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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慕秋华此人不愧是大夫,最是心软不过,他看向榻上的男子,“我为人看病时最需静心,麻烦公子还是让他出去吧。”
事实上,慕秋华之前对苏绿说的话还真不是谎言。一路朝着“魅惑狂狷酷拽帅”狂奔的教主果然给了他几分面子,冲鹰钩鼻动了动手指:“既然慕先生开口了,就饶你一条狗命,自己滚下去领罚吧。”
“是,多谢主人,多谢慕先生。”鹰钩鼻说完,真的是滚了出去。
而慕秋华也从一旁的桌上拿起自己的药箱,走到了塌边,轻声对宋凝霜说:“麻烦这位姑娘让一让。”
“啊?哦……哦!”宋凝霜连滚带爬地让开,刚才的事情让她看到了希望,如若这位公子肯出手,她也许能逃过一劫。只是……她转头看向池秋雨,心中暗想:她的运气倒真不错。离开教中还能遇上这样厉害的人。
教主倒还没忘苏绿点了点头:“池姑娘请自便。”不过这话听在后者耳中,总觉得像在说——请洗干净脖子。不过反正对她也没什么威慑力,就当没听到吧。
有些无聊的苏绿左右看了看,突然听到一阵轻声,扭头间,她发现某狗居然用爪子推着一只凳子到了她身边。
【妹子,站着多累啊。坐!】
她于是坐下。
再次品尝了意外滋味的教主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
宋凝霜则惊讶地瞪大眼眸,池秋雨到底是在哪里养成的这么大的胆子?
而后,更让人们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那只大黄狗再次走到了桌边,跳上板凳,伸出那只完好无损的爪子,将一直装着糕点的盘子居然扒拉到了自己面前,而后……叼上,跳下椅子走回了“主人”的身边。
【妹子,请你吃。】甩尾巴。
苏绿接过盘子,发现里面装的正是她在马车上时下最多的桂花糖蒸栗粉糕,这家伙眼神倒是不错。
“姑娘倒是养了条好狗。”教主突然开口说道。
“还可以。”苏绿回答说,“就是馋得很。”她举起盘子,询问道,“能吃吧?”
教主笑:“我若是说不行呢?”
“哦。”苏绿将盘子放到了某狗的面前,“送回去吧。”这家伙到底是神经病还是没文化,懂不懂“自便”是什么意思?
某狗扭过头懒洋洋地看了榻上的男子一眼,突然伸出爪子,一巴掌就把盘子给打翻在地。
“啊!”宋凝霜下意识轻呼出声,而后连忙捂住嘴。
“抱歉,它平日里就有些不太听话。”苏绿摸了摸某人的狗头,亦笑着说,“想必公子不会和它计较吧?”
“我若是说会呢?”
“我回去之后,一定对它严加管教。至于这盘糕点,”苏绿想了想,从袖中摸出一个钱袋,倒出一把铜板,一只只地数着,“不知价值几何?”
教主:“……”他抽搐了下嘴角,“不必了,我当然不会与一条狗计较,只是与姑娘开个玩笑罢了。”
“原来如此。”苏绿点了点头,将铜板装回钱袋,再将后者塞回袖中。
与此同时,慕秋华的诊断似乎也终于有结果了。
“公子这是中了毒。”他肯定地说,“这毒有些奇怪,毒性发作时只会让人觉得寒冷无比,却对身体无害,只是……”
“先生但说无妨。”
“似乎对头脑有些伤害。”
“正是如此。”教主浅笑着说,“实际上,一月前发生的事情我已经不太记得了,再这样下去,一周前,昨天,甚至一刻钟前的事情我都会忘记,到最后,恐怕连自身是谁都不会再记得。”
【这毒……】
【你知道?】
【不就是传说中的脑残片么?】
【……】虽然这话有些让人无语,但还真有点像。而且,一个脑袋空空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教主,反倒让人挺期待。这种情绪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幸灾乐祸”。
慕秋华皱眉:“敢问公子是在哪里中的毒?”
“前段日子家中刺客来访,我以手接刃时不慎被伤。”
“可知毒药来源?”
“不知。”
“凶器可在?”
“在。”教主抬起手指着榻上的小几,“包裹中便是,先生看时最好戴上一旁的天蚕丝手套。”
慕秋华点头,戴上手套后打开包裹,小心地拿起那约有两寸长的小半截断刃,仔细观察着,又小心地嗅了嗅。而后走到另一侧的桌边,打开药箱,拿出各种物品开始仔细检查了起来。
剩余的三人互看了一眼。
宋凝霜突然跪倒在地,低声哀求:“主人,饶命……”她从不知道他中了毒,而且相信教中的其余人也不知道。但从知道的那一瞬间,她就知道,他已经决定杀死她,否则说出秘密时也不会毫不避讳她的存在。
“嘘。”男子伸出一根手指压上形状完美的唇部,温柔地说,“若是吵到了慕先生,你现在就要死。”
“……”
说话间,教主眼角扫过苏绿,其中不乏警告与些许杀意。
后者权当没看到,直接给无视掉了。
这反倒另前者觉得有趣:“姑娘似乎对在下心有不满?”
“没有。”
“那为何总是不愿直视在下?”
苏绿挑了下眉,不想搭理,结果这个即将变成脑残的小子还主动上门找茬?她的心情已经开始不美妙,于是笑得很和蔼:“我隐约记得公子不姓钱?”
教主:“……”他姓什么她不知道吗?虽然如此,但他依旧回答说,“是这样。”
“公子长得也不像钱。”
“……”
“既然如此,我看你做什么?”
“姑娘是对在下的长相不满?”
“非也,非也。”苏绿摇头,“公子的相貌自然是极好的,”她冒出一句甄嬛娘娘的台词,“只是不太符合我的审美标准而已。”
“哦?”教主追问,“姑娘的审美标准是怎样?”
“最起码也要长得像个男人。”反正待会都要催眠他,得罪再多次她也不怕!
教主:“……”
二更
可怜魔教教主身为“武林坏蛋”的领头人,这么多年来从没人敢说他长得不像个男人,他也一直不觉得自己不像个男人。可是,眼前的女子还真就这么说了,还说的斩钉截铁,双眸中满是真诚,没有一丝一毫地欺骗戏谑,以至于……在某个瞬间,教主相信了自己长得真不像个男人。
但紧接着他就反应了过来,对方这是在骂人啊。
好大的胆子!
“你好大的胆子!”
这句话当然不是走“气质”路线的教主喊出的,而是宋凝霜喊出的,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抓住任何机会活下去。可惜,却忘记了刚才鹰钩鼻的教训。
于是下一秒,在青年微拂的衣袍间,她就捂住心口,轻呼了一声“教……”后,嘴角溢血地晕了过去。如果不是怕吵到慕秋华,她恐怕会比现在更痛十分。只是,只拍晕而不拍死……活着有时就未必比死了更好。
教主这么做,不乏立威的想法。
不过,苏绿并不担心。在得知这是个怎样的世界后,她一直为此做着准备,比如身上所穿的衣物,最里侧的肚兜贴身的那面,有她用自己的血勾勒出的防御魔法阵——虽然魔法墨水效果更好,但很可惜,这个世界和她所处的世界一样,没有含有魔力的材料,所以她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义务献血”了。魔法阵不大,除非用特殊的方法否则水洗不褪,而且效果很好,最起码,像刚才那一掌是绝对伤不到她的。
除此之外,她身上还暗藏着其他“杀器”。总而言之,哪怕不能使用精神力,她也有不会被任何人一击而死的自信。
不过他不会想到,这么做恰好给了苏绿一个极好的机会。
妨碍物一号在验毒。
妨碍物二号晕过去了。
小伙伴三号趴在她腿边。
还有什么比现在更好的时刻?
于是她当机立断地使出了精神催眠。
教主原本是打算看女子的反应,结果却对上了她的目光。这一瞬间,他的胸口剧烈地颤动了下,一股难言的滋味从心中蔓延而出。那双如同夜空般漆黑的眼眸,闪烁着点点光彩,宛若星空般美丽而浩瀚,徜徉其中……等等!这个是……
苏绿微皱起眉头,果然武林高手意志力就是强,她加大精神力输出,快速而果断地将对方的反抗镇压了下去!
很快,青年再次陷入了美丽的幻想之中……
几乎每一个被催眠者都会有这样的遭遇,这也是他们被催眠后会对催眠者心存好感的原因所在。虽然没有记忆,却残留着感觉,不过这份感觉很微弱,以至于自身都不会发觉。
苏绿快速地用精神而非语言给教主暗示,简单来说,就是让他不会对池秋雨存有敌意,甚至可以稍微有一丁点好感,嗯,足以让他在后者处于危难之中愿意稍微伸出下援手的好感就够了。
她想,池秋雨本人即便知道是不会反对的,因为苏绿和其余预备侍女一样,常年对这位教主怀有憧憬之心。不过,她不会因此就对教主下有关于“爱情”的暗示,直接操控别人的感情、控制别人的人生选择是一条绝对不该越过的界限。
一切搞定后,教主再次恢复了意识。
这一刹那,他感觉到了某种莫名的恍惚感。
宋凝霜躺倒在地上,应该是他拍的;而坐在对面的女性正看向前者,似乎很有些吃惊。
他轻声说:“她实在不该在我说话的时候插嘴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大概是因为并不太讨厌对方的缘故吧。虽然眼前的女子屡次忤逆他的心意,但比起其他只懂得一味顺从的女性,她倒不算讨厌——毫无疑问,催眠后,教主在心中对自己的一切异常做出了非常符合自身“设定”的解释。
就在此时,慕秋华突然开口说:“我想起来了。”
教主不由将注意力放到了这位神医的身上,虽然看似淡然,但其实心中他对于自己的病情很是忧虑,否则也不会接二连三地惩罚他人了。与自己的小命比起来,稍微有些好感的池秋雨又算得了什么?
“慕先生知道此毒是何物?”
“嗯。”白袍青年点头,肯定地说,“我记得自己在派中的某本古籍中读过有关于此的记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它的名字叫‘苍雪’。”
“苍雪?”
“没错,中毒者会慢慢失去有关于过去的一切记忆,彻底变为冬日的苍苍大雪,一片空白。”
“呵……真是好名字。”教主眸色微沉,紧接着又问,“不知此毒该如何解?”
慕秋华回答说道:“我不记得了,但古籍中也许有记载。”
“……既如此,”教主的语气顿了顿,而后说,“我先派人送你们回去。”
慕秋华:“……”他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因为他已经做好了在毒治好之前被对方囚禁的准备,却没想到能得到这样一个意外的惊喜。
当然,这也是苏绿的成果,是她让教主觉得这样做比较好。
而后,后者再次非常符合自身“设定”地威胁了几句:“我听闻慕先生所在的门派点击众多,想必定能很快找到方法(小子,你丫的给我老实点,敢胡言乱语的话,小心老子屠你满门)。”
慕秋华敛容道:“为人医者,自当恪守职责,尽心尽力(老子说了不会说就不会说,信一下我会死啊?会死啊?!)。”
教主点了点头,看向苏绿:“听说姑娘店中的面食不错,改日若是得空,我便派人去买上一些,还请姑娘勿要将我家下人拒之门外(你也给我当心点,我知道你家住哪里的,也别想跑,老子派人盯着你的!)。”
苏绿的回答很通俗:“只要带够了钱,哪怕是一条狗上门,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