征给自己打了打气,呼一腿踢了过去,钟华哪里容他踢到,闪身躲开,翻身还了他一拳,冯征右边脸也挨了一下。冯征却仍然告诉自己那是意外,他再次扑了过来,钟华闪开他,喊道,「还打?还没挨够?」冯征没有丝毫的犹疑,仍然出招去打。钟华一脚踢到了他前胸,把冲过来的冯征踢了个仰八叉,躺在地上成了镇关西。
钟华看他不动,急了,忙冲过来,只见冯征两边的脸都红肿起来,鼻子也流了血出来,眼镜也不知飞哪里去了,梳得流光的头也成了鸡窝。钟华的心疼地厉害,忙把他的头抱在怀里,用衣服轻轻去擦他的鼻血。
实际上,冯征没有昏过去,刚才头碰到地上,只是有些头晕,但脑袋却是有意识的。他感到那人抱着自己,很轻地在给自己擦鼻血,冯征就有些迷糊,这动作好像有点不对劲。下雨了?冯征突然睁开了眼睛,对上的却是双……似乎很熟悉……却让他心碎不已的双眸。
心突然痛了起来,脑子晕得厉害。
钟华怔怔地望着怀里的人,头慢慢,慢慢低了下来,找到了那双唇,轻轻吻了上去。
秋日的傍晚,微雨轻扬,簌簌落叶飞舞着翻腾着,挣扎着不愿落向大地。
从始至终,冯征的眼睛都没有合上,他完全处于一种发抖的状态,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好像是种从内心深处的叫嚣和渴望,冯征唯一能做的就是大睁着眼睛。
钟华抬起了头,轻轻抚着冯征微肿的脸,喃喃着,「对不起。」怔怔地盯着那双大睁的眼睛,钟华低声但却坚定地说了一句,「我爱你!」
冯征的心狂擂起来,但瞬间,他突然好像清醒过来,抬手「啪」扇了钟华一耳光。
钟华愣了。
冯征勉力爬了起来,摇晃着走向自己那擦了一半的车子,开启了车门,上车前,转头,看着身后的人,「你又在演什么戏?」冯征顿了一下,又转过身来,开口,语气冷地似乎能凝出冰来,「你爱我?别说我不是同性恋,即使我是,你配吗?今天的事,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冯征说完,上了车,把车灯全部打开。风雨突然间密了起来,钟华全身都笼罩在清冷的灯光中,看着车里的冯征,眼神透着一种绝望。
冯征的心又痛了起来,他捂着胸口,突然间有种想冲下去抱住那人的冲动。但他却始终没动,勉力开着车,在风雨中狂飙而去。
***
钟华没想到冯征说的代价竟是让他走投无路。那事过了两天,老板把钟华喊了过来,推给了钟华一个信封,叹了口气,说钟华得罪了人,如果不让他走自己的车行就要关门。说这是他这个月的工资再加一个月的补偿,让钟华另谋高就。钟华想着自己没得罪什么人呀,自己向来不是个惹事的人。即使得罪了谁,那也应该是只鬼呀。老板看他皱眉,提醒了他一句,说是姓冯的。知道是冯征,钟华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不就打了他一顿,亲了他一下吗?值得这么大张旗鼓吗?找人把他打回来不就结了?
师傅和工友都很生气,要去找老板理论,钟华说自己得罪了人,老板也没办法。师傅叹了口气,拍着他的肩,说让他手机随时开着,自己去找找旁人,看能不能再给他找个相似的工作。老板听到了,说既然他得罪的是个大人物,到哪里也没人敢收他。师傅又叹了口气,说钟华你一向老实,你怎么去招惹了个大人物呢?钟华说自己今年背,说不定过了年就转运了。然后和师傅和工友和老板一一握手,说谢谢大家这近三年的照顾,以后总有机会见面的。就走了。
没工作就算了,钟华没想到连住的地方也没了。回到那栋别墅,已经有人在等他了,说张先生有事找他,当然是电话。那边的张先生满腔的歉意,说自己有亲戚突然要住进来,真不好意思,只能让他搬走。钟华又暗叹了口气,想冯征还能折腾,这样费事,却也不知他到底为了啥?
钟华只是简单收拾收拾,拎着那个破袋子,仍然骑着那辆破车子,离开了这富人区。他想自己现在没工作,没住处,没前途,没光明,还没有爱情……还不知冯征能做出什么?突然就想起了钟萍,心里一咯噔,忙给钟萍挂了电话,那边爽朗的笑声传过来,知道她没事,才放了心。晚上就去了钟萍学校,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钟萍,自己只留了几百块钱而已。说老板在G城开了分店,老板要自己过去张罗一段时间,过年可能也回不来了,让钟萍照顾好自己……钟萍眼圈眼看要红,钟华笑着说只去一段时间,还会回来的。
从钟萍学校出来,钟华推着自己的全部家当,不知该往哪里走?他搞不清楚冯征把他搞成这样到底有什么目的?而这时,冯征就坐在不远处的车子里,看着钟华。
冯征从来没想过自己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他像是着了魔,实行着自己要钟华付出代价的「诺言」。他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个好人。他要真是好人?怕是已经死了不止一次了。冯征也不认为自己很闲,苏醒后他要面对的事情太多太多。
自从在医院见过那面后,冯征极力劝说自己忘了那人,他甚至已经快要成功了。但该死的老天,偏偏让自己又遇见了他。打又打不过,还被他……被他给……
而问题是自己看到他时为何每次心都很痛?冯征确实去看了医生,查出来的结果是他没心脏病,他很健康。冯征放心了,那次订婚后很久都没再疼过,他也把心给放下了。事情太多,他几乎已经忘记了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一号人。可是,再次的相遇又把他的心给揪了起来。冯征突然间很恨,他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现在他是堂堂冯氏总裁,怎么可能和个不入流的民工有过什么故事,居然还是个男的,居然还被他告白。如果不是他冯征疯了,那肯定是这个世界疯了。
他恨,他就要报复。怎样去报复一个人?在他的脑海里,不是打他一顿就够了的,他要让他「一无所有」,他要让他「走投无路」,他要让他「生不如死」,他要让他……冯征把工作完全撂到一边,一心一意实行自己的计划。
钟华被赶出车行时,他就坐在车里,看他垂头丧气地走了出来。心又揪疼起来,但冯征偏能扯出一个笑。他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脏,他至少能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他很高兴,不是吗?看,自己在笑。
钟华被赶出别墅时,他仍然在附近,看他推着那辆破自行车踯躅街头时,冯征的心又开始疼,但这次他想笑,却没笑出来……
钟华从学校走出来,走在华灯初上的街道上时,天又下起了雨。他瑟缩着身子,推着自行车,踽踽行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冯征的脸扭曲了,他的心已经疼得令他无法忍受。他突然间,想自己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扔下工作,花了那么多钱,那么多精力把他赶出了车行,赶出了住的地方。难道就为了傻傻地在他后面跟着,难道就为了看他的茫然表情,然后自己的心像刀割一样疼?难道自己真有受虐的倾向?难道自己是真疯了?冯征终于笑了出来,笑地让司机寒毛直竖。终于笑完了,冯征示意司机把车开走,他要想想,好好想想,自己做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
钟华当晚找了个地下室住了下来,每晚五元,是很多人在一起的大通铺,但总比没地住强。钟华想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想着老板的话,钟华放弃了重新找工作的愿望。他骑着自行车在街上转了几天,钟华给自己找了个工作。这个工作冯征铁定剥夺不走,因为他不可能把所有的垃圾筒搬走。
在这个城市迎来她第一场雪的时候,钟华正式成了个拾荒者……
今年的冬天好像特别冷,刚入冬,就飘了场小雪,这场雪已经是第三场雪了吧?钟华没骑自行车,太冷。他裹了个大棉袄,蹬了双大头靴,头上的帽子换了顶厚的,地摊上买了双便宜的手套,手里拿着个拾荒者的标志——蛇皮袋子,行走在夜色寂寂的街道上。
恐怕钟萍当面碰到他时,都要顿一顿才敢认。钟华一直都不太注意衣着,要不那顶被范剑笑歪嘴的迷彩帽子他也不会戴那么长时间。但钟华却也知道自己这么个穿着确实有些影响市容,所以他一般都是晚上出来。「工作之际」,他倒也不忘自己的兼职,有了什么,也出来管一管。但最近,这个城市仿佛太平许多,出来闹事的东西几乎没有。而这种情况有两个原因,一是李三他们的治安好,再个原因就是这里来了一个让小东西让道的大物件。钟华当然了解李三他们的实力,所以他更怀疑是后种可能。所以,这几天,他都随身带着自己的宝贝,以防什么不测。
雪花又扬扬洒洒飘了起来,飞舞在空中,像是一个个白色的精灵。
好像圣诞节快来了吧?看着那一株株华丽的圣诞树,从来不关心洋节日的钟华也有了一丝触动。那些花花绿绿的灯球,还真好看!街上没人,只有偶尔驶过的车慢慢驰过。钟华把蛇皮袋子放下,拂掉树边坐椅上的落雪,坐了下来,点了一支烟。看着商场前面摆放的真人大小的白胡子老人,钟华突然笑了,自己不也是圣诞老人吗?自己也有个袋子呢,只不过破了点。
此时的冯征,正趴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睡得香甜。这段时间他把自己完全用工作给武装了起来,睡也睡在办公室。反正回去也没人,爷爷在他完全接手后就出国度假去了。所以他干脆家也不回了,除了睡觉,其余时间全部用来工作,他把工作从两个助理手里全部接过来,事必躬亲。只差办公室灯泡坏他爬上去换了。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的脑子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