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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她再笨也知道他要做什么。
「不……不要这样,天昊,相信我,我没有出卖你!」
她奋力挣扎,不住的摇头哀求,希望他能相信她。
「我是冤枉的,我没有窃取军机……啊--」一道凄厉的惨叫随着鞭声划过空气而响起。
若儿感觉到温热的液体自鞭子落下之处缓缓流出,她疼得浑身颤抖,额角沁出冷汗。
第一鞭就如此疼痛,令她难以承受,可是她还是尝试着想解释些什么。
「不……天昊,你听我说,我不是……啊--啊--」那紧接而来的鞭子落得又急又快,无情的打在她的背上,让原本还想解释的她只有无助哀号的份。
她的背像火烧一般,一波一波的疼痛袭击着她,那似乎要将她活生生撕裂的痛楚,比拿刀子杀了她还要痛上千百倍。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干脆一刀杀了她呢?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让她受这种罪?
她喊得喉咙都哑了,因为剧烈的痛楚而听不到任何声音,只知道自己疼得死去活来,生命正随着不断流淌的鲜血慢慢的流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若儿因为过于疼痛而失去知觉,全身的骨头像已经散开般,身子颓然无力。
「够了。」耶律天云举超手喊停,亲自上前采了探若儿的鼻息,再看了下一脸阴沉的耶律天昊,道:「奸细已经被活活鞭笞至死了。」
士兵中,有人欢欣鼓舞的拍掌,但也有些受过若儿照顾的伤兵黯然的垂下眼眸,还有几个人好心的走出来,想将若儿从架上放下来。
「不用了。」耶律天昊沉着脸抬手拦下他们,绝冷地道:「她是害死我们数十万弟兄的罪魁祸首,不值得同情,就让她的尸首吊在这里,任秃鹰叼食吧。」
这几名好心的士兵看见他对妻子的无情,都悄悄投以厌恶不屑的眼光,闷声不响的退下。
「好了,奸细已经处决,咱们即刻拔营,趄程回京。」
耶律天云一声令下之后没多久,大军便迅速的拔营离去。
遗留在那里的,只有一名伤痕累累的女子,还有闻到死亡的气息,在天上盘旋不去的秃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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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军起程北归后,一名高大的男子自一块大石头后方定出来。他瞧了一眼已经走远的大军,便快步朝空地上的若儿跑去。
「二王妃?二王妃?」
他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确定她尚有呼吸,连忙将她从架上解下来,背在身上,往南方跑去。
他是耶律天昊吩咐留下来救若儿的人,乔木。
他不断的往前奔跑,即使自己也刚受过鞭刑,背上的伤还未痊愈,但为了救女主人,他不顾一切,拚命的拔足狂奔。
他在大太阳底下跑了数个时辰,跑得汗流浃背,身上伤口进裂,还是不敢有丝毫停歇。
少主交代过,为了防范不死心的辽将返回营地查看,他无论如何要带着若儿跑远,哪怕进入宋境也没有关系,不论天涯海角,他都会找到他们。
所以乔木沿路留下只有他们主仆俩才知道的记号,希望少主可以尽快赶来。
许久后,他跑得几乎虚脱,终于看到一问偏僻的破庙可供两人暂时休息。
他背着若儿走进庙内,清理出一个地方安置她。
原本昏迷的若儿因为这一移动,又扯痛了伤口,逸出痛苦的呻吟声。
乔木忧心的伸手采了探她滚烫的额,又看了看她干裂的唇,便立刻转身走出破庙,到处寻找水源。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他才拿着一个破水瓢,装了一些水回来。
他手忙脚乱的扶起她,喂她喝水,然后将她小心的放回干草堆上,打算用剩余的水替她清洗伤口。
临行前,少主已经将皇宫御用的金创药交给他,要他不必顾虑男女之别,尽快医治。
但真正要动手时,乔木还是十分犹豫。
若儿伤势极重,虽然少主下鞭时拿捏了下分寸,不至于夺走她的性命,但白皙的肌肤上鲜血淋漓,看来真是怵目惊心。
加上他先前一直背着她逃命,经过这番折腾,破碎的衣服已与干涸的血肉糊在一块,若要仔细替她清理上药,除非把整件衣裳脱下。
如此一来,他不但腧矩,而且犯上,这实在不是他能做的事。
乔木不住来回踱步,蹙着眉考虑再三,最后他终于一叹,在生命安危与名节之中作了抉择。
他重新蹲回若儿身边,将她扶起,动手为她褪下衣裳。
「哪来的淫贼,还不快把人放开!」此时,一群宋兵倏地破门而入,见到这一幕时立刻大喊。
乔木连忙将已经脱下的衣服覆住若儿裸露的身子,然后把插在腰问的双斧举起,瞪视着众人。
「你们想干什么?」
这些人是赵玉的亲兵,其中一名副将认出眼前正是质侯府的乔木,立即吩咐大家不要轻举妄动,之后连忙跑出庙外,向随后而来的赵玉禀报。
不一会儿,赵玉便带着如梅走进破庙。
他先是微讶的挑起俊眉看着乔木,然后目光一转,当发现躺在干草堆上被乔木护住的人是谁时,他更是惊讶。
「若儿?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看样子还受了重伤。
赵玉脚步一移,就想朝若儿走去,可是乔木快一步的举起双斧拦住他。
「不许你靠近二王妃。」
「王妃?哼,你要是真的有办法保护她的话,就不会让她受这么重的伤了。」赵玉不悦的推开他,让左右的士兵将他架住,然后蹲下来检视若儿的伤势。
他意外的发现,她身上那些不是刀伤也不是剑伤,而是一道道鞭痕。
「是谁对她做这么过分的事?」
他虽然不懂得什么叫怜香惜玉,但还不至于对一个柔弱的女人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要杀人,一刀就够了,犯不着如此苦苦折磨。
乔木无言,且脸上没有仇恨之心,不由得让赵玉心生怀疑。
「莫非下手的人是天昊?」
若儿犯了什么大错,让他无情至此?
「少主也是不得已的,是你们这些人把他害得如此痛苦!」乔木忿忿不平的吼道。
被鞭打的人是二王妃,可是真正痛心裂肺的人却是少主啊!
没有人知道必须亲手鞭笞心爱的妻子是多么大的折磨,是这群奸佞的小人逼得少主不得不如此。
都是这群宋兵!乔木越想越恨,不住的挣扎。
赵玉一听,了然的点了下头。
「因为我利用如梅卧底,窃取军情,害得辽军大败,所以辽人把所有罪过归咎在若儿身上,逼耶律天昊处死她是吧?」
他十分聪明,仔细一推敲,马上就明白事情的原委。
「而天昊当然舍不得心爱的妻子死,所以决定对她处以鞭刑,因为他知道,唯有鞭刑是不会立即毙命而且又不伤筋断骨的刑罚,虽然承受的痛楚最大,最难以忍受,但只要下鞭的人手劲拿捏得准,打得又重又快的话,受罚的人很快就会昏过去,而且因为连续的剧痛而呈现假死的状态,若不是十分细心,或是有处刑经验的人,根本很难看出来。」
耶律天昊在大宋为质,而父皇为了收到威吓之效,早年曾经常要他看犯人受刑,所以他知道这一点。
「呵,那小子可真是用心良苦啊!」赵玉不由得叹道。
为了保护所爱的人,不惜想出这种主意,换作是他,就绝对做不到。
听了赵玉的话,如梅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于是屈膝道:「启禀殿下,此事是因如梅而起,如梅对李姑娘实在深感抱歉,所以恳请殿下允许如梅照顾她好吗?」
「也罢,算是偿还她对妳;的恩情。」赵玉点了下头。
对于无辜的若儿,他确实也有些歉意。
她原是山上花农的女儿,犹如一株生长于深谷,不染纤尘的百合,却因为他与耶律天昊的恩怨,被强行摘下,卷入两国的纷争中,颠沛流离,如今还承受这么大的折磨。
要不是他当初派人将她掳走,此刻她依然待在山上,是个无忧无虑的小花仙,与疼爱她的双亲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是他一手改变了她的命运。
赵玉轻声一叹,俯身将若儿抱起,举步走向庙门。
「不,不许你带走二王妃,不许你带走她……」乔木怒吼着,不断挣扎,想挣脱士兵们的箝制。
无奈伤势未愈的他根本不是一群士兵的对手,最后还是被压倒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赵玉抱着若儿消失在庙门外。
「少主,我对不起你,我有负你的重托……」
第十章
夜幕低垂,有个人施展卓绝的轻功,暗中离开辽军驻扎的营地。
然而十里外的石群中站着一位浑身贵气的男子,他负手而立,显然已等待许久。
「要走,连告别也不说一声吗?」当那道人影飞掠而过时,负手而立的男子扬声这么道。
那疾行的脚步倏地停下,微微侧过身来,赫然是耶律天昊。
「你应该知道,辽国容不下我。」
「是容不下你,还是容不下李若儿?」等待的男子正是耶律天云,他早算准了弟弟会离去,所以入夜后便在这里等着他。
「容不下我跟容不下若儿有何分别?你该知道我无法丢下她不管。」耶律天昊冷声问,一双鸶冷的眼无惧的望着兄长。「为了给皇室一个尊严,给辽兵一个交代,我已经亲手伤害了她,你也应该履行承诺,放我走。」
早知道回辽国会是这样的结果,他不应该带若儿回来。
「分别这么多年,父王和母后一直等着你回去,你不应该为了一个女人抛弃身分地位。」责任所在,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耶律天云自觉对李若儿的事情并没有做错。
「身分地位?」耶律天昊苦涩的嗤了声,仰首望着夜空。「在父王、母后的心中,我是什么地位?在辽国百姓的眼中,我又是什么样的身分呢?早在十多年前,他们便已经遗弃了我,不是吗?
「你们将年幼的我送入敌国做人质,可曾想过我的孤寂和心中的创伤?在宋国,我仰人鼻息,看尽人情冷暖,唯一真心相随,以命相伴的人只有若儿,在我心目中,她的地位远远超过你们,可是,我却为了你们这些所谓的亲人而亲手伤害了她,这样做对吗?」他痛苦的对兄长大声吶;喊,厉声询问。
耶律天云一时哑口无言,只能沉默。
「之前,我被困在山谷整整十日,你又是作何想法呢?亲情和权势的挣扎,你敢说没有过吗?」
这一切他看得太透彻了,以辽军余下的兵力,要前去救人不是做不到,可是皇兄却选择在原地等待,让他自行脱困。
说得好听,是想为辽军保存实力,其实皇兄是因为他这个弟弟的归来会动摇他将继承的王位而犹豫。
他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并不代表他愚蠢无知。
「我现在离开,对皇兄而言不是正好吗?至少不会伤害我们的手足情谊。」耶律天昊叹道。
其实,他心里还有着孩提时的美好回忆。
记得大他六岁的皇兄总是带他去放风筝,教他骑马逐鹿,些都是他初为质子思念家乡时的珍贵回忆,每当年幼的他受了委屈,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时,就会想起那些过去。
可是如今……一切只待成追忆。
皇兄已不是那时的皇兄,而他,也不再是那时的他了。
「皇兄,父王和母后就拜托你了。」
在耶律天云的无声相送下,耶律天昊的身影缓缓步入夜色中,逐渐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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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儿昏迷了好几天,在颠簸的马车中醒了又昏,昏了又醒。
每次短暂清醒时,她总看到身边有着一个模糊的人影,还听到充满愧疚的道歉声,有时似乎还听到太子赵玉的声音。
「怎么样?她还没有清醒过来吗?」
「一直半昏半睡。大夫来看了好几次,说腹里的胎儿已经保住,可是她的身子太虚弱,需要好好调养。」如梅一脸忧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