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打电话说的那些话,她说:江北川,你真绝情,这世界上的人都对我无情,你也一样,我本来以为你是我的希望,现在看来显然不是,谁都不是谁的希望,我已经明白了。可是你们都会后悔的。他最后的思维是,明媚,谁能告诉你我出了车祸,你会一直等着我吗?
许明媚始终没有等到江北川回来。那夜她心惊肉跳到不能入睡, 她反复起来看表, 但是, 钟表滴答无情地行走,他没有回来。她盘算着第二天打电话去他的单位。天一亮就打。她惴惴而慌乱。挨到天亮,她打电话过去,电话没有人接,她又打总机,她说,我要找江北川。总机说,我给你转过去吧。她说,他可能会在其他的分机上吗?总机说,不会的,我们公司每人桌上都有一部电话的。每隔半个小时打一次,一直到中午,都没有人接,后来一次接错了线,打到了其他同事的线上,那个男人说,江北川今天上午没有来上班,您是哪位,等他来了之后我让他致电给您。许明媚绝望地说,不用了。她再也没有找到他。她心灰意冷了,她甚至觉得,他是对她厌倦了吧,所以才会避而不见她了。
他若是真的想不见她,她是无法找到他的。她甚至打电话去过他的家里,接电话的是一个慈祥的妈妈, 她说, 川川好几天都没有回来了。你是他说的小许姑娘吗?有时间到家里来玩。我和川川的爸爸都想见见你呢。
许明媚握着电话,眼泪掉了下来。他将是再也不愿意见到她了吧。他已经不爱她了。她的折腾,她的猜忌,她的无理取闹,她的莫名其妙,他再也无法忍受她了!以爱为名,她将他的宽容放肆地蹉跎,他终是无法再接受来自她的种种了。这也应该是在情理之中,没有什么可说的。
每天半夜, 她都被惊醒, 在连续打了两天电话之后, 她再也不想寻找他了。
他刻意地不见,她又何苦如此地为难他呢?
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脆弱, 也没有崩溃, 也并没有自杀, 什么都没有。
尽管每天夜里, 她都会梦到他, 梦非常的奇怪, 她总梦到他或者是在拼命地吃饭, 或者是在拼命地厮打, 好像他和她之间, 是有着不可调和的仇恨, 她一直在打他, 却浑身没有力气, 她会哭醒在自己的梦里。她对他的爱, 已经日深到陷落。
陷落,陷落,如坠深渊,痛不欲生。
她找到了一份工作,是在一个报社做副刊编辑,编一些文艺腔的小文章,还要倾听一些读者的爱情故事。工作轻松又如意,剩下的时间她看电影,听音乐,开始写一个崭新的小说,她认识了一些新的朋友,大都平淡而友好。间或会相约一起去喝茶或者逛街,她逼迫自己不再去想念江北川,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放弃,没什么道理。她不断地给自己劝慰,又不断地告诫自己释然。
伤痛不过百日长。她领略过的伤痛太多,她已然麻木。
可是,有一天晚上,也许是因为一场微风,或者是更简单的一个理由,她想起了他。
如一场盛宴之后的残落,许明媚从开始重新想起江北川那一刻起,即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崩溃,这个词在1995年之后被无数的文艺男女青年所引用,似乎全世界的人一遭遇某件事端,都会立刻崩溃掉。
而此刻,许明媚真正明白了所谓崩溃的境地。
那是一种顺着呼吸而流泻出来的类似于毒品的物质紧紧将身体包围住, 然后猛击, 不断猛击, 直到粉碎。许明媚在这重击的粉碎里幻视幻听, 直至胸口窒闷。
曾几何时, 她有一点伤风流感, 他都会如临大敌, 而眼前她垂死奄奄, 他却不知去向,他是立定决心,她的生死再也不关心了的。他手里捏着他们之间的线,他如拂尘一般的就将那根线给扫断了,她没有来得及做任何的准备便一个趔趄栽倒下去,这一个跟头的狼狈她简直无从想象,似乎是将她二十七年来所有积攒的信念全部都跌损,甚至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许明媚冰冷地想,即使他回过头来,她恐怕也是没有力气再复原的了。
五月的北京,夏天的气息开始蔓延,而她浑身冰凉,痛彻心扉。
不是说伤痛不过百日长吗? 这被搁浅的伤痛为什么竟这样放肆地, 就横行过来?以为可以忽略掉的痛楚竟是变本加厉,洋洋得意,撞击着许明媚单薄的身体,笑着逼她湮灭。
她忘不了他,他却遍寻不见。
她恨这一座庞大的城,将他和她之间,隔到了山水不重逢的绝情。
接到何威利的电话的时候, 许明媚一直在咳嗽, 那样热的天, 很多空调开始运转,她裹了一层厚厚的被子,声音嘶哑地接电话。杯子里已经是隔夜的水,她拿着电话,边应着边一只手去接饮水机里的水。后来她不小心将杯子倾斜了一下,一团热水奔上了她的手,她“啊”了一声,杯子掉在地上,顿时乱七八糟,天昏地暗。
她索性蹲在地上哭了起来。她呆呆地看着无止境流淌着的热水慢慢地包围弥漫,顺流蜿蜒,还冒着滚烫的热气。水剩下得并不多,一会儿就已经流完,许明媚拿起话筒,咳嗽了几声,然后听到何威利的声音。
他说,明媚,我已经办好了签证,明天就要去英国了。许明媚说,哦,一路走好。何威利沉默了一下说,明媚,以前的事情,对不起,希望你好好的。许明媚说,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何威利说,你和江北川还好吧?一句话,戳了许明媚的伤痛,她歇斯底里地说,我们分手了。不要问为什么分手了,没有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何威利说,对不起,我不该问,你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我走了。许明媚哭着陷入绝望里。她是再也没有什么指望的了。别人都在满世界拼搏,而她,爱情破损,又没有拥有世界的野心,就这样安然度日吧。也许她会慢慢病死,也许她会在某一天选择非正常死亡,也许再过百天她好起来,毕竟她把这伤痛藏匿了百日才释放出来。痛必须要真痛过才可以扛得过去吧,哪有那么容易度过去的坎。
等待变成她小小日子里暗藏的唯一奢望,每天在睡不着的黑暗里,她都会祈祷,希望天光一亮就会出现江北川的消息,哪怕只是一通电话。
有一天,唐东扬突然来电话,说到北京出差,顺便来看看许明媚。
好久都没有出门了,那些绝望的日子,将许明媚的热情彻底浇灭。说到底,指望别人给幸福的人往往过得都不怎么幸福。她觉得自己真的是很失败的,似乎自己从来没有支配生活色调的能力,总是将生活搞得一团糟。什么时候,才能像身边的人一样将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呢?
许明媚出门去火车站接人,伸手拦了一辆车,上了车,缓缓地向东方广场驶去,正遇到红灯,她百无聊赖地坐在车里看外面,她想起了怎么忘了带给唐东扬两本新出版的书呢?这几年,她似乎把所有的热情和精力都放在了写作上,不管怎么样,对于她来说这是唯一安全的事情。
正在懊恼中,许明媚隔着车窗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背影,一个像是于索然,一个像是江北川,他们好像是挽着手在一起的。她的心迅速地沉了下去,然后一阵热血冲上了头脑,她不顾一切地拉开了出租车的门,向着那两个身影奔去,穿过车海,穿过人潮,带了一路的喇叭响和刹车声,她要找到他们,无论如何,哪怕他们已经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现在对于许明媚来说,一切都是不重要的,只要能够见到他们。
但是车水马龙,人山人海,她要费多大力气,才能够钻进去再跳出来,手里握着那两个熟悉到心痛的人的手呢?!
绿灯突然亮了,人群冲散,她着急地四处寻找,可是,人海茫茫,她究竟去哪里找呢?
她仓皇地被夹在马路中间,巨大的绝望侵袭着她。她再也无法抑制酝酿良久的冲动,光天化日下痛哭起来。恍惚中听到唐东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明媚,是我,我来看你了。
本书来自。。 免费txt小说下载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