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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还生出了一些阳春白日风在香的韵味来。
六娘子微微一皱眉,脚底的步子就缓了下来。
万一……会不会真的是沈聿白在里头呢?她方才那坚定无比的心此时此刻竟然如跳跃的鼓点一般躁动了起来。
不会的,她明明收到了沈聿白的口信,而且当时观言来告诉她的时候,分明说到沈聿白是已经出了府的,连片刻都没有停留过。
可是,既沈聿白人都已经不在府上了,那为何谢韫欢一个人还能演这场戏,这不是径直就穿帮的下场么?
聪慧如六娘子,此时此刻也茫然了。
“夫人,不如让我先进去看看,免的咱们着了秋棠馆的道,倒让人给占了上风。”正当六娘子发愣的时候,寻音那轻盈的声音突然打散了她重重的迷茫。
当时六娘子的身后站着一路跟她来此的秋妈妈、鱼安和寻音三人,其中秋妈妈还一直反手押着那个来闹事的小丫鬟,而且她还是暗暗使了狠劲才勉强让那稍显不安分的小丫鬟乖了不少的。
所以听了寻音的话,六娘子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沉着的说道,“秋妈妈,放了她,让她去敲门。”六娘子一边说,一边往那小丫鬟的脸上看了看。
被秋妈妈压着的小丫鬟一愣,忽然缩了缩脖子道,“夫人……我……”
“我什么我!”寻音肚子里憋着气,抬脚就往那小丫鬟的身上踢了过去,然后眼露凶意道,“方才你不是挺横的么,冲到夫人跟前说的有鼻子有眼的,这会儿你倒是去开门啊?”
那小丫鬟被寻音踢的一个踉跄就跪坐在了地上,随即便顺势爬到了六娘子的脚边,扯着六娘子的裙摆干哭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的,奴婢只是帮着谢姑娘去引了引侯爷,然后侯爷来了秋棠馆,奴婢就按着……按着……”
“秋妈妈,你去敲门。”六娘子已经没有耐心再听那小丫鬟哭哭啼啼的说那些有的没的事儿了,便是伸手就冲寻音指了指脚边的小丫鬟,然后又冲秋妈妈使了个眼色。
秋妈妈和寻音二人心领神会的上了前,一个直接走上了屋门前的石阶,一个则用力将那小丫鬟拉了起来推到了一边,而鱼安自始至终一直都静静的扶着六娘子,生怕她因为突如其来的状况而动了胎气。
可外面,秋妈妈的手还没有碰到门框,里面就忽然传出了一声惊天的尖叫,紧接着一阵“叮叮当当”的翻砸声顺势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越来越清楚的脚步声,慌张而纷乱……
秋妈妈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两步,果不然,只眨眼的功夫,秋棠馆紧闭的大门就这样被人重重的拉开了。
随着门风“呼”的一声扫过,六娘子只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要跳出了嗓子眼儿。就在她屏住呼吸的一瞬间,炙热明辉的阳光下,她的双眸中,清晰的倒映出了沈聿齐那张惊慌不堪的俊容来。
那一刻,六娘子觉得兴许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自己都不会忘记当时沈聿齐那一副衣冠不整的狼狈模样了。
…※※※※※※…※※…
其实在那之前,六娘子已经做过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沈聿白和她都着了谢韫欢的道。但是她千念万想,却不曾想过结果竟是这般意料之外,诡异难解的。
生辰宴自然是戛然而止了,好在不管是外院还是内宅,左右几乎都是自家人,六娘子便让二爷沈聿平出面,由着他带着陈伯、秦妈妈还有官言、寻音等几个能干的帮着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就正式散了宴。沈家人便是各回各屋,外府宾客也由沈聿平和秦妈妈安排了马车仔细的送回了各府。
可是家宴散了,却不代表谢韫欢的事儿也结束了。不过,这样龌龊的事儿,六娘子却存了私心不想放在暖香坞去断,是以,在偌大的侯府送走了宾客安静下来之后,六娘子便领人将一直躲在秋棠馆没有出来过半步的谢韫欢带去了清懿阁。
不过六娘子前脚刚踏入清懿阁的稍间,后面周氏就一阵风一般的径直冲了上来。
“大嫂……”
周氏的动作很快,快到六娘子还来不及伸手去拦,周氏已经扬了手,重重的往谢韫欢的脸上狠甩了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惊响,让整个清懿阁四处站着的丫鬟们各个噤若寒蝉,鸦雀无声。
谢韫欢被打的偏了头,可她那双含着撕裂般狠意的双眸却死死的盯着周氏身边仔细的护着肚子的六娘子。那目光,似一道道银针的碎光一般,仿佛能扎得人生疼。只眨眼的功夫,她的嘴角就渗出了丝丝的鲜血,可见周氏下手之重。
可是看到谢韫欢这副模样,六娘子脑海中却只闪过“咎由自取”四个大字。看着谢韫欢那满是不服气的怒意目光,六娘子心里那种不愿息事宁人的性子瞬间便被激了出来,只见她先是拉着周氏落了座,然后淡淡的朝站在门口的邱妈妈道,“劳烦妈妈守着院子,这事儿闹的太大,府上前前后后知道的人也不少了,只怕总是有人想借机来探探风头的,不过到底也是家丑,没得让旁人乱嚼了舌根去。”
六娘子一字一句说的特别清楚,听得坐在东首的沈老夫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堪堪的张了嘴,却不知是要先打断六娘子的话好呢还是先让人把被周氏打得跌坐在地上的谢韫欢扶起来好。
可未等老太太先开口,周氏就冷笑了起来,“哟,弟妹这菩萨心肠的,还管着她要不要脸皮,我瞧着那花街柳巷里的窑姐儿都比咱们谢家妹妹要皮要脸的,至少人家窑姐儿和官人可是钱货两讫的,有谁见过窑姐儿那般赶鸭子上架的让人到处说自己是怎么拐男人的。”
“老大媳妇,你少说两句!”周氏越说越激动,惹得沈老夫人终于忍不住顶了她一句。
周氏一愣,猛得回了头,眼里瞬间涌上了一层委屈的清泪哭嚷道,“母亲,常言都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今儿出了这样的事儿,母亲难道就能甩甩手在一旁看咱们几个小辈闹腾么?大爷是您亲儿子,他是个什么性子您难道不知道?大爷素来自重,前些日子还同媳妇说,想谋个外放的官职出去闯闯,也好过整日窝在家里吃弟弟的闲饭。母亲您只顾着自己痛快,因为这贱蹄子,您不管是面上还是里子都和四弟妹闹的不愉快,可您是长辈,咱们做小辈的纵使觉得您有什么不对的,却也只能看着不能说,可母亲您看看,您把这贱蹄子……”
“姨母!姨母!”谢韫欢听着听着,忽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然后爬到了沈老夫人的跟前颤颤巍巍的拉住了她形如枯槁的手哭着打断了周氏的话,“姨母,我是……是大爷喝醉了,不小心到了秋棠馆,我当时正在沐浴……”
“青天白日的,谢妹妹可真是会睁着眼说瞎话呢。”六娘子轻嘲得笑了一声,然后云淡风轻的转头看着谢韫欢道,“大哥素来不太沾酒,今儿不过是我的生辰宴,也非大嫂的,大哥何来如此高的雅兴以至于要到喝醉的地步?好,即便是大哥喝醉了,那澄瑞园离秋棠馆可差得远着呢,一个在南边,一个在东边,大哥莫非是糊涂了魔怔了,竟会一路摸到妹妹的屋子里?”
“呸!听你瞎说!”周氏忿忿得往谢韫欢的身旁啐了一口,然后眯着眼道,“大夫已经来瞧过大爷了,说大爷是被人下了迷魂香,以至于神志不清。”说着周氏不禁气得整个人都发起了抖来,“我活了小半辈子,还真是没见过再比你这般不要脸皮的女人了,你是一辈子没被男人睡过还是怎么的,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竟然也往家里搬!我真是、我真是……算开了天眼了!”周氏说着就抄起了手边的瓷杯想往谢韫欢的身上砸过去,却被一旁的丫鬟眼明手快的按了下来。
“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如何会有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定是叫人给陷害了!”沈老夫人也跟着激动了起来,“邱妈妈,邱妈妈!去……去给我查个彻底,别让大哥儿的媳妇在这儿乱给人清清白白的姑娘按罪名。”
“母亲到了今日还要这般不明是非么?”六娘子狠狠的回瞪了一眼闻声跑进来的邱妈妈,然后转头对着面色紧绷的沈老夫人道,“今儿这事儿,本我还想给谢家妹妹留几分薄面的,但瞧着母亲的意思是一定想摊开说个明白,那咱们就一五一十的和谢妹妹对个清楚!”六娘子的声音不大,却底气十足,她面色无波,可乌蛮髻上那微颤的金钗流苏却悄悄的泄露了她内心的气愤。
而六娘子说着便冲一旁的秋妈妈使了个眼色,秋妈妈立刻无声的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便押着一个挣扎不依的小丫鬟走了进来。
那小丫鬟不停的扭动着双肩,直到感觉到了屋子里那剑拔弩张的气氛后,她才渐渐的安静了下来,随即视线在跪着的谢韫欢和坐着的六娘子之间来回的翻转了片刻后,那小丫鬟终于敛了神色低下了头。
第二卷 喜烛盈盈,凤冠霞帔浅相识 第一百七十六章 琥珀光•难掩家丑
沈聿白回来的时候已经是霞光晚照之时了。
六娘子亲自去门口迎的他,在听到马蹄声的时候,六娘子便下了台阶,远远的就看到策马而归的沈聿白,头戴红宝石花翎,身着一袭威风赫赫的暗绣麒麟官服,宛若天神普降,器宇轩昂,灵气逼现。
六娘子心中一动,脚下的步子就顿了顿,想到此时此刻已经乱成一团的内宅,她忽然第一次生出了些许的无力感。俗话都道男主外女主内,念及自己的丈夫辛辛苦苦从朝堂周旋了大半天下来,回了府还要听这些乌糟的事儿,六娘子觉得有些左右为难了起来。
“怎么了,站在这儿接我?”一番思忖间,沈聿白已经跃身下了马,一旁早有机灵的小厮上前接过了沈聿白抛过来的缰绳,然后无声的将马牵去了马厩。
六娘子笑的有些无力,先是顾左右而言他的问道,“宫里一切可好?”
“来了两个梵国使者,皇上宴请,怕场子冷了,把我叫去陪人喝酒的。”沈聿白一边说一边牵着六娘子就进了府,不过他步子走的慢,看得出是在刻意的配合六娘子的步调。
六娘子心一暖,牵着沈聿白的手紧了紧,然后笑着问道,“侯爷还会说梵文?”
“我可没那本事。”沈聿白开心的笑了出来,“宫里自有人是会说的,我也只负责陪酒而已。”
“皇上国宴,娘娘可到了?”不知为何,六娘子心中还是有些在意顾宁卿的事儿。
沈聿白闻言一顿,忽然恍然道,“你也知道皇后娘娘被禁足的事儿了?”
六娘子点点头,“这么大的事儿,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
“皇上宴请来使,娘娘自然是到的,所谓禁足,也不过是个虚晃,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一国之后。”
六娘子仔细的捏了捏被风吹起的裙摆,不知为何隐隐的就松了一口气,“按说我心里自然是向着英娘的,可是……不论怎样,她都是这场争夺中的牺牲品,有的时候,位高权重未必是好事儿,其实英娘性子直绵,皇后之权也不是这么好掌控的。”
“我懂你的意思。”沈聿白认同的点了点头道,“虽说那人是英娘,可说到底毕竟是皇上的家事,国安家平,天下即稳,皇上的定夺干系整个朝廷,自然比儿女私情要更高一层。”
“侯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