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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稍作犹豫便将发生的事告诉了草莓冰淇淋:最近有家新家坡上市网站对天网和蓝鸟很感兴趣,意图收购其中一家,如果这时候天网网站遭到致命打击,那么蓝鸟必然会被成功收购。我曾在天网呆过,而且,曾在安然授权下成功侵入蓝鸟服务器。现在天网和蓝鸟用的是同一种防卫系统,所以,安然为我设了一个局。
我透过草莓冰淇淋发来的文字感觉到女孩变得焦灼起来。她在一连串的不要之后说,你忘了你为此曾经付出的代价吗,难道你想那样的事再发生一回吗?你已经失去了一段爱情,你想再失去另一场爱情吗?
我敲打键盘,说我已经没有了选择。如果我不赌,我不仅会失去现在的工作,而且还会失去近在眼前的新房子。我不想让胡蝶失望。
如果你出了事胡蝶会更失望。草莓冰淇淋说,胡蝶会理解你的。
我摇头,继续敲打键盘。我说赌局已经开始。草莓冰淇淋飞快地问为什么。我说我现在呆在家里,半个小时之后安然会开车来接我,他已经在一家宾馆里为我预订了房间……
半天草莓冰淇淋没有回话,我发过去两个问号询问时,她的图标一下子变得灰暗了。我不知道什么原因让她这时弃我而去,但是,因为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我也无心细究原因。我必须用剩下的半个小时时间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我必须让自己相信我是传说中身怀神兵利器的侠士、我为爱情而战、我别无选择。
三点钟的时候,安然的车准时抵达青年路的小巷里。青年路两边一片狼籍,到处是砖瓦残亘的破败景象。小车停在我的门前时不住地鸣叫,我在屋里拎起早已收拾好的一个背包,出门上车。安然坐在我边上,狐狸样冲我露出阴谋得逞后的微笑。
车子开动,我回头从车后窗里看着渐远的家门,一些悲壮的情绪瞬间萌生。
车子驰出青年路,拐上另一条大路,车速陡然加快了许多。我知道这时安然已经为我做好了一切准备。他在邻近郊区的一家宾馆里化名租下了一个房间,我将被带去那个房间,直到侵入天网的服务器为止。我自信可以在入侵之后成功地隐藏自己的IP,可是以防万一安然还是为我留了条退路。仔细想来安然和天网的邱洪还是有所不同,至少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我这次事成之后,不仅不用还他借给我的十万块钱,而且另有酬劳,安然甚至许诺当我到达宾馆后便将事成后的酬劳付给我。现在社会所有症结都可以归结为金钱。我不是拜金主义者,但我却必须为金钱违心做事。在车上我想到胡蝶,我没有勇气当她的面跟她告别,但我可以在晚些时候编个理由欺骗她,让她放心。我只是临时有事出差几天,短暂的分别并不会在她心里留下任何阴影。可是,想到胡蝶时我心里空空落落的,只觉得有些莫名的力量正悄悄离我而去,它们在胡蝶的身边弥漫嚣张。
这时我的手机忽然响,我看号码居然是家里的电话。胡蝶在电话里以不容我拒绝的语气说,不管你在哪里,现在回家,我在家等你。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抑或是胡蝶感知了我即将要做的事。我在电话里沉默,那头的胡蝶便更加斩钉截铁地说,如果你现在不回来,你一定会后悔终生的。
我挂上电话,大叫停车。安然在边上疑惑地瞪着我。他说你可别玩什么花样。我不理会他的话,冲着司机大叫,回去!司机回过头来一脸茫然地盯着安然,安然凝视我一会儿,终于说声回去。
车子掉头重新往青年路上去了。安然说,事情已经到了这时候,我劝你别再多什么事了,你要考虑清楚,做完这件事,你就可以风风光光地结婚,否则,老房子拆迁,你在这城市连个家都没有了。
我知道安然说的都是事实,我没有反悔自己做出的决定,只是这时候,我必须要回家去见胡蝶。
胡蝶站在门边,盯着由远渐近的小车。车子停下,我打开车门下车拉住她,想说些什么时,却被她大力推到了一边。胡蝶神情激奋,显是在竭力隐忍着什么。我不知道她怎么会变成这样,再加上心里有事,被推开后竟一下子不知所措了。
胡蝶拉开车门,挑衅地瞪着安然。胡蝶说,你下车。
安然做无辜状满脸疑问,他说什么事你现在可以说了。
胡蝶没有说话,从肩上卸下背包,拉开拉链,掏出几叠钞票冲着安然丢过去。安然的脸色变得铁青,他挥手挡住砸过来的钞票,嘴里一迭声说你疯了。
胡蝶丢完了钞票,哼一声说我没疯,我只是把我们欠你的钱还给你。我要跟你说,没有你的钱,我们照样可以活得很好。
安然像我一样有些无措了,他的目光越过胡蝶落到我的身上,带些询问。我震惊胡蝶的举动,胸口被一些感动击中。我无视安然的询问,只想上前拥住胡蝶。这一刻,我突然发现自己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般坚强,我所谓的战斗让我深恶痛绝。
我真的上前抱住胡蝶,而胡蝶却冷冰冰地挣脱我。她瞪着我的目光里饱含嗔怨。我想说些什么来表白自己,可是胡蝶不给我机会。她甚至不再看我一眼,一个人飞快地向着小巷的那一头跑去了。
我叫着胡蝶的名字,欲追,却被下车的安然拉住。安然一只手捧着那撂钞票,说我想听你的决定。我回身瞪他一眼说你的钱已经还给你了。安然说除了钱我还可以给你很多东西。我冷冷一笑说谢谢你的关心,但我现在只想看着你带着你的钱滚蛋。
我再不理会面露失望的安然,向着胡蝶远去的方向追下去了。我心里交织着愧疚与感动,它们在最终归结为一种坚定的信念。我要找到胡蝶,即使什么都不说,但我想她一定能明白我此刻的心意。与钟爱的人平凡地共渡一生,这才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我又陷入街道的喧嚣中了。庞大的城市像一座迷宫,我们在里面徘徊,有时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目标在何处。但我们仍然必须左冲右突,上蹿下跳,朝向一个不知名的终点迈进。
胡蝶现在消失在这城市中了,我立在十字路口,看着满街的人流车潮,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身边的人们一如往昔般匆匆行走,面无表情的脸上预示着一种生活的秩序。我知道在这秩序背后才有真正的故事,它们如暗流样每一时刻都奔涌激荡。后来我坐在一家商厦门前的石凳上,细细地梳理与胡蝶交往的始末,一些迫不及待的冲动让我无法抑制了。
手机响,胡蝶说,我在曼哈顿,你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我在街道上狂奔。
胡蝶说的曼哈顿是我们这城市最大的迪厅,曾因几名跳艳舞的俄罗斯DJ女郎而声名远播。我跑过四条街道,头上冒着热气停在路边的栏杆前喘息。曼哈顿就在前方可及的视线里,隐隐传来的音乐如锤样敲击心脏。我看到涂抹着不知名符号的迪厅门前,站着我熟悉的胡蝶。胡蝶显然也看到了街对面扶着栏杆喘息的我,一抹笑意在她的脸上绽开。我跨越栏杆,穿越车潮如涌的街道,身手异常敏捷。隔着街道另一侧的护栏,我叫胡蝶的名字。胡蝶笑咪咪地迎过来,不及跨越,我便拥住她的双肩,用力将她揽在怀里。
胡蝶说,这是马路边,有人笑话我们了。
我说谁要笑是他们的事,我只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胡蝶轻拍我的肩膀,说好了别这儿矫情了,我们进去吧。
我跨越护栏,抬头看曼哈顿的抬牌,疑惑地说我们进去干吗,蹦迪那都小朋友干的事,咱老胳膊老腿的别凑那热闹。
胡蝶不语,笑嘻嘻地指着边上贴着的一张红纸,上面写着“黑木崖网吧网友见面会”的字样。我更没兴趣了,搂着胡蝶的肩膀说咱们回家吧,这会儿真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可我想选择一种比语言更直接的表达方式。
胡蝶脸上春光荡漾了,但她仍然坚持拉着我往曼哈顿里去。她说,难得今天我请一天假,你就当陪我成吗?
我说成,这会儿别说进曼哈顿,你就让我闯盘丝洞我也得瞎着眼往里冲。
迪厅里早已人满为患了。黑木崖网吧已经成功地举办了三次这样大规模的网友见面会,这是第四次。那么多奇装异服红头绿毛的小朋友在里面穿棱欢呼,跟群野孩子似的。迪厅内照例是灯光昏暗,镁光灯利箭样在空中挥洒,站在高处望去,台下尽是鹦鹉脑袋摇个不停。我跟胡蝶走到边上四处瞅,俩小姑娘刚一起身我飞快地过去占了位置。胡蝶这会儿安安静静地坐在我边上,那些灯光音乐仿似到达她身边时便迸然跌落了。我不明白胡蝶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同时,我心里还有好多疑问想问她,但是,我刚开口,胡蝶便含笑止住了我。她说,等一会儿,等一会儿再说话。
音乐嘎然而止,耳朵里却仍留有沉重的鼓点的阴影。舞池中央高高的台上,小胳膊小腿的几个E时代新人类小朋友灰溜溜地下台,取代的是一对拿麦克风的青年男女。通过自我介绍,大家都知道了这对男女是市电台经济频道的主持人,黑木崖这次网友见面会与电台联办,所以,今天将由他们俩来帮助很多没有见过面的网友一睹对方庐山真面目。下面的小朋友开始嗷嗷欢呼,跟多天没吃食的小鸟似的。网友见面会到这时才真正进入高潮。
电台主持人在台上耍了通贫嘴,然后让大家把自己想见的网友的名字写在小纸条上递到台上。几个精力过剩的儿童多动症小朋友主动做了跑腿的,台上台下乱蹿,不一会儿,那对男女主持人手上便积聚了一撂厚厚的小纸条儿。
男主持人说,现在我开始念名字,咱们十人为一组,我念到名字的朋友请到台上来。主持人夸张地把小纸条凑到眼前,用夸张地语气大声念:猪油煎饼想见咸菜包子!杨贵妃想见西门大官人!飞天无尾猫想见蚊子!小野青蛙想见后街女孩!巴布豆想见娃哈哈!九加一狗想见黑道寡妇……
主持人每念出一个名字,台下众人便哄笑一片口哨四起。我跟胡蝶在边上也忍俊不住,跟着大伙一块儿呵呵傻笑。主持人念完名单,台下人群里有些骚乱,有几个小朋友大大咧咧走上台去,还有些扭扭捏捏是被别人给推上去的。不一会儿,台上多了二十个小青年,正好十男十女,个个打扮得比过年还光鲜,站那儿小脸板住了,有红脸的有哆嗦的有迫不及待的,但个个兴奋之情溢于颜表。
主持人说,今天要见面的朋友肯定都在网上聊了很长时间,却一直无缘见面,今天,大家终于站在一起了,你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感觉,认出哪位是自己的朋友吗?
台下安静了些,台上那二十个小朋友扭捏一番后终于各自凭着感觉自动配了对。然后,主持人把话筒依次送到他们嘴边让他们自我介绍。
“我是九加一狗。”“我是西门大官人。”“我是飞天无尾猫。”“我是巴布豆。”“我是老板娘。”“我是咸菜包子。”……
这十对人里倒有七对配错了,没用主持人提醒,大家赶忙自动重新组合。终于见到了朝盼暮想的网友,自然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小姑娘们大多一脸羞涩,头垂得低低的作淑女状,与她们E人类的新潮服饰极不协调;小伙子们有的眉开眼笑,有的龇牙咧嘴作惨不忍睹状,更过份的是那个西门大官人见了杨贵妃甚至一句话不说扭头就走,留下胖嘟嘟的小姑娘露出阴森森的大板牙站台上喘粗气。
场内的气氛异常高昂,大家的欢呼声起哄声始终跟随着每一位后来走上台去的小青年们。台上的小朋友换了一拔又一拔,场面始终异常火爆