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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叭叭—;—;”汽车喇叭声自门外响起。
“爷爷,茉莉来接我了,再见!”转身离去的影兰,能感觉到爷爷在她身后的眼光,走到大门时,影兰又若有所思地回过头,说:“柳书缦早就死了,就在你第一次车祸时便死了,不过,她不是要去跳湖自杀,而是正打算回家重新开始,而我,便是她未了心愿的继续,我不是柳书缦,我是柳影兰。”说罢,便出了门,上了茉莉的车。
和以淳相爱的是柳影兰,但是,以淳爱的、寻的又是哪一朵兰?影兰心中不禁怅然。
到了会场已是七点一刻了,豪阔的排场及故作风雅的社交笑容晕眩了影兰原已疲累的思绪。
“茉莉呀!怎么这么晚才来?”只见老总急忙地跑了过来,说:“人家来联茂和唯信已经抢得惊天动地了,柳影兰呢?躲哪儿去了,再怎么不称头也得出来见人哪—;—;”
“我没躲,我在这儿啊!”站在一旁的影兰有些气恼地说着。
“你?!你是柳影兰?!”老总百般不信地盯着她看。
影兰不语,颌了个首,便径自往会场内走去。
“总经理,你太小看人家了!”林茉莉说罢,也随后进入了。
只剩那秃头男子,像个傻子般地愣在原地。
偌大的会场、喧闹的人声,但影兰一进场便引起了所有的人的侧目,毕竟这个年代,已少有年轻女子穿着旗袍参加派对了,尤其今晚的影兰,更展现了中国女人古典温婉的特质,是别出心裁,是风华绝代。
“孙先生,抱歉!我来晚了。”影兰径自走到孙念海的跟前。
“是啊,柳小姐,还好你来晚了,否则我们连接近孙先生的机会都没了—;—;”只见曲冠晴万种风情地挽着孙念海的手,说:“孙先生这首曲子很美,我们再跳一曲吧!”
孙念海不语,只是看了影兰一眼,随即同曲冠晴步入舞池,翩翩起舞。
“糟糕,让唯信捷足先登了,竟然把曲冠晴找来,真是的—;—;”林茉莉盯着步入舞池的他们。
“不愧是新一代的偶像歌手,好颇有巨星架式。”影兰笑着说。
“喂,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话,怕是这位‘巨星’把我们公司到手的鸭子给叼走了。”林茉莉摇着头说着。
“不会的—;—;”影兰仍是微笑。
“不会?!要不要打赌?”
“赌什么?”
“当然赌那份合约罗!难不成赌他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呀?!”林茉莉说千方百计还是改不了“毒”性。
影兰这一听,笑得更灿烂了,用那自信满满的神情对茉莉说着:“不论赌哪一项,你都输定了。”
毫无缘由,毫无心机,影兰知觉地就如此确定了,不禁茉莉怀疑,连她自己都感到荒唐莫名。
她实在没有任何条件来左右孙念海的决定,虽然她和他因公而相处了不少时日,但是,实质上,他还是属于陌生人的范畴,而她的心思,却愈越了这条界线。
但,她就是信任他,没有原因。
“柳小姐,听说你歌喉不错,能否上台为今晚的欢迎会表演一曲?”徐董是今晚的东道主,曾和影兰在生意上有过几次接触,对她平实诚恳的作风十分赏识。
“这不好吧!我临时也没准备—;—;”
“好哇!好哇—;—;柳小姐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呀!孙先生铁定会对你另眼看待。“总经理本来正在发愁,这个提议又给了他希望。
“影兰,就被客气了,这事你早已驾轻就熟—;—;”林茉莉太了解影兰的才气了。
在半推半就下,影兰只好被架上台,但因没有准备琴谱,所以她便选择了音乐带代替亲自弹琴。
站上了台,她就看到了孙念海含笑的眼睛,虽然相隔遥远,虽然相对无语,但影兰却可清楚地看见他的心意。
而他呢?答案似乎也尽在眼底。
不知怎么地,影兰竟挑了曲她从未尝试过的歌曲,只因为此时此刻吻合了她的心境。
这是一首多年前的老歌曲—;—;玫瑰人生,它的高难度不只是它的高八度音,而是那浓郁的感情,苍凉的意境。
愈唱到最后,愈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这首歌,该是唱给以淳听的!
而今曲罢,却只剩佳人独饮悲戚!
无视满堂的喝彩,影兰一脸落寞地走下了台,径自往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来,试图平息心中起伏的波涛汹涌。
“柳小姐,怎么你还坐在这里?赶快去同孙先生谈谈!真是的。”总经理催促着。
“要去,你自己不会去啊!”影兰的忍耐已到极限。
“咦!这是什么态度?要我去可以的话,那我又干嘛花钱请你回来上班?”
“那你没看见人家孙先生快被一堆美艳的花给淹没了,还要我这片绿叶去做什么?”影兰瞄了一眼远处的孙念海。
“哦—;—;你是这样想啊—;—;”他亦有同感地点点头。
其实,影兰也不是完全这样认为,否则就有“醋”味之嫌了,可是要说丝毫不在意,又太过矫情了。
“号外—;—;号外—;—;”只见林茉莉兴奋地跑过来。
“又是什么消息呀!是不是有关合约的?”老总问。
茉莉喘了口气,啜了口香槟,说:“可以算是—;—;”
“快说,卖什么关子啊!”总经理焦急地问。
“我刚刚才从孙先生秘书的口中得知,孙先生这次来台湾名为考察投资环境,其实—;—;其实是为了我们柳影兰小姐而来的。”茉莉转着眼珠子看着影兰。
“胡说八道,让人听见多丢人哪—;—;”影兰瞪了茉莉一眼。
“冤枉呀!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听那秘书说,原本孙先生看到我们传过去的企划案还不是挺在意,直到看到了这企划案的执行者—;—;柳影兰小姐的玉照后,便立刻决定先与我们公司谈,不过,后来他可是大失所望了,还刺伤了我这大美女的自尊—;—;”茉莉夸张地故作抹泪状。
“难怪—;—;他指定要柳小姐代表—;—;”总经理恍然大悟地说,继而又笑得很谄媚:“那—;—;这合约肯定有九成的希望了,柳小姐这全看你了。”
影兰没说半句,因为她早已笑得人仰马翻,要是在上海当柳书缦的时期,这话倒会相信,只是今日的她,同样的打扮也不及书缦的十分之一,这话就是讽刺人的荒谬手法,她是又好笑又有些可悲!
“什么事这么有趣?能说来听听吗?”不知何时,孙念海已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欲邀请她起舞。
影兰还是笑着,自然地把手递给了他,随他进入舞池。
“你的笑容很美,介不介意与我分享?”他说着。
“是个大笑话—;—;”影兰不敢正视他的眼,“他们说你这次来这里,真正的目的是来看我的—;—;哈哈哈—;—;真是荒谬—;—;哈哈……”影兰一笑掩饰她内心的激荡。
孙念海则是一副严肃的表情,说:“要是我说,这是事实,那你会怎么想?”
这要是事实,那就更混乱了,影兰心里想着。
“我想—;—;你一定是搞错了—;—;”她微笑地回答。
“原先,我也有这层疑惑,直到,第一次与人在电梯前四目相对,我就肯定这一趟没有来错。”孙念海的神情竟有份以淳惯有的温柔,呵护得影兰全身因感动而颤抖。
“原来你那时在就认得我?!”她说着。
“不是那时,在我第一次看到照片中的你时,我就觉得似乎在很久以前我们便已相识,这种感觉很特殊,也很难理解,所以我才决定亲自前来解开谜题。”孙念海的性感很理性,也很直接,这一切他都表现得明明白白。
他的话,听得影兰惊愕得不能言语。
当天夜里,影兰又梦见了孙念海。
当她又哭喊地欲抓住他离去的背影时—;—;一转身,他回过了头,而他的脸竟然不一样了,那是另一张脸孔,自然得宜,天衣无缝地与以淳的脸合而为一。
“以淳—;—;”她再次从梦中惊醒,也再次思绪着方才那张似曾相识的新面孔。
“是他?!”影兰想到了孙念海。
不可以,永远不可以!
以淳等了她几乎六十年,而她才不过回来两个月,就已经耐不住诱惑,柳影兰啊,柳影兰,你怎么会如此脆弱不堪!
重要的是,她不能对不起以淳,他永远是她的唯一。
尾声
自从那晚孙念海想她表白,而她拒绝后,影兰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算算又是一个星期了。
而孙念海再拖,也终究有个限度,就在昨日他决定同影兰的公司签合同了,日期就订在今天上午十点。
今日会议室的气氛有些诡异,除了总经理乐歪的神情外,其他在场人士都面无表情,毕竟他们多少都听闻了孙念海和柳影兰的事情。
签约仪式从头到尾影兰只是在旁协助,而不说一句,在几次偷偷地窥视着,她见着的是孙念海冷漠严肃的表情,却也没有缘由地抽紧了她的心。
“相信我们一定会合作愉快的—;—;”总经理站起身,握住孙念海的手,说:“孙先生是下午的飞机吗?”
他就要走了?!这敲痛影兰的心口。
“嗯—;—;”孙念海也不多说半句,只是注视着影兰方才一闪而过的落寞神情。
她还是在乎的!他不由得泛起笑意,说:“我想和柳小姐单独说些话,可以吗?”
“可以,可以—;—;”大家识趣地退了出去。
“这么急着走?”影兰有些不知所措。
“再留,有没有意义了,不是吗?”他搜寻着她的眼光,说:“怎么不敢看我,害怕是吗?”
“有什么害怕的—;—;”她畏缩地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害怕承认你的感情,害怕我看穿你的心,我就要走了,不要再犹豫不定!”他有些激动。
“不是这样的—;—;”她显得疲软无力。
“那是怎样?难道你敢说你对我完全无动于衷!”
“我只能说,你对我的好,我会永远放在心底。”她的喉头犹如针刺。
“只是这样?!”他一脸的黯然。
“只是这样。”影兰强迫自己点头。
孙念海若有所思地注视影兰好一会儿,才怅然地走到门边,在转动把手的那一刹那,他又以满是深情地口吻说着:“不论你的决定是什么,你永远是我心中最美的花朵,再见了,我的绝妙好兰!”砰地一声,他已远走。
绝妙好兰?!他竟说她是他的绝妙好兰—;—;
他是谁?!他究竟是谁?!
影兰满脑子都在这个问题里打转,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她的思绪就愈来愈慌乱。
她实在要找他问个仔细,但—;—;问什么,问他和以淳有什么关系吗?只为了一句“绝妙好兰”?!真是荒谬!
或许真的是凑巧罢了。
可是,为什么她还是坐立不安?
可是,为什么此时的她,不断地想起前阵子与他相处的情景,他的诚恳,他的温柔,他的开怀的笑,他的一言一行。
其实,她早就知道他的感情,没有说破,只是为了让自己多沉醉一分钟,这是她的看法,她的放纵,只因为她可以从他的眼光中看见以淳的温柔。
一分、十分、一个钟头……
影兰有愈难说服自己,孙念海只是她思念以淳的投射反应—;—;她奋战着自己的感情!
“请问—;—;柳影兰小姐在吗?”
“我是—;—;”影兰疑惑地接过了那人手中的一束兰花及一小锦盒。
“哇—;—;好美的花呀!是谁送的?”大伙围过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