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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和到广东,或汕头去了的小莲一起回去。他们曾约好一起去的。他们的车,在蜿蜒的大溪河边,择路前行。弯弯的小河,青翠的远山。河岸,丰收的农田里,并没有人在收割,好像这一切都是专为展览给远道而来的游人。翠竹。葛藤。青绿的两岸,茂密的植被。河岸人家,正出门打望农田的金黄和天空的碧蓝。司机告诉他,曾在雪域高原当兵开车,已转业回地方多年。他不是为了钱。看到军人,他都觉得很亲近。他说青藏线当兵很苦。部队提拔困难。不就是开车么?哪里不能开?这辆车已属于自己。回来结了婚。老婆在县城摆小卖部卖瓷砖。女儿正读初中,学习很好。省重点中学已把她特招了去,还给助学金。他说得很豁达,哪条道路都可以走,哪片山水都能养人。司机踏实而满足的话语,使他感到人生的成败得失,并没有公认的标准,只要开心舒心就行。战战兢兢走了这么远的路,还没有寻找到红颜知己。……小莲和倩雯,此刻在什么地方?她们回不回来,和我这次采访,有什么关系?山水。自然。原野。小河。曲曲弯弯。他拥有这一切,是多么惬意!惬意中,又似乎在心灵某处,隐藏着深深的遗憾。小河在身边流淌。绿树青藤,缠缠绵绵。他想,这一切,不是他曾多次幻想的农家生活乐趣吗?我算她们家族里的什么人?车窗口不断变换窗外的景色。青山流水,断桥炊烟。山里人家,向他们的车投来友好的目光。他们在一个深山小镇停下来。镇上慵懒的居民,并不知道他们要去的地方。接下来的山水,更加陌生险峻。路旁的农人,正在稻田收割。司机很小心地在那条弯曲的马路上行驶。马路旁的小河,清澈见底,游鱼浮出。山水可爱。可爱的人,却不知在何方。又一个山中小镇出现在他们面前,比前面的小镇更荒凉偏远。下午。镇上已没有了人烟。他们来到小镇东头,司机探头问百货店老板,可曾知道他们要想找的那户人家。一问,百货店门口,三五百姓探过头来,哦哦哦,我们都是你们去的那个大户人家的后代,或者本家。老人说,还有好几里地哩!路不好走,最好请个导游。山乡深处,哪来的导游呢?你们从哪里来?是不是他们家亲戚?他们那一大家子,都不在了,还有他两个侄儿,还在那里。这样,他也没有把自己身份公开。对直走,司机说,我不相信还有什么地方找不到!他欣然赞成。当过兵的人,就是不一样。认定心中目标,管它前面如何,都敢去闯!前面的路,更加难走。碧绿的小河,依然蜿蜒。两岸青山,吐露青翠。那条水泥马路已走到尽头。农田,山脉,静静地往他们的车后移动。马路上,有放晚学的山村小孩,站在路边往车上扔石蛋子。那是偏远的山村常见的风景。公路上,晒着当地山民的玉米和稻谷。他想,当初的县参议长和兵团司令,是不是从这条道路,走出去,又回来的呢?参议长坐着怎样的轿子,沿弯曲的道路下山?还有,他想念的那个姑娘,小莲,是不是也从这样的山路上走下来,到外面闯荡世界?车还在崇山峻岭中盘旋。小卖部的老人,告诉他们最好找个人引路,看来并不是恶意。前面的路,究竟在哪里……庄稼地里的中年妇女抬起头,告诉他,他们的家,就不远了。而且,这些天,有好多轿车出租车,都往那里开。是不是他们那个老祖母,生病或要去世了!一条模糊的岔路,隐隐出现。上山。山顶。有个小学……那就是他们的老家。大嫂说。他们谢了大嫂,继续往前开。前面的路,在金色的阳光中,更显得迷茫。他们在水泥路岔口,转弯,开上了一条碎石小路。路上,长满野草,散乱地铺着炭花。整个山村,没有一个人影。炭花路不知道往哪里延伸。是不是走错了?难行的小路,还在山间盘旋。不知怎样才能盘上山巅。“突突突……”,遥远山梁上,一阵轰隆的马达声传来,阳光从山梁上平射下来,映照着
摩托车剪影,十分好看。山路弯弯。他告诫司机小心。从高高的山梁往下看,就是万丈深渊。司机认真地握着方向盘,一边精心选择道路,一边不忘记讲述他在青藏线上开军车的经历。他说,这毕竟好歹还算有条路。雪域高原那边,有时开车,根本就没有路。遇到战争,夜间行车,遇山开山,遇水蹚水……遥远山梁上的摩托车,已小心地驶到他们面前。司机停下车,问摩托车上的山村青年,某某某家还有多远?山村青年告诉他们,不远了,再往上,直接顺路走……转过山梁就是。那里有个山村小学。他是小学校长。正给孩子补课。他要到镇上去给孩子们卖资料和文具。告别了摩托车上的小学校长,他们在杂草丛中的碎石小路上继续前行。他的思绪回到了并不遥远的年代。这个辉煌的家族,怎么可能和这样的一个如此交通恶劣的山村联系在一起?苍茫的山峰,遥远的斜阳,一片宁静的世外桃源。他们在宁静夕阳中,继续寻找那个家族过去的辉煌。坐了轿子下山的参议长,带着几十万大军的兵团司令,还有瞎子舅舅,谭纪年和独眼龙,是不是都曾在这样艰难的道路上走过?还有她祖母,医学院校花,她学法律的母亲……他想,无论他们创造了多少家族的辉煌,他们的起点,是这样的荒凉,难以寻找。他想念的倩雯,难道她也来自这样的山乡?如果能和倩雯在这样的山上,这样的山沟,一起开荒种地,在没有人烟的青翠树林,或晚霞映照的山坡,月光下的小溪边,温润如玉的青石包上,没有皇家花园,只有和皇家花园背后松树林里一样皎洁的月光。没有警察,没有皇帝,心灵和肉体完全融合。这样的融合,也许不能和倩雯在一起了。绿色环保生态园,月光在湖水中荡漾,他们待了一夜,悄悄地望着对方。夜深了,风雨袭来,电闪雷鸣中,他们起来穿好衣服,风雨中走上各自遥远的路。
离婚,离婚,离了结,结了离。凌驾于结婚离婚之上的爱,在哪里呢?世上为什么有那样难办的离婚结婚呢?婚姻是什么?在这样青翠,没有污染的山峦之间,高高的山梁上,晚霞和月光的双重映照下,他们能够在一起,想到哪里,就到哪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自由自在,痛快淋漓!和离婚结婚有什么关系呢?没有恋爱,没有婚姻,人生会变得那样空洞。然而,爱人到来,婚姻到来,生活又会出现怎样的充实与圆满?月光下,夕阳的余晖中,那个他在那条小路上遇到的姑娘,小莲,现在在什么地方?他们在苍茫的大江边,没有走向鬼头山上的魔鬼梦幻世界。这里,不正是一条他们应该行走的道路么?尽管,眼前的山道,很难行走。他心中的所爱——小莲,曾在那里成长,那么,他就想去看看那个地方,究竟是什么模样?
那年,子庄跟随小莲回到那座山头上去采访老家,也是一个秋天的下午,还是那辆出租车,在山梁上翻了很久。一条碎石小路,掩映在青豆丛生、南瓜藤蔓之中。临近家乡,小莲突然变得沉默不语。小车碾过南瓜藤,小木屋旁边坐着一个乡村老者。
“大爷,”司机探出头来,“去梅老太爷家还有多远?”
“不远,”老人手中搓着麻绳,“前面那就是。”
说完,停止了搓麻绳,用手指了指前方。前方,金色的阳光,掩映在竹林和绿树中的山岭村庄,出现在他们眼前。
那是她的老家!他们走下车,望着阳光下的寂静的山梁山村,不知道该不该走进。
那时,小莲“流产”后,已恢复得差不多了。阳光贴在她圆圆的脸上,更显白净健康。其实,他不知道,小莲的流产,说不定是场骗局。这次回去,是否真的可以和小莲发生感情,他心里没有底。那时,隐藏在他心里的愿望,就是能够找个安稳温馨的地方,好好放松已经疲倦的心灵和肉体。可是,就在那个山村,小莲知道子庄已和倩雯有了那么一段交往之后,气愤地离他而去,继续她南方广州,或者汕头的流浪之旅。
倩雯刚回山东临水地方法院离了婚,就给子庄打电话。那时,子庄还在那个江边县城采访。他们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兴奋。赶快回来吧!子庄说,坐飞机回来。回到省城就赶车来这里。我郁闷死了,我在这里等你。果然,第二天,倩雯迅速赶回来。她们在崭新的车站混乱的人群中见面。大江南岸多雨的秋天,车站内外正下着小雨。倩雯也许故意,穿了他们在电影艺术研究院第一次见面时的那身紫罗兰套裙。高高的发际,白里透红的脸,戴着茶色墨镜,高贵清雅。那不就是我的爱人?子庄心里一热,他们果然不顾小县城古朴的民风,迎上去就紧紧拥抱。子庄突然觉得不对,他感到她脸上身上透出淡雅的
香水和汽油尘土的混合气味。他伸手接过棕色的行李箱,出了车站打了辆
出租车,直奔他住的“大河风酒店”。那是这个新兴的江边县城最豪华的宾馆,他快乐地想,这座宾馆的某个豪华标间,今晚就会成为我们的新房。不用说,房间里有点凌乱。他们进门关门,把行李箱扔在沙发椅上就开始拥抱,他觉得她的嘴里好热好热。可能是因为
离婚之战刚刚结束,胃火还在上升。他叹了口气,洗洗吧!好的,她放开他的手臂。你呢?不洗?哦,昨晚,我洗过了。她迟疑了一下,要不,我们先去吃点东西,随便吃点吧。然后回来……就不出去了。好的。宾馆餐厅还没有营业。他们鬼使神差似的,到宾馆外面的小饭馆吃了小吃,豆花,或者风味包子。矮小精明的水城汉子,做的手工风味包子真地道。肉馅葱花香气扑鼻,柔软的面皮,散发着小麦的清香。回到宾馆,天已经黑了。她进了房间就急忙张罗洗澡。怎么样,她说,来个鸳鸯浴?别开玩笑啊!他笑着说,那可是色情服务。警察会来抓的。看你说的,她说。我就是警察……是的,我们每个人都是警察,自己的警察,管理自己……倩雯才不管那些呢,她洗了澡,穿了很透的丝制睡衣站在他面前,惬意地喝着冷饮,独自长长地斜躺在床上。他关了灯,看电视,地方新闻还没有开始,蹩脚的国内足球比赛什么的,没劲。他坐在沙发上,认真看电视,斜视了她一眼,丝制睡衣里透出她朦胧的身躯,真的很美。可是他没有欲望。她突然翻起身,趿上拖鞋,飘了睡衣和一头芬芳的头发,闪了过来,面对面坐在他的腿上。捧起他的脸,玩着,一只手解了他胸前衬衣的纽扣,伸进去玩他的胸。他幸福地承受着她身体的压力,呼吸有点深长,掏出她的手。她不高兴了,你怕那样呢?哦……不是,这里常有警察来查房的。怕警察?我看你还不满三岁。现在三岁的小孩都不怕警察了。那是他们没有遇到。遇到又怎么样?我已经自由了,像祥林嫂,已经在土地庙捐了门槛了。难道我身上还有罪过?你是单身汉,怕什么呢?再说,我穿成这样,你就是把衬衣的扣子扣得再紧,警察来抓住,也还是算嫖娼!罚款某千,你们单位来领人。那……我们更不该这样了。好,你走吧,要不,我走……她站起来,理了长发,和你待在一起,真没劲。和我过去的那个男人……战场上失去了生育能力的男人,差不多!请你不要把我和他比较。他说,再说,战争摧毁了生育能力,并不是他的错。相反,我倒觉得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