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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子不好意思地‘嘿嘿’地笑着,然后嘱咐亦绾要按时吃药,多喝水,多休息,就带着小泥鳅一起走了。
亦绾觉得好累,浑身更像一团软绵绵的棉花,昏昏沉沉地一头就倒在了沙发上。
家明准备给她倒水吃药,但一个红色的水瓶是空的,一个绿色的水瓶里虽然还有水,但都有点凉了,况且隔夜的水,喝了总不大好。
亦绾指了指厨房里的煤气灶说:“你就在那上面烧一壶开水吧!”
家明就用催子在水龙头下接了一壶水,放在煤气灶的铁环撑子上时,他不会拧那个煤气灶上的点火按钮,大少爷在家从来都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哪干过这些厨房里的粗活,捯饬了半天,都没点着火。
亦绾正在茶几上翻查着座机电话上的未接来电显示,一连十几个都是来自同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爸爸和妈妈都是做田的,家里装了座机,就没有买手机,那这个手机号码会是谁的呢?如果是一两个的话有可能是别人打错了,但是十几个,肯定是有事的,对了,肯定是妈妈借了别人的手机打回家的。
她没敢耽误,赶紧按着那号码重拨了回去,电话是别人接的,但亦绾说明了情况,那人连忙把手机递给了妈妈,原来是妈妈借了同病房的病友的家属的手机给家里拨的电话。
听到了妈妈的声音,亦绾的心就安定了不少,妈妈在电话那端说:“你这孩子,我打了那么多电话回去,你怎么都没接,我和你爸都快急死了,你妹妹才做的手术,医生说还要住院几天,我和你爸暂时都丢不开手,你在家把门看好了,别忘了挖稻给鸡鸭吃,晚上鸡上了笼别忘了关笼门,还有晚上关门的时候,把两道闩都闩上……”
亦绾耐心地听完妈妈的吩咐和嘱托,隐隐约约还听见爸爸说家明什么的,亦绾听不清楚,最后轻轻地说了声,“妈,我知道了,你放心在医院照顾妹妹吧。”
撂下电话的时候,亦绾忽然觉得喉咙里像被塞了一颗硬核桃,不知是低烧在作怪,还是心里莫名而来的情绪,很难受,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一句话是关心她到底去了哪里,爸爸连一个外人阮家明都可以想得到,为什么不能关心一下自己,忽然鼻子一酸,泪花就噙满了眼眶。她不停地安慰自己,爸爸妈妈现在在医院里还在为妹妹焦心,自己还给他们添什么乱子呢,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她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听得厨房里‘叮咚叮咚’地一阵声响,许久不见家明出来,心里就猜定了这家伙准没点着火。
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挪地走到厨房门口,果然那个家伙在捯饬着那个煤气灶按钮,弄得满头大汗。就像他们初次相遇的时候,他捯饬着半天也引不燃地煤炭炉子。
她靠在厨房的老旧的门框上,怔怔地看着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啧啧’笑道:“大少爷啊大少爷,煤气罐子上的旋转阀门不拧开,咋能点燃煤气灶呢?”
他恍然大悟地笑着说道:“从来没弄过这玩意,竟然不知道呢!”
亦绾觑着眼斜睄着他,最终叹了一口气,说道:“饿了没?”
虽然亦绾因为发烧打了葡萄糖点滴不会觉得饿,但不管怎么说,家明总归是个客人。虽然她觉得整蛊阮家明的计划很失败,甚至可以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但好歹在迷雾山林里,阮家明还是帮了自己不少忙。就当是还一个人情吧,反正过几天就要各自开学了,以后就是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你一说,还真有点饿了,”家明肚子其实早已经饿瘪了,从昨天早上喝得一碗白米粥到迷雾山林里填充肚子的几颗桑葚,整整一天加一夜,能不饿吗?况且亦绾发烧晕厥的时候,他是花了全身的力气才把她给背下山,幸而有二狗子和小泥鳅来搭救,家明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又急匆匆地往乡村卫生诊所里赶。
亦绾在冰箱里找了两颗鸡蛋,一根火腿肠,切了几根香葱,还有昨天电饭锅里剩得一点白米饭,凑合着给阮家明炒了一碗火腿丁蛋炒饭。心里想着,这家伙玩也玩够了,吃饱了,就该坐着村里的班车回家了吧!
谁知二狗子那家伙偏又屁颠屁颠地拿着几个碧绿的地笼子到亦绾家来,喊家明傍晚的时候一起去河塘边下笼子,补些个小鱼小虾泥鳅,运气好的话还能捕到黄鳝海虾。
亦绾知道阮家明这家伙就是个好奇宝宝,心想这下坏了,瞅他那眉开眼笑的拿着地笼子爱不释手,准是乐不思蜀了。况且他又是客,又不好意思下逐客令。
亦绾本想旁敲侧击地提醒提醒他,玩玩也该回家了。可是阮家明那家伙也不知道是在装傻,还是智商低能,压根就没提过回家两字。
亦绾索性也就随他去,左右不过几天的时间,难不成开学他也不回家去?
傍晚的时候,家明跟着二狗子和小泥鳅去下地笼子。亦绾挖了稻给鸡吃,开了鸡笼门,淘了米放在电饭锅里,然后就去菜地里摘了几个西红柿,挖了几个土豆,几个青辣椒和红辣椒,还割了一把韭菜。
虽然亦绾也不怎么下过厨房,因为妈妈总是一人可以把家务活全包揽了,根本轮不到亦绾和亦萱插手。但亦绾毕竟是农村里的小姑娘,哪里就金贵了,所以还是跟着妈妈后面学了几道家常菜的做法。
醋溜土豆丝,青椒炒韭菜,还有一大碗西红柿蛋汤,撒了些碧绿色的小葱花,亦绾用小勺尝了一口,咸淡适宜,新鲜可口。
阮家明他们下完笼子回来,闻到屋里香飘四溢,二狗子一屁股坐在亦绾家的沙发上就赖着不走了,还笑嘻嘻地起哄:“哎呦喂,今天大爷可要大饱口福了哦!”
说着就用脏兮兮的手拈了一根土豆丝放进嘴里砸吧砸吧,亦绾忙拍开他的手说:“嗳,嗳,嗳,你那脏兮兮的猪蹄子往哪放呢!”
家明更是惊讶不已,想不到十四岁出头的毛丫头,会炒火腿蛋炒饭的犟丫头,还会有这样一手的好厨艺。
小泥鳅也边吃边赞不绝口,几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把几道菜给一扫而光,最后二狗子打了个饱嗝,心满意足地和小泥鳅一起回家去了。
亦绾和他们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玩伴,经常就会串串门子去各自吃饭打闹玩笑一阵,好得就跟亲兄妹似地。小时候一起爬过树去掏树杈上的鸟蛋,裤子被树皮刮破了一个大口子都不知道,最后回家了少不得挨一顿揍,但是过不了几天就忘了被揍的疼了,又开始调皮捣蛋起来。
亦绾也觉得奇怪,明明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孩子,可学校里女孩子热衷的那些东西她都不怎么感兴趣。
譬如说,女生就喜欢玩的跳皮筋和跳绳,亦绾从来都不屑于参与,反倒天天喜欢和二狗子这一群人厮混在一起打打杀杀,无恶不作,反正就像个假小子,大大咧咧的,为此,老爸没少操过心,以为长大了一点会收敛一些,谁料偶尔还会变本加厉。也许正因为这样,所以萧爸爸收拾起这个大女儿起来,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
家里又就剩下家明和亦绾了。
亦绾围了围裙,把桌上的杯盘狼藉清理了一番,然后端了脏的碗筷和碟子放在厨房里的水池子里泡了一泡,放了些洗洁精,正准备洗碗的时候,家明却走进来说:”亦绾,我来帮你洗。”
亦绾连忙把他赶出去说:“大少爷,你别给我碍手碍脚,我就谢天谢地了,快出去,出去!”
家明并没有转身出去,他看着亦绾的脸色不好,知道她累了一天,又生病刚好,欲要说什么,亦绾却扎煞着两只满是泡沫的手,转身对他说:“你去看电视吧,遥控器就在茶几的隔层里。”
家明在客厅里给亦绾倒了一杯开水,预备凉一点的时候好吃药。
此时才七点多钟,所有卫视都在播新闻联播,不是这个国家遭受恐怖主义袭击,就是那个国家的领导人又爆出什么丑闻,层出不穷,家明觉得好没劲,就在彩色电视机旁的dvd下面翻检着碟盘。
有抗日战争片,香港警匪片,香港文艺片,台湾偶像片,还有几部电影。阮家明看了看,基本上都是看过的,唯有那几部电影没什么印象,就翻出来,放在dvd里,坐在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亦绾也洗完碗从厨房里走出来,白炽灯光下,阮家明的白色衬衫皱巴巴的像一碟烂咸菜。
亦绾在心里直犯嘀咕,这家伙是城市里来的吗?
身上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找浴室洗澡。说是让你看电视,那是客套话,不过这要是她,主人若是不提,第一次到人家估计也不大好意思说洗澡吧,南方人本来就够含蓄的,况且今晚还就他们两个共处一室,孤男寡女,想想都让人心跳耳热。虽然都不是正处于血气方刚的风华正茂的年纪,但对于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青涩懵懂的情感,也像一杯清甜诱人的美酒,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沾上一滴,尝尝味道。
其实家明是极爱干净的男孩子,家里虽然有好几个保姆同时伺候打扫着,但家明的卧室从来都是自己整理的,而且几乎是纤尘未染,就像装修杂志上的样板房。他喜欢一切细致的东西,所以他怕房间里很多自己多年来收藏的细瓷水晶之类的精致物件会被阿姨们不小心打破,所以每次都是亲力亲为。
家明察觉出亦绾直勾勾的眼神正盯着自己,心里有些发毛,哧溜一声从沙发上蹦起来,想说什么,话又憋到嘴边绕了一圈吞回去了,最后只是尴尬地笑起来。
亦绾一直都觉得家明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眉眼舒展,梨涡嫣然。那笑容像冬日梅枝上的一泓积雪,在薄薄的微曦里,像温玉般泛着清透的光。
亦绾有些怔忡,但很快就敛了神色调整过来,故作轻松地咳嗽了一声,指了指过道尽头的浴室说,“那个花洒的喷头有些不好使,记得把水温调匀一下,还有……”,她想起了昨夜在山岗上打着赤膊的他,微微咽了一口吐沫,脸颊飞起了两朵红晕,别过头去羞怯地说,“不许打赤膊出来。”
亦绾最后几个字说得跟蚊子嗡嗡似地,也不知道阮家明这家伙听到没听到。不管了,她飞快地转过身去,脸颊竟然有些微微发烫,我萧亦绾可是大名鼎鼎的野丫头,天不怕地不怕,可为什么在这个家伙面前我竟然有一丝狼狈地想要躲开那蛊惑的笑容。
亦绾已经十四岁了,并非年少无知的年纪,况且班上的同学总爱八卦谁谁谁喜欢上谁谁谁了,又是班花和校草谈恋爱了,谁牵了谁的手,谁亲了谁的脸,又是隔壁班上的一个小女孩竟然私自和社会上的小混混的好上了,还去城里疯玩了几天,结果回来被发现怀孕了,学校怕名誉扫地,开除了她的学籍。
五花八门,比比皆是。虽然亦绾对这些事情从来都是不屑一顾,什么男欢女爱,什么风花雪月,对于异性,她就像待二狗子一般,把他们当成自己拜把子的兄弟。可是耳濡目染的次数多了,心里也不免好奇起来。
亦绾心里乱糟糟的,手忙脚乱地在爸爸的卧室的五斗柜里翻了一件腰身稍微小一点的t恤衫来给阮家明当睡衣凑合凑合一晚上。
然而翻着翻着就觉得不对劲,外面客厅的电视机里发出的那声音怎么感觉还有女人的j□j声和男人的调笑声,她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子,越听越不对劲。
亦绾做贼似地趴在卧室的门框上朝客厅里张望,那家伙不在沙发上,看来已经洗澡去了,她蹑手蹑脚地猫着步子走到电视跟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