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的眼底竟蕴着难得的明润,让中君有一瞬间的恍若,这是明澈的眼波,还是眼底潮湿的雾气。
“大哥……”
“君儿不怕,抓紧我,好吗?”云天祈冲着她安慰般的染出一丝苍白的笑意,白皙整齐的牙齿散发着惨然的辉光,眉目微蹙,卑微如尘,不知这是什么表情,让她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只是那么一瞬。
他这是在求她吗?
中君狭长的眼睛慢慢睁大,瞳仁深处的犀利渐渐变淡,她从不知道他还有如此慌乱的一面。
他不怕她恨他,他怕的是她一心求死,生无可恋的心,君儿,我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上若没有了你,会是什么样子,这是比死亡更为可怕的一件事。
中君渐渐握紧云天祈的手,眼里焕发出活力的光彩,好似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唇角弯出深深的弧度,鲜血顺着两人的胳膊肆意纠缠,她咯咯的笑出声,脱口而出的话,却如晴天霹雳般将云天祈生生劈碎,沦入地狱的烈火中将心生生烧成了灰。
“云天祈,我宁愿人一样的死去,也不想跟你狗一样的活着,你是一条狗,上位者的走狗,拿开你的脏手,放开我。”她是在笑着,毫不眷恋,毫不犹豫的说出这句话,一字一顿,悠然出口。
说罢,猛的挣脱他的手,她眼中闪动着决绝狠厉的光,夹杂着报复的快意,云天祈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明净的瞳仁好似瞬间纷飞破碎,碎裂成无数看不见的幻影,她嘲讽决绝的笑,她鄙夷厌恶的神情,还有她狠厉冷极的瞳眸,她宁死都不愿被他救起的决心,心脏被人狠狠攥了一下,一时间忘了跳动,也许这辈子他从没有流露过如此坦然可笑的神情,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突然,一道鞭子顺天而下,缠住中君极速下坠的身体,猛的拉了上去,薄傲寒在树头上看够了,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见中君如此决绝的甩开云天祈的手,宁死不屈,觉得有些好笑,通体舒畅,莫名的心情好极了。
薄傲寒甩出马鞭,卷住中君的脚踝,猛一用力,拉进怀里,翻身而下,站在安全的地带。
极速下坠的气流摩擦,擦的中君的脸生疼,她还担心摔下去会不会碎成无数块,还在担心会不会没有人替她收尸,尸体被野兽叼了去,还在担心云天祈会不会追随而下,还在担心……
突然一个东西缠上她的脚踝,一股力道将她拽了上去,若是云天祈救的她,她的脸该往哪儿搁。
正胡思乱想间,感觉撞进一个宽阔温暖的胸膛,一股熟悉的霸道气息萦绕在鼻尖,让人莫名的安心。
“疯女人,你在玩自杀?”薄傲寒戏谑的嘲讽道,凤目里光彩流转的让人陷入金色的恍惚中,眼角眉梢都跳跃着明亮的笑意,精致的脸上闪动着愉悦英朗的光泽,逼的黑夜刹那褪色,万物焕发出海市蜃楼的虚无美景,像是大自然的万花筒,凭着他的笑容,山河巨变,百花争艳。
中君茫然的睁开眼睛,正好装入薄傲寒深沉英锐的眼睛里,默然半晌,惊愕道:“你怎么在这里?”
“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
中君怔了怔,有些回不过神,悄然回头看去,云天祈已经踉跄的站起,稳住了身子,立在悬崖边,眼神静若止水,漆黑如墨,刚刚她所见证的所有属于他的眼神,此刻一一冰封在那抹明净的波光下,不余分毫,他的薄唇苍白的骇人,唇角却勾着一丝莫测的笑意,似自嘲,又似胜券在握的笃然,他的军装已经被鲜血打湿,军帽在刚刚的拉锯战中,掉入断崖,露出干净清爽的碎发,完美俊朗的脸部线条好似一夕之间瘦了些,一夜白头。
他好像一夜之间回到了最初,隔了十年的光阴,在皇都见面的那一日,他就是用这样波澜不惊,无懈可击的目光看着她,他说,“君儿,别来无恙。”
脚步声从外围缓缓逼近,薄傲寒眉梢微挑,斜睨着中君的脸,侃道:“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中君冷冷瞟了他一眼,“乌鸦嘴。”
“跟我死在一起,你会不会觉得很荣幸?”
“那我还不如苟且偷生。”中君不耐烦的推开他,向着树林深处看去,微微皱眉,搜来的军队会是哪支势力,她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眼云天祈,应该不会是北狮子军。
云天祈依然站在原地,背上的三处枪伤深及肺腑,鲜血已经打湿了脚下的草丛,他的呼吸依旧有条不紊,却越来越艰难,身姿挺拔,从他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痛楚,好似踏雪赏梅,断崖赏花。
被践踏过的自尊只有靠着仅剩的骄傲维持,就好像你将鲜活的心脏以及所有的感情捧在掌心,满心希冀带着惴惴不安的卑微递到她面前,却被嘲笑这颗心长得好丑,这些感情太过廉价,嗤之以鼻的丢在地上的同时,顺带上踩上两脚,怎知,这心他只有一颗,这些感情,是他剩余的所有,珍贵而又罕稀,对他来说是无价之宝,对她来说,一文不值。
中君俯身拔出腰间最后一把匕首,薄傲寒递给她一把左轮枪,中君绕开他,走到一棵枝干簇拥的树下,冷冷道:“不要。”
薄傲寒竟也不恼,反而更是欢喜的走到她身边,随着她的目光往树林里看去。
密集的脚步声越发的近,她回头看了眼云天祈,见他仍然站在断崖边,不躲不避,不由的有些恼火,却还是若无其事的扭回头,他被打死了,不正好省了她的事?反正她想要的东西也到手了。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缴枪不杀!”为首的男子看着断崖这边的草丛低喝道。
听着粗哑的声音,应是汪锐,他没死?
中君眸子动了动,缓缓站了出去,薄傲寒眯了眯眼,也跟着站了出去,挡在中君身前。
中君微微一怔,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站在他身旁。
汪锐趁着远处的战火看去,瞥见中君笑意盈盈的脸,下巴上还有他打得血迹,当下脸色变了变,不动声色的带着士兵走到中君面前,无声的敬了一个军礼,却没开口称呼。
山腰上所有的军人都汇集到山顶,刚刚还一副腐军的模样,此刻个个神情严肃,透着刚毅的站在中君身后。
没有整齐划一的队伍,也没有隆重的形式,一切都是无声的,却让人从这些军人身上感到由衷的肃然起敬。
汪锐看着中君胳膊上他打的伤,愧疚的低声道:“末将该死。”
“演技不错。”中君呲牙一笑,眼睛却犀利的眯了起来,突然厉声道:“我好像没有说过利用秋儿引云天祈上山!”
汪锐脸色一白,低头不语。
“你想没想过,我若是出了什么事,秋儿那边你要怎么收场?她还是个孩子,我命令你利用我引云天祈出来,你一意孤行,违抗军令!”
“汪某自作主张,愿接受军法处置。”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中君淡漠的眉间凝结了一层冰霜,他竟敢拿秋儿大做文章。
远处的战火还在持续,山间却静悄悄一片。
中君抽出汪锐腰间的枪,利落的扣动扳机,眼见就要开火,突然枪身翻转,一个耳光用力的抽在汪锐的脸上。
这一声,却是足够响亮的,传遍整个山谷,落在每一个人的心间。
“这一巴掌我要你记住,引云天祈上山的办法有很多种,唯有你用的这种办法最见不得光,最不可取,你们是军人,不是流氓!你们的职责是保护妇孺百姓,不是滥用职权,烧杀抢夺!”
“是!”山顶上的军人统一齐喝,声音雄厚,传遍山河。
薄傲寒脸色微冷,凤目变得幽深,深不可测。
中君回身看着云天祈,突然翘唇一笑。
云天祈孤身一人站在敌对的断崖边,犹如站在九重天外,整个人好似笼罩在山间深黑的雾气中,若影若现,仿佛抚手间就会消失的毫无踪迹。
他唇角带着笑,优雅冰俏,白玉般的面容俊朗如神,泰然气定,高贵中透着浑然天成的淡定从容,薄雾轻绕,身后的远山绵延万里,大气磅礴,犹如一幅浓重的水墨画,藏青色的狼毫挥笔记下那一笔凝重的青史佳话,薄烟相伴,远山相衬,断崖相送,愈发的显得他的天神之姿,不落凡尘。
好似一人之力,胜得过千军万马的踏踏铁蹄。
中君眸子翻涌着幽冷的光,压制的情感暗潮使她的目光莫测而又神秘动人,她一步一步走进他,轻笑道:“我等这一天,等了三年。”
三年的筹谋策划,日日夜夜的殚精竭虑,想了成千上百种杀你的方法,都无法安抚二十万东南英灵的滔天怨气,正如你说的,生不得,死不能才配得上你,在你充满感激,满心希望的时候,剥夺你幸福的权利,将你拉进地狱,给你致命一击,死是一件很简单的事,然而尝过幸福之后的绝望,才是真正的炼狱折磨,才能真正的毁掉你,你的人,包括你在乎的权,当初你不也是这样对我的?
云天祈墨色的瞳仁愈发的漆黑,深不见底,寂静如斯,他勾起唇角,动了动唇,喉间堵着粘稠的血腥,发不出声音,只得远远的看着她的眼睛,目光里竟莫名的含着一种赞赏和不知名的若即若离。
他想笑,大笑这世间的荒谬无常,然而从心脏处传来的剧痛将他刚及唇角的笑意定格在脸上,有那么一刻,他想用刀划开胸膛,看看这颗心残缺不全成了何种模样,一定千疮百孔,面目全非。
中君看着他的眼睛,笑道:“我骗了你,你能原谅我吗?或者说,你能告诉我怎样你才会原谅我吗?”
山腰间传来几声枪响,隐约可听见军车的轰隆声,汪锐退回人后,不一会儿跑了过来低声道:“云天祈的救兵来了,我们该撤了。”
中君微微眯起眼睛,冷笑道:“你的救兵来的还挺快,这样抽兵出城是已经安定了城内的叛乱,还是上海已经失守?”
见云天祈仍然不说话,保持着刚刚的动作表情一直没有变过,中君微微皱了皱眉,他身重三枪,能挺到现在已经不错了,在拖下去,定然性命难保。
中君有些恼,突然转身,低喝道:“撤!”
“云天祈怎么办?”汪锐上前一步问道。
中君回头看着云天祈,冷笑道:“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战争合约在我们手上,上海失守,他只是一文不值的败军之将,不用我们动手,自有人替我们收拾他!对了,云天祈,我忘了告诉你,我不姓云,那些炸药都是假的,外围的军队是真的,山腰上的伏兵半数都是稻草人。”
说罢冲他狡黠的笑了笑。
“告诉外围的弟兄们,鸣金收兵。”
“是!”
军队像山脚下撤去,择了一条小路带着庞大的队伍盘龙一般缠绕在山脚,如湍急的溪流,向着大山尽头游去。
等走出八宝山那个地段,到达安全地带以后,中君突然站定,看着汪锐,淡笑道:“我就不跟你们走了,你带弟兄们先走,找地方藏起来,等安定下来了,在露面,上海那边有韩耽,不用你操心。”
汪锐怔了怔,刚要开口叫她,突然看到薄傲寒在她身后,到了嘴边的称呼又咽了下去,改口道:“你又要单独行动吗?有什么要紧事非要一个人解决,大家都很担心你,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中君揉了揉刚刚被汪锐踢过的肚子,笑道:“你的演技还真不错,我都当真了,肚子被你踢的现在都还疼,还好意思说帮我,不给我添乱就好了,你们有你们的任务,没必要为了我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浪费时间,快去吧,不然一会儿就暴露了。”
汪锐愧疚的搓了搓手,也不好说什么,她一直是这犟脾气,公私分明,认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只得扭头,喝道:“叫军医过来,替……有人受伤了,快点!”
中君暗暗叹了口气,汪锐还是这么细心,军医帮中君把胳膊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