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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居然挪动身体往下躺:“不想吃。睡觉。”
钟石赶紧去托住她的腿,小心护住伤口,刘恋一手扶住她的左臂,避免碰到。另一只手把靠枕取走,她小姑奶奶就这么眯上眼睛,又睡了。
这是谁家的小宝宝?
秃秃的死老头?钟石好笑地想想,应当指的是市政府办公室的钱处长,上午拦住她的那个。
“钟市长,我给您弄些饭菜来吧?”刘恋压低声音问钟石。
“等会儿再说吧!”他一点食欲都没有,再说霍英程马上该到了。
果然,不久后霍英程匆匆赶到,他刚想敲门,守在门口的小护士便冲他笑笑,闪身进去了,接着钟石闪身出来,随手关进了房门。
霍英程心中暗叹,看来他今天没机会一睹佳人芳容了。他递过一个文件夹,钟石仔细看过以后,做了批示,又对手头的工作做了些安排。
“……就这样吧。这两天你们几个多用点心,有事找徐副市长请示。还有,”他把手中的笔拍到文件夹上,沉声说:“我不希望有人来打扰病人。”
“明白。”霍英程收好文件,问:“那个,您女朋友,没什么大碍吧?”
“骨折,擦伤严重。还有,她不是我女朋友。”看着霍英程眼中的讶异,钟石牵起一个带着苦涩的笑容,“我们两个月前就已经登记结婚了。本打算元旦举行婚礼,现在看来要往后推了。”
霍英程那张精明干练的脸终于破功,原来关于钟市长已经结婚的传言是真的。他惊讶地张了张嘴,随即转为一个真诚的微笑。
“恭喜您,钟大。”
钟石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进了病房。
原来,这样的男人也会被爱情俘虏。
霍英程看着那扇门轻轻关上,心中感慨良多。他静立片刻,转身离开。
谢宏涛是下了班来的,他一进门,便恶狠狠地瞪了钟石一眼,直奔病床上的陈小杨,盯着她安静的睡颜注视良久。向钟石详细问了陈小杨的情况之后,谢宏涛坐在床边,满脸阴郁。
“这样处理倒底行不行?”谢宏涛指着陈小杨涂满白色药粉的小腿,压低声音问,“出了问题我非敲烂那个医生的脑袋不可。”
钟石苦笑。他刚刚还发狠要打烂人家的脸。他拿起一根棉签,仔细沾去新渗出的液体,说:“看起来还行,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什么叫只能这样?真要植皮的话还不抓紧点?”
钟石无奈地说:“你以为我不急?医生说要等初步恢复以后才能视情况考虑。现在只希望这部分皮肤能够再生出来。你是怎么知道小葵花幼儿园出了事的?”
谢宏涛不满地瞟了他一眼:“交通事故每天都不缺,我怎么会知道幼儿园出事了?我们单位里有人整整一下午都在忙着宣传,说她老公从窗口亲眼看到,市长强行把一个红衣美少女抱上车走了,我一听就感觉出事了。”
钟石苦笑无语。
陈小杨这一觉又睡了很久。谢宏涛走后,她醒来要喝水。钟石喂她喝了一杯温牛奶,她便又沉沉睡去了。半夜里醒来一次,迷迷糊糊说要上厕所。钟石把她抱去卫生间,回来时在钟石怀里又睡着了。
下半夜,她开始睡得不安稳,总是动来动去。是镇静剂的药力过去了,还是因为伤处疼痛?钟石干脆爬上床坐到床尾,把她的腿抱在自己腿上,小心握住她的脚,总算没让她碰到伤口。
一夜无眠。
作者有话要说:
、心伤难愈
凌晨,陈小杨总算醒了。睡足了的她精神状态好了些。或许是睡眠真的能疗愈心理的惊吓和创伤吧。
四目相对。
她静静地注视着钟石明显疲惫的脸色,想起这个男人对自己的种种纵容和宠溺呵护,她相信,这个男人是真的很爱自己。
算了,别生他气了。
可是,他们真的适合吗?
她的心底悄悄响起了一个质疑的声音。
“丫头,想什么呢?”
“不准叫我丫头。”
“好吧。”钟石轻笑,“那我叫你什么?宝贝?宝宝?甜心?夫人?老婆?娘子?亲爱的?”
他一样一样数着,陈小杨被逗得渐渐绽放了笑颜。
“看,你笑起来漂亮多了。”钟石满足地吻上她的唇。“小乖,我以后叫你小乖好不好?”
“小乖?怎么有点像图图家的猫?”
“谁是图图?”
“笨蛋。大耳朵图图。连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
提到幼儿园,陈小杨的笑容变得黯然。
“我能去看看那些小孩子吗的?”
钟石明白她指的是受伤的孩子。他安慰她说:“当然可以。不过要等你身体好些的。”
陈小杨看看自己打着石膏、裹着层层绷带的胳膊,说:“我没感觉到什么呀,怎么就骨折了?”
“没关系,很快就会好的。”钟石嘴里安稳她,心中却忍不住气愤。从幼儿园到市三院,那么长时间,怎么就没有人注意到他的杨杨也伤得不轻?简直是不可原谅!
他起身走开,很快端了个汤碗回来。
“早该饿了吧?”他舀了一勺,试了试,送到她嘴边。
“什么东西?”
“黑鱼汤。对外伤很好的。”
陈小杨喝了一口,皱皱鼻子:“这不是你做的。”
他笑。
“你凑合吧,这是昨天下午王嫂送来的。”他一直放在汤煲里温着,时间太久,鱼肉怕是没什么味道了。
陈小杨勉强吃了半碗汤,摇头表示不吃了。钟石看看剩下的半碗汤,干脆两口喝光,起身起洗碗。
他回到床边,暗暗观察她的脸色。她,不生气了吧?
“来,小乖,咱们换件衣服吧?”
“你才是小乖!怎么换?”
钟石打开王嫂送来的旅行包翻看,边说:“还敢抗议,你都叫我什么?想想,你基本上都是叫我——喂!喂来喂去。不行,我才应该抗议。”
他找出一身宽松的丝质夹棉睡衣,展开来研究片刻,拿起剪刀直接把左边的袖子剪掉,然后开始剪短一条裤腿。
“喂,喂!那是我新买的睡衣!”陈小杨哀叹。
“怎么样?又叫我‘喂’。不剪开的话,你怎么穿?”
他俯身对上她的脸,鼻息吹拂在她脸上。“叫老公!不然你叫哥哥也行。我从小就盼望能有人叫我哥哥。”
“哥哥?我叫你老爹你敢答应?”陈小杨忍不住笑了。
钟石满意地看到了她的笑脸。
“叫老爹也行啊,反正你比我小那么多。我有时想,真要有轮回的话,说不定上辈子你就是我女儿,所以这辈子我才这么拿你没办法。”
他动手想要脱掉她身上的毛衣,对着她左臂的石膏和纱布绷带研究了半天,终于挫败地放弃。
“还是等会儿让护士给你换上衣吧,我给你换裤子。”他早就觉得这裤子裹在身上躺着不舒服。但他同样遇到了难题。
这么紧的裤子,要怎么脱才能不碰到伤口?
动剪刀!反正昨天已经剪掉半截了。
他剪开裤子,剪开内衣裤子,然后瞪着她紧贴在身上的白色小内裤。
剪!
“喂喂!”陈小杨按住他的手,红了脸。
他挑眉:“老夫老妻,有什么好害羞的?”
剪开了右边,再一层一层脱掉左腿。
他拿起睡裤,想要给她穿上。陈小杨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说:“我要穿内裤。”
钟石顿住,拍拍脑袋,重又去旅行包里翻找。
“我自己穿!”
“你怎么穿?”
“我能穿。”
“别胡闹,乖。”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钟石终于安全地给她把内裤穿好。还好没碰到伤口!
再来,睡裤!
天刚亮,就进来一个护士抽血。
“刘恋呢?”
三十多岁的护士对陈小杨温柔地笑笑:“刘恋护士换班休息了。”
钟石皱着眉看她一连抽了四管血,问:
“怎么抽这么多?”
“医生安排的,要做不同的化验。”护士回答。
钟石点点头,说:“你去讲一声,叫他们尽量安排刘恋上白天的班。”看来杨杨挺喜欢那个刘恋,那就让她白天来陪陪杨杨吧!他也好抽空睡一会儿。
那护士连声答应着,端了托盘离开。
钟石见陈小杨没有了睡意,便扶她坐起来,给她拿了靠枕靠着。
“小乖,你说,受伤住院不是小事,是不是得通知你妈妈?”
陈小杨沉默片刻,说:“算了吧,我不想刘家的人看见我这么狼狈。”
“……也好。昨天谢宏涛来过了,你睡得很香,就没叫醒你。”
“哦,叫他先别告诉大姑妈。大姑妈都七十六岁了,整天瞎操心。”陈小杨说着,心里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什么地方不对?想不起来了。
钟石俯身去察看伤口,拿了棉签擦干净渗液,一抬头,陈小杨正若有所思地盯着他。
“怎么了?”他轻声问道。
“你真的是市长?”
她怎么还没消气?钟石微叹。
“杨杨,我很抱歉。”他举起双手,“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事出有因,开始是怕你疏远我,再后来,善意的小谎越久,就越不敢轻易说破了。再说我也没有刻意去瞒你,我会把文件带回家,我打电话也没有避开过你,我会大大方方带你出去,对不对?”
“那小李又是谁?”
“李安勇,我的司机。”钟石老实回答。
“喔,对了,你好像还骗我说李安勇是市长。”
“……乖,咱不生气了好吗?”钟石轻声哄劝。
“不生气。我知道,是我自己笨!”现在想想,他哪点像个小司机了?哪个司机整天衣着讲究,哪个司机整天看高级内参?哪个司机整天跟什么秘书什么局长通电话?之前她怎么就没质疑过?她自己根本就是个迷糊蛋。
“我就喜欢小笨蛋。”钟石逗她。
“哪里是笨,根本就是白痴。我都登记结婚两个多月了,居然不知道嫁的是什么人!世界上怎么会有我这样的白痴?”陈小杨愤愤地说。
钟石拥她入怀,深深吻住她,良久。
“杨杨,我们说好了不生气的。”
“我凭什么不生气?”她委屈地嘟囔:“我只想要一个平平凡凡的丈夫,一份安宁淡泊的生活,可是你也太不符合要求了。”
钟石哭笑不得。他安抚地轻声诱哄:“小乖,相信我,这个缺点,我们一定可以慢慢克服的。我保证,一定努力做一个体贴顾家的好丈夫。好吗?”
陈小杨不置可否地撅起嘴巴,忽然把话题一转:“你是不是一夜没睡觉?”
钟石点头。
“那你去睡会儿。”她指了指靠墙那张陪护的小床。“我得好好想想。”
“想什么?”
“想想怎么惩罚你!你不是叫我随便怎么惩罚都行吗?”
钟石一声哀叹!
八点钟刘恋准时来到病房,她还带了自家煮的小米粥和青菜包子。钟石也没推辞,盛了小米粥,边喂陈小杨边喂自己,你一口我一口,居然一连喝了两碗。
“小刘,你煮的粥好香啊!”钟石说。
刘恋看着近在眼前的大领导,颇有些羞涩。
“我……我不大会做饭的,就是煮久一点。”
钟石笑:“太谢谢你了。我休息一会儿,你帮我照顾杨杨好吗?注意随时擦干净渗液,但小心不能擦到药粉。”
“噢,这我知道。”刘恋跳起来,指着隔壁的病房。“这间空的,我刚才换了新的被褥,您去里面休息吧,我陪陈老师说说话。”
嗯,这小护士倒是不错。
钟石推开隔壁的门,转身吩咐道:“没我的允许,任何人来探病都不准进去。”说完他走进病房,满意地扫了一眼整洁的房间,走向中间舒服的大床。
几分钟后,他重又回来,面对房内两个女孩质询的目光,说:“我等医生查房打了针再睡。”
这一等,钟石又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因为陈小杨接着就被送去做各种检查,一项接着一项。等到钟石和刘恋一起把她推回来,她身上盖着毛毯,受伤的小腿□□在冷冷的空气中,已经在轮椅上打起了瞌睡。
钟石小心抱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